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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場在北城的戲,結束以後就要轉移陣地到西原的深山裏。

這場戲要拍的是,祁江流和岳澤發現有人在暗中跟蹤他們一行人,但似乎并沒有惡意,于是假裝遇險逼跟蹤者現身。

然而祁江流卻認出來,此人竟然是他小叔叔的手下,叫阿森。多年前曾有過一面之緣,只匆匆打了個照面便擦肩而過,之後再沒見過,但記憶力驚人的他确信自己不會認錯。

阿森沒想到小少爺竟然認識自己,畢竟在他印象中,從未在小少爺跟前露過臉,否則沈爺也不會派他前來。

如今身份暴露,阿森自知差事辦砸了,怕給沈爺惹出更大的麻煩,便稱自己早就另謀生計,在這裏遇到只是湊巧罷了。

阿森急于撇清跟沈墨琛的關系,讓本就在心裏埋下懷疑種子的祁江流更加生疑。

聯想到失竊文物清單裏的其中一件,似乎在小叔叔的書房格子架上瞥到過,敏銳的他腦海裏迅速閃過一個大膽的猜測。

祁江流心懷忐忑地撥通了沈墨琛的手機號,理智上清楚地知道萬一真有貓膩,他現在無疑是打草驚蛇,但私心裏根本不願意相信,他的小叔叔跟倒賣文物的盜墓賊有關系,他需要一個确切的,否定的答案。

卻沒想到,激烈地對峙中,沈墨琛竟然出了車禍……

像車禍這種危險戲份,一般需要專業動作演員來完成,但是顧唯謹堅持不用替身,親身上陣,連拍了三條不斷調整姿勢動作,力求極致。

結果,從汽車引擎蓋上滾落下來的時候,磕傷了膝蓋。

傷的倒是不重,只是創面紮進了些砂粒細石子,清洗的時候格外疼。

楚嶼森這邊還有一個單人短鏡頭要拍,一時走不開,便讓助理程浩去慰問下師兄傷情。

拍完收工,轉組西原。

顧唯謹的傷沖洗包紮過,膝蓋腫得厲害,不過問題不大,晏肅卻讓他助理周小舟推了把輪椅過來,硬要摁着他坐下。

“沒有必要 。”顧唯謹眉心跳了一下,繞過他便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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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肅一把拉住他,“你傷在膝蓋,膝關節一彎曲就牽扯到傷口,容易裂開,盡量少走動行嗎?”

他不嬉皮笑臉的時候,好好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了脅迫的味道,把着輪椅的周小舟尴尬地笑了笑,跟着她老板一起勸道:“顧老師坐一下吧,您膝蓋都腫得兩邊不一般高了。”

在吸引周圍更多人過來勸他保重之前,顧唯謹無奈地結束這短暫的僵持。

“坐好,腿伸直,別屈着。”晏肅坦然地推着輪椅走在前面。

顧唯謹:“……”

幾個助理茫然四顧,默默跟上。

楚嶼森沒注意到旁邊的動靜,專心地捏着手機。

屏幕裏,粉團子小小一只跪坐在右側,界面是一張他跟前輩的合影,被她淘氣時塗壞了。照片上五顏六色的畫筆把他塗得看不出人樣,這會兒頭上畫的綠頭龜卻已經擦除了一半。

相冊工具裏的橡皮擦有她一半高,小家夥兩條短短的小胳膊費勁巴拉地環抱着,慢吞吞地消滅曾經的作案痕跡。

耳機裏,粉團子吭哧吭哧的呼吸聲帶着奶油味,楚嶼森唇角微掀,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戳了她一下。

正賣力幹活兒的溫岚溪“哎呀”一聲,清黑的鹿眸回望過來。

“楚嶼森~”

她細糯的小奶音語調輕揚,尾字軟軟地拖長,被她這樣叫着,連名字都是甜的。

于是,向來持重的楚嶼森被某種神秘力量控制了,不可抗力地下意識學着她的樣子,拖着尾音溫柔地“啊”了一聲。

下一秒,右側一道驚恐的視線灼灼地投射過來。

正要叫他的程浩險些腳下一個趔趄,比雙眼皮還窄的細小眼睛瞪到了極致,哽住的表情寫滿了內心激蕩的彈幕。

震撼我媽!楚老師為何那樣?

“……”

一個尴尬的對視,楚嶼森輕咳了一聲,“有點上頭。”

前面一輛保姆車開了車門,程浩的注意力又重新轉移回去,側着手半遮住嘴小聲道:“森哥你看,晏肅又去蹭顧唯謹的車了!”

楚嶼森寬大的手掌箍着屏幕,垂下手臂,有些莫名地看過去,晏肅正扶着顧唯謹上車。

“怎麽了?”

程浩想起他去休息室送水果和藥包的時候看見的一幕,嗓音壓得更低道,“你不覺得晏肅對顧唯謹過于殷勤了嗎?”

“你的意思是”,楚嶼森微微蹙眉,“他居心不良?”

程浩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沒領會真正的意思,宇直真的遲鈍的可怕,又補充道:“是,不過是另一種……那種,你懂的吧?”

他擠眉弄眼的,加上手勢各種暗示,楚嶼森緩慢地理解過來,眉頭蹙地更緊了,“是也沒什麽,不要亂議論別人私事。”

“我知道。”程浩太清楚自家藝人什麽性子了,原則性太強,娛樂圈行走的八德典範,換做平時他當然不會跟他八卦,“問題是顧唯謹不願意!”

楚嶼森聞言怔了一下,眸光掃過去,工作人員正刷地合上車門,顧唯謹清隽的側臉一閃而過,抿緊的唇角微微向下。

“你确定?”

程浩點頭,“我親眼所見,他很抗拒。”

當時劇組醫務人員提着藥箱推門出來,休息室裏只剩他們兩個,程浩清楚地看見顧唯謹不斷拂開晏肅伸過去的手。他趕緊敲了下門,假裝什麽都沒看見,笑呵呵地拎着東西進去。

“森哥,晏肅什麽背景你知道的吧,這部戲……”

話說一半,副導演過來叫楚嶼森去補拍個鏡頭。

楚嶼森應了一聲,低聲囑咐程浩:“盯着點。”

西原的空氣屬實幹燥,陳立生鼻腔冒火,剛來就開始流鼻血。

深山裏條件有限,拍攝難度大,居住環境也差,怕演員身體不适應,前兩天的拍攝任務排得輕松一點。

劇組就近租了幾處房間下榻,這個村落是集群式建築,地上奉神佛,地下修暗道,遵二十八星宿布局,四通八達有如迷宮。

剛安頓下,經紀人寧欣過來跟組探班。

寧欣從老東家跳槽到和星傳媒,一幹就是九年,跟顧唯謹合作七年。娛樂圈多急功近利之輩,像他這樣的清流很少,不炒作不營銷潛心拍戲,靠實打實的作品跻身一線演員。

她确信,楚嶼森也會堅定不移地走同樣的路。

盡管剛合作兩年,寧欣早把楚嶼森的秉性摸了個透徹,除了憂心他脾氣硬學不來服軟,容易得罪人,別的幾乎沒什麽可操心的。

是以,寧欣一覺醒來看到#楚嶼森回複惡評#上了熱搜一,恍惚了半天以為自己做夢呢。

雖然已經通過電話,說是手機中了病毒,寧欣還是不放心,趕緊忙完手頭的事,親自過來看看。

這還是楚嶼森第一次出岔子。

“沒什麽事就好,程浩說你最近可能壓力有點大,我來看一眼才放心。”

楚嶼森擡眼看過去,猝不及防被出賣的程浩趕緊低頭削梨子。

手機裏,支棱着小耳朵偷聽的溫岚溪,心虛地縮了縮脖子。

自己闖禍害楚嶼森背鍋,好心辦壞事的溫岚溪有點內疚,鑒于她只是一只病毒幼崽,并不能翻出什麽風浪,只好打工還債了。

寧欣在問顧唯謹的傷勢,來的時候乍一看到他坐輪椅上,着實吓了一跳。

楚嶼森趁這間隙解鎖手機看一眼崽。

界面飛跳,一只圓滾滾的奶團子正探頭探腦地溜進好友的莊園裏。

穿着娃娃領黑色公主裙,一只小手把腦後的漿果紅蝴蝶結發卡拿下來,卡扣叼在嘴裏,小臉兒瞬間被蓋住一半。

詭異的是,這種常人無法理解的迷惑行為,楚嶼森竟然電光石火間領悟到了。

她在偷東西,蝴蝶結拿來當面罩擋住臉。

楚嶼森:“……”

渾然不知自己被盯住的溫岚溪,貓着腰賊兮兮地溜到喂食的木盆跟前,趁小雞不注意,兩只小手捧起一把飼料,撒腿就跑,兩條小短腿捯饬地飛快。

搶完就跑,真刺激。

目睹作案過程的楚嶼森梗住了片刻,他家崽逃跑的樣子像極了偷貓糧的小浣熊。

這個莊園功能應該是很久之前誤點開啓的,一直都沒打開過,團子怎麽跑這裏玩兒了。

掃了一眼被偷飼料的好友,楚嘉行。

這麽不巧。

身側有人,楚嶼森不好開口,只輕輕敲了下屏幕。

溫岚溪剛從某寶裏順了一個比她個頭還大的鐵勺,扛着勺柄吭哧吭哧拖進莊園裏,突然地震了一下,她一屁股墩兒坐在地上。

一擡眼,楚嶼森正看着屏幕,修長的食指點進中間的任務欄,在列表裏随意挑了個任務完成,領取飼料獎勵,喂食。

奶團子溜圓的眼睛裏冒着星星,“哇,好厲害!”

稚嫩清亮的童聲乍然在休息室響起,衆人都以為楚嶼森在刷視頻,沒有人起疑。

溫岚溪嗷一嗓子喊完就反應過來了,小手緊緊地捂住嘴巴,清黑的眼瞳警惕地骨碌碌轉了兩圈。

楚嶼森眸底笑意更甚,眉眼溫柔。

一旁寧欣跟顧唯謹聊完,餘光瞥過來,怔了一下。

遠在千裏之外的楚嘉行小朋友,感覺這個世界玄幻了。

事情是這樣的。

在家連着補習整個周末的他,奮筆疾書趕在晚飯之前寫完全部作業。想起來好久都沒進莊園喂小雞,偷偷把被沒收的手機拿回來用一下。

怪事發生了,就在他正準備點擊喂食的時候,一只黑色的不明物體突然從屏幕左側溜進來,步伐隐隐透露出一絲猥瑣。下一秒,只見它飛快地捧起一把飼料,拔腿逃竄。

楚嘉行小朋友和他的小雞都懵了。

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沒過多久,更不可思議地事情來了。

他哥竟然給他的小雞喂食了!

楚嘉行嘴巴張成O型,看着最上方對話框上的紅色圓點,又确定了一下昵稱,真的是哥哥!

[哥哥:我幫你喂了飼料哦]

猶豫了一下,沒舍得點開,楚嘉行愣在原地呆了一分鐘,倏地興奮地握着手機跑下樓。

他媽正敷着面膜追劇。

“媽媽媽!有一只吉祥物來我的小雞莊園偷飼料!”

楚嘉行邊跑邊喊,“你快告訴我,我到底是不是在做夢啊?還有我哥,我哥給我的小雞喂食了!”

盤腿坐在沙發上的女人啧了一聲,“他煩你煩得要死你不知道啊,喊什麽喊,作業都寫完了嗎就玩手機?”

楚嘉行奔湧的熱血一瞬間冷卻了,嗓子艱澀地咽了口唾沫,哦了一聲,轉身上樓。

作者有話要說:  失蹤人口回歸,居中閃現對角鞠躬環繞跪地離散變換道歉,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今天明天各三更,之後恢複日更,卑微筆芯.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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