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章節
獨特二字加重了音調,不無調侃意味。
就是想說我這個人奇怪吧。我讪笑着喝下一口水,居然是桶裝水特有的口感。這家夥真那麽懶,連煮水都省了?
“一般醫生都會有點潔癖,所以,別擔心衛生情況,我每天都請鐘點工來打掃房子。”蘇墨風含笑道。
“你的病好些沒?”
“好很多了,就普通發燒。”
但見他臉色蒼白,嘴唇因太久沒喝水顯得幹涸,剛拎起水壺的樣子似乎也有氣無力。——就這幅模樣,這病肯定還沒好全。
“你看醫生了沒?”
“我自己也是醫生。”好像一個偷吃的小孩被現場抓了個現行,蘇墨風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別扭。
在看病這個問題上,他一如既往地表現出格外固執。
我心裏嘟囔,一個都已經從醫的人還如此排斥看病。
我站起身來,四下尋找,“體溫計呢?”
“剛量完,37度5,差不多退了。”
我嗯了一聲,走進廚房,洗好手,從袋子裏拿出剛宰好的雞,“聽說感冒發燒的人喝雞湯好,所以買了一只雞。”
剛看到大廳的垃圾桶裏塞了幾個泡沫飯盒,不用想,這幾天他肯定又是吃快餐度過。我思索着是不是待會要出去買多點吃的,放到他冰箱裏。
蘇墨風跟着我來到廚房,倚在門口,不作聲。我回頭看到他正緊緊地盯着我,不禁有點手足無措。
“你沒聽過君子遠庖廚這句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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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墨風笑起來,幾秒後,方淡淡說:“我只是好奇你下廚的樣子。”
“但你這樣搞得我沒法安心做飯。”我不滿道,絲毫沒發現自己話語間有幾許不明顯的撒嬌。
聞言,蘇墨風眉眼裏都是笑,恍如夏日裏清爽的風拂過水面,激得片片漣漪。笑得我一陣陣心虛。
恰好這個時候一個電話叫離眼前這個難纏的人,我站在原地怔忪幾秒,輕輕吐口氣,轉過頭繼續洗菜洗砧板。
翻了翻櫃子裏的廚具,铮光瓦亮,毫無使用過的痕跡。
買來當擺飾嗎?
我将廚具一一找出來排放好。
我将雞放入泥煲裏,用大火滾開湯水後,擰至文火繼續煲。趁煲湯空閑,洗好西紅柿,拿出兩個雞蛋,想到生病的人不宜吃蛋,還是放到冰箱裏等他病好了再吃。
一打開冰箱,滿格排列整齊的桶裝水映入眼簾。我倒吸口氣,兩個字立馬跳入腦海裏:土豪。繼而有些惱怒,這人不懂得愛惜身體嗎,喝這些水對身體沒有一點益處。
炒好西紅柿盛到盤裏,順便往旁邊細火慢熬的雞湯裏丢進兩三片姜片,滾多半小時後撒了一把蔥末到湯裏,馬上關火端到飯桌上,頓時香味四溢。
将碗筷擺好後走到大廳,沒看到蘇墨風的影子,猶豫片刻,輕聲走到卧房門口,正打算開口叫他出來吃飯,卻見他已半靠在枕頭上睡着了。
不會又發燒了吧?
顧不得男女有別,我急急走到他身邊,俯身摸他額頭,好像有點點燙,再摸摸自己的額頭,貌似一樣燙。
正當我準備伸手再摸他額頭确定時,手突然被另外一只大手抓住,我吓了一跳,猛地撞入一雙黝黑深邃的眼眸裏,我忙直起身,将手抽回來。
“準,準備吃晚飯了。”
不理身後人如何反應,我逃似的快步走出房間。
蘇墨風喝了一口湯,稱贊道:“挺好。”說着又連着喝了幾口,一下子喝光一碗,喝完竟冒出薄薄一層汗。
我遞了張紙巾過去,“喝雞湯出汗能退燒,你剛好像又有點發燒了。”
蘇墨風擦了擦汗,動作從容,不緊不慢,一點都不顯狼狽,擦完後才慢慢繼續喝第二碗湯。
有些人是刻意地表現出從容不迫。有些人是天生就刻在骨子裏,由心而發的氣質。
蘇墨風明顯屬于後者,認識他那麽多年,我就未曾見過他慌亂狼狽的模樣。當年他打籃球摔斷腿,拄了三個月的拐杖,走起路來一瘸一拐也未曾影響到他一派閑雲野鶴的作風。馬小薇在背後偷偷叫他拐杖俠,笑說他再瘸下去就要引領起全校拄拐杖的風氣。
又或者,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一件事能讓他失态。
吃完飯,我起身收拾碗筷,蘇墨風見狀,道:“放這裏吧,待會鐘點工會來打掃。”
我瞪他一眼,并未因為他的話停止手中的動作。
“做家務也是一種運動,珍愛生命,遠離懶惰。”我意有所指他那些不良生活習慣。
聰明如他,怎麽可能沒領悟到我的意思,他摸摸下巴,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記得高中時,我們幾個人中就屬你四體不勤。”
“哪有,馬小薇第一個不答應。”我想也不想就否認了。
“我以為你把我們都忘了。”蘇墨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的手頓了頓,躲開他的眼神,接着手腳麻利地将碗筷洗好擺放好,擦擦手,見沒自己什麽事,而窗外天色早已黑下來。
“你吃飽喝飽,滿面紅光,氣色比剛才好很多了。我就不多停留,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如果有什麽不舒服,就打……”本來想說我的手機,想到我住的地方離這遠着,遠水救不了近火,改口道,“就找保安叔叔吧。”
蘇墨風笑着應下來,“我送你出去。”說着就拿起外套。
我忙伸手攔住他。
“不用,夜風大,你別吹到風。今晚早點洗澡睡覺。”我絮絮叨叨道。我怕他堅持要送,板起臉,“你要是送我出去,我就再将你送回來再走。”
“……好吧。”蘇墨風眼裏一抹無奈劃過。
走出門口時,“餘沉。”蘇墨風忽然叫住我,我回頭,見他還杵在門口,白色的家居服襯得他本是白皙的臉色愈發蒼白。
蘇墨風很适合穿白色衣服,這點我從高中時就發現了。一日早讀,我破天荒起早了,到了課室只有伶仃幾人,秋天的朝陽一樣勤勤懇懇地爬上來,怕人不知道似的,灑的滿大地都是暖洋洋的晨曦。
就在這種溫馨舒服得令人想睡覺的早晨,我正對着外面的風景發呆,擺在面前的課本還停留在封面,有種時間停滞的錯覺。蘇墨風倏地闖入了我的視線,那日他穿着一身白色運動服,衣領高高地籠在脖子上,長長的雙腿撐起運動服來格外好看。淺淺暖暖的光籠罩在他身上,在我桌子上投下一個高高的身影。
他看到我,就笑起來,露出好看的白牙,頓時給人風清氣爽的感覺。
我想起顧城的詩,實在應景。
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
我們站着不說話,就十分美好。
但這份美好并沒有保持多久。
“餘沉,真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你今天居然起得比雞還早!”周宸從蘇墨風身後冒出來,見到我驚訝地嚷起來。
“嗯,我起得是比你早。”我懶洋洋地收回目光。
此時,蘇墨風宛如穿越那将近十年的時光,再次來到我身邊,依舊是白衣白褲,笑容幹淨。
“那天的事,是我唐突了,對不起。”
過了數日,沒想到等來的是蘇墨風的道歉。
我一時不知如何反應,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眼前這個人曾經離我很近,近得只要我一伸出手就能觸碰到他的脖頸。而現在,時隔多年後我們再次相遇,歲月留下的隔閡将我們拉得很遠,遠得我只能遠遠地看着他,他在戲裏我在戲外,看他歷經青春美好,但那一切,都與我無關。
不知他口中的對不起,是為那日他說的那些話,還是那個不明意義的擁抱?
二十二、方晨
如果不是老媽一個咆哮電話,我差點把她安排的相親抛之腦後。
我躲在辦公室旁邊的休息室裏,壓低聲音哄電話那頭的老媽:“老媽,我知道您老人家為了這次相親花了很多功夫,不知跳了多少場廣場舞才認識到那位傳說中舉世無雙的男主角的媽,但我今晚真的要加班。”
自從上次相親遇到一個四十歲的禿頂肥頭大耳大叔之後,我就對相親斷了幻想。相親這玩意,純粹就是一場賭博,賭贏了,贏的是女人的一生,輸,也是輸了一輩子。偏偏這輸贏的概率太過離譜。
如果我還20歲,也許我還能繼續幻想,在相親會裏能認識個吳彥祖那種男人。但現在我已經26歲,更相信真實生活中,遇到啤酒肚地中海大叔的概率接近80%。
本以為老媽會繼續糾纏,沒料到老媽啪一聲挂了電話。
我對着嘟嘟忙音的手機苦笑,這暴脾氣也沒誰了,只有我這個親生女兒才能遺傳得如此毫無差錯。
正打算回辦公室,手機又響起,一看,居然是大姑。
大姑是我這個家族說話最有分量的長輩,我敢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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