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他還是不忍心

2005年，剛結束期末考的第一中學的高二學生們聽到了一個噩耗，這屆高二學生沒有暑假。直接進入高三的學習，學生們怨聲載道。天氣太熱，頭頂上那嗡嗡響的電扇不但不解熱還讓人聽着更加煩悶。

我那時候一心只想着念書，倒沒覺得有什麽。在學校我就埋頭念書，所有人都覺得我文靜，可回到家我就是個愛和弟弟吵架的壞姐姐。

那天爸爸送我來學校的前，我剛和我弟弟秦奮吵了一架，媽媽維護弟弟，我也和媽媽吵了一架。

“小穎，長姐如母，你別老和弟弟吵架。”

“知道啦。”

我沒好氣的下車砰甩上車門進了校門，沒有看父親。

人生有太多無常，這是父親和說的最後一句話，和母親吵的那一架也是最後一次。

那是一場車禍，爸爸媽媽弟弟都在車上，爸爸成了植物人，媽媽走了，弟弟輕傷。

我還記得醫生宣布媽媽走的時候，那道雷我覺得就是老天在噼我這個不孝女。

半月後，我別着白花去學校辦退學手續，我很漂亮在學校一直是風雲人物一樣的存在。

可現在我不再是驕傲的秦穎，教務室裏的老師都詫異的看着我，她們知道我家裏出事。可能我那時候實在太邋遢，我坐在父親床邊衣不解帶的講了半個月的故事，可父親沒有像新聞上所說的“奇跡”那樣醒來。而沒換衣服的我一身馊味，長長的頭發油油膩膩的貼在頭上。

現在我想着當時的樣子，還覺得臉紅丢臉，那時候是夏天半個月不洗澡不洗頭的得多臭啊。

天空又是轟的一聲巨響，和我的手機鈴聲同時響起。

“小穎，來接我回去，喝多了回不去了。”

厲雨晴說完，我就聽到一陣嘔吐聲，我打了的士去了皇朝會所。厲雨晴在夜總會上班，我從沒想過自己會和夜總會小姐交朋友，可現在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皇朝夜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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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總會五層樓高，15個公共衛生間。每一個在哪我都知道，因為我常來接她，一般她都以坐在馬桶上的姿勢等着我。

“你說你就不會忽悠點，浪費我車錢。”

我扶着她，她比我高，扶着她實在困難，就這樣跌跌撞撞走着。

“哎哎哎，這個小姐在這，拿了錢就跑了。”

一群男人攔住了我們，我瞟了一眼，扶着厲雨晴想繞開他們。

“這位美女，你朋友答應我們的，喝完這瓶酒五千，我們錢給了，這還差半瓶沒喝呢，她醉了那就你來吧。”

這男人一嘴濃重的酒精味，熏得我頭暈。

“我是這女的叫來的代駕，不關我事，我只管開車。”

我假裝和厲雨晴不熟，我酒量極差，而且這酒半瓶就讓厲雨晴醉成這樣，那我只要一口也會這樣。

“哥哥也醉了，請你來開車好不好啊，哈哈哈哈哈。”

那男人的手朝我的臉頰逗了逗，這舉動完全激怒了我。

“滾開！不然我報警。”

我吼了一聲，其實這情況也遇過幾次。可那幾次厲雨晴還有意識，她最會處理這些，可今天她完全喝挂了。

“那好，我們報警去，哈哈哈。”

為首的男人一說，就開始有人伸手拖拽着我和厲雨晴。

“滾開！”

我和厲雨晴被逼到了牆角，我真想抛下厲雨晴自己逃跑，可終究沒有。

在這歡樂場，這種情況太多，我喊的再大聲都沒有人幫忙，來來往往的人連好奇都沒有。

當我覺得我完蛋的時候，周宇從我面前走過，我撇過頭，只覺世界霎那寂寥無聲只剩下我的心跳聲。

他的皮鞋聲漸行漸遠，我用餘光望了一眼。他被下屬簇擁着，他的背影光芒四射總是奪目。

太好了！他沒看見我。

那是那個當頭我唯一的想法，我寧願被灌進那半瓶烈酒也不願自己狼狽的時候被他看見。

回過神我才對自己的處境驚恐，那烈酒馬上就要到我的嘴邊。只是電光火石間，一個男人一把奪過了酒瓶，我得救了。

來的人不是周宇，是他的助手趙哲，周宇終究是看見了，他還是忍不住要出手幫我。

他手上的刀疤肯定還清晰可見，以前的他是那麽奮不顧身的愛我，可那時我連開始愛情的勇氣都沒有。

“謝謝。”

我上車前對着趙哲說了聲謝謝，還有你，周宇！

我踢開厲雨晴家門口的鞋盒蓋，拿出鑰匙。她有錢，可還是想住在這人雜的筒子樓裏，我也不知她是什麽想法。

反正當年我有了閑錢，就立馬帶着弟弟搬出去。就算那時付了押金中介費我又一窮二白，帶着弟弟吃了一個月的白粥鹹菜。

安頓好厲雨晴，我亦步亦趨走在昏暗的樓道裏。高跟鞋在寂靜的樓道發出叩叩的聲響，我摟着自己的肩，莫名打了個哆嗦。

回到家裏已是深夜，我站在電梯裏。只感覺今天的電梯怎麽這麽慢，然後看了眼按鍵區。不是電梯慢，是我壓根就沒按樓層，一整天我都恍惚的像做夢一樣。我們五年沒見了，今天卻一下遇見了兩回。

當電梯門打開的時候，我更覺得自己瘋了。我竟看見了周宇，一定是思之成狂産生的幻像。

“秦穎，你可不可以過的好點！”

我一下被拉出電梯，他把我抵到了房門上，我的後腦勺瞌到了門上，很疼！也讓我認清了現實，是周宇！我沒有做夢。

他聲音低沉唇就在我耳畔，吐息溫溫熱熱的，短短一句我的理智幾近癱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