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嚼不出其中的味,她暫時把這問題抛到腦後,只看着眼前的這個绮姑姑:大約有四十來歲,一副循規蹈矩的模樣,配着一雙厲色的眸子,有點眼熟,膽小的估計會被她嚴厲的樣子吓到。
瞄了一眼,她發現自己的膽子不是一樣的大:她想壓她是不是,那她也能啊!
她眨了眨眼,彎嘴笑,聲線微啞,沒有答,只溫聲反問:
“請問绮姑姑,這府中誰最大?”
沒半句懼怕。
她感覺這種場合,自己見得多了。
绮姑姑見她不答應,反而反以一問,微覺不快,臉色微沉,又不得不答道:
“自然是九爺最大!”
金淩将笑容泛的更大,連連點頭:
“對極。既然爺最大,那我們是不是都得聽爺的話!不聽,那就叫住尊卑不分,以下犯上,是不?”
绮姑姑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這是什麽意思,只能繼續答道:
“是!”一頓又問:“姑娘拐着彎的到底想說什麽?”
“哦,也沒有什麽!”
金淩扯開“無邪”的笑容,點點麻子漾開花:
“我只是想說,前幾天在紅樓的時候爺曾提過:在公子府,我,小金子只許聽他吩咐,別的人的話全可以當作是耳邊風,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就行了……
“绮姑姑,您說,我是該聽您的,還是聽九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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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很是納悶,在這公子府,到底是您大,還是九爺大?
“若是九爺大的話,為什麽九爺都沒有發話,您卻在這裏讓全府的奴衆給兩位夫人請安?既發號又司令的,您也太能攬事了……
“若是您大的話,我就越發的不懂了,這奴才能大得過主子嗎?而且,剛剛您還親口承認:府裏九爺最大的呢……這不是自相矛盾了嗎?”
一邊笑,一邊啧啧煞有其事的疑問,臉上的表情,說多有無辜就多有無辜,說多有困惑又多有困惑。
绮姑姑臉孔頓時也一變,沒想到她會當衆挖個坑,将她埋在其中。
“說的好!”
十無殇哈哈一笑,拍起手來,心中大呼痛快,而後睨着绮姑姑那綠幽幽的臉,說:
“我說绮姑姑啊,您呢,雖說是奉了皇令輔佐兩位嫂嫂掌管公子府,可是在公子府,您總歸是奴,我九哥都沒有發話,您急什麽急……九哥,你說是不?”
回眸,他看到九哥的眼神全落在金淩身上。
那種眼神是如此的專注,令宮慈失色,令岑樂黯然,令尤嬷嬷咬牙,也令門口的四個禦林軍頻頻側目……
嗯,他承認自己是故意的,就是見不得宮慈在這裏顯擺,就想讓她不痛快了……
好吧,也許小金子也會不痛快,但她不痛快,有九哥疼着……
宮慈不痛快,那才是真的不痛快。
那是她必須付出的代價。
****
九無擎的眼神,涼涼的,在十無殇說“九哥,你說是不”的時候,對上了金淩裝的很憨的臉孔,她投遞過來的眸光自是含笑的,只是那笑容,有點陌生。
無擎沒看绮姑姑氣的發抖的身子,眼裏只有她,心,微微疼,問:
“不是身子不爽嗎?怎麽跑到外頭來吹風?身子都在搖搖晃晃……”
“嗯,是有點不舒服,剛剛在心閣坐了一會兒,本想回房歇息的,子鵬說你在這裏,所以才來找你開方子抓藥來了……要不然我早去睡了,哪有這個勁兒來看熱鬧!”
她呵呵笑着,摸摸額頭,身子搖晃了一下——
那模樣像極了重病在身的人。
在人前,她不與他生氣。
“嗯,過來我這身邊來等一會兒,回頭去房裏給你看看!”
“哎!”
金淩極配合的應聲,越過宮慈,站到了九無擎身後侍立着。
他沒有喚她“金兒”,她也沒有喚他“爺”,無法用語言描述的親呢,自然而然的在你問我答之間散開,會讓人覺得他們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老夫老妻,彼此知根知底,別人插足不了。
九無擎就用這三兩句話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九爺就寵着了,你能怎樣?
****
宮慈聽着這番話,臉色不覺微微一變:她竟把今天的大事當作了看戲,九無擎更可惡,當着所有人,故意又驕縱了她一回。
“爺,這樣不合規矩!”
绮姑姑高聲,着重提醒。
“府裏誰說了算?”
他淡淡的質問,不輕不重,卻讓人抗拒不得。
“自是……爺說了算……”
绮姑姑垂手而立。
“既然如此,還有什麽好說的!讓薄總管上來把庫房鑰匙賬冊一并上交了,有你這麽逾矩本份多管閑事的嗎?”
冷冷又是一叱。
宮慈原是不甘就這麽忍氣吞聲的,聽得這話,生生又到口的話咽下下去,淡笑的對绮姑姑道:“規矩是人定的,姑姑,您沒看到嗎?金兒姑娘病着呢!”
“是!”
绮姑姑雖然不甘,但看到那小蹄子臉色的确不怎麽好,不再說什麽,欠身下去。
宮慈再度淡淡瞟了一眼,眼底露着幾分疑狐之色。
這奴婢,到底是大智若愚的明白人,還是一瘋瘋癫癫的蠢蛋?
昨日,她的人趁她們進宮這功夫,曾在府時打聽這個金兒的情況,紅妝樓這邊都說這個金兒,有一個外號:傻妞,性子很直,什麽事都敢說都敢做,有點憨——當日,她便是為了救她的主子,才誤打誤服侍了一夜。
事情到底是怎麽一個情況?
她就不得而知了!
****
不一會兒,薄總管捧着一只玉匣,以及數本賬冊走了上來,先向九無擎和兩位夫人行了一禮。
“東西都備齊了?”
九無擎瞄着那些東西,淡淡的問。
“是,都備齊了,十間庫房的金鑰匙全備在盒裏頭。這幾年府上的總賬冊全在這裏。至于明細賬因為太多,只能到賬房交接!”
薄總管一邊回着話,一邊将手上的東西恭敬的奉到九無擎手上,而後垂手而立。
九無擎将那些東西單手托着,随手翻了幾頁帳頁,看向身邊端坐大方的“九夫人”。
“宮慈……”
他淡淡叫了一聲。
成親兩天,他幾乎沒叫喚過她,如今開出口來也不是稱“夫人”,而直稱其呼,語氣極疏離。
宮慈心下頗難受,但還是微笑的起身,站到他面前,施施然行禮:
“爺!”
“公子府的全部家當皆在這裏。今日我奉旨全部交給你,但願你能擔得起這個重擔,不會辜負皇上的厚愛!”
他的語氣挾着譏諷。
是“皇上的厚愛”,而不他的。
其中的意思,完全兩樣。
宮慈心頭苦笑,臉上依舊笑若春風:
“是……妾身定為公子府鞠躬瘁,死而後已!”
他将東西一送,她雙手一托,将東西移交了過去,随即,宮慈又欠一禮:“多謝爺的信托!”
尤婆婆見到自家小姐順順當當拿到了那些東西,不覺笑逐顏開起來,上來幫忙拿着,順道又提了一句:
“姑爺,今日是大婚二朝喜,需要祭天拜地,绮姑姑已經在東樓備了祭臺,設了祭宴,過會就可前往那邊祭叩,以求生生世世為夫妻……子子孫孫受蔭榮……”
“撲通……”
話未說完,有人倒地。
是金淩。
****
生生世世為夫妻,子子孫孫受蔭榮,這話刺痛了金淩。
她本站的好好的,雖然人有點飄飄然,但站的還是很穩當的,卻在這個時候,聞到有細微的淩空異物向自己飛來,她皺了一下柳眉,不知道是因為這句話,還是因為腰際那外物的侵入,腳上頓時失了力道,整個人就趔了下去。
東方若欣驚呼的撲上去救,沒救到,有人先一步将其扶了起來。
九無擎及時将人救住,撫了她的額一下,有點異樣的燙,他驟然聲音微變:
“你在發高燒!”
她的面色很不好,但他沒料想到她在發燒。
金淩皺眉,原來并不知道,也是,他怎麽可能知道:
“我說了我身子不舒服來了……喂,你……你幹什麽?”
她一聲驚呼,原是被他橫腰抱了起來,并疾步往外而去。
“爺,您不能走呢……還得祭祀呢……”
绮姑姑追了幾步。
門口那四個陌生侍衛立即攔住,其中一位瞟了一眼九無擎手上的女子,瞧清那長相後,微詫,納悶了一會兒,立即拱手道:
“九爺……您還是先去祭禮吧……這姑娘可交給绮姑姑照看……”
一道身影閃過來,是滿面笑容的十無殇勾住了那侍衛的肩骨往身邊硬帶了過去,一邊笑道:
“又沒到時辰,急什麽急……再說,九哥還得回房換衣裳呢……我說桐副領,這是後院小事,哪需要你來管……宮慈嫂子您說是不……”
金淩看到這個侍衛皺着眉頭看向宮慈,似在征詢她的意思。
宮慈靜靜的站在原地看着,情知這十無殇也是向着九無擎,便溫溫揚起聲音,不重不輕,和顏悅色:
“桐副領,金兒姑娘生病了,爺送她回去歇下後自會到東樓祭祀的……爺,您說是嗎……要不然,這禮法上就太說不過去……日後皇上問起來,妾身也不好回答……”
這話裏挾着要脅。
金淩聽的分明。
九無擎目光深深不見底,沒回頭,抱着人離去。
十無殇見人走遠了,這才笑容可掬的拉着東方若歆揚手而去。
“小姐,您怎麽能容姑爺就這麽抱她回去?”
宮慈依舊笑的端莊,默不作聲,絲毫沒失了作為大家閨秀應有的風範。
許久,她重新坐到自己尊貴的位置上,水袖一拂,傲然看着滿屋子的奴與婢,侍與從,從容的一掃,嬌聲利語道:
“薄總管,念新家規!”
她并不擔心他會不過去,因為她的言行并沒有出任何差錯,他若為一個小女奴和她過不去,便是他理虧,到時難以服衆的他——
他絕不會幹這麽愚蠢的事。
****
但她終究還是不太了解他。
他去後,再沒有來東樓
****
一個時辰後。
宮慈和岑樂立于祭臺前等候,東羅急匆匆跑了過來,笑容可掬的回禀:
“回兩位夫人話,爺說不過來了……”
宮慈的笑容剎時凝凍。
尤嬷嬷更是立刻橫起不快之色,看着同樣變臉色的绮姑姑,忿忿直跳:
“怎麽可以不過來,這是新婚三朝的重規矩,九爺怎麽可以為了一個奴才就誤了這種大事!”
绮姑姑想到自己在那小丫頭手上吃的虧,心裏早就火冒三丈,又見她如今成了媚主的狐貍精,立即向兩位夫人告罪道:
“夫人們先別急,容老婢過去與九爺說說道理,這個金兒,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也就一個奴才罷了,得了爺的憐惜,也該知一個分寸,竟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霸上了就不肯松手……”
東羅瞟着她們,向二位夫人再度欠欠身,說:“二位夫人莫動氣,爺是真沒辦法抽出身來……”
“怎就抽出不出身?若只是生病,派個丫頭過去好好服侍就可,哪需要爺親自服侍……”
有個小婢女在邊上嘀咕了一句。
東羅人也沒動氣,依舊笑容滿面,說:
“原是可以的。可是爺剛剛給金主子探脈,發現金主子懷上了……現在金主子的身子,是又發燒又懷孕的,還有流産的症兆。皇上不是盼着爺早日膝下添子麽,所以這一胎,爺說必須保住,這會兒,爺正在給金主子熬藥……”
這話太有份量,這麽一扔出來,“砰”的炸飛一窩人。
宮慈臉上那自信的笑容,已蕩然無存。
待續!
男兒心,誰懂?——疼惜
更新時間:2012-6-20 13:22:40 本章字數:3334
****
(一個時辰以前。)
金淩是被人暗算。
這事,九無擎知道,暗算她的是十無殇。
其實,剛剛他有發現空氣裏曾有細微的破空聲傳來,在他身邊掠過,打進了金淩的穴道,令其身子發軟倒地。
****
一路回紅樓。
金淩不吱一聲由着他抱着,糾其原因是:頭暈昏的厲害,人也軟的厲害…茳…
等一進紅樓,待被放到柔軟的床上,等他想解她衣裳時,她驚覺,立即叫跳起來:
“九無擎,不許用你的髒手再碰我一下……滾出去……”
她一手按着自己的衣裳,一手狠狠拍掉他伸過來的手,聲音是又冷又利又兇,就像一頭受了傷但仍奮起反抗的小狼。
九無擎的身了微微一僵,轉而淡淡瞄了一下,将她抗拒全部收入眼底,很不是滋味,一時也不想多說什麽,只低聲叱了一句:
“胡鬧什麽……我必須檢查一下……”
他的手很大很有力量,不容置疑的扣住她的手,就往她腰際扯束帶謀。
若要比體力,她自是比不上他的,更何況腰際還在滋滋滋的生疼。
她又氣又窘又恨,連雙腳都用上了,狠踢着:
“不許!我不許!不許你碰一下——你要是再敢用強,我恨死你……
聲音是沙啞的,又急又惱。
九無擎下不了狠對她動粗,被她掙脫了,她立即理理衣裳,躲進床角,用無比戒備的眼神瞪着,急喘籲籲。
他坐在床上,一寸一寸的審視着這張動怒的小臉,想到的是昨夜東羅到東樓的回報。
隔着一道門,東羅低低的對他說:
“金主子剛剛在等爺回來,原開心的不得了,看到爺往這裏來,一下沉了臉,上樓直在房裏摔東西……還跟東羅說:她想離開公子府,再不想待下去了。”
他倒是想回去。
可不能!
東樓樓下多了幾個侍衛,那是皇上派給宮慈的。
他若回,便有大麻煩。
不光他會有,也許還會波及她,畢竟白天時候,他才惹怒了皇帝,不能一犯再犯,這不明智。
所以,他只能忍着。
他原就猜測,她會生氣。
如今,她果然被氣到了!
此刻,九無擎真切的感受到了這樣一份怒氣,也清楚的認識到了這樣一個事實:
她喜歡上了他。
因為喜歡才在意,因為在意而生氣,因為生氣而不願見他,不願他再碰一下。
她真的喜歡上了他。
這在他的計劃之外,可是,也是情理之中——她對身為“晏之”的他原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只是她一直在竭力克制,不讓這種喜歡質變。當她失憶,當她以嶄新的記憶重新認得“晏之”這個人,面對這張臉時,她的信任是一種本能。
是的,她喜歡他——原本,他該歡天喜地,但是,現在他的心情是如此的沉重,如此的複雜,既高興,又無措!
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
她怎能喜歡?
她若喜歡了,将來會難受!
她若喜歡了,他會更牽挂!
她若喜歡了,會教他左右為難。
天知道他多想好好愛她一場,天知道他多麽開心她還能喜歡上他,可是……他已失去了被喜歡的資格。
就像現在一樣,她會嫌棄他——會嫌他髒!
“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乖,過來,我得把那幾枚針給你取出來……”
他輕輕的道,心底早就洶湧澎湃。
“是你故意讓人放的暗箭!”
她再度動怒,臉孔紅的越發的厲害。
“我若說不是,你信嗎?”
“不信!”
他點頭,說:“既然不信,我也不多說了!總之,針必須取出來!”
“不必你假惺惺!呀……”
她被抓了過來,但覺身上一麻,整個人便動彈不得,而後,腰際一松,衣裳層層盡落,露出了繡着梅花的抹胸兜兒,那雪白的凝脂玉赫然呈現在低垂的羅帳下。
金淩想叫,卻叫出聲,吱吱唔唔,嘴裏發出來的全是不知所雲,一臉麻花臉,全是怒氣,恨不能将這個輕薄自己的混蛋撕成破爛。
九無擎沒空看她生氣,目光落在她小蠻腰上那幾顆紅點,微微滲着血漬……
他扶她盤坐好,自己也坐于其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她的腰,感覺着其中的異物,接着,丹田運氣,雙指并駕,在附近的穴位上來回點戳推拿,沒一會兒功夫,但聽得“嗖嗖嗖”三聲,原本藏身肉裏的細針被逼了出來,噌噌噌筆齊的鑽釘在地面的毛毯上。
“沒事了!”
他給她的小傷口上抹了一點凝玉膏,然後,很細心的幫她把衣裳穿回去,手作極為的溫柔,就好像,他是無可挑剔的好夫婿一般。
待衣服穿妥,他立即解了她穴道。
金淩的氣根本就沒有消,反過身來,玉掌高揚,就打下一記巴掌。
沒打中,他早有所準備,随手一撈,将她的小手牢牢抓住,看到她臉上難平的惱羞成怒,他輕輕一嘆,輕輕一拉,将人拉進懷去抱住,輕輕的吻落到頭頂那如墨的秀發上。
“別生氣!”
濃濃的薄荷味鑽進鼻子來,她整個身子如刺猬一樣張開着針芒。
“不許碰我!”
他不管,緊緊箍住。
看到她不高興,他心裏也不開心。
他覺得自己快要被這個丫頭逼瘋了。
什麽折磨困苦,他都可以忍,獨獨忍受不了她的冷漠和厭惡。
“不!我想抱!唉……淩兒,你讓我怎麽辦?你讓我怎麽辦?”
一聲聲嘆,夾着奇奇怪怪的為難,而且還叫着一個奇怪的“名字”。
待續!
明天見!
男兒心,誰懂?——就這樣懷孕了
更新時間:2012-6-21 16:02:10 本章字數:9107
她想問,話到嗓子眼,又咽回去——現在不是該問的時候。
反正,她聽不懂他在抱怨什麽,也不想去了解,只拼命的捶打:
“放開放開放開,九無擎,你髒死了……你髒死了……你髒死了……”
眼淚,不知怎麽就落了下來,而且越掉越多,越掉越無助…唿…
他怎麽可以前一會和他的夫人們親親我我,後一刻拉着她在床上摟摟抱抱?
他怎麽可以用那麽肮髒的手來碰她?
他怎麽可以轉過頭來若無其事的“寵”她俘?
****
“淩兒,金子……你……你怎麽了,怎哭了?”
他摸到了她的眼淚,一片濕漉漉的涼,忙放開,捧着她的小臉細看,看到是無法掩飾的悲痛和憎惡,是如此的直接,如此的赤~裸~裸……
她的眼神會讓他覺得他的碰觸真的很髒,出于一種本能,他收回手,不斷的撚着手指,有點無措,她趁機躲開。
但很快,他醒悟到她話裏的真正意思,她真正在意的事。
“傻丫頭,別哭……”
看着她掉淚,他便慌亂,再厚的城牆也就此崩潰了。
“我沒碰她!”
他輕輕的低述,目光深深的睇着。
只是四個字而已,便若抹着魔咒一般,神奇的止住了她的眼淚,也收住了她的魂魄——兩顆晶淚噙在眼窩,欲落未落,臉上是一層薄怒,披着一層水光。
他知道,這件事,必須說清楚,這丫頭真的是很在意很在意。
她和她娘親一樣霸道,都不許自己的男人,再沾其他女人一下,都厭惡男人的朝三暮四,都容不得男人的妻妾成群——
其實,所有女人都容不下,只是這世上有太多的女人被禮道養成了奴性,壓抑着心頭最本真的心思,而願意縱容自己的男人擁有其他女人,就比如:宮慈。
看到她不哭了,他不覺彎起一抹淺淺的隐約的笑弧,一種奇異的滋味在心頭無限的擴散開,從一個小點到整個心田,滿滿的籠在其中,因為她的在意,是如此的讓他感覺幸福。
他再度将她拉過來,低頭親親她的額頭,喉頭微哽,微喜,輕叱一句:
“小醋桶!”
感覺卻像被塗了蜂蜜一般,整個人甜絲絲輕飄飄起來。
金淩捂着被親過的地方,依舊冷冷的推他,但力道已不似之前那般強硬,無數疑惑,無數驚異纏住了她。
九無擎被她這個憨憨的模樣,逗的有些心癢難耐,忍無可忍之下,終于低頭又往她唇上偷啄了一口,又香又軟的美好滋味令他心神一蕩。
她“呀”了一聲,連捂住唇,瞪圓眸子,又急又惱又疑又惑,臉孔再度通紅,不知是氣紅的還是惱紅。
“你……”
從沒見過她如此無助又嬌憨的迷人小模樣,極有小時候的神态,他不由低笑出來,那一雙深眸變的清澈明麗,心情忽變的極愉快,伸手直揉她的發,又長又軟又滑,堪比絕品的天絲。
這是他的小女人,整個兒都屬于他……
他想擁有她,永永遠遠的走下去,老天會給他這個機會嗎?
會嗎?
在看到曦兒送的東西以後,他突然對這樣一個前景第一次懷有了希望。
“不惱,先聽我說好不好?”
他捉住她的小手,用自己的手指點着她朱紅的唇。
“剛剛我回來過,原想過來陪你吃早膳的。你不在,去了心閣。我想你和歆丫頭待一處,必有話說的,所以,我忍着沒去找你,直接去了前院。
“府裏大小權利之所以會交給宮慈,是因為皇下下了旨。不是我想給。
“金兒,你眼下不記得那些事,不知道現在時局對我有多不利,那我現在就告訴你,以目前的這個形勢,我還不能反抗,皇上吩咐什麽,我只能照做什麽……我若有個差錯,死的不止是一個兩個,會是一大批。
“金兒,小不忍,就亂大謀……你懂的對不對……
“相信我,這過程不會太久……總會過去的……到時,總不必再這麽受制于人……所以,忍忍好不好……
“我們一起熬着,等一切熬過去了,我們就回家……好不好?好不好?……
“我知道你想家了,我知道你累了,其實我也想……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想你想的快瘋了……”
他一古腦兒,将心裏的話全掏了出來,甚至一些不該說的也說了……
*****
金淩只覺心窩窩處一顫一顫的!
這些話古裏古怪,直覺在告的他,這些話很重要很重要,可是,她一時聯想不出重要在哪裏,他為什麽要解釋的這麽清楚?
他所謂的“回家”是什麽意思?
那句“我沒碰她”又是什麽意思?
若真沒有碰,外頭傳得紛紛揚揚的話,又是怎麽來的?
他希望她忍耐,聽這語氣,似乎在策劃幹什麽大事?
她有點不懂。
他的吻又落下,燙在她的額頭,輕輕貼,她能明顯的感覺到嘴唇的溫軟。
她回過神,慌亂的拂開他。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還有,不許親我……”
在這種情況下,他怎麽可能親她?
哪怕他說的再如何惑人都不可以。
“以後會懂。等你病好了,我把事情全告訴你,現在你得乖乖躺着,發燒的人得好好休息……再這麽鬧我一定打你小屁股……還有,昨天晚上你到底怎麽睡的?這麽大的人了,怎麽照顧自己的,真不知道這些年你是怎麽活過來的……”
一股強勁的力道将她按倒床上,冰冷的聲音,有些過于柔軟了,看她的時候眼神也是溫柔的,說的話呢,也是這麽的親呢,全沒半分疏離,居然還說要打她“小屁股”,怎麽聽都像在哄孩子。
“九無擎……”
這人,為什麽突然又對她這麽好?
而且,這種語氣讓她覺得似曾相識,似乎在很小的時候,曾有人這麽訓過她:敢不好好吃藥,就打“小屁股”。
那個人是誰?
是他嗎?
她的心怪異的顫着。
此時此刻,她真恨自己什麽也記不起來。
“嗯,我在!!”
九無擎淺淺彎起嘴角:“乖,先躺着,我讓人先給你熬藥……等吃了藥再好好睡一覺……我不走……”
又在她眼角落下一吻。
一晃,他轉了出去。
金淩很郁悶,為什麽所有的怒氣突然發不出去了,他還沒把事情說明白呢!
可是,她幹嘛要去弄明白這事?
他罵她是“小醋桶”,她有吃醋嗎?
她有嗎?
如此反問,為什麽她覺得心虛了……
她忿忿的拉過被子蓋住自己。
****
外間,九無擎準備紙墨寫了一張方子,喚:“東羅,南城……你們進來……”
門開,兩個侍衛走進來。
“爺,何事?”
東羅問,他昨夜通宵守在寝房外,直到快天亮,南城來換他,他才去睡了一下,結果翻來覆去睡不着,起來後才知道南院的事。
“燒的很厲害嗎?”
南城低聲問:“剛剛我就覺得她有點不太對勁……真受寒了?”
九無擎淡淡的瞥了一眸:“知道她不舒服,還任由她出去?南城,你真是越來越不稱職了。還有,誰叫你把她帶去前院的?你真是嫌我不夠亂是不是?”
南城摸摸鼻子:“呃,這是十爺吩咐的……他說這丫頭需要刺激……要不然,她不開竅……您也是……”
“胡鬧!我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們來瞎起哄……真是惟恐天下不亂……”
九無擎沉臉叱了一句。
“爺,其實你心裏應該挺好高興的吧!”
臉上急怒之色并不明顯。
東羅打量着,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小丫頭吃醋呢!”
九無擎不覺外皺眉,這兩混球,瞧瞧這一唱一和……不由得瞪了一眼過去。
可是心裏,說到底,總是有些高興的。
“南城,你去冰窖取一些冰來……東羅,照我開的方子去抓藥熬好了馬上送過來……”
“是!”
“是!”
南城先去。
東羅沒有走,遲疑着似有話要說。
九無擎睨着:“怎麽了?”
“眼下,東樓那邊該怎麽辦?她們正等着……可您要是這個時候走開,裏面那位只怕一旦怒起來,您收拾不了……若是不過去,只怕又能不好交代,到時皇上又要拿這事尋釁了。”
這個問題很現實,就這樣無情的擺在眼前,東羅想知道爺心裏到底有什麽打算。
“你覺得我該怎麽做?”
九無擎不答而問。
“東羅心裏有個想法,想與您說說……”
“嗯,你說!”
“皇上希望她們給您生養,無非是想留住您,您何不稱了他的心意……不就一個孩子嗎?若是懷個孩子,可以保一陣子太平,懷就懷呗……”
“東羅……”
九無擎輕輕斥了一句,往裏面瞟了一眼,這混小子還真是來添亂的,眼裏生出不悅。
東羅輕笑,爺現在是怕死了裏面這位生氣,馬上道:
“爺急什麽,我又沒說誰生——橫豎皇上只說半年內公子府必須傳出喜訊,又沒說非得讓她們生……除了她們,不是還有屋子裏那位嗎?您不想去東樓,幹脆下個狠心,就傳出一句話去,就說金主子懷上了……您醫術高,想要造假還不容易……然後弄假成真不就結了……”
話未落地,他不由得又橫去一眼:“盡出嗖主意!”
“這哪是嗖主意?我覺得這主意好的緊……東樓那邊多轉動,這丫頭可會生外心,若真是跑了。您可就又是一番苦尋苦找了……您得明白這麽一件事兒,她現在打不能打,跑不能跑的,真真不能出點岔子,要不然,你悔青腸子也沒用了。”
因為懂他的心,東羅說的話,那是句句擊在他的要害。
是,現在這個時候,這丫頭絕對不可以再與他離心,這不僅僅會令他分心,而且,會礙了他的計劃。
其實,東羅說的,他也曾設想過。
答案是:絕對不可以!
他沒有讓她參予權利征閥的打算,更沒有想拿她做棋子,讓她置身于兇險裏,甚至讓他們的孩子置于危險裏——最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份,不允許有這種未婚先孕的事發生。
“爺,您聽我一言吧……先這樣着吧,能成真,固然好,若不能,能借機争取一些時間也好。難道您真不想嗎……一個孩子,您和她的……”
東羅壞心思的誘惑着。
九無擎久久不動,神複莫辨,而後,他又執起狼毫,重新改動了一理方子,遞過去……
“你先下去把我需要的藥都抓過來,三碗水熬成半碗。另外,我現在口述給你幾味藥,很重要的,你一并給我帶過來,裹在紗袋裏一起放在藥罐裏煎着,過後把藥渣處理掉——那些藥草去靜館取,不能在府裏拿——然後,照你的意思去東樓傳話……你說的對,我們現在需要時間……”
他低低的下了決定。
東羅大喜,眼放奇光,猛一笑,呵一笑,洪亮的應一聲:“是!”
金主子懷孕一事,于是就這麽在兩個男人的對話間敲下定音。
****
房內,金淩早就氣紅了一張麻臉,扶着昏昏沉沉的頭,憤憤的沖了出來:
“九無擎,你……你怎麽可能這麽無恥?”
正好和走進來的九無擎撞了一個正着,她踉跄的往後倒去,他連忙将人抱住,裏室外室離的那麽近,東羅又沒有刻意避着聲音,房裏的不聽到才怪。
“誰讓你起來的!躺好去!”
九無擎瞄着,拉她過去。
她打住步子不肯,揣着他的胸襟叫:
“九無擎,你……你,你怎麽可以撒這種謊……我……我才不跟你生孩子呢……”
臉上一陣陣發燙,也不知是因為身上發熱,還是因為這暧昧的話語,她只覺整個都在燒。
“既然你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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