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錢多

不知道是原主的記憶和他融合産生了後遺症還是什麽,鄭殊當夜做了無數個夢,仿佛前世今生一般各種場景交織,搞得他身心疲憊,沒怎麽睡好。

不過饑餓的腸胃正在抗議,提醒他趕緊去覓食,他按着習慣摸索出枕頭下的手機,眯起眼睛一看,居然12點了。

他掙紮着從床上起來,打開窗簾,瞬間被午時燦爛的陽光照了一臉,接着一個陌生而漂亮的別墅花園映入眼前……一個全新的世界,不屬于他,也屬于他。

“少爺,該用午餐了。”

門口,等待已久的秦伯小心地敲了敲門。

鄭殊下了樓,劉媽已經将豐盛的午餐擺放在桌上,他一屁股坐下來,先填飽饑腸辘辘的胃,之後問道:“秦伯,昨天我讓你辦的事情做好了嗎?”

秦伯在一旁給他倒果汁,回答:“好了,您結婚以來,贈與林先生的任何資産都已經整理成明細,包括出資證明。”

“我看看。”

鄭殊端着果汁走到客廳,一臺筆記本正放在茶幾上,屏幕顯示了一張表格。

他粗粗一瞧,好家夥,數額龐大啊!

“我記得我跟他認識,也就不到兩年的時間吧?”鄭殊雖然融合記憶,但此刻看着上面的數字有些不确定了。

秦伯道:“是的,1年10個月。”

“那怎麽會這麽多,是我眼睛花了嗎,你幫我數數這多少個0?”

秦伯瞥了一眼道:“超過1億了。”

鄭殊:“……”他瞬間倒抽一口涼氣,好大方的原主!

他将明細一一看過去,每一條後面都标注了消費或轉賬目的,不管是轉變成了固定資産,還是用于禮物或者贊助,都一目了然。

這一個億,最大頭的就是送出一套房,半月灣大平層。

那是萬煌旗下在S市開發的新樓盤,三面環水,風景優美,處市中心寸土寸金地段,是難得的豪華高端盤,不論是裏面的設施,還是安保系統,哪怕是設計都是國際得獎級別,一切以頂級尊享的規格來打造,如今是最炙手可熱的富豪區。

當然,作為萬煌的大股東,鄭殊手裏自然能拿到一套,卻眼睛眨也不眨地送出去了。

“我記得這樓盤還是斯年哥親自盯的。”

秦伯點頭,“是的,這是俞先生接手公司之後推出的第一個項目,整個S市,不,華東地區最高端的樓盤,沒有之一。耗資巨額,差點将萬煌的現金流截斷,當時股東紛紛反對,還是老爺,您父親一力支持,這才推進開工。如今半月灣已是富人區象征,市政的門面。從建成到售賣,沒有開盤一說,皆是內定,在外的價值根本無法衡量。也是在這個基礎上,萬煌如今主要走的都是高端精品路線。”

“那得多少錢,我就這麽送給林夕了?秦伯,你也不攔着我!”

秦伯笑道:“您若要送,我怎麽攔得住?況且,這是俞先生給您留的,您說眼不見為淨。”

鄭殊:“……”

親自打造的房子,轉身就到了伴侶小情人的手上,這得多膈應人?他要是俞斯年,得一把火連房子一起燒死這對賤人!

鄭殊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壓壓驚,目光繼續看下一條,是給一家公司注資。

“正希娛樂?這是……”

“您為林先生籌備的娛樂公司。”

林夕混娛樂圈,按他的水平,火不了幾年,好不容易綁上了大款,婚後想要一家公司實現自我價值倒也說得過去。

不過這可是傳說中,以極不合理的條款将主角受壓榨了足足三年的經濟公司啊!

“2000萬注資?”

“是的,三個月前注入這第一筆資金,等到人員就緒,後期按照您的吩咐還會再追加2000萬。”秦伯道。

鄭殊納悶了,“什麽公司啓動資金要這麽高?”

秦伯說:“娛樂圈中有實力的藝人和經紀人,他們的違約金不低,包括林先生。”

“都解約了?”

秦伯道:“林先生的合約還有一個月到期,所以并沒有付違約金,其餘的,已經差不多了。”

他看向鄭殊,既然關系要斷,也不知道這公司該如何處置,他将公司資料遞給鄭殊,“這是您送給林先生的新婚禮物,裏面有他的股份占比。”

雖然錢全是鄭殊出的,但是股份大部分卻屬于林夕,想要回來,也得這位簽讓渡協議。

其實林夕根本就不是開公司的料,也沒有當老板的氣度,以他的小肚雞腸,整個公司就只會為他一個人拉資源給贊助,然後毫無節制地壓榨其餘的藝人,捧一捧都懶得花心思,以至于底下怨聲載道,談不上發展,反而成了業內有名的窟窿,就鄭家傻得拼命往裏填。

一旦主角受崛起,主角攻出手,林夕是一拍屁股卷款逃往國外,鄭家就到了滅頂之災。

“真是造孽!”鄭殊心累地揉了揉眉心。

想到這裏,他忽然問道:“那些被挖過來的藝人,名單有嗎?”

“有。”

秦伯從公司資料中抽出了一份。

鄭殊仔細浏覽,幸好沒找到主角受的名字,看來還早。

既然如此,這公司開不開也無所謂了,他将資料放一邊,暫時先不管,繼續往下看明細。

後面的跟前面比起來就不算什麽了,那些車子,手表,首飾禮服之類的幾十上百萬都算是看得見的小件,林夕應該都留着。

唯一注定打水漂回不來的大概就是給林夕的投資。

所謂流量明星,就是有臉沒演技,有身材沒特長,純靠忽悠粉絲花錢打投,外加資本強勢買搜,才能持續走紅。

林夕演的電視劇不是校園青春,就是古代偶像,妝容一個賽一個精致,臺詞也一句比一句裝逼,高高在雲端的那種,看多了審美疲勞,在鋪天蓋地的宣傳下能有一點熱度,一旦完結就沒了水花,工業糖精之下,比下飯劇還不如。

這種投資能回本就是阿彌陀佛,只虧一點算謝天謝地,這錢純粹就是原主花錢給小情人捧熱度,買高興。

剩下的一筆筆轉賬紅包,鄭殊也沒打算要回來,估摸着林夕也不會給,就當做分手費了。

“少爺?”

鄭殊木木回答:“嗯?”

“您突然讓我整理這些做什麽?”

鄭殊摸着下巴道:“我答應過斯年哥,在他出差回來之前,要把送小情人的所有財産都要回來。”當然看這趨勢,全部是不可能了,他又補充了一句,“盡可能。”

秦伯愣了愣,“這是俞先生的要求?”

“是啊,他說我辦好了,以前的事,既往不咎。”

秦伯一張老臉立刻皺了起來,不贊成道:“那俞先生這樣做就過分了,這不是讓您難堪嗎?”

像他們這種家世,哪怕所有産業倒閉,家裏揭不開鍋,還欠了一屁股債,送出去的東西也沒有要回來的道理,更何況還是養小情人的錢,若讓人知道,必然會成為圈內笑柄,嘲笑他養不起就別養,白嫖是什麽意思!

更何況鄭家豪富,根本沒淪落到這地步,俞斯年提出這個要求,在秦伯看來就是在刁難鄭殊。

能将原主寵得無法無天的老管家,自然也別指望他有什麽原則。

“難堪也是我自己造成的,怪不了別人。”鄭殊心态良好,補救嘛,當然得态度端正。

“對了,秦伯,待會兒通知一下那些替我打理名下資産的負責人。”

秦伯聞言不解道:“少爺,您要做什麽?”

鄭殊淡淡道:“沒什麽,就是要将這些資産所産生的收益,以後都直接轉入斯年哥的名下,包括萬煌集團的分紅。”

秦伯聽着頓時一懵,“這又是為什麽?”

鄭殊長長一嘆,惆悵道:“作為一家之主,把工資上交給媳婦兒不是應該的嗎?”

秦伯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上,上交?”

“對啊,一般來說,媳婦管着花銷,男人才能節制一些,不管着,花天酒地容易亂來,你看我這自制力吧,跟斯年哥比起來差遠了。”

秦伯:“……”

這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的結果究竟是怎麽産生的?

“少爺,您實在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您要是把所有的錢都給了俞先生,那您平日裏的花銷怎麽辦?”

“當然是問他要啊,我金庫都上交了,拿點零花錢不是應該的?”

秦伯抽了抽嘴角,手動點了點鼠标,将另一張表格打開,做了幾項篩選之後,呈給鄭殊看。

“這是您四年來的花銷明細。”

鄭殊粗粗浏覽,幾千,幾萬的跟給林夕的大頭房車公司比起來根本就是毛毛雨,灑灑水,他多一秒的眼神都懶得給,但是長長的明細單到達合計那項之後,鄭殊沉默了。

所謂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也就鄭家有錢,俞斯年會賺錢,才會讓這位年紀輕輕就在圈子裏當爺,他一呼百應的號召力,純粹就是金錢堆砌起來的。

但凡頭上三尺有個老子拿根棍棒壓着,也不會出現這樣一個敗家子。

“秦伯,我想除了鄭少以外,我在圈子應該還有一個稱呼。”

“什麽?”

“人傻、錢多、速來、坑他。”

秦伯聽着簡直哭笑不得,他看了彙總一眼,安慰道:“您可是鄭家的大少爺,老爺和夫人給您留下那麽大的家業,您再怎麽花銷都支撐的住,這是鄭家的臉面,您不必擔心。”

鄭殊一嘆,“是啊,老爸走了我當家,所以我想怎麽敗就怎麽敗,就算敗光了,也沒人把我趕出家門。”俞斯年最多離婚自己出去單幹而已。

“少爺說笑了。”

鄭殊心說這可不是玩笑,要不是他穿過來,原主這波把俞斯年趕走之後,連最後一個給他兜底的人都沒有了。

沒過兩年,東騙一個,西騙一點,偌大的鄭家迅速土崩瓦解,他又不懂管理公司,只能被人牽着鼻子走。等到被男主攻天涼鄭破,原主除了一身債,一無所有。

“再大再穩再豪華的船,被一個草包掌舵,遲早得撞冰山沉沒。錢放在我手裏,除了嚯嚯完,造人惦記,也不會有第二條路。秦伯,我連林夕都能給得這麽大方,我家斯年哥難道不值得嗎?”

再說也不是全都給了,鄭家資産還在自己的名下,萬煌集團的股份所屬終究也是他的,俞斯年能代持,卻不能帶走,既然如此,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這話秦伯無從反駁。

“給斯年哥賣個好,讓他知道我的決心,打消離開的念頭。”

昨天太混亂,鄭殊沒想明白,但是一覺睡醒之後,再回顧原主跟俞斯年的這場離婚風波,就品出其他味兒了。

雖說有原主逼迫的嫌疑,但以俞斯年的手段,想要在鬧大之前按下這倆只跳起來的蚱蜢,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結果一直放任着不管,甚至驚動了公司高層,以至于最終被迫無奈答應離婚。

其實俞斯年也想借此機會離開鄭家吧?

也是,再任勞任怨的人,攤上這樣一個結婚對象,也會想結束這段怨偶般的婚姻。

危機很大,鄭殊要是不用點心,真的會失去這棵搖錢樹的。

“我想的很清楚,夫妻之間最重要的就是坦誠,而最能體現誠意的就是将自己的財産雙手奉上,我家斯年哥不缺錢,但我就是要讓他知道,我心裏想着他,絕對信任他,以他的本事,只會替我好好打理,錢生錢。所以這不是吃虧,而是高瞻遠矚,我占大便宜。”

鄭殊張開手掌,手指有力地一抓,一副盡在掌握之中的模樣。

然而秦伯卻搖頭一嘆,“沒那麽麻煩,只要少爺不提離婚,俞先生是絕對不會離開的,您放心。”

秦伯說這句話的語氣太篤定了,讓鄭殊愣了愣,回頭就問:“為什麽?”

“他答應過您的父親,一定會好好照顧您。”

“就這?”鄭殊無語,“這也太沒說服力了,我那麽對待他,他能留四年已經仁至義盡了,難不成還得搭上一輩子幸福?老爸究竟給了他什麽好處?”

“不是好處,而是……”

“嗯?”

秦伯搖了搖頭,沒再多說什麽,轉了話題道:“既然少爺這麽決定了,我就安排下去。”

鄭殊眯起眼睛看他,“秦伯,有什麽是你家少爺也不能知道的嗎?”

秦伯失笑,“您多想了。”

“行吧,你不說,我就不問了,不過有件事讓你去辦。”

“您說。”

“找人暗中盯一下林夕。”

秦伯一愣,接着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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