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唐轶又跟宋阿婆聊了幾句, 才背着背簍回了家。

趙飛和孟樊已經把石膏倒在木桶裏先離開了,謝世迎正盯着桶裏得東西看着,雙目放空。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才擡起頭來,帶着些許遲疑叫了唐轶一聲,“轶哥……”

“在生氣?”唐轶随手把背簍放在地上,再他旁邊蹲下,而後變戲法似的在謝世迎面前攤開手掌。

掌心是一個巧克力球, 唐轶往謝世迎面前遞了遞,“嘗嘗看。”

謝世迎沒接,他微蹙着眉頭, 左手捏着右手的手指,下定了決心。

“轶哥,我們成親一事,會不會太過魯莽了?”

唐轶臉上的笑意收住, 一手還攤開舉在謝世迎面前,此刻卻覺得掌心的巧克力球重的快要壓垮他。

他不出聲, 謝世迎卻又繼續說了下去,“我們這才認識不足月餘,知曉彼此的都是些表面模樣,若是成了親, 唐大哥發現我其實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謝世迎頓了頓,正打算繼續說下去,嘴裏猝不及防被突然塞了一個東西。

舌尖蔓延着些許苦意,他抵着那顆圓球, 在嘴裏轉了一圈,終是沒有吐出來。

“我當然知道你是什麽樣的。”唐轶把巧克力球塞進謝世迎嘴裏,把他的話仔細想了一遍,心下才松了一些。

“不止是定親,成親的日子也定下來了,就在六日後。再者,”唐轶話音一頓,臉上浮現出幾絲寵溺,“不管你是什麽樣,我都喜歡。”

唐轶不覺得自己眼光有問題,更何況,他連自己最難以忍受的嬌氣包都能接受,就算謝世迎再有些問題,他也不會介意的。

他見謝世迎擡頭看着自己,澄澈的眼睛裏滿是不可思議,心下軟得一塌糊塗。

莫說是真有什麽壞習慣了,怕是他再多看自己幾眼,刀山火海,能尋得到的,自己都願意給謝世迎尋來。

一想到這,幾日後成親的事情便又落在了唐轶心上。

“我先去煮飯,下午還有些事情要出門。”唐轶擡手揉了下謝世迎的頭發,匆匆的進了廚房。

還蹲在地上的謝世迎臉上一片茫然,繼而驚訝,最後則是皺起了眉頭。

原本他是一直盼着成親的,可今日仔細想想唐轶的算計,又覺得自己沒看透唐轶這個人,如果真讓唐轶知道了自己先前撒的謊,也不知會落得什麽下場。

不過讓他最後開了口的,還是另一個原因。

裝幾日溫柔小意無妨,但是裝一輩子怕是他自己先瘋了。

謝世迎用舌尖把嘴裏的圓球抵到另一側,苦過之後,嘴裏竟是有了幾絲甜意,他舔了舔自己的唇,又看了眼廚房的方向。

反正唐轶已經這麽說了,日後真過不下和離就是了。

這麽想着,謝世迎又輕松了不少。

再加上唐轶這幾天一忙就是一整天,他反而又過上了悠閑的日子。

唐轶當天便找了裏正和村裏的幾位族老,請他們在鎮上吃了頓飯,又說了成親的日子,算是把這件事情給定下來了。

他跟謝世迎兩邊都沒有親人,可在這村裏,辦宴席的時候,卻是不拘着人的,帶上些菜或者肉就能過來吃一頓。

唐轶有心想辦的風風光光,只是手頭吃緊,想這麽短的時間攢上一筆錢也不是個容易的事情。

他把空間裏的東西又折騰出來看了一遍,太過打眼的不能拿出來,而還有些能大批量生産的卻又缺原材料,算來算去,最缺的還是時間。

謝世迎一早就跟他分開睡,當天便把抄好的書又看了一遍,打算第二日送去鎮上。

他把定金和自己帶過來的銀子放在一起,打算交給唐轶,這些加上書鋪掌櫃允給他的尾款,應該也有二十兩了。

唐轶一晚上都沒怎麽睡,第二天起來便試着做起來了豆腐,錢的事情還沒有進展,但這豆腐做了幾回,便有了成品。

“阿迎,快來嘗嘗,看哪一個好吃。”唐轶自己嘗了一遍,又覺得放不下心,幹脆都盛過來給謝世迎了。

“豆腐?”謝世迎捏着勺子,看着碗中白色的豆腐條,腦海中不知怎麽又閃過那些白石塊了。

唐轶用的是骨頭湯,除了豆腐,還加了紅薯粉、火腿腸和青菜,一碗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湯,用料卻是十足。

“嗯。”唐轶把另外兩個碗也推到了他面前,“你看看哪一種好吃?”

謝世迎勺子拐了個彎,在另一個碗裏舀出來一勺,細細的品嘗着。

“這個偏酸,這個太緊了。”兩個都不如他第一次吃的好吃。

唐轶先前喝過,只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兒,聽謝世迎這麽一說,才覺出差別來,他把另外兩碗端回來,自顧自的吃了起來,“那你就吃第一碗,剩下的兩個我吃。”

謝世迎看着他毫不見外的動作,只覺得手中的勺子有千斤重。

他匆忙低頭又喝着湯,眼睛慌亂的眨了幾次,才又穩定了心神,“你打算賣這個湯?”

“還不行。”唐轶否定着,單賣豆腐青菜湯太寡淡了一些,加肉又貴了,可火腿腸這東西,他現在還做不出來。

“我,”唐轶說着,頓了一下,壓了壓自己即将脫口而出的話,“我今天要去鎮上,一起去麽?”

謝世迎也沒多想,點了點頭,“我要去還書。”

只是沒想到唐轶把他送到書鋪,就自己先走了。

“我去準備成親的東西,要跑的地方太多了,等走的時候來接你。”唐轶臉色溫和,不着痕跡的掃了眼書鋪裏的人,最後還是離開了。

他是打算賣一樣東西,不是豆腐湯,而是豆腐。

豆腐比豬紅在做菜上有優勢,仔細琢磨一下,做出來一桌豆腐宴都不是問題。

而且這東西吃起來又軟滑,不論老幼都能吃。

唐轶從書鋪出來,直奔酒樓而去,比起一家家問過去,他更傾向于直接賣給熟人。

畢竟他也沒太多的時間去計較這些,而且就上次的交易來看,孫掌櫃還算是個可靠之人。

他踏進酒樓大門,剛問起來孫掌櫃,就見活計的臉色變了變。

唐轶臉色的笑意淡了幾分,又重新說道,“我是上次跟孫掌櫃做過買賣的人,你跟他說豬紅他就知道了。”

夥計上上下下看了他幾眼,才往後面跑去了。

又過了一會兒,才出來請唐轶往裏走。

孫掌櫃正坐在後面的院子裏,體态比上一次見面寬了不少,見唐轶過來,也站起身來,樂呵呵的招呼着他。

“唐兄弟,這回可是又有什麽好東西了?”

“比不得孫掌櫃經營有方。”唐轶拱手笑了笑。

“這算什麽,”孫掌櫃擺着手,臉上堆着的笑意半分不減,“這幾日鎮上出了個新奇玩意兒,叫魔方,不知道唐兄弟對這是否知曉一二?”

“說來慚愧,最近都在家裏忙活着,打算娶親,沒來鎮上。這魔方,又是什麽東西?”唐轶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孫掌櫃的眼睛閃過幾絲精光,“不打緊的東西,唐兄弟這次來是帶了什麽好東西?”

“确實有一樣新奇的東西。”唐轶從背簍裏拿出一包的方方正正的葉子,小心翼翼的露出了裏面的豆腐。

他用刀切了一片遞給孫掌櫃。

雖沒加任何佐料,但吃起來卻讓孫掌櫃眼睛一亮,“這又是什麽做的?”

“方子和這幾包豆腐,十兩。”唐轶憨憨一笑,而後慢騰騰道。

“唐兄弟這可就不厚道了。”孫掌櫃收回自己的手,老神在在的看着他。

這筆生意到底是沒能做成,孫掌櫃還記着唐轶說的急着成親的事情,便想壓一壓價。

而唐轶猜到他的意思,一同交談下來,只咬死了這個價,分毫不讓。

“我當時說的是阿迎你定的價格,日後可別說漏嘴了。”彼時唐轶已經回了書鋪,攔住謝世迎回去抄書的念頭,只買了幾本,拉着謝世迎往外走的時候,他慢慢的說着。

謝世迎點着頭,卻惦記着另一個問題,“不是說不賣方子?”

“遲早都要賣的。”唐轶搖着頭,只字未提成親還差多少銀子。

轉而說起來了另一件事,“我從酒樓出來,就被另一人給攔住了。”

樓家老夫人下月過壽辰,樓家小公子多方打聽想尋個新奇的東西,最後便把主意打到了孫掌櫃這裏。

“他出了十五兩買方子和那幾塊豆腐,還說可以讓我随便賣,但是要在下月之後。”

“如果那位小公子當真把這份壽禮送上去,那到時候我們再賣,也方便不少。”謝世迎眼睛亮晶晶的。

這些大家貴族之間,有個什麽新奇的東西,必然是來個人都要展示上一回的,更何況是豆腐這種吃食,留客的時候做上兩道菜,便輕松的展示出去了。

唐轶看着他捏着手指算日子,一時恍惚,便握了上去。

銀子的問題解決了,他心頭的石頭也落了地,此刻捏着謝世迎的手,忍不住就多想了一些。

謝世迎應當原本就是嬌養着的,這手不見一絲薄繭,反而比豆腐還嫩滑幾分。

這麽想的話,旁處應該另有一番風情,合該是嬌寵着才對。

唐轶嘴角勾着,臉上的笑意帶上了幾分深意,看的謝世迎莫名其妙。

他把自己的手從唐轶手中抽出來,還惦記着做生意的事情,“不過這回我們得罪了孫掌櫃,以後在鎮上開鋪子,說不定還會有些麻煩。”

“我會保護你的。”唐轶握着自己的手,心底嘆息了一聲,聽謝世迎提到麻煩二字,順嘴便接了下去。

按他預想的情況來,謝世迎硬是滿臉感激的看着他,欲說還休,一副感動的模樣……

只可惜事實跟唐轶想的相去甚遠,謝世迎憂心忡忡的擡手探了下他的額頭,“轶哥,我正說孫掌櫃的事情呢,你莫不是……”

唐轶輕咳了一聲,滿臉正色,“我說的也是正事,到時候就是賣不下去也沒關系,我會護着你的。”

謝世迎在他炙熱的目光之下,颔首應了聲。

盡管他總覺得唐轶說的跟他說的并不是同一件事情。

只是有些事要一開始想,腦子就很難受他的控制了。

唐轶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到家便尋了個借口出了門。

唐轶原本是躲一躲謝世迎,只是出來遇上了陳興,被連問了幾句,才知道自己這準備還差了許多。

“聘禮和嫁衣我準備好了。”唐轶臉上也有幾分窘意,之前宋阿婆倒是跟他說過一些,不過他忙完之後就給忘了。

“這還差的遠着呢。”陳興搖着頭,想了想幹脆拉着唐轶去找他阿嬷了。

成親之前,這房子得收拾,被褥換新,連酒席也是有講究的。

“被褥雖然急了些,但還是能買得到的。”陳阿嬷顯然經驗豐富的多,他一條條幫唐轶分析着。

像招待村裏人的桌凳,尋人借了就行,而酒席,鄉下這邊,有幾個幫忙搭把手就做了。

“陳阿嬷,”唐轶苦笑了一下,“這買東西的事情還好解決,但請人這邊,我也拿不準要請誰來幫忙。”

畢竟他眼熟的也就那麽幾個,而聽陳阿嬷這意思,叫些哥兒漢子肯定不行。

陳阿嬷思忖了一下,想到他爹說的事情,便主動道,“收拾和煮飯的人,就我去尋罷。”

“不過這幫忙上菜的漢子,還是得你自個兒去找。”

“多謝陳阿嬷了。”唐轶瞬間松了口氣,“我眼下還有不少餘錢,阿嬷只管請人便是,只要成親那日不出差錯就行。”

陳阿嬷出面,找起人來便快上了不少。

轉天一大早,便有一群阿嬷大娘進了唐家,開始裏裏外外的收東西了。

謝世迎抱着書,借害羞的名頭直接躲在了下面的小書房,唐轶也想跟着躲進去,卻被陳阿嬷眼疾手快的捉住了。

“這屋子也就表面能看,要收拾的東西多了去。”

陳阿嬷拍着唐轶的手臂,“你且在這裏看着,能丢的不能丢的都得說一聲,要是有重物也搭把手。”

唐轶推脫不了,只好忙進忙出的聽着幾位阿嬷念着。

中途煮了頓午飯,又被陳阿嬷拉到一邊說起了宴席的事情。

“肉記得提前一天買好,三禾村都是九個菜,八個人一桌,葷素倒沒什麽硬的要求,不過葷菜能過半就過半。”

“這些陳阿嬷決定就行。”唐轶點着頭。

“你們兩個人的事情,我決定什麽。”陳阿嬷笑了一下,從自己懷裏掏出來了張紙拍到了唐轶手裏,沖着小書房努了努嘴,“這是我們暫定的單子,你還不去找迎哥兒商量一下。”

“我這就去。”唐轶一喜,捏着紙便過去敲門了。

謝世迎原本就開了門縫往外看,方才見陳阿嬷看過來,匆忙往後退了幾步,這會兒唐轶來敲門,他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偷看的事情被發現了。

“轶哥,”謝世迎垂着頭,臉上帶着幾絲懊惱。

他雖然避着人,但對成親這些準備還是有幾分好奇的,看了會兒書,便想着瞧瞧院子裏在做什麽,誰知道什麽東西都沒看到,反而先被捉到了。

“現在知道緊張了?早上把我一個人丢在外面的時候,怎麽就沒見你不好意思。”唐轶一進門,心便靜了下來,他輕笑了一聲,低聲問着。

被他這麽一問,謝世迎又後知後覺的生出幾分愧疚。

不是他不想幫忙,而是這幾位幫忙的阿嬷,太熱情了些,如見到什麽稀罕物件的目光,看的他不躲不行。

“轶哥,”謝世迎擡頭看了唐轶一眼,瞧出來他沒多少生氣的意思,才眨了眨眼睛,輕聲的說着。

“你不是說了會保護我麽?”

唐轶低頭看去,謝世迎臉上皆是信任,雖說眼睛裏還有幾分狡黠,但他已經很難動起追究的心思了。

“我當然會好好保護你。”唐轶擡手點了下謝世迎的額頭,俯在他耳邊低低的說着。

還偏頭看了眼謝世迎。

兩個人之間隔了不過一指的距離,謝世迎毫不懷疑唐轶下一刻就親了上來,他緊張的屏住呼吸,卻見唐轶又笑開了。

“陳阿嬷拿了宴席的菜單,你來看看怎麽樣?”

謝世迎見他率先往桌子後面走去,垂下的眼睛裏閃過了幾絲失落。

他低頭看鋪在桌子上的那張紙,也就沒注意到唐轶正認真看着的是他。

“不如把豆腐也加上去?”謝世迎對上面的菜色沒什麽問題,只是随口提議道。

唐轶的目光從他側臉移開,看了眼泛黃的紙,目光又轉到謝世迎的指尖上,“我也正有此意。”

“不管他們買不買,至少這豆腐的名頭會傳出去。”謝世迎沒注意到他的異常,還在順着唐轶的話繼續說着。

唐轶這才回過神來,“這豆腐還是先不放出去為好,一來我答應了樓小公子暫時不賣,二來……”

他可不打算剛成親就被人追着問豆腐的事情,畢竟做豆腐非他本意,他更想日日守着家裏這塊寶貝。

“嗯?”謝世迎收回手指,又把那張紙疊了起來交給唐轶。

“我不過是随口一說,這時候拿出來,說不定又要出什麽事。”

“這幾日天熱,豆腐經不起放,但也不方便在這些巧手的阿嬷面前做。”唐轶尋了個有理有據的借口說着。

成親的事情依舊在緊鑼密鼓的籌備着。

臨了成親的日子,謝世迎又從唐家搬了出去,暫住了在陳家。

唐轶住在偏房裏盼着成親的日子,謝世迎也在盼着早些回去。

無他,實在是陳家這位阿嬷,太過熱情了。

這不過一天,已經從成親的流程講到了房中術。

“陳阿嬷,”謝世迎頂着個大紅臉,這些事情他早先看過畫冊,也是知曉一二的,但是絕沒有聽人這麽直白的提起來過,實在是羞的不行。

陳阿嬷瞧着他臉上又添了幾分豔色,心下不禁多了幾分感慨。

村子裏早先傳的胡話已經沒人提起來了,但有些人還是瞧不起唐轶這未過門的夫郎,可他這幾日瞧下來。

這哥兒怕是比鎮上的公子都多了幾分氣度,只可惜家道中落,若不然哪兒會出現在他們三禾村。

陳阿嬷臉上不覺又多出了幾分憐愛,“今天就不說了,你得好好休息,明天就得開始準備了。”

“不是後日麽?”謝世迎仔細想了想,他記得是後日一大早迎親,中午請幾位長輩和幫忙的人吃飯,傍晚開始準備酒席。

這幾日聽了好幾遍,以他的記性,不應該出錯才是。

“這要準備的多了去。”陳阿嬷只是笑着。

這笑容讓謝世迎平添幾分不好的預感。

謝世迎在這邊準備着,唐轶也沒閑下來,直到成親的前一日,他才得空去了鎮上一趟,把自己訂好的東西拿了回來。

送到謝世迎手裏的是一個沉甸甸的木匣,從宋阿婆上門說定親到現在,他沒停唐轶提過聘禮的事情,也就以為兩個人都不用備什麽東西。

這會兒在陳阿嬷的催促下打開盒子,才知道自己原來是有聘禮的。

他手指摸着盒子裏擺的東西,正感動的時候,陳阿嬷已經又改了主意,“這簪子和銀镯來的正好,租借來的總歸不是自己的,這就帶上吧。”

被陳阿嬷捉着念了一天的謝世迎見他過來,立刻坐直了身體,等又重新帶上發簪,陳阿嬷才離開了房間,留他一個人繼續待着。

盒子裏的首飾已經拿了出來,謝世迎幹脆便又打開看了看下面幾樣。

除了銀飾之外,下面的只有薄薄的幾張紙,看起來毫不值錢,跟龍潭城中動辄幾箱珠寶的聘禮想必,寒酸了不止一兩分。

謝世迎卻珍惜的捧着盒子,歡歡喜喜的看着。

上面的幾張是地契和房契,謝世迎還記着唐家一窮二白的樣子,這幾樣恐怕便是唐轶全部的家當了,他翻了一遍正打算放回去,才注意到有一張紙不大一樣,上面只寫了唐轶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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