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下杭州

兩人皆笑,又聊了些朝堂之上的事,紀南衡方才告辭。

凜域沒送他,只是看着他一人獨自出了門。

見着紀南衡漸漸行的遠了,隐隐只剩了個身形輪廓方才收回視線,他斂了眼,眼眸中又映上了五年前那場熊熊燒起的大火。

幸好,他在心裏暗暗地嘆道,這場火在璟之心裏現已沒有存在過。

“十兩銀子?”慕長安問了雇船的價錢,也不讨價還價,一口應下價錢來,“成交。”

船家見着這麽大方的雇主也是喜笑顏開,準備着雇主掏了銀子便去把船拉過來,沒想到,雇船的二人卻只是看着他,都不動手取銀子。

“兩位公子,這雇船錢?”

慕長安瞟一眼一側的宋靳,見他絲毫沒動作,忍不住轉身道,“愣着作甚,拿銀兩出來雇了船好下杭州去了。”

宋靳瞪大眼睛,“你叫我作甚,銀子不是你拿着嗎?”

“我哪裏拿着。。。”話道一半,慕長安才恍的想起來,昨日去酒樓吃飯的時候确是自個兒拿着。

昨日進酒樓吃飯時候還能見着,怎的後來就不見了呢?

慕長安靜下心想了片刻,猛然醒悟過來,昨日進了酒樓點了菜就将錢袋随手放桌上了,而後碰上那個當官的急着跑便忘了将錢袋一同拿走。難怪昨日小二沒叫人來追着讨飯錢,當時道是自己跑的快,他們追不上,沒想到是自己留下的錢差不多夠在那酒樓吃百頓了。

“都怪那當官的!”慕長安嘆一口氣,猛地拍了腦袋,皺了一張臉對着宋靳道,“錢袋留在昨日那個酒樓了。”

“那怎麽辦?去酒樓要回來麽?”

“去要?我們憑甚去要,他們斷然是不會承認的。”

“二位公子,”船家倒是看出名堂來了,這兩人怕是沒錢付這船費,口氣頓時也壞起來,“這船是雇還是不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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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要雇的,你身上還有多少銀子?”這時換了慕長安陪着笑,後一句卻是同宋靳道德。

“我哪裏還有什麽銀子,都被那曹胖子坑去了,昨日看了看,最多剩不過一兩銀子。”

“才一兩銀子?”慕長安驚呼出了聲。

船家在一邊臉上已經隐隐有了不耐之色,“若是不雇的話,小人還要做生意呢。”

“雇雇雇,自然要雇的。”慕長安依舊陪笑,臉上有尴尬之色,“只是這價錢,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八兩。”

“再商量商量?”

“六兩。”船家的臉色已經是不好了。

“再,”慕長安硬着頭皮,“商量商量?”

“五兩。”船家已經是咬着牙根了。

“再商。。。”

“四兩不能再少。”船家咬牙切齒,一副再沒的商量的架勢,“你到處去問問,四兩已經是最低的價格了。”

慕長安砍價铩羽而歸。

皺着臉看宋靳,後者則擺手道,“耍嘴皮子我可不在行。”

船家已經上了船搖着槳出了水。

慕長安攔不住,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船家搖着船走了,又苦着一張臉直嘆氣,“怎麽辦?一兩銀子,光是路上的飯錢都不夠。”

宋靳和她是一樣的表情,“不要說去杭州,現下回蜀中都難了。”

齊齊嘆氣。

慕長安轉身,正想說先回客棧再商量,忽又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她趕忙伸手抓了宋靳藏在一堆貨物之後,又探頭溜了一雙眼睛去瞄。

“怎麽了?”宋靳被她拉的莫名其妙。

“別出聲,你瞧。”慕長安向着一行正往一座大船上幫貨物的人努努嘴。

宋靳順着她指的方向瞧過去,皺了眉,“怎麽是他們?”

那一行人正是下午準備行船下杭州的楊仕楊銳兄弟。

楊仕和楊銳站在一旁指揮着手下将食物和衣物搬上船去。

“他們也要下杭州。”慕長安轉了轉眼珠,一雙美目燦若明星,“我們有法子不花錢也能到杭州去了。”

見她一副賊兮兮的模樣,宋靳心裏隐隐不安,問道,“你要作甚?”

慕長安看他一眼,笑眯眯的,“跟我來。”

一刻鐘後。

宋靳在後艙內坐立不安的,左顧右盼,緊張不安之情溢于言表,“長安,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可行,他們抓我們還來不及呢,我們倒好,送上門去了。”

“安心安心。”慕長安倒是怡然自得安心的很,拍拍他的肩示意她也安心些,“我們現下除了蹭船這一條路還有其他法子嗎?”

正如慕長安所道,如今他們二人正蹭于紀南衡的大船後艙上。

宋靳仍舊覺得局促不安,慕長安倒是施施然的靠着衣物尋了個柔軟的位置半躺下了,舒服得很。

“雖是這樣說,但若是被他們發現了可怎麽好?”

“無事的。他們不會抓我們的。那個領頭的,早就知道我倆沒拿他們要找的東西,同那曹胖子也不是一夥的。”

“怎麽說?”宋靳奇道。

“你這幾日在街上見着有人貼告示抓我們了麽?”慕長安擡了擡眼皮問道。

“這倒是沒有。。。”

“那便是了。”慕長安打斷他,“前兩日我一時沒想到這一層,昨日自酒樓見到他們才想起來。若曹胖子犯了事,他們覺到我們同曹胖子是一夥的,怎麽會不發通緝令或是命人來抓我們,反倒由着我們在街上大搖大擺的走來走去?何況昨日在酒樓我跑的時候弄出這樣大的動靜,以他的耳力,定然是聽到了,卻也沒令人來抓我們。這其間理由只有一層,他知曉我們和曹胖子不是一夥的,根本沒必要費心思來抓我們。”

“那也是,即便是同你說的一樣,他又怎會答應我們随着他一塊走蹭吃蹭喝?一旦發現怕是會一把把我們丢下船去吧。”宋靳還是覺得不放心,“這麽多人,又是在水上,我可不一定打得過。”

“不會打起來的,”慕長安笑了笑,眼底有一絲狡猾,“大不了,送他一份禮便好了。”

慕長安接着打了個哈欠,閉上了雙眼,低聲道,“起得太早了些,我倦的很,先睡一覺,你也眯眯眼。”

說罷,便放輕了呼吸,好似真的睡過去了。

宋靳知曉慕長安雖行事莽撞些,卻不是會做毫無把握之事的人。雖心裏仍舊有些不安,卻見她好似真的倦了,也知道她今日起的這樣早,怕是早就困了,便也沒再問了,亦在一旁像她一般靠着衣物阖了眼。

兩人這一覺一睡便睡沉了些,直到天暗下來船內傳來往後艙的腳步大了才轉醒過來。

卻也是遲了些。

等慕長安徹底從與周公之約中轉醒過來,艙門已被打開,船內燭光照進來,正照在二人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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