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脫衣

晚些時候,鄭殊洗漱完趴在床上,給俞斯年視頻,提起了這件事。

他神秘兮兮地說:“斯年哥,咱們聊個五毛錢的八卦,我覺得咱媽年輕時候肯定喜歡過一個人。”

俞斯年正在刷牙,漱口之後對他随口應了一句,“是個舞蹈演員。”

鄭殊震驚地瞪大眼睛,“真的有啊?”

俞斯年宛然,“嗯,應該是跳芭蕾的。”

“你怎麽知道?”

俞斯年淡淡地說:“在謝家的時候,我媽畫的最多的人物就是天鵝湖裏的角色,看人物體态應該是同一個男人。”

特別是最後一張畫,就算沒有臉,他直覺也是不知名的那位。

“那他們怎麽就……”

俞斯年的目光染上一絲冷意,殘忍而諷刺道:“一個跳芭蕾舞的就算跳到了金色維也納,在俞家人眼裏也不過是個上不了臺面的東西,怎麽配得上注定要當豪門太太的聯姻工具?”

後面就無需俞斯年多說,棒打鴛鴦的事情太多了。

鄭殊輕輕一嘆,轉了話題,“對了,那時候你幾歲來着?”

“我五歲離開謝家。”

“那麽小你就注意到了?斯年哥,好厲害!果然精英從小就跟人不一樣。”鄭殊換算到他小時候,這個貓憎狗嫌的年紀估計還在玩過家家,騎馬嘟嘟,到處搗蛋。

這個誇獎俞斯年并不敢當,不過他的确比一般孩子要成熟許多,誰讓他有個動不動就變态的父親,不得不讓小小的孩子謹慎起來。

“那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肯定不知道。”鄭殊湊近鏡頭對他說。

“什麽?”

鄭殊看着俞斯年已經解開了襯衫的領口,露出令人遐想的鎖骨,再往下一顆,能看到大片胸肌,甚至那害羞的兩點。

他眼珠子飄忽了兩下,下意識地舔了舔唇,□□熏心地循循善誘道:“你把襯衫脫了,我就告訴你。”

俞斯年解扣子的手頓時停住,他擡起黑沉沉的眼眸,沒有眼鏡的遮擋,一片幽暗幽暗,沒有多少猶豫,他答應了,“好。”

“真的?”鄭殊的腦袋瞬間支棱起來,眼神炯炯發光,恨不得化身X射線透過屏幕将男人從裏到外照個遍,“俞董一言九鼎,不能騙人的!”

俞斯年勾了勾唇,“不騙你。”

“那我就姑且相信你一回,關于那個男人,你肯定不知道他姓傅。”

俞斯年微微驚訝,這他還真不知道,因為一切都是他通過蛛絲馬跡的猜測,畢竟不可能去問母親。

“是誰?”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肯定長得非常好看。怎麽樣,有想法嗎?反正媽也是一個人,要不要幫她找一找這個男人?”

俞斯年搖頭失笑,“都三十多年過去了,說不定人家早就結婚生子,何必打攪?”

“也是。”鄭殊也就随口一說,重點是現在!他麻了麻爪子,咽了一下口水,露出癡漢的表情,“所以斯年哥,你怎麽還不脫啊?我都已經等不及了!快,讓我瞧瞧你完美的身材,飽飽眼福,人家好期待呢!”

沒人的夜晚,青年騷話跟沒尺度一樣,句句突破下限,逗弄着一本正經的男人。

俞斯年羞恥的阈值自然也在撩撥之下慢慢提高,他看着鄭殊,微微一笑,修長的手指緩緩地放在襯衫扣子上,慢條斯理地一轉一動,紐扣就脫離了扣眼,将領口一瞬間擴大,露出成片胸膛,接着手指下移,往下面一顆……

只見鄭殊的眼睛越睜越大,腦袋離屏幕也越來越近,看着男人緩慢的動作,忍不住急切道:“你就不快一點,大姑娘上花轎似的,磨死個人了!”

那就快一點吧。

俞斯年這樣一想,叫了一聲,“阿殊。”

鄭殊的視線下意識往他臉上看去,然而這男人卻趁機将剩餘的紐扣全部給解開,接着不等鄭殊看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之後脫下襯衫扔到了手機上,直接把鏡頭給遮住了。

一片漆黑!

鄭殊:“???!!!”

一瞬間的安靜之後,他氣急敗壞地尖叫起來,“啊——快拿開!我剛什麽都沒看到!”

然而俞斯年根本沒搭理他,只聽到浴室的門被打開,以及花灑落下水流的聲音,男人直接去洗澡了!

鄭殊簡直要氣死了,“你不許去洗澡!你給我回來,先讓我看完!”

他在床上翻滾,拿着手機使勁晃動,企圖用這種愚蠢的方式遠程把那件礙事的襯衫給抖掉。

當然鏡頭前面依舊一片漆黑,他氣得使勁拍打床鋪。

“俞斯年,你耍賴!你混蛋!你騙我!”

“臭哥哥,你給我回來,你有本事脫,你有本事給我看啊!”

“啊啊啊——氣死我了!你信不信我立刻買飛機票去找你!!!”

他在這邊無能狂怒,那頭卻傳來俞斯年淡定的聲音,“你只是要求我把襯衫脫了,我的确脫了,沒騙你。”

鄭殊:“……”艹,詭計多端的臭男人!

鄭殊下了床,赤着腳在屋子裏轉圈圈,用僅剩的理智試圖找到反敗為勝的方法。

他深吸了一口氣,把怒氣死死地壓下來,接着用可憐兮兮的聲音撒嬌道:“斯年哥~你行行好嘛,我今天看不到肯定會睡不着的,一睡不着精神就不好,人家已經害相思病了,很久沒見到你,你都不體貼我嘛?”

“就看一眼好不好,就一眼,讓我做夢的時候夢到你,等你回來我讓你這樣那樣,随你怎麽着都行好不好?要不我也脫光給你看?”

“哥哥~哥哥~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親愛的~我傷心死了……”

“老公~給我看嘛……”

甜甜膩膩的夾子音帶着無邊誘惑透過手機傳到俞斯年的耳朵,讓後者全身開始發熱,有些話更是羞恥感爆棚,光想想都令人受不了。

也虧得鄭小殊不在眼前,不然他想給對方看的就不只是腹肌了。

俞斯年關掉花灑,擦幹淨身體,看着那件蓋着白襯衫的手機,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拿起來,而是深呼吸冷靜下來,打開吹風機。

聽着那頭轟轟的響聲,鄭殊愣住了,接着一股暴怒從腳底板一路竄到了天靈蓋,這他媽也能忍,他是讨了一個忍者神龜當老婆嗎?

他氣得直接對着麥克風大吼,“老男人!你是不是不行啊!這麽遮遮掩掩的難道擔心身材不夠好,在我面前自卑?”

“沒關系,只要你承認了,我不看也行!”

這怒吼聲太大了,直接蓋過了吹風機的音量。

只聽到男人關了吹風機,冷冷地說:“再不好,也比你連塊腹肌都沒有的強。”

俞斯年至今還記得鄭殊那白花花肚皮,穿着白色的內褲,撩起來……他重新打開了吹風機。

嚯!

好大的口氣。

鄭殊氣笑了,“我是沒有,難道你有?不會是一大塊的油膩肥肚腩吧?”不服氣就證明給他看啊!

歲月是把殺豬刀,專殺邁過30的已婚婦男!

俞斯年可是兩者都占了!

俞斯年下意識地摸了一把自己平坦結實的腰腹,這是一個多月來,再忙再累都不忘鍛煉一下的結果,成效顯著,不過還可以再練一下。

他把吹風機一放,邁開腳步走過去,鄭殊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渾身一震,來了來了,果然老男人是死穴。

然而下一秒,只聽到一聲,“阿殊,在家乖乖等着,晚安。”說完,視頻就徹底斷開了。

鄭殊:“?”

瑪的!這男人居然挂了,挂了!

鄭殊氣得七竅生煙,在屋子使勁摔枕頭。

看看怎麽了?能少塊肉嗎?

以後還不是得給他摸,給他睡!随便他這樣那樣!

這輩子栽在他鄭殊的手裏,難道還想逃出手掌心?

鄭殊打開門,氣勢洶洶地下了樓,一把拉開冰箱門,從裏面找出一盒草莓蛋糕,現在他不吃點東西美好一下心情,肯定睡不着。

啊啊啊——這死男人!禁欲成這樣,結什麽婚,幹脆出家當和尚去吧!

他拿起勺子,剛準備舀下去,可不知忽然想到了什麽,眼神頓時飄了一下,手忍不住往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呃……”

好像肉肉有點多。

他的臉上露出糾結,猶豫着拿起放下,眼神幽幽地瞥向客廳。

最終他按耐不住走過去将沙發底下的一把吃灰的體重秤給挪了出來,沉默三秒,咬咬牙站了上去。

鄭殊:“……”

艹!秤一定是壞了!絕對壞了!

他不死心地稱了三次,最終乖乖地把蛋糕原封不動地放回冰箱,不敢再看一眼。

他拖着沉重的腳步跟僵屍漫步似的上了樓,一臉死寂地站在衣帽間的鏡子前撩起了睡衣,他摸着腰上那把軟乎乎的肉肉,輕輕一嘆,啊……最近心寬體胖了!

他拿起手機惆悵地戳開男人的頭像,給俞斯年發了一條信息。

[斯年哥,我愛的是你不羁的靈魂,不向命運低頭的倔強,永不言敗的鬥志,還有那顆包容強大的內心!絕對不是八塊腹肌和英俊的容貌,你相信嗎?]

[所以……你會喜歡軟糯糯胖乎乎的小可愛嗎?]

[手感特別棒的那一種。]

[可憐兮兮.jpg]

他等了一會兒,忐忑中,俞斯年回複了,幹脆利落兩個字,[喜歡]

瞬間,鄭殊冒煙的火氣瞬間變成天上五彩缤紛的煙花,他一把将睡衣放下來,将還沒形成的早期鍛煉計劃一同抛到腦後。

[我更加愛你了,哥哥~]

他美滋滋地摸到床上,将被他錘的亂七八糟的屬于男人的枕頭拉過來,抱在懷裏睡得心安理得。

老婆都不介意,那他擔心個錘子。

這頭俞斯年看着這四條信息,忍不住笑了笑。

一頭吃了睡,睡了吃,無憂無慮成天作妖的鄭小豬還在嫌棄他身材不好,究竟誰給他的底氣?

他正要熄燈休息,忽然秘書艾瑪打來了電話。

“什麽事?”

那頭快速地将事情彙報。

俞斯年驚訝,“鄭鴻鳴?”

艾瑪回答:“是的,抵押了1%的股份,百彙的人詢問您願不願意買下?”

股權是不能随意買賣變現,除非在股東之間轉讓。

“他人呢?”俞斯年問。

“還在他們手裏,欠了2個億的賭債。”

俞斯年皺了皺眉,“2個億?”

“是的。”

“這1%的股份不值這個價。”俞斯年說。

“您的意思是……”

“百彙若是能找到其他買主,随意,但我只出1個億。”俞斯年淡淡道。

“我明白了,會準确傳達給他們的。”

說完,艾瑪就挂了電話。

京市,謝家

齊宇峰陪着母親走進客廳,正看見王慧琴沉着臉坐在客廳裏,旁邊的傭人手裏拿着一個精致的包包,一副準備要出去幹架的模樣。

另一邊謝博文則捏着手機,目光時不時地往外頭望,臉上盡是焦急,看見他們頓時眼睛一亮,連忙迎了上來,“姨媽,表哥!”

“怎麽回事,昨天不是已經想通了嗎?”王慧筝看着妹妹,坐在她身邊,“怎麽又氣不過了?”

“姐……”王慧琴剛開口喚了一句,眼淚就簌簌落下來。

“哎哎哎,這……你有話好好說,別哭。”王慧筝趕緊抽了紙巾給妹妹擦眼睛,安慰道,“我都來了,有什麽委屈你就告訴我。”

齊宇峰對着謝博文朝王慧琴示意了一下眼神,問:“怎麽回事?”

謝博文無奈道:“還不是前天晚上在老宅裏鬧的。”

“那個私生女?”

謝博文點點頭。

齊宇峰皺了皺眉,不解,“姨夫不是已經打算補償你了嗎?這麽大的女兒,也不可能說丢就丢了,況且,你們老爺子也已經承認了她的身份。”

謝博文面色不由地沉了沉,低聲說:“不止這些。”

“嗯?”

“我媽昨天查出來,她得到了謝家兩份資産,比我都多。”

齊宇峰怔了怔,立刻否認道:“怎麽可能!你才是正兒八經的謝家少爺,她不過是……”

“可她養在俞家。”

齊宇峰一頓,“俞家……”

謝博文是個剛出象牙塔的青年,臉上本該帶着學生獨有的稚氣,但此刻也已經被愠怒所替代,眼神裏帶着戾氣。

“你知道我媽嫁給我爸之前,我爸已經有過一任妻子,而且還生了一個兒子吧?”

齊宇峰點了點頭,“不過不是已經過世了嗎?聽說是醫療事故,沒被搶救過來,母子倆一起沒了。”要不是這樣,王家也不會答應謝家的提親,把女兒嫁給謝章做續弦。

“其實不是沒了,是跑了。”這時,王慧琴已經止住了眼淚,冷漠地說。

她的話讓齊宇峰吃了一驚,包括王慧筝也懵了,她看向妹妹,追問:“跑了?不是,小琴,你怎麽知道?”

謝博文說:“是我昨天無意中聽到了我爸跟俞新海在書房談話,他們提到了。”

提起昨晚,謝博文依舊像在做夢一樣,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家庭父慈母愛,非常的幸福,但沒想到一切都假象。

私生女他忍了,王家當初鬧了鬧,可豪門裏這種事情太多了,反正也不認回謝家給王慧琴添堵,那就可以當做沒這個人。

但是……

“本來我媽因為那個私生女分了我的財産就很不高興,我好不容易安撫好她,就想去書房請爸過去說說好話,畢竟夫妻之間都這麽多年了,磕磕絆絆過來,也沒必要為這種既定的事争執。況且這是爺爺做的財産分割,爸也沒辦法。”

齊宇峰聞言露出一絲譏嘲,怎麽就沒辦法,謝章可以選擇不出軌,不弄出個私生女啊!

這些年,要不是有王家和齊家在背後支持,謝章怎麽可能在豐裕站穩腳跟,跟謝清打擂臺?一個除了臉能看,什麽本事都沒有的男人早被謝清丢到下屬公司去了。

齊宇峰雖然不在國內,不過跟父母交流的時候總會聽到這些。

這次,要不是母親放心不下妹妹,謝家的破事他根本不想參合。

“那你爸跟俞新海談了什麽?”

“我爸說,這下你滿意了吧,拿了那份就讓謝成睿滾蛋,別出現在我的面前,謝家也沒他的位置!別忘了,當初是他要跟那個賤人走的,不是我逼走他!現在眼巴巴地湊上來分財産,好大的臉?”謝博文學着謝章的語氣沉聲愠怒地說,“而俞新海在一旁陪着笑說放心放心,就這一次,好歹也是你兒子,你消消氣。”

齊宇峰一下子抓住了關鍵,“謝成睿?”

“就是我爸頭一個兒子,據說已經死掉的那個。”謝博文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他母親就是出自俞家。”

齊宇峰恍然,“你說他沒死?”

謝博文搖了搖頭,“不清楚,現在聽起來應該是沒死,而是跟他的母親走了,謝家為了臉面才說人沒了,所以這次俞家才拿到了兩份財産。”

一旁聽着的王慧筝頓時稀裏糊塗,“我怎麽覺得這不對啊,當初這對母子為什麽要離開?”

這時,王慧琴說:“我昨天問過謝章,他見瞞不過去了,就說那女人是跟別的男人跑了,謝家丢不起這個人,就只能對外宣布母親跟孩子都沒了。”

王慧筝聽了就更加奇怪,“那為什麽連孩子也一起帶走?”

要說跟男人跑了,也許有可能,可謝成睿是謝家的孩子,這樣一個拖油瓶帶在身邊,有多麻煩先不管,那男人難道就樂意替她養?

除非謝成睿不是謝章的,但又說不通了。不是謝家的種,老爺子給他分什麽家産,俞新海又有什麽臉面來替外甥要這份?

王慧琴的臉色越發陰沉,目光沉沉,咬牙道:“所以,我一定要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說着,她立馬氣勢洶洶地站了起來。

“慧琴,你去哪兒?”

“我去俞家!”她咬牙道,“找俞新海!博文,我們走!”

齊宇峰和王慧筝互相看了看,只能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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