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四晚

顧老三好歹是把九月帶回來了。

家裏已經亂得不像話了。

小妮只知道哭鬧，半點活也不肯幫忙幹。

張氏去煮飯，讓小妮照看弟弟，小妮卻偷偷掐弟弟，氣得張氏給了小妮一巴掌。

“那是你親弟弟，你是姐姐，照看他是應該的。”

小妮大哭，“以前我從不幹活的！都怪你趕走了九月，害得我要幹活！”

張氏心中不是滋味，她今日才發現，自己把小妮縱得不成樣子了。

“小妮，你也長大了，該董事了，人長大了就是要幹活的。男人去種地，去掙銀子，女人就要生兒育女，要帶孩子要煮飯洗衣……”

“我不要。我才不要煮飯洗衣帶孩子，煩死了，我要出去玩！”

“你不肯照看小寶，我怎麽煮飯給你吃，你想吃飯就要幹活！”

張氏又累又餓，她也是許久沒吃飯了，又見親女兒這個德行，心中煩躁，忍不住啪的又給了小妮一巴掌。

正巧，顧老三帶着九月回來了。

小妮見了爹，沖到顧老三懷裏大哭，“爹，娘打我！九月跑了，她就打我！”

顧老三看了張氏一眼，直嘆氣。

小妮擡頭瞧見了九月，“九月，你回來了，太好了你快去煮飯，我都快兩天沒吃飯了！”

九月：……

她不回家，這個家竟連飯都吃不上？

九月覺得好笑，“嗯，我馬上去煮飯。”

張氏這下又有了宣洩的對象，立即忍不住道，“你這個死丫頭，你跑去……”

“你閉嘴吧！”顧老三重重嘆氣，“從今以後，你再打罵九月，你就帶着小妮走吧。”

張氏目瞪口呆，“你，你說什麽？顧老三，你這個沒良心的，我生了兒子，你就趕盡殺絕，要我走？”

顧老三身心俱疲，懶得搭理張氏回房睡覺去了，張氏追着罵了過去。

九月将弓箭放回柴房，便去廚房做飯。

等煮好了飯，她自己留了一份，蹲在廚房裏吃了，也不管張氏不滿的眼神，抱着木盆出門洗衣服去了。

“……這丫頭，她居然敢自己提前吃飯。”

顧老三吃着飯，“你不許她吃飯，我今晚就把她送出去嫁人，以後家裏洗衣服、煮飯、砍柴的活，要麽你做，要麽小妮做。”

小妮立即道，“我不做。我不會煮飯，我不會洗衣服。”小妮看了張氏一眼，“我也不會帶弟弟。”

張氏：……

顧老三直嘆氣，不過小妮又不是他的親女兒，他懶得管。

九月在河邊洗衣服，正巧田赤腳路過，“九月，你回來了，你娘沒打你吧？”

九月搖頭，“沒有。”

“昨天你一夜沒回，我可吓壞了，和你爹找了一夜呢。早上才聽說你去了張家村。”田赤腳走到九月跟前，“唉，你受苦了。”

九月搖頭一笑，“我沒事的。”

“你爹啊，也不是壞，就是太懦弱了。你別怪他。”

九月繼續搖頭，“我不是他親生的，他将我養大，我很感激他。”

田赤腳大吃一驚，“你，你知道這件事？”

九月點頭，“我娘臨死前告訴我的。田叔，這件事你別告訴我爹。”

田赤腳嗯了一聲，又從身上掏出十幾個銅錢，“給你，上次你采的草藥我拿城裏賣了。”

九月收好錢，又道了一聲謝。

“放心吧，你采藥賣錢這事，我沒跟你爹說。你也大了，存點錢日後也好過活。”

田赤腳覺得九月和她親娘一樣聰明能幹，知道自己在顧老三家待不下去，便攢着銀子為以後打算。

他心中惋惜，要是九月親娘還活着，這孩子哪至于這麽可憐？

九月洗好了衣服，又趕緊回家煮飯，煮好了飯九月見太陽快落山了，也來不及吃兩口，就急忙沖進自己房間，将門關好。

她手裏握着弓箭，緊張的躺在床上。

東來宮。

“夏指揮使求見。”

“進來。”

夏無方走了進來。最近皇帝奇怪得很。昨日忽然要他去查“李城、張家村、顧家村。”

“如何？”

夏無方剛想跪拜行禮，蕭定擺擺手，示意免禮。

“陛下，國內名為李城的城鎮有兩處，但是它周邊并沒有張家村顧家村。臣也查了十數個名為顧家村，張家村的村子，但是它們附近卻沒有李城。”

蕭定臉色微沉，“所以沒找到位置？”

“臣無能。”夏無方一頭冷汗，跪了下來。

“盡快給我找。還有周天師人在何處？”蕭定又問。

“在蘇州，臣已經派人去請了。”

“那個曹雲之，處理了沒有？”蕭定又想起一件事。前晚他變身之前，正和夏無方交代要處置曹雲之。

夏無方一愣，“昨晚陛下說，砍斷四肢太過殘忍，得饒人處且饒人，臣便沒有處置他。”

蕭定：……

他就知道，那個膽小懦弱的九月就會給他惹麻煩，“砍斷四肢的确太殘忍了，那就淩遲處死吧。”

夏無方：“……是，陛下。”

等夏無方走了，蕭定算算時間差不多了，他又給九月留了字條：

“不許笑”

随後，蕭定躺好，他眼睛閉上，再次睜開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茅草屋。

蕭定剛要起身，發現自己雙手竟然緊緊握着一張弓。

蕭定：……

這丫頭什麽意思？她知道自己會打獵，竟然敢驅使他一國之君去打獵嗎？

她怎麽敢？敢使喚他幹活，他日後要剝了她的皮！

蕭定冷笑，起身正要扔掉手中的弓箭，卻又鬼使神差地收回了手。

蕭定拿着弓箭出了門。

顧老三一家正在院子裏吃飯。

“九月，你去哪兒？”小妮忍不住問。

蕭定掃了一眼小妮，哼了一聲。

小妮吓得一個哆嗦。又是那個可怕的眼神，真是吓死她了！

“九月，一起吃飯。”顧老三喊他。

蕭定不搭理，他覺得肚子不餓，便不想吃，直接背着弓箭出了門。

上次蕭定跟着小寒下山，就已經記住了路，他一路上山，在林子繞圈。

沒多久，蕭定就瞧見了一只野兔。

他箭法極好，一箭過去，立即将野兔射了個對穿。

而九月今日吃飽了飯，有了一些力氣，他用她的身體拉弓，也輕松了不少。

蕭定見好就收，提着野兔子的耳朵就往回走。以他的本事，一晚上将這林子中所有活物射死不成問題。

不過蕭定知道什麽叫适可而止。九月畢竟只是個村野丫頭，如果行為太過異常，被人當妖怪抓了燒掉可就麻煩了。

白天燒還好，如果晚上燒，那他不就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