8 意外之財
過了兩日,李老頭幾個又下了田裏,這幾日淅瀝啦啦的下了場雨,趁着土地濕潤,把地松一松,又澆上一些天然肥料糞水,才把黃豆種了下去。
小秦氏有了沈氏的指點,飯菜也開始做的有滋味起來。
珍真研究着《齊名要術》奈何俱是文言文,看的頭昏眼漲也沒鬧明白,決定先放一下,等柏林回來再讓他解釋解釋。便丢開書去竈房找沈氏。
沈氏此刻正在竈房給張氏熬着補藥,怕火太大藥性沒出來,就用蒲扇打小風,利用竈裏的餘火。
珍真蹲到沈氏身邊,見沈氏流着汗,就用袖子擦了擦。沈氏回頭對珍真輕笑。
“娘,這藥要熬到啥時候呀?”
“再一會就好了,你去找大姐玩呀。”沈氏起身,把藥汁濾出來,又向鍋中加了一些水。
“不想去呀,大姐就喜歡玩翻頭繩。”珍真拿起蒲扇輕輕打起來。
“你先幫娘看着火,我去把藥給你二嬸送去。”沈氏說完就端着藥去了。
珍真百無聊奈的打着蒲扇,聞着滿屋子的藥味,腦袋裏天馬行空的亂想着。不知為何想到了姥娘家遇到的那個小奶娃,便伸手摸了摸臉和嘴巴。其實小奶娃的皮膚可嬌嫩了,手感還是不錯的哇。又呸呸呸幾聲,鄙視自己,這小奶娃以後長大肯定是個色狼,小小年紀就知道吃人豆腐了。
沈氏不一會就回了來,道:“前一陣子收小麥,大家都受了熱,一會你和兩一起去采點也草藥熬了水給大家喝喝,去熱清貨。
珍真自是願意的,等把鍋裏的藥熬好以後,沈氏就挎着籃子帶着珍真去了村子西面的小樹林。
珍真是第一次進這個小樹林,裏面的大樹有的要兩人才能抱住,而有的卻只有手腕大小。樹下是一些蕨菜類的植物。沈氏把籃子放到一顆樹下,拿出割麥子的鐮刀割着低下的枝葉。
珍真托着下巴望着沈氏,道:“娘,這是什麽藥呀?”
“這是菩提子有祛熱的作用。”沈氏踮起腳拉下另一條樹枝。等葉子把籃子裝了一半,沈氏又彎着腰找着什麽。
她走了幾步就蹲下,又采起一種貼着地面生長的圓葉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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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怎麽認識這麽多藥啊?”
“你姥娘教我的。一會回去就熬出來,你要喝。”沈氏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珍真上一世也喝過也草藥,那是她奶奶還在世的時候做的。奶奶還會把平時采好的草藥曬幹,收起來。在端午節的時候到集市上去賣掉,也能換一些錢,補貼家用。
“娘,端午節的時候有賣草藥的嗎?”如果有的話,自己家采了藥到時候去賣掉,也能存下一些錢呢。
“有倒是有,可那是城裏的人才會買的,山裏的人家誰不會自己去采啊。”沈氏采好藥,提起籃子,帶着珍真往院子去。
“那我們把藥采好了,拿到城裏去賣呀,這樣就可以給大哥教束脩了。”珍真拍着手道。
“你一天倒是古靈精怪的,我回去跟你爹說說看,能不能做哩。咱們趕緊家去吧。”沈氏拉起珍真的手,沿着一條小路,在**辣的陽光中回了去。
自吃了晚飯,珍真一家人都在院子的小溪邊乘涼。沈氏把珍真的主意給李正澤說了。
李正澤聽了就一把拍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哈哈笑起來。“他娘,珍真是個寶哩,我怎麽沒想到這個主意裏,這端午就快來了裏,我明天就去采藥,山裏多的是艾草。這可是一門好營生。”
珍真聽了,很是高興。這樣說不定仲林也能去學裏上課了。便道:“爹,我也去呀。”
“好嘞,我閨女和我一起去。”李正澤拍着珍真的頭,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另幾個娃也想去,奈何伯林要讀書,珍林要幫着沈氏做家務,只有仲林有空,便定下來李正澤帶着仲林與珍真去山裏采藥。
第二日一早,李正澤幾個就進了西面的小樹林,一路沿着小道向山上走去。一路都采着野草藥。因背篼裝不下,都就把采下的堆在半山腰上的樹下,用一些樹枝擋起來。幾人一路向上一路采着艾草。
珍真跟在李正澤後面,采摘這遺留下的,卻突然腳下一滑,尖叫着整個身體失去平衡,沿着一道斷坡滾了下去。
李正澤與仲林回身只聽見珍真的聲音,趕忙向回走幾步,道了一處蕨草茂密之處。李正澤向前一步也是踩空跌了下去。這斷坡也就一米左右,李正澤爬起來就見珍真也是坐在地上。
“珍真,你有哪裏痛不?”李正澤走過去,拉着珍真的手臂道。
“爹,沒有哩,就是一屁股坐下來,屁股有點疼。”珍真忙道。
這時上面穿來仲林的叫聲,聲音拖得長長的,帶着哭腔:“爹,珍真,你們在那呀?”
“沒事,仲林,你就在上面,爹和珍真就上來了哈。”李正澤忙擡頭向上答道。便伸手抱起珍真,将她放到背篼裏面背起來,選了一處有斷面有凸出的地方。兩手拉着斷坡上的草,借着力往上爬,爬了一步卻又停住了。
珍真以為李正澤是哪裏傷到了,着急道:“爹,你怎麽了?”
李正澤沒有回答她,而是又下了一步,退到斷溝中,趴到斷臂上,兩手刨着草,仿佛是在找什麽。
“爹,你怎麽了,你應聲呀。”珍真急得哭了起來。
只見李正澤站起身哈哈大笑起來,“哈哈,珍真,爹找到寶了,這可是好東西啊,人參呀。”又對仲林道:“仲林,你先借着力下來呀,爹爹找到好東西了。”便又趴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把周圍的雜草去掉,用手指沿着一顆小指頭大小的植物向根部挖去,等挖了有一尺深,挖出一顆根部肥大,形若紡錘,常有分叉,全貌頗似人的頭、手、足和四肢的莖塊,原來這就是野生人呀。
李正澤兩手托着,可是高興。道:“這可是好哩,咱家有錢給你大哥讀書了。”又囑咐道:“回去誰也不許說,柏林和珍林也不行。只把它攔在肚子裏。”
仲林與珍林都使勁點了點頭,對着李正澤手裏的野人參很是好奇。但李正澤可不敢給他兩研究,這是柏林以後的束脩錢 啊。便用衣上角包起來放進了懷裏。“我再找找看還有沒有,你兩就在這等着我。”
李正澤沿着這條斷溝,趴在斷臂上一路仔細的照着,來來回回找了個遍,又是挖了三根手指大小的野參,見日頭已移到正上方,便也不再挖着。把珍林與報上去。帶着兩個娃背着采到的也草藥回了院子。
李正澤進了院子就放下背篼就讓兩個娃把草藥都晾起來。拉着沈氏的手進了屋裏,在門口張望了一番,關上門從懷裏掏出一包東西遞給沈氏。
沈氏不明就裏,見李正澤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心中很是奇怪。接過小布包打開就見一些野根,滿臉不解道:“他爹,這是啥呀?你帶些野草根回來做啥?”
李正澤不由得意道:“他娘,這是人參哩,可是很能賣些銀子呀,柏林的束脩有了。”
沈氏是知道人參的,可這輩子都沒見過,不由捧起細細瞧起來。
“他娘,你趕緊把收起來,等明天我到城裏賣了呀。”李正澤道。
沈氏聽了話,又把布包了起來,放到炕琴裏面,又不放心,拿了幾件衣服堆在上面。和李正澤一道出了去。見了珍真就道:“珍真,你到屋裏去看書,娘不叫你,就別出來。”
珍真笑的答應,剛才她爹定是讓沈氏把人參藏了起來,此刻沈氏讓她道屋裏去,是怕人參被偷,不由偷笑,這家只有他們幾個知道,誰還會去屋裏翻幾天只見補丁的衣裳。也不反駁,乖乖的點點頭,進了屋裏。
沈氏心裏很是忐忑的過了一天。
一等天麻麻亮的時候,李正澤就起來身,帶着兩個窩頭,悄悄的從院子裏出了去。
倒是李老頭吃早飯時沒有見到李正澤,便問道:“這老二哩,咋不出來吃早飯呀?”
沈氏抹了抹手坐下道:“一早就去了山裏,想多采點艾草好等到端午的時候換點錢哩。”
小秦氏聽了,堆着笑,猶如餓狼一般盯着沈氏,也不顧李老大惡狠狠的眼神道:“三嬸,這采草藥去換錢,可是能換多少錢呀,要不也讓你大哥跟老三一起?”
沈氏眉頭也不擡道:“好呀,這是柏林的束脩錢,大哥願意幫助我們給柏林湊束脩,我定是感激哩。”
小秦氏讪讪的退回自己的凳子上,拿着窩頭默默吃起來。
珍真這一天都是在期待中度過,每每聽到院子裏傳來動靜都要奔出去看看是不是李正澤回來了。
等到了傍晚,李正澤背着一背篼的艾草回了來。珍真在院子裏就接住他,拉着手進了院子。李正澤先把背篼背進了自家屋裏,關好門,從背篼裏摸出了幾個碎銀子對沈氏道:“他娘,可是賣了些錢啊。今日我到城裏的藥堂裏賣了十兩銀子哩,那掌櫃還說以後要是挖了人參還給他送去。”
“這麽多銀子,可是好哩,趕緊收起來,這放在哪呀?放在哪呀?”沈氏拿着銀子,圍着屋子團團轉。
最後還是珍真給她出了個主意,拿不穿的衣裳起來放到炕琴最下面。
而有着這十兩銀子,沈氏的心也安下不少,至少柏林這兩年的束脩有了着落。
一連幾日,李正澤都帶着仲林和珍真進山裏采藥,一直到把西面山坡翻了個遍,院子裏堆了幾堆艾草和一些祛熱清火的草藥才停了下來。每日一早就把草藥晾出來,日落西山的時候收進裏間。最後也是有好幾背篼的幹草藥。
天氣越發熱起來,院子裏往年這時候都是蚊蟲滿天飛,因今年有了艾草,李老頭一家人也免去了蚊蟲叮咬之苦。
到了五月初五那日,柏林也放了假。李正澤與沈氏背着背篼,挎着籃子,連柏林并仲林還有珍林都是抱着一包草藥去了城裏。一家人天不亮就出發,沈氏本不想帶着珍真一道去,卻又抵不過珍真撒嬌的功力,最終也把珍真帶上。到了城裏時已是巳時,從正西門到正東門都是販小事物的商販。
珍真對這古代城鎮很是好奇,一路走來都是東張西望,眼花缭亂。從賣絹花的的小攤子到,從各色花樣的胭脂鋪。從擔着挑子叫賣的豆腐腦到人聲鼎沸的大客棧。街上也有年輕婦女走動,本以為這古代定是不許年輕娘子出門的,哪知今日也是開了眼界。其實這大戶人家的娘子自是不會随意的出門逛街,都是坐着轎子或馬車直接到鋪子雅間挑選。而那些在大街上随意走動的婦人,不過是迫于生活,沒有銀子,過着食不果腹的日子,哪裏還忌諱這些,吃飽飯才是正緊。
李正澤帶着一家拐進了一條巷子,這巷子裏俱是賣草藥的。找了一處靠近巷口的地方擺好自家的采藥,打發珍真幾個到屋檐下乘涼,便也學其他人叫賣起來。因這時節,而李正澤又是賣的豪爽,也不斤斤計較,艾草倒是好賣的緊,不一會就賣了個精光。還剩下些治些不痛不癢的草藥,李正澤便賤賣了去。
這賣完草藥也不過午時四刻,李正澤便帶着娃們去了街口的一處小攤子上,一人叫了一碗丁香馄饨,一家人吃的興高采烈。珍真本想拉着沈氏再逛一逛,可沈氏與李正澤怕耽擱了時間,便帶着幾個娃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四個娃對着四下很是好奇。出了城也覺得挪不開眼睛,這城外也有不少村落,路上還有趕着進城的行人與馬車。縱是被飛馳的馬車帶起的塵土撒了一臉,也都是開心的。
倒是珍真回到李正澤身邊,拉着李正澤的褲子道:“爹,我們今日賣了幾個錢呀?”
李正澤正與沈氏算着賬,便抱起珍真,笑道:“珍真也想知道呀,今日我們可是賣了一貫又三百四十八文錢哩。”
“那我們吃的丁香馄饨花了多少錢呀?”珍真雖也吃的很是高興,但有怕這一吃,把這十幾天的辛勞錢給吃沒了。
李正澤笑着對沈氏道:“我們珍真可是個錢眼子哩,這丁香馄饨也不過八文錢一碗,我們吃它花了多少錢啊?”
珍真立刻答道:“花了四十八文錢。”
“珍真可是聰明,正是花了四十八文錢哩,一會到家可不許說我們賣了這些錢,只說不知道才是。”李正澤笑着道。
“好嘞,我可不知道爹賣了多少錢哩。”珍真拍拍胸脯道。
沈氏與李正澤聽了,忍不住都是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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