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養貓的第三十一天 報恩
葛蘿揉了揉小花貍的頭, 見它今日格外乖,倒也沒多想,抱着它往回走, “你要珍惜現在的我, 每天留在府裏給你們當小廚娘。過段時間, 你想見我還不一定能見到。”
小花貍猛地擡頭,呆愣愣的頭毛豎起,“你要去哪?”
葛蘿抿抿唇, 未答。
小花貍急着又問:“你是王妃。”
葛蘿不以為意地嘆息一聲,“是呀,王妃。我之前不明白怎麽會是我,後來知道你崖狼這麽熟, 就明白了,是你故意的。所以,咱們之間還用得着藏着揶着的說嗎?”
她點着小花貍的額頭, “我知道你心疼我,怕我在葛家吃虧,所以用這個法子,讓皇帝在選妃的時候賜婚給我和琅琊王。”
小花貍愣了愣, 垂下眸子, 并不出聲。
它是故意的,可初衷并不是為她考慮,甚至到現在,它想的都是怎麽借得她更多的氣運。
心裏生出絲絲愧疚,還有些別的情緒。
它別過臉去,“你還是不願意?”
葛蘿莫名地從它嘴裏聽出些許委屈,“倒也不是。你說得對, 嫁給他,我一點都不吃虧,過的還是單身的日子。他雖是植物人,卻不需要我照顧,反倒是王府裏不論做什麽都還要顧及有一個我。所以……”
她停在園子門外,默了片刻,轉身走向琅琊王的房間,“我之前并不想琅琊王醒來,因為不知道他醒來之後,我要怎麽和他相處。”
小花貍豎起尾巴,聲音發沉,“你……不想他醒來?!”
“那是之前。”葛蘿推開門,看着躺在床上生命氣息薄弱的人,想起那一日他突然出現在喜堂。
她沒見過他醒時的模樣,揭開蓋頭時,他又昏迷了過去,但她知道,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為此,她願意用一些法子幫助他蘇醒,但也局限于用尋常的法子。
大寒之後,她想法有些不一樣了。
這幾天,她天天去看白昭,因為她還未想好。剛才在門外聽到他們還在為白昭的蘇醒費神,便覺得自己狹隘了,“他是氣運耗盡,我想,我能幫他的。”
琅琊王對她很好,對将士很好,對齊國很重要。她不能明明想到了幫他的法子卻假裝什麽也不知道。
小花貍語氣更臭了,“你要幫他?”
明明就是為了要從她身上借氣運才把她拐過來的,可真聽她說出這樣的話時,心裏還是有絲絲的不是滋味。
葛蘿将小花貍立起的毛撫平,放到桌上,“你在這裏守着,別讓任何人進來。”
小花貍有些不安,長長的尾巴卷住她的手臂,四只爪子抱住她的手,“不必。”
只要她住在這個院子裏,他就能好起來,不過時間長短罷了。
不過,葛蘿決定了的事情不是一只才開靈智的小花貍能決定的。
一縷水柱憑空而起,纏住小花貍。
葛蘿撫了撫它的頭,“乖。這是我欠他的。”
小花貍想說不對,可看到葛蘿接下來的動作,瞪圓雙眼,喉嚨裏如同被卡着什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葛蘿的唇輕輕貼着琅琊王的眉心,強大的氣運倏然注入。
她想得很好。
就算琅琊王是妖,也不是那種有大氣運的妖,最多用掉她百分之八十的氣運,應該能将人喚醒,至于之後的事,等琅琊醒來之後,她再與他談。
現在,她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了。
琅琊王的身體就像個無底洞,貪婪地吸納着她的氣運,似乎轉瞬就能将她吸幹,而她想uu要脫身不得,匆忙間運轉錦鯉族的功法,依舊沒能止住魚尾現形……
桌上的小花貍慢慢長大,毛上棕色褪去,黑白分明,一雙金瞳兇光裏帶着急色。
它大吼一聲,拍碎纏着它的水柱,躍入琅琊王的身體裏。
帳幔獵獵生響,虎嘯聲劃破長空。
崖狼剛剛離府見些異變,匆忙折返。
琅琊王一掌拍開葛蘿,反手又将她撈入懷中。他看着軟綿綿的,連額上都布上了魚鱗的女子,淩厲的雙眸裏寫滿複雜。
他将唇貼至她的額間,片刻,幽幽一嘆,“你叫吾如何還得清?”
崖狼沖進院中,看到自家高大的主子從屋裏行出,大喜。随即見到他懷裏的生氣微弱鱗片無光的半妖,面色一變,“主子……”
“王妃醒來前,不許任何人靠近。”他穩當當地走進園子,将葛蘿放入池中。
崖狼追進來,“王妃她……”
琅琊王揮手在園子和院子上各布了一層結界,将葛蘿的氣息鎖住。靈力能進不能出。
崖狼不問了,肅然起敬。
白昭離去,池水邊還有他趴過的痕跡。
琅琊王目光微沉,“把那只蠢鳥叫回來守着。”
平時與他争寵争氣運争得歡暢,真到了這個時候,蠢鳥卻不在,活該守了她十八年才剛剛化形。
昂嗚此時先白昭一步回到了雁蕩山。
它是雁蕩山上精怪們的頭頭,即便白昭先它一步化形成妖,它也沒覺得自己可以卸掉責任了,得知雁蕩山有事,話沒聽完就飛回山裏部署。
剛剛完成,就感覺到了一股上它心悸的威壓。
立在梧桐木上的爪子微微發顫,抓得木屑簌簌落下。
它轉眼瞧向四周,撲騰的鳥兒都落地,現出不安的神色,倒是在地上跑的沒有太多的變化。
琅琊王落地時瞧見的就是昂嗚縮着脖子瑟瑟發抖的模樣,想到自己平時就是和這麽個玩意兒争寵,頓時牙疼。
偏它是對于葛蘿來說極為重要的,當下不作二想,拎小雞一般把它拎走,一來一回,習慣性地收着自己的氣息,四周的走獸下意識地要屈膝,看向四周,又緩緩起身。
倏時,入口處一陣巨響,精怪們臉色大變。它們匆匆趕去,發現精心布置的機關已被劈成了碎片,紅衣男子一臉意猶未盡,“就這麽點破玩意,還不夠我玩的。錦鯉精呢?在哪?快點把她找出來弄點新鮮玩意給我玩。”
玄衣男子滿頭黑線,“主子,氣運,氣運。”
鳳淵瞪他一眼,“她陪我玩,我不就可以借她的氣運了?對了,我陪她玩,就還了。有什麽不對。”
晨風總覺得不對,奈何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是哪裏不對。
鳳淵又抓着機關,把它們弄得更碎了些,覺得頗為無聊,“不對啊,我都把氣息放得這麽足了,她怎麽還不出來?”
“他怎麽不出來拜見我?”
晨風腦子靈光一閃,“錦鯉精上頭,是青龍真君。”
才落音,就收到一記眼刀,他一個字也不敢說了。
鳳淵也知他沒說錯,就是心裏氣難平。
鯉魚本就是青龍所轄,錦鯉更是有幾分青龍血脈,比尋常的鯉魚更易成龍。
真到成了龍的時候,與他也就只有輩分之差了。
他在心裏完成了這一串的唏噓嗟嘆,有些委屈,“再怎麽樣也是親戚,我們來了,她也該迎接一下吧……”
晨風:“她不來,咱們可以進去。”
“那多掉面子?”鳳淵嘴裏這麽說着,身體實實在在地往裏面走了。
晨風見他毫不收斂地釋放着自己的威壓,覺得心疼,“主子,咱們不在南界,氣運用完就沒了……”要不然還是收着點?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鳳淵給瞪歇了音。
他本來還想說,當初那條錦鯉精從天上掉下來,本來來化了人,就是被他不收的威壓給吓得縮成了一條小魚呢……
現在再提起這事兒,沒根沒據的,怕是又要招主子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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