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照片
林夕是公衆人物,現在正當紅的偶像,他要是出門必定全副武裝,帽子口罩一樣不缺,所以就算偷拍也只是側面,但私家偵探就是私家偵探,拿着高昂的傭金,哪怕只是一個側面,也能叫人認出來他是誰。
“看照片,他昨晚出去了?”
“是的。”
“這是哪個小區,綠島山莊……”鄭殊摸了摸下巴,“我記得有熟人住那裏。”
秦伯沉了沉氣道:“是鴻鳴少爺。”
鄭殊恍然,“哦,對,大堂哥。”
這可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覺得有點意思。
雖然原主不學無術,又狂妄自大,但架不住家裏有錢,出手闊綽,還年輕英俊,這樣的金主,算是極品了。
所以圍在他身邊的男男女女,不管是容貌還是性子都很拔尖。而像林夕這樣的,在娛樂圈裏比比皆是,沒身份沒背景,連湊到原主面前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這人能讓原主那麽迷戀,除了自己有手段有心機之外,還得需要有人在旁協助,創造機會,适當提點。
而這個人,鄭殊猜測應該就在自己的身邊。
可惜書的主角不是他,沒有過多的筆墨說明,不過以林夕那自私自利,投機取巧的性格,一旦遇到麻煩,是不會想着自己解決,定然要找人幫忙出主意。
所以鄭殊就抱着試一試的心态讓秦伯派人盯着,看看能不能發現點什麽。
沒想到,還真有驚喜。
鄭殊拿着一張駛離山莊的照片問:“他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淩晨4點。”
鄭殊臉上露出一絲玩味,哦出了長長的一個調,“那就是過夜了。”
“少爺,您別生氣,他不值得。”
任誰被戴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都得氣炸了,更何況,鄭殊原本還打算跟他結婚來着。
一腔迷戀換來背叛,被這樣戲弄,按照原主的性格,必定得發個瘋。
然而鄭殊卻只是聳了聳肩,表示心态良好。
所謂給人戴綠帽者,人恒戴之,林夕本來就只是一個情人,他跟別人勾搭在一起,除了道德有瑕疵,說實話誰也管不着,被騙,純屬原主活該。
不過相比起三心二意的林夕,鄭鴻鳴的出現讓他更高興。
按照書中的劇情,原主會落到悲慘的下場,固然有自己作死的因素,但也少不了身邊不懷好意之人的撺掇。
始作俑者林夕當然是一個,但鄭家人估計也逃不開。
不過那時候俞斯年已經走了,原主雖然擔個董事長的身份,卻從來不管公司,由着鄭家上下把持。
如今細想起來,當時的執行總裁似乎就是鄭鴻鳴,而萬煌一個全國前五的老牌房企能夠破産的那麽快,林夕甚至還能卷走一大筆錢跟着情夫逃亡國外,想必少不了他的操作。
鄭殊雖然把俞斯年留在身邊是加了一道穩固的保障,但自己也不能就這麽放松大吉,畢竟隐患不除,不安定因子猶如定時炸彈,說不定随時爆了呢?
現在找出來,嗯,他表示很開心。
然而秦伯此刻的心情卻非常糟糕,他筆直地站在一旁,嚴肅的臉上顯露着明顯的憤怒,可望着鄭殊的眼睛又帶着心疼,最後交織在一起,全變成了自責。
“抱歉少爺,是我沒調查清楚。”
讓一個心懷鬼胎的人接近鄭殊,秦伯覺得是他的失職,有負鄭富源的囑托。
“這跟你有什麽關系?明明是我自找的。”鄭殊卻無所謂地攪了攪杯子裏的咖啡,滿不在乎道。
不以真誠待人,誰又會拿真誠待他,這東西,本來就不是用金錢就能買下來。
他站起身,上前拍了拍這小老頭的肩膀,一臉笑吟吟的,反而安慰道:“秦伯,我之前還在煩惱,怎樣讓林夕自覺地把我的東西全吐出來,你瞧,機會不就來了嗎?好事啊!”
以原主的脾氣,沒弄死他已經算是仁慈了,還想要分手費,做夢呢!
至于鄭鴻鳴……
鄭殊将照片一一攤在桌上,拿起手機打開拍照功能,調整好焦距和位置,對着那些照片咔咔兩下。
他一邊拍照,一邊仿佛漫不經心地問:“對了,我大堂哥在公司擔任什麽職位?”
原主自從結婚後,雖然口口聲聲嚷着要俞斯年滾蛋,把股份還來,公司還來,但也就嘴上說說,萬煌的組織架構,人事變動他根本就不關心,至今為止只知道董事長是俞斯年,整個公司全在後者的掌控下,只要把這頭號“敵人”趕走,他就能高枕無憂了。
這個認知,哪怕鄭殊上輩子也屬于游手好閑這一列,對原主的無知依舊表示深深的佩服,甘拜下風。
其實在記憶中,鄭殊發現俞斯年也曾想好好培養原主,起初是帶在身邊手把手教導,可惜後者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對工作深惡痛絕,總覺得俞斯年想騎在他頭上,所以不僅不好好學,還故意搗亂對着幹,一度把公司搞得烏煙瘴氣。
最終他被俞斯年給“請走”了,也氣得這祖宗更加确信俞斯年想謀奪他的家産。
秦伯回答:“集團下屬華北分公司市場部經理。”
鄭殊聞言疑惑地擡頭,“才混到一個經理,還是個下屬公司?”
雖然這人混賬,但好歹姓鄭,意思意思給個什麽總當當應該不成問題吧,再不濟前頭加個副。
秦伯清咳了一聲,似乎有些不太好提及,但迎着鄭殊詢問的目光,還是硬着頭皮道:“少爺,您忘了,當初鴻鳴少爺挪用工程款,下面總包公司也跟着偷工減料,一棟樓剛結頂牆體就嚴重開裂,業主維權都到總公司門口了。俞先生于是撤了他分公司總經理的位置,踢出公司,發下內部通告,還是您知道之後,氣勢洶洶地沖進辦公室,拍着桌子要俞先生把他留下,所以才給了這個職務。”
鄭殊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大笑話。
他舉着手機,連照片也不拍了,一臉匪夷所思地回頭,“我保下來的?”
秦伯無奈颔首。
“為什麽呀?”這損害的不是他自己的利益?
哪怕鄭殊不清楚項目運作,也知道那麽大一棟樓發現嚴重質量問題,光修補都是不得了的數字,而且這棟樓開裂,難道其他的就沒質量問題?
簡直慘不忍睹。
另外除了重新建造的費用,這其中還伴随着工期延誤,需得賠償業主損失,萬一公關沒做好,萬煌的口碑直線下滑……鄭殊光想想都知道俞斯年會有多頭疼。
還保?沒送鄭鴻鳴進監獄都是輕的!
秦伯說:“鴻鳴少爺跟您解釋,說他不清楚這件事,一直是手底下副總做的,而那個人恰巧是俞先生剛提拔上來,所以……”
後面的話秦伯覺得不用再說了,鄭殊別的無動于衷,可一聽到俞斯年有可能暗中陷害,故意把他的人踢出公司,那就跟打了雞血一樣,一定要對着幹的。
其實也不想想,副總權力再大,工程款去向都得總經理簽字确認,這種推鍋的理由怎麽能站得住腳?
“另外在這件事發生之前,鴻鳴少爺舉辦了一個海邊派對,您得到了一艘看了很久的游艇。”
鄭殊嘴角一抽,“就這?”
秦伯點頭,“就這。”
有了一個足夠的理由推卸責任,又讨了大少爺的開心,是非對錯就沒那麽重要了。
鄭殊無語道:“你也不勸勸?”萬煌損失的錢不知道能買多少艘游艇了!
秦伯深深地看着鄭殊,用一種複雜而為妙的語調嘆息:“那也要勸得動才行,俞先生都退了一步,讓鴻鳴少爺留在分公司了。”言下之意,他能有什麽辦法?
鄭殊:“……”
攤上這樣的老板,真是公司的福氣。
而俞斯年能頂着他的壓力将萬煌做大做強,已經不是厲害兩個字能夠形容,那是強大!
心髒要強大!
首都,京市
俞斯年此刻正參加一場專題會議,這場會議并非由政府主辦,而是來自地産業龍頭——豐裕地産牽頭舉行。
借着國土資源部宣布土地新政策的機會,謝氏将各地的頭部企業邀請到一起,就目前地産形勢和風向展開交流,彼此交換信息,以期尋找進一步的合作和商機。
會議以座談會的形式在謝家一處度假山莊舉行,雖然氣氛輕松随意,但出席的都是知名企業的掌舵人,所以含金量相當高,而能在這裏有一席之位,可以算是業界舉足輕重的人物。
他們通常會出現在財經雜志,以及相關的峰會講壇上,年紀也多是五十以上,臉上帶着風霜的痕跡,以及時間和智慧的沉澱。
當然年輕人也有,不過多是各家精心栽培,将來接手公司的優秀後輩,機會難得,這次有幸被長輩帶過來見見世面。
平時心高氣傲的他們此刻自覺地坐在大廳的後方或者角落,安靜地豎耳傾聽,表情謙遜有禮,做足了請教的姿态,但目光卻時不時地望向中間,那唯一一個能與自家長輩平起平坐的同齡人——萬煌集團董事長,俞斯年。
作為霸占南方市場,全國排名前五的房企一把手,他自然也受邀參加,而且座位在前,不容忽視。
雖然萬煌在鄭富源手中規模已經達到了全國前20,但真正将它發展成第一梯隊的卻是俞斯年。
在這裏,沒有誰會質疑他的實力,更因為他的年輕給予更高的重視,因為萬煌并未止步,在霸占了南方巨大市場份額之後,已經沉穩地挺軍北方。
這說明,萬煌在人民群衆當中擁有不俗的口碑,人們願意沖着這個品牌花光自己的積蓄,置辦出一生中可能最重要的一份資産,一個家。
“這次國土資源部提出的土地新政策,大家不妨解讀一下,我先抛磚引玉,談談我的看法。”
謝家掌舵人年事已高,并沒有出席,這次是由擔任集團總裁的長子謝清主持,他說:“我認為最主要的是兩點,一個是國家将推動的棚改項目,全國回遷用地大量增加,這是好事,說明市場在擴大,地産業迎來了春天;可另一方面土地又增加了開發時限,這意味着今後我們拿地的風險會增大,囤地會變得更困難,兩者結合,對房地産業來說,機遇和挑戰并存,就看誰能更準确的掌握市場動向。而就目前情形,正是利好的階段……”
作為全國第一的房企,又在京市,謝家掌握着最新資訊,謝清對政策的理解顯然比常人更深一點,周圍聽此紛紛點頭,這其中也包括了俞斯年。
他的目光落在這位侃侃而談的豐裕集團總裁身上,見其意氣風發,萬衆矚目,不由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諷刺的弧度,似乎在笑,但浮于表面。
不過他并未在謝清身上停留多久,視線很快往旁邊稍稍偏了偏視線。只見謝清的身後不遠處,坐着另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相貌跟謝清茂有幾分相似,看起來風度翩翩,氣質更加儒雅親和,仿佛那位只是一個象牙塔裏鑽研學問的溫潤學者,而不是商場上精于算計的生意人,更無人聯想到……
一個家暴犯。
俞斯年擡起食指輕輕托起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繁華的水晶吊燈将光芒折射在這對薄薄的鏡片上,讓人一時間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抿成一條直線的唇,洩露了一點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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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