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此時,池語央覺得虎瑾的話就像是一根羽毛,幹淨無瑕,飄動在她的心尖上,又癢又撩人。
然而虎瑾卻不自知。
似乎是怕池語央不相信,他又飛快地補充了一句。
“就算是虎族的幼崽們,如果他們到了成年期,也有可能……”
還沒等他說完,池語央就伸出手捏了捏他無處安放,正在亂晃的尾巴。
“我不會和你解除伴侶關系的。”
她知道他在擔心什麽。
說到一半,池語央的腦海中浮現他父親的故事。
于是,她将手往上移了移,又将另一只手擡起來,兩手并用,試圖去摟住虎瑾的脖子。
但虎瑾比她高太多。
池語央需要踮腳才能夠摟着他。
她忽略腳尖傳來的疼痛感,慢慢地将她想說的話說完。
“只要你不離開我。”
下一秒,如她預料的那樣,虎瑾托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來。
同時,嘴裏還說着她預料之中的話。
“媳婦,我不會離開你的。”
池語央頓時笑了出來。
雖然有時候她可能無法理解虎瑾的腦回路,但她大概能猜到他的行為舉止代表着什麽。
比如現在,虎瑾的手又在不安分地……
“虎瑾!我們現在在猿族部落!你給我克制住……”
……
池語央看着身旁,為了止住欲望而變回獸型的虎瑾嘆了口氣。
“虎瑾。”她摸了摸白虎的虎軀,“等找到你父親,我們就回家吧。”
現在他們在猿族的部落裏,即使兩廂情願,她也不敢和他做那種事。
“嗷嗚!”
白虎亮閃閃的眸裏在說好。
“我和你一起去森林裏。”
池語央站起身前,捋了捋虎瑾胸前的毛。
自從虎瑾開始換毛後,池語央又多了一個理由可以名正言順地摸他獸型的毛——
她要檢查他是不是又掉毛了。
說起來,倒也不是虎瑾不讓她摸。
只是作為獸人,還是一個虎族獸人,虎瑾并不能明白池語央對于毛的執着。
他總覺得池語央想表達些什麽。
但她真的單純只是想捋個毛。
—
池語央剛跟着虎瑾走出石屋,就被一個獸人給攔住了腳步。
他的
語氣強硬,态度堅決,整個人冰冷地像塊石頭,毫無感情。
他說:“你們兩個不能一起出去。”
“為什麽?”池語央盯着眼前的猿族獸人,但她無法從他淡漠的神情裏讀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族長吩咐的,你們當中只能出去一個。”
不過,他的回複倒是在池語央的預想中。
果然是原霧。
“嗷嗚!”
就在這時,白虎朝前走了走,他用前爪迅速地拍開了眼前攔路的獸人。
虎瑾打算背着池語央沖出去。
“族長說,如果違反,他和你們的約定就不作數。”那個獸人空洞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此話讓池語央喊住了身下的白虎,“虎瑾,我們先回屋。”
進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守在屋前的猿族獸人。
從頭到尾,這獸人都沒流露出一絲的感情。
“媳婦。”人型虎瑾抱住了池語央,他眸間又染上了戾色,“原霧他想分開我們兩個。”
“怪不得這石屋裏,什麽都沒有。”池語央一瞬間明白了原霧打的主意。
想方設法地分開她和虎瑾,讓他有機可乘。
不,應該不僅如此。
池語央沉思了一會兒,才又開口:“虎瑾,你去捕獵的時候,順帶摘些果子回來。”
“媳婦。”虎瑾猶豫地看着她,“可你……”
“只要我不中原霧的精神控制,他拿我沒辦法。”池語央仰頭看向虎瑾,揚起一個安撫的笑容,“你快去快回。”
虎瑾捕獵的速度極快,就算加上摘果子的時間,來回應當就十分鐘的功夫。
而且原霧那副殘體,看上去比她還要弱。
如果他真的“喜歡”她,應該不會傷害她吧……?
何況,她需要知道,原霧到底要做什麽。
以及,他針對虎瑾的原因是什麽。
“好。”虎瑾在池語央的額頭上刻下淺淺的一個吻,“我很快就回來。”
話畢,他化作獸型,朝屋外走去。
出門前,他又扭頭看了看,見池語央還站在原地望着他,才安心地繼續往外走。
即使她怕冷,也沒有坐在石屋內備着的獸皮上。
這時,池語央迅速地翻開了自己随身攜帶的布包。
她快速地找到鈍頭剪子和乳齒,将它們放進自己身上的
口袋裏。
如果她猜的沒錯,原霧很快就會過來。
守在他們石屋前的那個獸人,見到虎瑾獨自離開後,就會禀告原霧。
剛把礙眼的獸皮踢到角落裏,池語央就聽到門外傳來清冷的聲音。
“池,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池語央面無表情地吐出兩個字。
她不能在原霧面前洩露任何情緒,更不能讓他猜到她的想法。
“咳咳。”原霧撐着拐杖,一步一步,緩緩地走了進來。
開門的瞬間,池語央看到他身後跟了獸人,是剛剛攔住她和虎瑾的那個獸人。
不過,那個獸人并沒有跟着進屋。
原霧又一次拒絕了攙扶。
“你并不想見到我。”原霧進屋後的第一句話和池語央猜的大致相同。
見池語央沒有反應,原霧原本就閃爍着的黑眸變得更亮。
“原來池想見我啊……”
“……”池語央暗自嘆了聲。
雖然是為了躲避精神控制,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好像又中了他的圈套。
“你跟那只老虎,沒認識多久吧?”原霧瞥見躺在角落裏的獸皮,他搖了搖頭,“那只老虎能做到的事,我也都能做到。”
這話,似曾相識。
池語央看向說完一大句話後,又咳起嗽的獸人,她忽地咧嘴笑了笑。
“那可不一定。”
這原霧,一看就不行。
就他這瘦弱又病怏怏的模樣,怎麽可能比得上她的老虎?
這幾日,池語央深切體會到,虎瑾身上的腹肌,并不是拿來做裝飾的。
虎瑾的體力是真的好。
然而,原霧被池語央的笑晃了眼,他甚至沒去細想她話裏的意思。
“這是你第一次對我笑。”
“噢,這是譏笑。”池語央一邊說着,一邊在心裏默默地算着時間。
算虎瑾還有多久回來。
即使她嘴上說沒關系,但離開了虎瑾,她還是有點犯怵。
池語央早已知曉,虎瑾的存在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
現在他不在身邊,這個想法更加強烈。
“我就快突破了。等我升到了五階,那只老虎,根本傷不了我,也就是只紙老虎。”原霧表情裏不自覺地帶上了傲慢,“他剛剛進階失敗吧?”
還不是你害的。
池語央沒忍住,
朝着他翻了個白眼。
“你就是來和我講這些廢話的?”
“不。”原霧望着池語央的頸間,那裏留有幾道似有似無的痕跡,而她身上屬于那老虎的氣息更重。
重到他想立刻毀掉。
但他一時之間竟找不到突破口。
“我是來确認,你夠不夠格當我的伴侶。”他滿意地笑了一下,“你比我想象中的更适合我。”
池語央冷冷地看着他的臉,但她避開了他的眼睛。
“我最後說一遍,我的伴侶只會是虎瑾,所以收起你的自以為是。”
“如果他死了呢?”原霧不怒反笑。
“再怎麽看,虎瑾都會比你……”池語央正想反駁,卻見原霧嘴角加深了笑意。
從她的角度來說,虎瑾一定會比看上去只剩半條命的原霧活得長。
所以她一直以為,原霧恨虎瑾是因為虎瑾能活得更久。
可虎瑾如果真的死了,也不會改變原霧命不久矣的事實。
除非……
池語央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
原霧還在這裏。
望着池語央變幻莫測的表情,原霧大笑了起來,“池,我喜歡你。”
池語央連忙側了側臉,避開和他四目相對。
盡管族長說精神控制發動的條件不是眼睛,可她總是覺得原霧的一雙眸子能将人吸進去。
但并不是像虎瑾那樣,深邃自然的眼睛。
對她來說,原霧的雙眼,像可怖的黑洞一般,強行将人吸引進去。
“嗷嗚!”
聽到熟悉的吼叫聲,池語央朝屋外看去。
她正想往外走,卻發現原霧堵在了門口。
“那只老虎回來了啊……”原霧也聽到了虎瑾的聲音,“池,再見。”
令池語央意外的是,原霧并沒有多糾纏。
告完別,他就朝門外走去。
“對了,我們猿族獸人之間可以以物換物。不過,你已經從羊族那裏知道了吧?”
丢下這句話後,還沒等到池語央的回答,原霧就消失在了她的視線裏。
虎瑾推開門後,見到的畫面是,池語央正蹲在地上,用雙手抱住了自己的雙腿。
“媳婦,你怎麽了?”虎瑾立刻變成人型,一把将池語央抱進懷裏,“原霧他是不是……”
仿佛是要洗掉什麽髒東西一般,池語央盯着虎
瑾的眸子看了半晌。
直到她眼角生了些微的酸澀感,她才揉了揉眼睛。
“虎瑾,我覺得我們中了原霧的計。”
“原霧的目标一直是你。”池語央朝虎瑾的懷裏縮了縮,“對我産生興趣,可能不在他原來的計劃中。”
“但這也不影響他的計劃。”
虎瑾安安靜靜地抱着池語央聽她講。
“我想,他破壞你升階的事,也是為了他的計劃。”
沒想到的是,虎瑾被她給救了。
“因為上一次他計劃失敗,所以他又用你父親的事來引你上鈎。”
“之前我一直以為他是恨你能比他活得久。”池語央頓了頓,“可我現在意識到,他大概是有什麽辦法,能讓你給他續命。”
說到最後,池語央的鼻子一酸。
她又想到當初她剛碰到虎瑾時,他受重傷的模樣。
為了不讓眼淚流出來,池語央擡起了頭。
她看見虎瑾正一臉平靜地望着自己。
“虎瑾?”
虎瑾的反應太過鎮定,讓她不免産生了擔憂之意。
“媳婦。”虎瑾舔了舔池語央的眼角,還未完全落下的淚,“遇見你我好開心。”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池語央被虎瑾舔得有些癢,但她沒有躲。
這時,虎瑾圈着池語央的手漸漸縮緊,“他控制不了我的精神,也打不過我。”
“所以他只能使奸計來害我。”
“如果我沒有遇到你,可能我真的就中了他的計。”
“但你來到了我身邊,你還能猜到他的想法。”
“因此……”虎瑾慢慢貼近池語央的臉,“有你在,我不怕原霧。”
池語央啞然。
她看到虎瑾纖長的睫毛下那雙亮眸中透着光,一如當初她對着他說喜歡時的模樣。
虎瑾說的對,是她擔心過度反而生了懼意。
原霧之所以讓她猜到他的目的,大概就是為了讓她自亂陣腳。
虎瑾的力量本就是棘手的存在,現在加上她的智慧,原霧的計劃就更加難以實施。
因此,原霧需要一個突破口。
也許,無論今日他們兩個誰離開這石屋,都會是那個突破口。
想到這,池語央慢慢地籲出一口氣。
只不過,這老虎,怎麽能在這種危及生命的情況下,還說得
出情話。
“媳婦,我相信你比原霧聰明。”虎瑾又補了一句。
“嗯,我也這麽覺得。”池語央點點頭。
原霧的計謀本身或許并不複雜,但可怕的是他要的是虎瑾的命,以至于池語央得知後,一時慌了手腳。
這時,冷靜下來的池語央再次分析了一遍原霧說過的話。
池語央猜測原霧想一箭雙雕。
他太過相信他自己的智慧,甚至不惜以暴露他的目的為代價,來引誘她和虎瑾上當。
如果按照正常的思維來說,她和虎瑾如果生了退意,就不會去見虎瑾的父親。
但從他們進入猿族部落發生的事來看,原霧篤定她和虎瑾會來。
“除非我的父親要殺了我,不然我不可能死。”虎瑾撫平池語央微皺的眉頭,“族長說我父親成年時就在突破五階,所以他的确能夠殺了我。”
但虎毒不食子。
池語央剛想說出這句話,卻見虎瑾的眸色漸漸變得暗淡。
他的母親已經抛棄過他一回,如果他的父親也……
其實在池語央心裏,隐隐有個猜測。
虎瑾的父親是有什麽難言之隐才不得不離開。
也許虎瑾的心裏也是這麽想的。
所以他希望能夠見他父親一面去證實這個猜測。
畢竟在沒有得知殘酷的真相之前,誰都會抱有美好的期待。
“虎瑾。”池語央擡手撩了撩虎瑾垂到眉間的銀發。“就算沒有原霧的幹涉,我們還是要去找你的父親的。既然他現在想幹預,也正好省了我們去找他。”
“虎瑾,有你在,我也不怕。”
作者有話要說:寫着寫着,淩晨就過去了(捂臉
qaq親媽認證,絕不虐崽崽(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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