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池語央握住虎瑾的爪子後,并沒有直接開始剪。
“你先變回人型。”
她當然不是要剪他虎型的指甲。
銳利的爪子可以說是老虎的武器之一。
說完話,池語央起身去拿自己的外套。
“好。”變形後,虎瑾上前圈住池語央,“媳婦,你說什麽我都照做。”
“那你能不能別……”池語央堪堪回頭,對上一雙清澈透亮的眸子,“別這麽看着我……”
她本想說她不習慣被叫媳婦,可虎瑾就是不肯直呼她的名字。
算了,媳婦充其量也就是個稱呼。
她一直在叫他團團這麽個幼稚的名字,虎瑾也沒讓她改口。
“怎麽看?”虎瑾眨了眨眼。
“沒什麽,我幫你剪指甲。”池語央低了頭,又将外套塞進虎瑾的懷裏,“先把你那邊遮住。”
接過衣服,照着池語央之前給他系的樣子,虎瑾将外套圍在自己的腰間。
“好了!”
池語央轉頭,發現虎瑾竟還打了個完美的蝴蝶結。
這人……虎的學習能力也太強了。
“媳婦,你剛剛說要給我剪指甲?”虎瑾将頭靠下來,夠着池語央的腦袋。
他緊張地看了一眼雌性手裏的不明物體,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東西。
不過媳婦不會害他的。
“對。”池語央轉身拉住虎瑾的手。
他的指甲雖長,裏面卻沒有任何泥濘。
據虎瑾所說,獸人的兩個形态并不會互相影響。
但池語央下手前,還是再次确認了一遍。
“這不會影響你虎型的爪子吧?”
虎瑾卻沒有回答。
他盯着兩人相握的手,不知在想些什麽。
“虎瑾?”池語央稍稍提高了音量。
“沒事,媳婦你剪吧。”相比之下,虎瑾的聲音就低了許多。
池語央的目光聚焦在虎瑾的手上,自然沒發現他的異常。
而且在她看來,不過是剪個指甲。
“那我剪了,你別亂動。”
“好。”虎瑾在想,原來雌性的手這麽軟。
池語央将指甲鉗的口子貼到虎瑾的指甲上,接着使勁地往下壓。
然而,池語央的手都被勒出了淡紅色的印跡,虎瑾的指甲
卻還牢牢地留在原處。
她能理解老虎的指甲堅硬無比。
但現在虎瑾都變成了人型還這麽難剪?
“我……剪不動。”池語央心裏升起一股挫敗感。
她剛想把手移開,卻被虎瑾用另一只手牢牢地握住。
“用力。”
池語央感受得到虎瑾掌心的溫度,聽到耳邊傳來的低語,她下意識地壓了壓。
“啪嗒”。
一塊指甲掉了下來。
借助虎瑾的力量,池語央很快幫他修完了十指。
“這樣多幹淨……”池語央低頭檢查“成品”。
趁池語央專心盯着自己的手,虎瑾迅速地在她臉上落下一個吻。
“媳婦,謝謝你。”
話未落音,眼前的人就變成了白虎。
變成虎型雖然能掩飾他的害羞,但白虎身後不停晃動的尾巴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嗷嗚……”
池語央一愣。
她剛剛是被一只老虎吃豆腐了?
—
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虎瑾都沒有變回過人型。
“團團,我想去那天我們看到的田野。”
就在剛才,池語央吃完了帶來這個世界的所有零食。
她現在手邊剩下的物資只有食用鹽和糖。
“好不好?”池語央摸了摸白虎的頭,“我想去看看有沒有大米。”
“嗷嗚!”白虎的尾巴豎了起來。
“團團……”池語央的語氣裏帶上了祈求,她的手不自覺地摸上他的耳朵。
虎瑾的雙耳顫了顫,然後他蹭了蹭池語央的手。
這是同意了。
池語央以為虎瑾要變回人型,她扭頭看向牆角。
“嗷嗚嗷嗚嗷嗚?”媳婦你在幹嘛?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池語央皺了皺眉。
她再次回頭,看見虎瑾放低了姿态。
一副要讓她坐上去的模樣。
“團團,不能我們一起走過去嗎?”池語央不想将虎瑾當坐騎。
“嗷嗚。”很遠。
池語央見白虎仍然沒有切換回人型,她猜到了答案。
“唉……”她仔細回想起那天的畫面。
團團到底把她帶到了什麽地方?
又或者說,這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起碼和團團在一起,她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到達目的地,卻發現每家每戶都緊閉
門窗的池語央如是想。
從白虎背上下來後,池語央打量着面前一排排的房子。
雖然大多數都是茅草堆成的房子,但仔細看,也能發現幾家用石頭砌成的石屋。
但怎麽看,這些都不像是現代化的建築。
“媳婦,這個部落住的也是食草類獸人。”看見池語央迷茫的眼神,虎瑾放下了心。
顯然這不是她的部落。
“部落?”池語央重複了一遍。
部落一詞給她的沖擊感蓋過了虎瑾話裏“也”字的突兀感。
用部落來形容村莊,加上眼前所見……
這裏不會是遠古時代吧?
池語央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她突然發現,最慘的事不是穿到了異世。
而是這個世界的文明和她所處的時代相差了數萬年的光陰。
怪不得她的手機在這裏搜索不到信號。
就連她的腦海裏也鮮有關于遠古時代的信息。
虎瑾把池語央錯愕的神情看在眼裏,以為她是被同類獸人拒之門外而不開心。
于是,他快步走向一間屋子。
池語央還未回過神,被虎瑾拉在手裏也沒做出任何反應。
“別……別過來!”“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距離虎瑾選定的屋子還有幾步之遙時,忽然從屋裏傳出斷斷續續的嚅嗫聲。
被這聲音打斷思考的池語央擡頭一看,身旁的虎瑾正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
好像在等她做決定。
池語央這才意識到,虎瑾剛剛說這裏住的是食草類獸人。
即使是她,初見虎瑾化人,都覺得他壓迫感極強。
對于那些将老虎視為天敵的食草類獸人來說,虎瑾的威脅性不言而喻。
“我去敲門吧,虎瑾你等一下。”池語央剛想走上前,卻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何時和虎瑾的搭在了一起。
嘆息一聲,池語央暗自搖了搖頭。
“還是一起去吧。”不知出于什麽原因,她沒有松開被牽着的手。
話畢,只見虎瑾的眸子亮了亮,同時,腦袋上的圓耳也随風大幅度地抖動着。
池語央忍不住在心裏感慨,看來貓科獸人和貓科動物還是有區別的。
“你好!我叫池語央。”池語央輕輕地扣了扣茅草屋的門。
和她住的石屋一樣,面前的門也是用竹子
制成的。
看到竹子,池語央腦中閃過了一個念頭。
但現在她更關心的還是眼前之事。
“我……我們只是想來問幾個問題。”池語央盡量用平緩的語氣來敘述。
說完,她用餘光瞥了一眼虎瑾。
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我是猿族的。我們不會傷害你們的。”池語央繼續循循善誘。
池語央覺得在外人面前不便透露她是人類,就編了個借口。
和人最接近的應該就是猿族了。
“真……真的嗎?”竹門被悄悄拉開了一條縫,裏面的人探出頭。
池語央一眼看到了他頭上的羊角。
“我叫羊伊。你為什麽會和虎族的在一起?”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池語央,不敢直視虎瑾。
“我是她的伴侶,虎瑾。”像宣誓主權一般,虎瑾毫不猶豫地摟住了池語央。
“虎瑾你……”池語央半掙紮着離開了這個懷抱,“現在別鬧。”
被“嫌棄”的虎瑾揉了揉鼻子。
媳婦每晚都躺在他懷裏,怎麽白天就不讓他碰了。
看着兩人親密的互動,而池語央身上的氣味又和旁邊的虎族雄性一致,屋裏的人終于打開了門。
“你們有什麽事?”羊伊不明白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虎族很少和羊族來往,而且聽說最近虎族內部鬥争不斷。
“是這樣的,我想問問你們種植大米嗎?”池語央滿臉期待。
“種。我們羊族主要的糧食之一就是大米。”名叫羊伊的獸人點了點頭,他沒想到竟是與大米有關。
可老虎不吃大米,看來是這位雌性的需求了。
“太好了!”池語央激動地叫了起來。
但只一瞬,她眼裏的光又消失不見。
就算知道了這裏有大米,那也是其他羊辛辛苦苦種出來的。
沒有道理白白送給她。
她的錢在這裏無法流通,僅剩的零食也在今早被耗盡。
先前她想利用專業知識來幫助他們,以換取糧食。
可這個時代沒有醫療器械,而且她首先要取得眼前一族人的信任,才能為他們治療。
再者說,貿貿然問他們有沒有傷員,也是容易令人生疑的舉動。
想到這,她能順利地治好虎瑾,也是件極其走運的事了。
而且虎瑾後續的
康複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期。
虎瑾察覺到池語央的變化,他又想起池語央之前頻頻提起大米,心裏有了個想法。
他先是摸了摸池語央的頭,安撫她低落的情緒。
接着開口:“我們能用森林裏的果子和你們換嗎?”
他知道森林裏的果子深受食草類獸人的喜愛。
但森林是食肉類獸人的領地,所以那些果子對食草類獸人來說算是個不小的誘惑。
“這個……”羊伊沒想到會有這種好事,生怕是個陷阱,“我需要先和族長商量一下。”
“那你去和族長說,我先去摘果子。”虎瑾覺得他們不會不同意這交易,“媳婦,你和我一起去嗎?”
他想帶池語央一起去,卻又覺得來回路上辛勞。
雖然食草類獸人大多無攻擊性,可他不想讓池語央離開他一步。
所以他讓她做選擇。
“我跟你一起去。”池語央立即做了決定。
雖然樹上的果子她夠不着,但她可以摘地上的。
她不能所有事都麻煩虎瑾去做,何況這大米是她自己要吃的。
“好。”說完,虎瑾化回虎型,帶着池語央往森林奔去。
羊伊目送着一人一虎離去的身影,驚嘆一句:“沒想到兇猛的虎族獸人,也是妻管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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