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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無擎,獨獨她不行。

一種本能的直覺在告訴她:小金子會是她的勁敵。

“不許進去!”

采兒氣極敗壞的叫着。

可是,攔不住。

門砰的被踢開,宮慈覺得這氣勢有點來捉奸的架式。

她不覺笑笑,忽睜開眸,轉頭看那個睡得端端正正的、一絲不茍的男人。

九無擎臉上的面具依舊戴着,眼緊緊閉着,似乎在熟睡,可她知道,他醒着,從子夜睡下去到現在,他一直保持着這樣一個姿态,但她可以用人頭擔保,他根本就沒睡。

其實,她也有些驚訝,昨夜回來的時候,她淡淡要求了一句:“宿我那邊吧!”

原以為他會推托,結果沒有。

只是夜宿,他沒碰她,睡的直挺挺。

男女歡情,需要情致。這一夜,他們各懷心事。他根本就是在敷衍,而她也無心強求。

其實,她要的不是一個軀殼,她要的是他整個心。

所以,她願意給他時間,願意等待。

而此刻,她突然明白他為什麽肯留宿了。

于是,她決定把這戲份演的更激烈一些:伏下了身子,将臉貼到了他胸口……

當臉貼上去的時候,她直覺他整個身子都僵硬起來,但他沒有推開,肩膀動了一下,手緩緩的攏上了她的肩,在床帳被揭開的那一剎那,撫上她的發。

她想:這樣一個睡姿,應該很恩愛。

他在演戲給金兒看。

****

鴛鴦帳,并蒂成雙,同衾夫妻恩情長。

這是極美的一幕,男人睡在外床,靜靜的躺着,女子散發枕在他胸口,他一手自她頸後圈過落在她的發上,另一手,握着她的素手,放在鴛鴦被面上。

金淩臉色極度蒼白的看着這一幕鹣鹣情深的畫面。

這就是他所謂的演戲?

演的是哪一出?

心髒處,再度狠狠的疼起來,就像紮了成千上萬的細針,好好的就成了千瘡百孔,又好像是被剛剛噴射的岩漿吞沒了,整個人都被灼痛了,傷的體無完膚,幾乎可以在瞬間化為焦碳。

****

宮慈緩緩擡頭,淡淡攏了攏頭發,病态的臉孔帶着一抹微笑,親呢的推推九無擎說:

“爺,起身了吧!你房裏的人這是過來服侍你穿戴來了!”

九無擎沒睜開,靜靜的抓住她的手:“還早。今不用早朝。還能睡一會兒!不必理她。”

****

金淩深吸一口氣兒,眼底的怒氣愈演愈甚,想自己為牽挂了他一天一夜,他倒好啊,在這裏軟香抱懷,享盡溫柔。

這真是自己喜歡的那個男人嗎?

她難以置信的瞪,咬牙切齒的叫:

“九無擎,我在紅樓等你,你要是不來,我跟你沒完!”

她不做潑婦罵街這等蠢事,理智告訴他,這個男人突然之間變了性子,必是有原因的。

九無擎緩緩睜開眼,目光深深:

“誰準你進紅樓的?”

他坐起,冷漠的睇之,沒有正視她震驚的臉色一下,對跟進來、同樣露出驚異之色的東羅下了一道命令:

“小金子被擄,不僅失了婦德,還小産不報,酌今日将其逐出公子府。念其家無所依,東羅,你去帳房支五百金,押其離開。從此不許她再現身髒了我的眼。”

冷漠的聲調,完全不着邊的污蔑令她瞪大了眼:

“你……你說什麽?失婦德?小産不報?”

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東羅,把她給我拖出去!”

他沉下聲音喝令。

*****

微雨的客院,越發顯的冷清,給這四月天平添幾分凄意。

蒙蒙細細,如霧,如幻,如夢。是如此的不真實。

奴婢們躲在角落裏,低聲在議論這樣一件事:九爺夜宿夫人房,小金子怒讨說法,結果呢,被爺貶逐。

“這小金子真不知天高地厚。”

“就是!都流了孩子,還在那裏嚣張,活該被貶……”

九曲廊道上,娉兒牽着孩子走過,隐約聽到兩句,不覺呆若木雞。

是這樣的嗎?

金兒流了孩子了?

為什麽她覺得不是?

她記得金兒好像有害喜反應!娘親娘親,金姨今天怎麽沒過來?她說了要教我吹笛子的……還有……什麽叫流了孩子?什麽叫貶?”

牽在手上了清兒突然好奇的擡頭,如玉的小臉上,黑白分明白眼珠子在眨啊眨——

娉兒低頭,摸摸孩子的臉,将其抱起,淡淡的眼了一眼了看到她們就噤聲的奴婢,什麽也不說,抱着孩子走了進房去,關門。

她從來看不透九無擎這個人,所以,她也猜不透他的意圖。以她的身份,原就礙着他的眼,她不敢出去再惹了他的煩。只要沒有必要,她斷不會主動跑去添堵。

如今清兒的命已好大半,只要細心調養,就可痊愈,這是金兒說的,所以,她只有一個想法,安安靜靜的養一陣,其他事,她絕不會過問。

但這會兒,聽得金兒被逐,總覺這事,好像有點不對勁。

那是一個懷才不露的奇女子。

爺對她的喜歡,不會有參假,為什麽會被逐?

取了一本書在手,她呆了不知多久,直到清兒搖她,她才發現自己走神了,可惜她人微言情,根本就不能幫上金兒,心下不覺難受的厲害,臉上卻依舊微笑的對清兒說:

“來,坐好,娘親教你背孝經!清兒要是背熟了,也許你金姨就來了……你金姨喜歡聰明的小娃娃……”

“好!”

清兒盤坐在榻上,笑眯眯的點頭。

娉兒翻開那本由九無擎親自撰寫的《孝經》,低低念了起來:

“孝子之事親也,居則致其敬,養則致其樂,病則致其憂,喪則致其哀,祭則致其嚴。五者備矣,然後能事親。事親者,居上不驕,為下不亂,在寵不争。居上而驕則亡,為下而亂則刑,在寵而争則兵。三者不除,雖日用三牲之養,猶為不孝也。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呢……”

她慢慢的解釋給清兒聽,清兒聽着似懂非懂,于是她不厭其煩的一遍遍教之,渾然不知門口有人駐足而立。

“說的很好!”

一個聲音突然冒了出來,令娉兒大吃一驚,擡頭看到是九無擎,她立即覺得有些的手足無措起來,慌張的站直道:

“爺,您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清兒!坐吧!”

*****

九無擎走了進去,慢慢的走到清兒面前,看着這個粉雕玉琢的孩子,圓圓的小臉因為生病而變成了瓜子臉,小眉兒秀氣的很,大眼睛靈活的很,可惜看不見,也無法治,此刻,小嘴兒翹起,可愛的仰着頭,正靜靜的聆聽他們說話。

他彎下了腰,第一次伸手将其抱了起來,而後,坐到了邊上的扶手椅,将其托在大腿上,改用手撫着孩子的小臉,低低喚了一聲:

“清兒……”

“嗯!”

清兒立即揚起一朵笑花,很開心爹爹會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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