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鳳仙花
“餘檀, 笨蛋,白癡仔,鎖豬……”
餘檀平白無故被謝之煜這麽罵, 原本心裏就有氣, 二話不說張嘴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一口洩憤。
被咬的人反倒火上澆油,刺激她:“咬, 你咬重一點,想怎麽咬都行。”
謝之煜穿着單薄,那一口下去肩膀上立馬就是兩排齒痕。
餘檀到底下不去太重的口,很快心軟放開, 跟他對罵:“你才笨蛋!你才白癡!你才豬!”
“是,我是笨, 我是白癡,我是豬, 才被你騙那麽多年。”
“我騙你什麽了!”
“你騙我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
“我要窒息而亡了!”
謝之煜終于松開一些,低頭看着她。
餘檀也終于給自己分出一點呼吸的空間,大口喘息。她擡頭觀察一下謝之煜的神色, 沒聞到他身上有什麽酒氣。
謝之煜那雙帶着銳氣的眼眸, 一言不發盯着人, 像是一把鋒利的刀架在人脖子上,就跟嚴刑逼供相差無幾。
餘檀不怕,但也被謝之煜盯得心裏犯嘀咕, 她這麽多年騙他的也就更改志願那件事, 可左右也沒人知道, 元儀更不會主動找麻煩。
思來想去, 肯定就是謝之煜的激将法。
餘檀立刻否認:“我不清楚, 你把話說清楚啊。”
謝之煜忽然正面一把抱起餘檀。餘檀驚呼一聲, 雙手圈着他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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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之煜單臂托着餘檀的腰,她只覺得自己整個身體半懸在空中不踏實,下意識用雙腿夾着他的腰:“謝之煜!你放我下來!”
“不把話說清楚我不放。”
謝之煜抱着餘檀抵在牆上,嚴絲合縫地和她貼在一起,面對着面。
這種姿勢,這種角度,這種距離,有某種情緒很快在他們彼此吞吐的氣息間蔓延。
餘檀忽然想到自己臉上還敷着面膜,腦子裏一閃而過之前敷着面膜被人嫌棄的畫面,垂眸摘下。
就這麽一點情緒上的轉換,謝之煜看在眼裏,伸手要摸一把她嫩滑的臉,被餘檀一巴掌拍開:“大晚上的你發什麽瘋啊?”
他順勢就把她摘下來的面膜往旁邊一扔,“知道我是從哪裏回來的嗎?”
餘檀一點面子也不給:“不知道!不關我的事!”
“當然關你的事,餘檀,如果不是元儀跟我說,你準備瞞我到什麽時候?”謝之煜平靜的語氣,那股怒氣和怨氣消散後,看餘檀的眼眸裏全是憐惜。
一提到元儀,餘檀幾乎瞬間就緊繃起來,她仍覺得謝之煜是想着法的激她,還是死咬着不肯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謝之煜笑了,說:“餘檀,就這麽看來,你比元儀這個蠢女人強多了。她被我一激,什麽話都往外趟。可你呢,到現在還護着她?”
餘檀沉默了,她真分不清謝之煜這會兒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和元儀之間的那個約定,遵守承諾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餘檀也清楚,以謝之煜這種性格,真讓他知道那件事,他肯定和元儀要鬧翻。
餘檀不喜歡元儀,但也不想謝之煜和他的媽媽再有什麽間隙。因為餘檀知道,謝之煜表面上對元儀滿不在乎,可是內心深處,他卻是極其在意着元儀。元儀的每一次結婚再離婚,謝之煜的情緒往往都會被牽動,她的心也會因為他跟着牽動。
謝之煜将抱在身上的餘檀往上掂了一下,餘檀跟着心跳漏一拍,緊緊抓着他的肩。呼吸間被他的氣息填滿,有煙味,也有青檸味。餘檀并不讨厭,反倒跟一道蠱似的,一絲絲往她血液裏鑽,酥酥麻麻的。
“說話啊,怎麽不說了。”
餘檀破罐子破摔:“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還問我幹什麽?”
“因為你說你後悔了。”
“我什麽時候說的?”
餘檀訂婚宴退婚的那天,謝之煜趕到場時她已經喝得酩酊大醉。
他将她抱起,就聽她喃喃又委屈地說:“其實改志願這件事……我也有點後悔的。”
謝之煜絲毫不吝啬重複那天餘檀的所作所為,他還學她說話的語氣:“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不要跟謝之煜說啊……你可真行,瞞了那麽多年。”
“謝之煜,你真的好煩啊。”餘檀哪裏記得起這些破碎的片段,她又窘迫,又羞赧,想找個洞把自己藏起來得了。
索性就把臉埋在謝之煜的脖頸上,怎麽都不肯擡起來。
這樣親昵的姿勢,餘檀像個挂件似的被謝之煜踏踏實實地抱在懷裏,他雙手圈着她,臉頰蹭了蹭她的發,低低的嘆息:“對不起。”
餘檀以為自己聽錯:“你說什麽?”
“對不起。”謝之煜重複一遍,“讓我們家小魚兒受委屈了。”
餘檀沉默。
謝之煜說:“被元儀那個白癡找上門要求更改志願,小魚兒心裏肯定很委屈吧。被謝之煜這個笨蛋那麽大聲質問卻什麽都不說,小魚兒心裏肯定更委屈吧……”
“對不起。”
連同元儀的那份道歉,都由謝之煜來償還。
好在,好在他們在一起,未來還有幾十年他可以慢慢對她好。
本來也不覺得有什麽委屈的。
事情都過去了那麽多年,造成的事實也無法改變,餘檀心裏比誰都清楚。
可謝之煜這麽一說,餘檀忽然鼻頭一酸,她擡起頭,又氣又委屈又難受,胡扯一大堆:“謝之煜,你知不知道你家那麽大,我一個人在這裏很害怕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回來了。”在外漂泊六年,他終于回來了。
餘檀還想說自己現在就要走,但還未出口的話被謝之煜堵進了嘴裏。
謝之煜霸道又野蠻,也絲毫沒有什麽憐香惜玉的意思。他似要鑽進她的五髒六腑,堵住她所有的呼吸。
這番熾熱糾纏餘檀絲毫無力招架,幸而她被他緊緊抱着,不至于東倒西歪。
有一件事情謝之煜徹底改觀。
他所認為的極限運動才能刺激感官,然而更刺激他心跳的,卻是和餘檀這樣的親昵。
無法想象,超過親吻意外,又會造成什麽後果。
謝之煜早就是不需要任何人教導的老手,在狂熱過後,輕輕地啄吻她的唇,一下又一下,還不等她呼吸足夠的氧氣,他再次如排山倒海的氣勢壓過來,叫她被席卷一通。
情緒和心跳都被他拉扯。
謝之煜又足夠的耐心和毅力,敢于去探索,去發現,尋找最柔軟的角落,最溫暖的地帶。
他還會貼心地觀察餘檀的反饋,但凡她有些不适,他就會克制自己。
餘檀沒有辦法思考,能做的就是承接着一切。
她卸過了妝,洗淨了臉。謝之煜輾轉在她臉上,從額頭至眉眼,再往鼻尖,雙唇。
又癢,又麻,尤其是脖子,餘檀在謝之煜的懷裏輕輕顫着,小貓似的吟聲。
“謝之煜。”
“嗯。”
餘檀叫謝之煜的名字,他也耐心回答,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問什麽要說什麽。
被吻得暈頭轉向,嘴唇紅腫發麻,餘檀覺得自己真要被他給吃了似的。
尚存的一點理智将她拉扯回來,餘檀伸手捂着謝之煜的嘴,氣息是亂的,聲音是虛軟的:“你別親了呀。”
謝之煜就抓着餘檀的手,從她的手掌心吻到指尖,再從指尖吻到手背。
餘檀眼尖,還真讓她看到他手上的傷。長長的一道口子,血也染了一整個手背。他皮膚白皙,這些紅色沾染在手上,觸目驚心。
她忽然就清醒了幾分,抓着他的手問:“怎麽流了那麽多血啊?”
謝之煜絲毫不在意,要抽回自己的手。
他想吻她,繼續吻她。
餘檀不肯了,雙手捧着謝之煜的臉,叫他停一停。
他這張無死角又叫人懼怕的臉在她手掌心,任由她揉捏。
“等會兒再親行嗎?”餘檀有商有量的語氣。
謝之煜眉眼耷拉着,像是一只妥協的大貓,終于停止無休止的親吻。
餘檀問:“你家醫藥箱在哪裏啊?”
謝之煜糾正:“這也是你家。”
餘檀:“醫藥箱到底在哪裏?”
大概是在樓下吧。
謝之煜抱着餘檀下樓,她像考拉似的挂在他的身上,好幾次怕掉下來,他就單手圈着她的腰,讓她自己把雙腿夾在他身上。
各個櫃子一番搜索,餘檀一會兒被抱着向上,一會兒又被抱着向下,兩個人跟連體似的,她讓他放她下來,他說什麽都不肯。
好不容易找到醫藥箱,謝之煜一只手提着箱子,一只手抱着餘檀,直接走到客廳的沙發坐下。
餘檀還是被謝之煜給抱在懷裏,她不得不坐在他的大腿上,抓過他受傷的那只手仔細檢查。
十幾厘米的一道口子,有些血液已經凝固,但傷口的部分還粘稠。
餘檀是最見不得傷口的一個人,說暈血有點誇張,但是心裏會跟着一陣絞痛。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不僅僅是針對謝之煜,她看到任何人的身上有這個傷口都是這樣反應。
餘檀抓着謝之煜的手,認真幫他先把手背上已經凝固的血液擦拭幹淨。
一對比,就發現他的手那麽大。
她低着頭,一縷發絲落在臉頰上,謝之煜下意識想給她把那縷發勾到耳後。餘檀用力抓着他的手,瞪他一眼:“你這只手別動呀。”
謝之煜就換了一只手,到底還是将她那縷發給勾到了耳邊。
夜晚靜悄悄,茶幾上擺放着一束新鮮的重瓣非洲鳳仙花,客廳那邊落地窗的柔光紗簾依舊還是被風吹起怪異的形狀。
餘檀這會兒不覺得害怕了,跟謝之煜說:“我剛才下樓被那個窗簾差點吓個半死。”
謝之煜側頭看一眼那邊窗簾:“明天我把窗簾燒了。”
餘檀無語,“你怎麽只知道燒啊,更劫匪似的。”
謝之煜本來就是一個悍匪的形象,誰見了他都不會覺得他是什麽好人。
可他卻無條件只對餘檀好,輕聲細語的:“一個人在家裏害怕?”
“有點。”
“我以後不會留你一個人在家裏。”
“我才不信。”
“那就試試,來日方長。”
“那你說話不算話怎麽辦?”
“餘檀,我對你從來沒有食言過。”
算不上是什麽情話,眼下也不在調情,但餘檀心裏卻覺得暖暖的。
餘檀低着頭仔仔細細幫他處理傷口,時不時說一句話:“诶,你這傷口是去元儀那邊弄的嗎?”
“嗯。”
“你該不會動手了吧?”
“嗯。”怕她誤會,他補了一句,“放心,我不打女人,沒動元儀。”
“那你做什麽了?”
“把她家燒了。”
餘檀:“……”
等皮膚上的血液被擦拭幹淨,傷口便徹底暴露。
看着有些深,餘檀心裏又是一緊。
“要去醫院縫針嗎?”
“縫個屁。”
“萬一破傷風怎麽辦?”
“怎麽辦?我也好像沒耐心了。”
餘檀拿着棉簽蘸了碘伏,故意用力地往謝之煜的傷口上一按。
“嘶……”某個人終于疼得倒抽一口氣。
始作俑者一臉天真無邪地眨眨眼:“年輕人,要多點耐心。”
謝之煜不怒反笑,他空着的那只手倒也沒有閑着,不老實地在餘檀的背上輕輕撫着,又時不時地輾轉到她的腰上,再輕輕扣着,發現她的腰真是細的可以。
餘檀也不是沒有注意到謝之煜的這些小動作,她更注意到自己坐下的明顯動作。
她見識過,也用力掌控過,再清楚那是什麽。
臉不知道什麽時候紅的,餘檀聲音也輕:“謝之煜,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
謝之煜眉峰一揚,放浪形骸的模樣:“怎麽控制?”
餘檀簡直是哪壺不該提哪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謝之煜不依不饒,靠近她的臉頰,聲線又低又啞:“你教教我怎麽控制?”
餘檀把他的臉往外推,轉移話題:“你今天晚上還是別碰水了,傷口那麽深,容易發炎。”
謝之煜哦一聲,沙啞的語氣自帶低音炮:“可是我要洗澡怎麽辦?”
“你可以先不洗啊。”
“不可以。”
“那你自己想辦法。”
“你幫我。”
“你做夢。”
快速處理完謝之煜手背上的傷口,餘檀說:“我口渴,剛才想喝水還沒喝成。”
她說完趁謝之煜沒防備,跑到廚房打開冰箱拿了瓶礦泉水。
像只小兔子似的動作靈活,水一拿,噔噔噔就往樓上跑,擺脫纏死人的謝之煜。
謝之煜又吃一記閉門羹,站在門口敲門:“餘檀,開門。”
裏面傳出來餘檀的聲音:“謝之煜,我說了晚上不讓你進門的,說到做到。”
既然結婚了,規矩什麽的,不立不行。
扔下老婆晚歸的男人就應該被關在門外,好好長長記性。
作者有話說:
記得留個言呀,麽麽麽麽麽
只要我人不難受的話,晚上我看看有沒有時間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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