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木棉花

經過那次之後, 餘檀看到秘書大人就要繞道走，實在太尴尬。

不過那次之後，謝之煜和餘檀在一起時沒有再刻意支開楊飛沉。都是聰明人, 甚至什麽話都不用多叮囑, 一眼就明了。

為了避免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餘檀在公司裏和謝之煜見面時更是小心謹慎, 深怕露出馬腳。

對此謝之煜有一肚子的意見：“怎麽？當我謝之煜的老婆就那麽見不得光？”

餘檀倒也不是覺得見不得光，只不過公司人多嘴雜，唾沫星子都能把人給淹死。

他們兩個人不是同一個公司，一切都好說。

可現在要是讓同事們知道她就是噴火龍的老婆, 那她是別想繼續在公司裏工作了。

“老子明天就發個通稿，告訴整個Bluewhale上下, 你餘檀就是我老婆。”

謝之煜這邊狠話還沒放完，就被餘檀掐住臉：“謝之煜！你敢！”

“你掐我臉？”

“我掐你臉怎麽了！”

某人一肚子的火噴不出來, 又讪讪憋回去：“沒怎麽。”

謝之煜還要發表意見，直接被餘檀捂住嘴：“你再說我直接辭職！”

沒辦法，某人只能閉嘴。

公開不公開的, 對謝之煜而言倒是不影響什麽, 他也站在餘檀的角度考慮過, 她這個人臉皮薄，不像他。

眼下謝之煜最在意的只有一件事——婚禮。

領證那麽長時間，他還沒有給餘檀一個正式的婚禮儀式。

有了婚禮, 那還談什麽公開不公開, 一切自然明了, 也省得別人廢話。

眼看着自己的堂哥謝堰川都要舉辦婚禮了, 謝之煜有些坐不住, 隔三差五試探餘檀口風。

但很顯然, 餘檀對于結婚這件事似乎并不感冒。

大概率是有過籌備婚禮的經驗，以至于餘檀現在對于婚禮這件事沒有任何憧憬和期待。

讓餘檀去參加閨蜜的婚禮當然沒有問題，畢竟她是見證謝堰川和周馡兩個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真真有些感慨和欣慰。

要不是餘檀已經扯了證，伴娘的位置高低有她一個。

元旦過後，緊接着的就是謝堰川和周馡的婚禮。

跨年那天餘檀還和周馡待在一塊兒，陪着閨蜜一起度過最後一個所謂的單身之夜。柏蓉蓉自然也在場，作為唯一的伴娘，她別提有多興奮。

三個人通宵聊一個晚上，躺在一張床上，說不完的話。

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聊到了男女的一些事情上面。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對“性”這件事不再避之如洪水，甚至能大大方方分享。

周馡一臉懷疑的目光看着餘檀：“聽說你和謝之煜的第一次後就發燒了？他那麽猛？”

餘檀滿臉窘迫。

柏蓉蓉在一旁一臉八卦：“我就說吧，餘檀你這個小身板怎麽承受得了謝之煜啊！”

周馡：“啧啧，不愧是噴火龍啊！”

餘檀：“救命啊！你們兩個人能不能不要再說了。”

周馡&柏蓉蓉：“不能！”

都已經是已婚人士了，怎麽說到這些還會害羞呢？

餘檀一直覺得自己跟謝之煜在一起過得稀裏糊塗的，難得主動承認，在那方面倒也算是和諧。

開葷後，餘檀也算是被泡在蜜罐子裏的人，每次謝之煜都是耐心伺候着。她嘴上雖然總是不樂意，可是身體的反饋卻很誠實。

所以餘檀也覺得挺矛盾，好像她和謝之煜之間總離不開那件事。

柏蓉蓉問餘檀：“你對謝之煜沒感覺？”

餘檀：“也不是沒感覺，可能是我們兩個人真的太熟了，就好像跟家人一樣。”

周馡分析：“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很早之前就喜歡他了，卻不自知呢？”

餘檀連忙否認：“我怎麽可能喜歡他！”

柏蓉蓉：“你這個人在感情方面那麽遲鈍，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周馡：“要不是謝堰川不愛談論別人的隐私八卦，不然我高低得在他那裏打聽打聽謝之煜。”

餘檀：“你要打聽他什麽？”

周馡揚揚眉：“當然打聽謝之煜是什麽心态咯。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很早之前就喜歡你了呢？”

餘檀否認三連：“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柏蓉蓉：“男人麽，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餘檀表示贊同。

這幾日餘檀一直和周馡待在一塊兒，倒是沒怎麽見着謝之煜。

元旦的零點零分，謝之煜準時給餘檀發了一條信息：[老婆，新年快樂。]

這條消息倒是讓餘檀有過短暫的恍惚。

之前那幾年，謝之煜逢年過節也都會給餘檀發消息。特別是新的一年，他總是會在零點準時送上祝福。冷冰冰的字，像是統一群發。頭幾年餘檀看到會回複，後面幾年幹脆也懶得回複。

那晚淩晨兩點，餘檀看到消息後給謝之煜打了個語音電話。不知怎麽的特別想聽一下他的聲音，也沒考慮到會不會驚擾到他。

他接聽了，語氣聽着有點啞，像是剛睡夢中被人一把拉起，低低地嗯了一聲，仔細聽着，還有一些寵溺的意思。

餘檀就對他說：“謝之煜，新年快樂呀。”

那頭輕笑：“幾點了？”

餘檀：“兩點多。”

謝之煜那邊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響，他大概是清醒了一些，清了清嗓，問她：“還不睡？”

“在聊天呢，聊着聊着就有點興奮。”

謝之煜說話夾槍帶棒的：“哦，興奮得連你老公的短信都不回？”

餘檀聽着不快：“謝之煜，不跟你說了。”

“別。”某人很快投降，“再說一會兒。”

“說什麽啊？”

“随便說點什麽。”

天天膩歪在一起說不完的話，才分開兩天而已。

餘檀一開始的确是有話想問謝之煜的，所以興致勃勃給他電話，現在反倒沒覺得有什麽，淡淡地問：“你以前每年給我發新年祝福，是群發的嗎？”

那頭頓了一下，語氣輕松：“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單獨給你發的？”

餘檀一猜也不可能，頓時失落幾分：“我沒有。”

謝之煜也沒過多解釋。

他就是閑得慌，才會在每年跨年的零點準時給她發消息。只給她一個人發。

那幾年，兩個人的關系真的是越來越淡，餘檀很少主動給他打電話或者發短信，難得他主動，她顯得也不熱絡。

加上後來她交往了男友，謝之煜便很有分寸感地不去打擾她。也就只有逢年過節的祝福短信，是他編輯了一遍又一遍，斟酌了再斟酌。

從長長的幾十個字删減為十幾個字，最後連十個字都不到。

想問問她最近過得怎麽樣？

其實也不必多問，因為他都知道。

想問問她有沒有想過她？

這更不必多問，因為她根本不會想。

謝之煜并不覺得自己算是什麽長情的人，他對這感情這一塊同樣也有頓感。

這些年手機更新疊代，他把舊手機都收拾好放着，因為上面有為數不多的，和餘檀的聊天記錄。就挺舍不得删的，那麽寥寥幾行的聊天記錄，他拿出來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能夠倒背如流。

今年的跨年夜，謝之煜本來是想着和餘檀一塊兒過。可她倒好，自己跑去跟閨蜜在一起，根本不管他死活。

謝之煜沒想到，淩晨兩點的時候她居然會給他打這麽一通電話。

誰敢吵醒謝之煜睡覺的？也就餘檀。

偏偏謝之煜被吵醒之後還樂呵呵的：“我來找你？”

餘檀一看現在淩晨兩點多，況且明天還要參加婚禮，果斷拒絕：“找我幹嘛？你快睡吧。”

“睡不着了。”

“那你想怎麽樣？”

“你給我唱歌。”

“再見！”

全世界都知道餘檀唱歌走調！

第二天天不亮化妝師就來給周馡化妝，餘檀跟在一旁時刻準備上前幫忙。

據說婚禮要舉辦兩場，一場在國內，一場在國外。

到底還是謝堰川安排周到，幾乎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周馡操心，自然餘檀這個閨蜜也幫不上什麽忙。

進入宴會廳後，餘檀下意識尋找謝之煜的身影，但他遲遲沒有現身。

婚宴廳是鮮花主題，從天花板到腳底下全是空運過來的新鮮粉玫瑰。燈影綽綽，夢幻又大氣。

餘檀沒事拿着手機拍照，鏡頭轉着轉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入了畫面。

粉色鮮花的海洋包裹着謝之煜，他沒有穿西服，只一件白色襯衫，領帶自然是不會打的，領口自然地松開幾顆扣子，露出線條清晰的鎖骨和凸起的喉結。

這會兒正在跟人說話，站在幾個男人中間，他優越的長相特別出挑。

餘檀将畫面放大，又單獨給謝之煜拍了一張照片。

“咔嚓”一聲，謝之煜正好轉過頭來，正對着鏡頭。他雙臂白色襯衫袖子卷起到手肘，雙手抄在西褲兜裏，徑直朝餘檀的方向看過來，滿臉堅硬清俊的男人味。

餘檀忽然就有了某種歸屬感，剛準備朝謝之煜走過去，只見那邊一道身影靈動的女孩子勾住他青筋微凸的手肘。

謝之煜起初皺眉，待看清楚旁邊的人後，面容平靜地用粵語道：“韓滢渟，一邊玩兒去。”

女孩子清淩淩的聲線，透着甜，也是粵語：“謝之煜，好久不見呀，你都不想我嗎？”

謝之煜笑得懶散：“想個屁。”

幾步之遙，餘檀沒再往前走，剛好司儀在說話，讓所有賓客入席就坐，她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謝之煜被那個女孩子纏着似乎脫不開身，堅毅的臉上有無語。

那邊似乎都是謝家的親戚，年輕的男女不是俊的就是俏的，氣質都不一般。

被謝之煜喊作韓滢渟目測身高有一米七，長相精致，雙腿修長。她穿着簡單，搭配一雙長筒靴，看着很飒爽。

餘檀對謝家那邊的人并不熟悉，也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索性她就安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繼續拿起手機心不在焉地拍照。

拍了一會兒，拍的都是什麽東西？簡直沒眼看。

餘檀幹脆就起身往化妝間走去來到新娘周馡的身邊。

即便不是伴娘，但作為最好的閨蜜，餘檀站在周馡身邊并不突兀。

良辰吉時還差一會兒時間，周馡等得無聊，問餘檀：“你看到謝家的幾個親戚沒有？”

餘檀想到剛才見到的幾個人，點頭：“嗯，看到了。”

“是不是都挺好看的？一個個的，又像模特又像演員的。”

“還真是。”

周馡提醒餘檀：“有個叫韓滢渟的女孩子，和謝家那幾個兄弟關系挺不錯，我之前和她接觸過，人性格還蠻好的，不過我的直覺告訴我，她好像還挺喜歡謝之煜的樣子。”

餘檀狀似一臉不在意：“哦。”

周馡：“喂，跟你說那麽多，你怎麽不當一回事？”

餘檀：“沒啊，人家女孩要喜歡謝之煜，我能說什麽？”

周馡：“你沒有危機感嗎？”

餘檀搖頭：“沒有啊。”

周馡啧一聲：“看看你們這對塑料夫妻！”

“本來就沒有什麽真情實感。”

“啧，我怎麽聽着你好像有點在吃醋啊？”

“沒有。”

餘檀死鴨子嘴硬，其實心裏一團亂，說的話也違心。

她說不上自己這種複雜矯情的情緒是什麽，只不過腦子裏一直在重複上演着謝之煜被人女孩子挽住手臂的情形。

這倒也沒有什麽吧？正常朋友之間的社交而已對吧？

可是餘檀就是看着覺得不順眼。

臭謝之煜！

臭噴火龍！

臭bb豬！

良辰吉時到，婚禮準時開始。

餘檀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沒多久謝之煜坐到她身邊。他身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件西裝外套，襯得人更多一分正統的帥氣。

身邊是花團錦簇，熙攘嘈雜。餘檀餘光看到一旁的謝之煜，故意沒搭理他。她自己低着頭在擺弄手機，倒也沒有擺弄出個什麽東西，界面劃過來又劃過去，然後劃到相冊，看到剛才給謝之煜拍那張照片，還挺好看。頗有點賭氣似的，直接點擊删除。

“删掉幹什麽？不是挺好看。”謝之煜臭不要臉的聲線從餘檀頭頂上傳來。他慵懶地将手臂搭在她的椅背上，幾乎整個人攏着她。

餘檀輕哼：“自戀狂。”

謝之煜從餘檀手上拿過手機，再從相冊裏面找到那張被删除的照片恢複，拐彎抹角地問餘檀：“你老公要穿上新郎禮服是不是也挺帥？”

餘檀剜他一眼，搶回自己的手機：“帥什麽帥，蟋蟀的蟀。”

謝之煜樂不可支地揉一把餘檀的腦袋，低頭輕聲問她：“好端端的，鬧什麽別扭呢？”

餘檀剛想回答，就聽一旁有一道清淩淩的女聲，用粵語道：“謝之煜，你旁邊這位是誰啊？不介紹介紹？”

作者有話說：

不是情敵，放心，但是經過這一部分，餘檀能夠看清楚自己的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