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空氣突然變得很安靜。

“虎瑾,你要是現在敢變回獸型,今晚你就一只虎睡。”池語央搶在虎瑾做出任何舉動之前,先他一步出了聲。

她已經發現了,虎瑾只要一碰到不知該如何表達情感的狀況,他就會不由自主地選擇逃避。

也就是變回獸型。

而他每次切換形态的時候,都有個抖耳的小習慣。

果然,虎瑾試圖化型的動作一僵。

“我……”

池語央靜靜地等他說完整句話。

放在原來的人類世界裏,她那句話相當于在告白。

池語央并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

既然她決定跟虎瑾一起過,就得先确定彼此間的感情。

所以她在等他的回應。

“我……”虎瑾不由地結巴了起來,他身後的尾巴不安地上下左右打着轉兒,硬是沒找到一個合适的位置擺放。

這是虎瑾的虎生裏第一次聽到有人把“喜歡”這個詞用在他身上。

而且這個人不是別人,是他的媳婦。

短暫的遲疑後,他緩緩地開了口。

“我也喜歡你。”

虎瑾沒有刻意地壓低聲線。

空曠的洞穴裏,池語央甚至還能聽到“喜歡你”三個字的回音,在她耳邊纏繞。

“媳婦,我們今晚還是一起睡嗎?”虎瑾又接了一句。

“……”原本有幾分感動的池語央,瞬間被他這句話給噎了聲。

虎瑾也不想想,她這麽怕冷,怎麽可能不跟他一起睡。

“嗯。”池語央點點頭。

同時,她在心中默默地嘆了一聲。

讓虎瑾懂得感情為何物,就和她接受與獸人交/配一事般,任重而道遠。

看着眼前噼裏啪啦的火星,躲在虎瑾懷裏的池語央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

興許是種族天賦,虎族獸人即使是獸型,體溫也偏高。

更別說虎瑾已經是個四階獸人。

“族長也是四階獸人?”池語央咬了一口虎瑾遞過來的豬肉。

不含鹽或糖的肉,雖不至于到味同嚼蠟的地步,但比起之前的口感,明顯差了一大截。

像極了她曾經為了減肥而吃的水煮雞胸肉。

是她考慮不周。

原本他們打算當天來

回,所以她沒有想過會過夜。

這些天,大部分的事都是虎瑾在幫她做,以至于她生出了一種只要虎瑾在身邊,就什麽都不用擔心的錯覺。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這麽依賴他了。

池語央一擡眼,看見虎瑾正望着自己。

他看得太專注,還沒來得及回答她的問題。

“是的,族長許多年前就是四階了。”虎瑾慢慢地答道。

“每一階,是按照力量來分的嗎?”這是池語央一直想問的問題,“你們是怎麽知道自己到了第幾階?”

虎瑾說每升一階,都會引起不同尋常的質變。

但對于他們虎族獸人來說,最明顯且最有用的還是在于力量的加強。

“據族長的了解,是的。我獸型的背上有四條黑紋。”虎瑾回答完,正好見池語央用清水擦了擦嘴,于是他開始進食。

虎瑾作為人型的時候,進食的速度不快不慢也不粗魯。

這種方式曾被虎族的某些獸人诟病過數次,最後他用拳頭讓他們閉了嘴。

而池語央吃東西一向慢條斯理。

這看在虎瑾眼裏,他又覺得媳婦和他是十分般配的了。

池語央當然無法得知虎瑾的伴侶濾鏡有多厚。

她在回想今日見到的情景。

虎族的幼崽們身上或多過少都有數道黑色條紋。

所以對于他們來說,黑色花紋應該不是他們的階數。

至于族長虎琢,她還沒有機會見到他的獸型。

但她記得他的手腕上,環繞着四條細細的黑色條紋。

想到這,池語央低頭看了一眼虎瑾的手臂。

白淨的手腕上,并沒有其他任何的痕跡。

看來虎瑾的種族,除了毛色,在其他方面上,和這森林裏的虎族也有一定程度的差異存在。

可惜的是,別說虎瑾本虎,就連族長虎琢,只匆匆見過他的父親一面。

……

随着夜幕低垂,洞穴裏的溫度驟降。

也不知是不是這片森林比虎瑾的石屋位置更偏僻,池語央覺得這裏比石屋附近冷太多。

她再也不敢說讓某虎一只虎睡的話。

此時,她穿着長袖長褲,還一個勁地想往虎瑾的壞裏鑽來取暖。

“冬天真的來了……”閉上眼之前,池語央喃喃道。

“嗷嗚。”是的。

冬天來了,他的發情期,也來了。

白虎等到池語央入睡,他才偷偷地湊過去,然後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她的臉頰。

借此來克制住他身體裏的那股無處安放的欲望。

睡夢中,池語央感受到有個滾燙的異物在一點點地向她靠近。

她下意識地動了動。

“團團,別鬧。”

“嗷嗚嗚嗚嗚嗚——”

第二天早上,池語央是被一聲穿透力十足的虎嘯給驚醒的。

“怎麽了……”

她睜眼一看,身邊的虎瑾,早已變回了人型。

“是族長,部落裏出事了。”虎瑾眉頭緊皺,連他的眼眸也不複往日的生動。

怎麽會這麽巧。

他剛回來第二天,部落裏就出了事。

是不是他不應該回來……

“你別亂想,我們去看看。”池語央猜到了虎瑾的糾結。

“好。”說完,虎瑾變回了獸型。

沒有猶豫,池語央坐上了他的背。

顯然,虎瑾獸型移動的速度比人型更快,他們很快就到了族長發出虎嘯的地方。

是離族長住處不遠的一條小溪。

到達目的地的那一刻,池語央心裏想的竟是,昨晚虎瑾一路維持人型将她抱回來,不會是因為怕她不要他,所以一直在拖延時間吧?

“巫醫,求求你救救我女兒吧……”池語央看到一個長着虎耳,身穿獸皮的背影在嘶聲裂肺地哭着,“虎娅是我的第一個孩子,也是我唯一的孩子……”

這是池語央初次見到虎族部落裏的雌性獸人。

由于她背對着自己,池語央并不能看清她的長相。

但從聲音來辨別,這個獸人聽上去意外的年輕。

站在她一旁的另一個雄性獸人,看上去就是她口中的巫醫了。

那獸人的年紀和族長虎琢相仿,長相也與虎琢有幾分相似。

只見他長嘆一口氣,然後搖了搖頭。

這似乎是,沒救了的意思?

“虎瑜,你也沒辦法了?”虎琢的臉色也不好看。

“我沒有見過這樣的症狀。”被稱作虎瑜的巫醫起身,無奈地看向虎琢。

他們離池語央站的位置并不遠,池語央能聽清他們的對話,自然也能看到躺在地上幼崽的情況。

這看上去像是……

但池語央不敢确定。

她悄悄地碰了碰虎瑾。

“虎瑾,你能跟族長說,讓我去看一看嗎?我可能有辦法。”

即使池語央有九成的把握,也抵不過這裏艱苦的醫療環境。

而且她不敢斷言,虎族獸人是否和她認知中的一樣。

虎瑾則想到池語央之前救了他的事,眼中頓時又亮起了光。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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