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養貓的第二十四天 食物

崖狼猶豫地看了看床上的主子, 又看了看葛蘿懷裏的主子,沒有主子能給他指示,他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最終, 他将包括锍埝在內侍女都使了出去, 才道:“沾着氣運的食物, 比如得月樓的蔬果。屬下時常備着。若主子情況尚好,吃些別的食物也行,若是精神氣不足時, 就只能吃那些東西。”

聽他提及“氣運”二字,她愣了一下,随即道:“只能吃那個?”

崖狼點頭,“以前得月樓每個月都是固定時間上新鮮的, 我們命人排隊買回來最新鮮的,這兩個月,量多了點, 但是裏面含的氣運沒有以前那麽足,主子這一次消耗這麽大,也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恢複了。”

“王爺和毛孩子都是這樣?”葛蘿注意到他提的是主子,而不是貓主子。

崖狼汗顏。沒想到一時的疏忽被葛蘿發現了, 只好順着她的話答道:“兩位主子都有氣運受損。只要修補了氣運, 就會好的。”

葛蘿盯放下手中的蝦,盯着懷裏的小花貍看了片刻,把它遞了出去,“還是你了解它。王府裏可有種蔬果的地方?”

她剛才探查過小花貍和琅琊王的身體,裏裏外外都沒有任何傷痕,都好似只是單純的睡着了。如果說都是氣運受損,那就說得過去了。

正好, 氣運這東西,她有有很多。

崖狼早有準備,“有的。主子交待過,專門為王妃辟了一處園子,就在主子的院子後頭,一道門過去即可,王妃可要吃完去看看?”

崖狼指了路,她就不急了,讓崖狼帶着小花貍去喂食,自己吃好了才帶着锍埝過去。

親眼瞧過了,她才知道崖狼所說的一點不假,園子裏有一處避雨的小亭,表面還散發着大漆的味道,園裏的土都是新翻過的,靠近他們的院子之處,還有一個與鴻運侯府一般大小的水池,裏面散發出來的氣息,與雁蕩山裏的深潭甚是相似。

她讓锍埝守在門外,躍進水中,疑惑叢生,化為原形,順着水流一直前游。

再冒出水面時,看到四周熟悉的景致,彎着眉眼抿起唇。

琅琊王會是怎麽樣的人,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家的小花貍一定是最貼心的。

她快活地在深潭中甩着尾巴,攪動起的潭水躍上空中,化成點點雨露,飄向四周。

動物們歡快起來,趁着昂嗚不在,開啓了一場狂歡。

葛蘿将摘下的蔬果分給它們一部分,又在白昭殘缺的鹿角上下了一道祝福,挖出一些适宜移栽的植株,重新順着深潭回了王府。

待一切忙完,舀了潭水澆灌好每一顆植物,光禿禿的園子就有生命的色彩。

锍埝老老實實地背對着園門抱胸守着,聽到門開的聲音,才回轉身,一眼看到不一樣了的園子園子,瞪大了眼,“王妃,這種體力活,你交給我就可以了!我力氣大!”

葛蘿笑着随口答應,“好,以後交給你。”

锍埝以為葛蘿是不願意用她,有些失落,見她馬上就答應下來,又高興起來。大概是主子一個人待慣了,真的還沒習慣用她吧。

這裏其樂無窮,前廳熱鬧非凡,一直到大街上,火紅衣服的男子從酒樓裏行出,坐回馬車上,不一會兒,又有一玄衣男子掀簾進去,“主子,都打聽過了。他們傳得神乎其神,齊國的琅琊王在迎娶葛家次女的當日便醒了,竟然能下床親自拜堂。那女子莫不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紅衣男子生了一雙好看的鳳眼,盯着人看時,仿佛能把人看穿,不開口時,淩厲威嚴,“既然懷疑就追查下去,她不是齊國鴻運侯府的次女嗎?長女如何?”

玄衣男子道:“長女葛夢天賦極高,曾得高人指點,如今是齊國數一數二的高手。”

“到底是數一還是數二?”紅衣男子擰起眉頭,“你去查清楚……算了,我們過兩日再去見齊國皇帝。我剛才察覺到了大貓的氣息,那狗東西揍起人來六親不認,還專往臉上捶,先避一避。你也別自己出去跑,別叫崖狼發現了。”

他說什麽也不會承認他自己的氣運出了問題,如果遇上崖狼主仆會打不過。

崖狼倒是真嗅着了空氣的一點熟悉的氣息,不過只有淡淡的一縷,來不及确認就消散了。眼下把得月樓買回來的蔬果全部碾成汁給兩位主子灌下去,不見多少起色,他也沒心思去想別的。

葛蘿回屋裏看到一個鐵漢一會兒喂喂貓,一會兒喂喂躺着的人,急着頭上直冒汗,忍不住笑了,“還是把毛孩子給我吧。你告訴我要喂些什麽,我來。”

這只貓和锍埝實在不親,平時都不許她摸一下,所以喂貓的事兒,她就不摻和了,只負責洗果子,把果子碾成糊糊,再用濾布把糊糊過濾成汁和渣。

崖狼本想說已經沒了蔬果,回頭看到桌上突然出現的滿桌果子,瞪大眼,覺得不真實,“這是得月樓的?”

“唔……”葛蘿從雁蕩山回來時,順手帶回來兩個奶瓶,原本是在撿到沒了母親的小動物時用的,這會兒洗淨了消毒,才給這一人一貓用。

小花貍的臉上胡須上沾着花花綠綠的果渣,身上的毛也團成了一簇簇的。

她重新引水把小花貍身上的污漬除盡,見小花貍閉着眼咬着奶嘴知道吞咽,才分出神來回答崖狼的問題,“得月樓下個月的果子有一半在這裏了。我還在園子裏種了一些,果子要過一兩個月才用得上,小菜過半個月就成。”

“你要是信得過我,就把毛孩子交給我來照料,若是太忙,也可以把琅琊王的吃食問題交給我。”

崖狼暈乎乎地接過另一個奶瓶,待琅琊王把果汁飲掉了一半,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家主子點名要娶的女人是個什麽樣的寶貝。

忙啊!他當然很忙!

如今琅琊王府大小的事情都是他在出面處理,哪有不忙的道理?更何況,葛蘿比他有法子!

他照顧了幾年,都沒想到用琉璃做個奶瓶!

葛蘿摸摸小花貍的肚皮,“好了,小肚子都圓了,晚些時候再喂。把王爺的奶瓶給我吧。”

崖狼覺得今日已經受了不小驚吓,不管再發生什麽都能穩得住的,沒想到看到這一幕,原地跳起來,把琅琊王嘴裏的奶瓶都帶了出來,“你……你……你怎麽摸他的肚子?!怎麽可以摸肚皮?!”

葛蘿掃了他一眼,發現他的臉比煮熟的龍蝦還紅,不明所以,“為什麽不可以?不摸怎麽知道它有沒有吃飽?”

她來這個世界以後,沒有飽腹感,都是摸肚皮的方式來控制自己飲食的。

她将小花貍放到貓墊子上去,引了靈水将琅琊王面上和枕上沾着的果汁漬洗淨,又将奶嘴洗淨,承擔起了喂養琅琊王的任務。

崖狼能将琅琊王與小花貍當成一樣的主子來照顧,她作為小花貍的主人,自然也不能把琅琊王給撇下,更何況,她現在還是琅琊王名義上的王妃。

又覺得堂堂戰神這麽大了還叼奶嘴,怪有趣的。她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崖狼的神色變了幾變,最終沒有再說什麽,對葛蘿的态度越發恭敬了。

第二天鴻運侯上門來找葛蘿時,崖狼沒有半點猶豫地把人丢了出去,提着鴻運侯曾簽下的契書,認真地告訴鴻運侯,葛蘿是琅琊王府的王妃,與鴻運侯府再無半點關系,聘禮和嫁妝,都是王妃的私有物,若再胡鬧,便去牢裏待着去。

他身上帶着一股金戈肅殺之氣,說話時龇着牙,露出兩顆格外大而尖的犬牙,仿佛下一刻就能咬斷人的脖子,把鴻運侯吓得失了儀态。

與之同時,齊帝千瞞萬瞞,琅琊王娶妻之事還是傳到了長公主的耳中。

這位公主是被齊帝養大的,與齊帝之間似妹似女,直沖進禦書房裏大鬧。

一場雞飛狗跳之後,禦書房裏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奏折也撒了一地。

長公主氣紅了眼,齊帝的臉色也格外難看,“你太胡鬧了!馬上認錯,朕就不和你計較了!”

“我是胡鬧嗎?”長公主連喘幾口粗氣,驕傲地将眼淚憋回去,“你以前怎麽說的?說琅琊王要麽不娶妻,只要他想uu娶妻,那一定是我。結果呢?你借着選秀的名義給他賜婚,還不是我!”

說到最後一句,她再也受不了這份委屈,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你個大騙子。虧我還在花會上為你開解皇後,還以為你是看上了葛夢要奪皇後的位置,幫着皇後把人趕走。哪裏曉得你根本就是看中了葛蘿,為什麽不是我?我為什麽不行?”

“不行!”原本齊帝還對她有幾分愧疚,聽到花會上的事之後,那點愧疚就被壓到心旮旯裏去了,“朕和你說那些話,是因為你是平昭,是齊國的公主,即便沒有琅琊王不喜歡你,你也該是驕傲的,而不是在一棵樹上吊死。”

“你說什麽?”長公主只聽到了中間那句,“你說琅琊王不喜歡我?你以前不是這麽說的?我哪裏不好?哪裏不如那個傻女人?他為什麽不喜歡我?”

齊帝嘆一聲,心軟下來,“平昭,你聽朕說。琅琊王的婚事,根本就不是朕能決定的。人是他選的,所謂賜婚,只是走一個形式,為了讓他的王妃身份不受人輕視。”

“昨日.你不在,你沒看到他看琅琊王妃時神色,那眼裏,就只裝得下這一個人了。他也會對人溫柔,但他從來沒給過你溫柔。平昭……”

“我不信……我不服!”長公主哭着跑出去,任齊帝怎麽喚也不停留。

很快,葛蘿就從崖狼那裏得知了長公主要見她的消息。

葛蘿在記憶裏搜搜刮刮的,總算想起了花會上站在皇後身邊對她露出看空氣一般的神色的女子,很認真地問道:“她想見我,我就一定要見嗎?”

她不太懂古代王妃的社交禮儀,若是一定要見,那她還是得收拾收拾去當個木頭人的。怎麽說嫁給琅琊王這一趟,她平白多了聘禮和嫁妝,暫時不需要為錢發愁了。

不過,她的問題落到崖狼的耳中,就成了反問。

後者立時挺直了脊背,利落地答道:“不必。咱們王府的王妃,在皇帝皇後面前都不必客氣,一個小小的公主,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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