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傷口

季行縱把着盛枝的腰, 将她人往後挪了些,偏頭呼出的熱氣滾燙。

盛枝雙手捧着他的臉,把他偏過去的臉掰回來,問:“你不想嗎?”

她還挺好奇那種感覺的。

季行縱覺得自己快要被她搞瘋了。

在她面前打嘴炮是常事, 沒想到她今天會這麽主動。

怎麽可能不想?他想要她想得要命。

聽到她的問題, 季行縱控在她後腰的虎口倏然一緊, 掐着她的細腰壓上自己,側臉貼近她耳側, 唇齒輕含着她發燙的耳根,嗓音是她從未聽過的啞:“你說呢?”

男人喑啞的低音傳入耳蝸,泛起酥酥的麻, 像是會傳染, 連喉嚨都惹得發癢,盛枝幹幹地吞咽了下。

她的右手因他偏頭的動作, 白皙之間落在他頸側。

他露出的肌膚,如烈焰一般灼着她指尖。

像是受不住他身上的溫度,盛枝指尖上移, 指腹輕輕觸着他發絲。

“那你怎麽不讓我脫?”她臉紅着,說出的話卻絲毫不見害羞。

季行縱沒回答,他唇齒下移, 在她細嫩纖長的脖頸處先是輕吻了下, 然後不輕不重地露出牙齒咬了一口。

“嘶......”不疼,但癢,癢中又泛起絲絲縷縷的麻,盛枝輕顫了下,忍不住叫了聲。

季行縱頓住,閉了閉眼。

有點兒後悔在今天約了會議。

盛枝能感覺到季行縱在忍, 但她不明白,他在忍什麽?

她身上的香味惹人沉溺。

讓人想墜溺在她身上。

現在不是時候。

季行縱手臂卸了點兒力道,讓他們之間隔開一些距離,才解釋道:“因為我等會兒有點兒重要的事要處理。”

重要的事嗎?

盛枝看着他,“好吧,那你幾點回來?”

季行縱忍了忍沒忍住,将她拉近又狠狠親了口,“回來得晚上了,你休息幾天?”

“四天。”盛枝臉有點兒熱,他那還沒消下去,兩人維持着這麽暧昧的姿勢,他還時不時親她。

怕他難受,她把他剛被扯下的外套給他穿好,要站起身。

可季行縱卻不讓她走,他繼續擁着她,一邊等自己那股勁兒下去,一邊和她談正事:“我從今天起,會開始忙。”

盛枝本來想着正好等她有休息的時間,他們可以一起約會的,沒想到他偏偏從今天就開始有事了,“忙什麽呀?”

“就以前的一些亂七八糟的投資,得花點兒時間好好整理下。”

盛枝對他的投資有所耳聞,他帶着她到處約會的時候,她總有種,浮城好玩的那些項目呀、店鋪的,要麽他是老板,要麽他有投資。

甚至連她玩的游戲,他都有涉獵。

要整理的話,的确是正事。

“那好吧,”她垂眸,指尖捏着他皮衣外套的拉鏈,“我約非非。”

“好,你們準備約哪兒?我先送你過去。”

“不用了,你忙你的。”盛枝說:“等會兒我讓非非來接。”

離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季行縱又親了她兩次才松開她,“我去換套衣服。”

“換衣服?”盛枝在沙發上坐下,聞言擡眼看他。

他穿着卡其色的皮衣,明明就是外出服呀。

“還需要換衣服嗎?”

季行縱一邊走向衣帽間,一邊回答她:“場合比較正式。”

說罷,他人消失在衣帽間。

季行縱說場合比較正式時,盛枝也沒多想,畢竟再正式的場合,季行縱也都是穿着最不正式的那個。

聽到腳步聲,她随意一擡眸,卻忽然頓住。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煙灰色正裝,他手腕微擡,正垂眸系腕間的袖扣。

白色的襯衣紐扣系至領口最高處。

脖頸後竟然還松松散散地挂着一根條紋領帶。

和他認識這麽多年,盛枝從沒見他系過領帶。

他這人天生就厭惡束縛,嫌領帶不舒服。

從來沒系過領帶的人,扣好袖扣後,整理了好一會兒,都沒把領帶整理好。

盛枝看不下去,走到他面前讓他低頭。

不太熟練地給他系好領帶。

她問:“喉嚨會不會不舒服?”

“還行。”季行縱屈起食指,将領口拉開了些。

喉頭舒服些後,季行縱俯身平視她:“怎麽看你對象換了身風格都沒反應?帥不帥?”

盛枝笑起來,親他一口:“不是沒反應,是還沒習慣你的風格變化,感覺突然——”

“突然什麽?”季行縱上挑的狐貍眼微彎。

突然從一只騷裏騷氣的狐貍,變成了戴上頸圈的,動物園的狐貍。

可能是她想多了,盛枝搖搖頭,“沒什麽,你這樣也很帥,是和你之前完全不同風格的帥。”

“你更喜歡現在這種?”季行縱看到她瞳孔都亮閃閃的。

“都好看,”盛枝說:“你舒服比較好。”

她總覺得,他的氣質還是适合那種張揚的服飾,雖然低調的他也能駕馭得很好。

季行縱勾了下唇,“你喜歡比較好。”

... ...

盛枝沒約到尹念非,尹念非今早的飛機飛首都,拍廣告。

對象閨蜜都忙,盛枝幹脆在歸處待着看了幾部電影,晚上回盛家老宅。

augenstern的發布會結果雖然不錯,但她昨晚偷溜一事,估計有把孟千蘭氣到。

她得回去領罵。

心裏裝着對季行縱變化的疑惑,坐在餐桌面前喝顧媽熬的燕窩時,她依舊沒忘了這事,有些走神地想季行縱到底參加什麽重要會議,都能讓他系領帶了。

孟千蘭從公司回來時,看到的便是盛枝一副走神的恹恹模樣。

她腳步一頓,難道季行縱動作那麽快?

她暗自想,讓分手果然是對的,還說給季行縱一個月的時間慢慢來,他那種沒有定性的浪子,怕是遇到點兒困難,就恨不得馬上逃離。

孟千蘭走到餐桌對面,盛枝才從思緒中清醒過來,“媽,你回來了?”

顧媽給孟千蘭送上燕窩。

“你這是什麽表情?”孟千蘭捏起小勺,攪了攪碗裏的燕窩,“為了個男人,至于麽?”

“什麽?”盛枝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孟千蘭口中的“那個男人”是季行縱。

她眉頭因孟千蘭不屑的語氣而泛起漣漪,“你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孟千蘭因盛枝的語氣也不高興了,“怎麽這麽和媽媽說話?還是,他告訴你了?”

盛枝心頭瞬間警鈴大作。

季行縱的反常,孟千蘭提起季行縱的反應。

她眉目一寸寸冷下來,“是啊,他都告訴我了。”

孟千蘭冷笑一聲,“我還以為他人雖不怎麽樣,勉強也能算個老實的孩子。”

她回憶起昨晚,她提到季行縱爸媽離婚都不要他撫養權時,他的反應。

竟然演戲都演到她這裏來了。

盛枝沒說話,以她對孟千蘭的了解,接下來,孟千蘭就該說季行縱的不好了。

果然,下一秒便聽到孟千蘭開口:“怪不得他爸媽離婚都不願意要他搶他哥哥,都答應和你分手了,還要在我們中間插一腳,昨晚我提他爸媽離婚不要他的事,他還裝出一副受傷的模樣,原來都是演戲,他小小年紀,心機倒是不小,讓你們分手果然是對的——”

盛枝睫毛一顫,離婚?

不要他?他哥哥?

從她有記憶起,就沒見過季行縱的媽媽,她一直以為,季行縱的媽媽和盛博一樣,可能很早就不在了,所以他不提,她便從沒問過。

盛枝垂下眼睑,掩住眸中情緒。

“他爸媽,是什麽情況?”

孟千蘭是故意把自己做的事都告訴盛枝的。

她本就沒想瞞着盛枝她找季行縱的事。

畢竟盛枝以前也不是沒做過不合她心意的事,但最終的結果,往往都是按她心意來的。

她們是親密無間的母女,她們之間不會有秘密。

既然盛枝和季行縱已經分開了,她便可以将自己對季行縱的所有不滿,悉數告訴她,給她分析,她喜歡的季行縱,是個多麽糟糕的人。

不過她很欣慰,本以為盛枝聽到她去找季行縱讓他們分手的事,會讓她不開心的。

可她此刻只是垂着眸,像是默認。

盛枝真的變得越來越聽話。

“也是,他爸媽離婚時,你那時候才四歲,不記得也正常,”孟千蘭準備從頭開始說:“季行縱還有個哥哥,好像叫季俨然,比他大個兩三歲吧。”

她四歲,季行縱只比她大幾個月,那麽也是他還不到五歲的時候。

“簡單來說,他爸媽關系一直不好,他又從小就不聽話,他哥哥從小就特別懂事,所以他爸媽鬧離婚時,鬧到了法院,不為争財産,而是為了争他哥哥的撫養權。”

“後來他媽媽争到了,就帶他哥哥走了,好像是直接去了美國,季鴻那時候忙事業,也沒空管他,就把他丢給了他姥姥。”孟千蘭說着,感嘆了句:

“所以小孩還是不能給老人帶,你看,四五歲明明是能掰過來的年紀,給姥姥帶,被寵得沒邊,導致二十多歲養成了這麽個無法無天的性子。”

其實她到現在也無法理解,盛枝為什麽會喜歡上季行縱。

不過現在,既然他們已經分手了,也就不重要了。

盛枝鼻尖泛起一陣酸澀之意。

她輕聲吸了吸,喉頭微動。

四歲,爸媽鬧離婚,因為“不聽話”這樣的狗屁理由,都不要他。

這什麽狗屁父母啊。

而孟千蘭剛剛竟然還說,怪不得他爸媽不要他?

盛枝緩緩掀起眼皮,“你對給季行縱說什麽了?”

孟千蘭本打算繼續說季行縱性格因原生家庭造成的不好,忽然聽到盛枝變了口氣的詢問,她愣了下。

對上盛枝的視線,才看到她眉目之間的冷意。

孟千蘭無法接受,“盛枝,你現在是在用什麽語氣和我說話?你這又是什麽表情?!”

她需要用什麽表情呢?

盛枝現在真的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表情面對孟千蘭。

她還要怎麽樣呢?

自從盛博離世後,她自認她已經非常努力非常拼命地去做一個完美的女兒了。

壓抑自己的欲望,把真實的自己關起來,裝進一個白色人偶模型裏,任由孟千蘭在上面塗上她滿意的色彩。

就連她想創業,都要用自己的婚姻來做交換。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孟千蘭開心。

為了讓她開心,讓她有安慰,盛枝什麽都願意做,可結果呢?

結果是孟千蘭變本加厲。

竟然去找季行縱,逼他分手。

到這一刻,季行縱的反常,全有了答案。

“媽,”盛枝嗓音低不可聞,“你覺得,我現在應該用怎麽樣的語氣和表情,來面對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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