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痛得大哭大喊

九月沒有跌下馬車，她被人抱住了！

接住她的人是蘇缺，他此前得到密報，有人要行刺陛下！

蘇缺連忙帶人前來接應陛下，沒想到來遲一步。他趕到的時候，那支箭已經射入陛下體內！

如果是真陛下，這樣的一箭必然傷不到他。

可蘇缺知道，此時太陽已經落山，眼前的人已經不是陛下。

“陛下，陛下！”

看着躺在蘇缺懷裏，奄奄一息的皇帝，王全恩已經是六神無主，不知所措了。

“帶陛下回宮！王公公冷靜，這點傷不會要陛下的命！”蘇缺還算鎮定，立即道。

王全恩點頭，九月并沒有完全喪失意識，肩膀上的劇痛仿佛要将她撕裂，她痛苦喃喃個不停，“好痛，好痛……”

夏無方奇怪的看了陛下一眼，心想不就是肩膀中了一箭，他剛才檢查過了，箭頭沒毒，這點痛，陛下用得着哭鼻子嗎？

王全恩和蘇缺扶着九月又進了馬車，蘇缺護送皇帝回宮，夏無方繼續去追刺客。

九月受了傷，劇痛讓她無法坐好，王全恩不得不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胖叔叔，我是不是要死了？”

九月流着眼淚，聲音低低的。這麽痛，她一定是活不成了。如果在這具身體裏死去，到底算誰的？是她死了，還是皇帝死了？

皇帝那麽重要，死了一國都要大亂。如果真要死，九月覺得還是她死了好。她一個鄉野丫頭，死了也不礙事。

她死了，爹松了口氣，繼母大概會心痛那沒到手的一百兩銀子吧。

九月又想起了自己的親娘，娘讓她長大了，來汴京尋親……

“陛下，您說什麽胡話，您不會死的！”王全恩見陛下這麽虛弱的模樣，痛哭流淚。見陛下如此痛苦，他是恨不得以身相抵。

蘇缺往皇帝傷口倒了一瓶子止血藥，又捏着他手腕探了探，皺着眉道，“死不了。”真麻煩，這點小傷，有必要這樣要死要活嗎？

“可我好痛，要痛死了。”九月痛得淚流不止。

“胖叔叔，如果我死了，我還有一個心願……”

王全恩：……

“陛下，您絕不會死的，蘇将軍都說了，您不會死！”王全恩痛哭道。

“胖叔叔，我有親戚在汴京，我，我……”

九月話還沒說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王全恩吓得瞪大眼睛，他以為陛下升天了。剛要大喊，蘇缺卻道，“沒死，暈過去了。這樣也好，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

幾天前，陛下告訴他和王全恩這件事，蘇缺覺得匪夷所思，還以為陛下在開玩笑。今天這事他徹底相信了。

真正的陛下，是絕不會流淚的。

蘇缺仔細看了看皇帝臉上斑駁的淚痕，心中好奇陛下身體裏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小姑娘。

很快，九月被送回了東來殿。

此時她正在昏迷之中，宋太醫等數位太醫都齊聚東來殿，為皇帝會診。皇帝左肩中箭，看似嚴重卻并不致命。

皇帝本來身體強健，這一下并不算什麽。

想要給皇帝治傷包紮，第一步就是要把箭頭取出。

“宋太醫，麻沸湯，麻沸湯多給陛下準備點。”想到九月疼得痛苦流淚，王全恩怕一會兒拔箭的時候，九月太痛失态，有辱皇帝威嚴，連忙道。

“王公公放心，臣已經讓人備下了。”不多時，便有太醫端來麻沸湯，王全恩親自将湯藥喂入皇帝嘴裏才放心。

皇帝遇刺受傷是大事，不多久這消息就傳遍了皇宮。

太後以及麗妃等後宮嫔妃紛紛趕來，卻被王全恩攔在了東來殿外。人越是多，越是容易露餡，王全恩說破了嘴皮子，攔着太後等人不許進。

“陛下受傷了，太後是陛下的母後，進去探望是人之常情，王公公你別仗着陛下對你的寵幸，肆意妄為。”麗妃是太後的表侄女，雖然這些年皇帝連她的頭發絲都沒碰，不過仗着有太後撐腰，麗妃依舊是一副嚣張跋扈的模樣。

“奴婢不敢。但是幾位太醫正在給陛下治傷，太後和娘娘實在不方便進去。”王全恩急得一頭汗。

麗妃大怒，“本宮就是要……”

“啊！”

麗妃話還沒說完，東來殿裏面忽然傳出來一聲慘烈的嘶吼，殿外的衆人全部一抖。如果他們沒聽錯的話，那是陛下的聲音，陛下為何叫得那般慘烈？

王全恩臉色一變，心道不好，陛下要露餡……

“痛，痛死我了，痛死我了！”緊接着，陛下痛苦的吶喊聲連續不斷。衆人你看我，我看你見面相觑。陛下……居然怕疼？

不多時，蘇缺從殿內走了出來，神色有些尴尬，他看了一眼王全恩，“剛才拔箭，劇痛之下陛下沒忍住……幸好現在暈過去了。”

王全恩松了一口氣，心想暈過去就好。他真怕接下來陛下會哭爹喊娘啊。聽說陛下暈過去了，太後等人也沒再堅持，紛紛說等陛下醒了再來探望，便都走了。

這晚潇定又被關在了柴房。他索性練功，幫九月強身健體。

如果不想嫁給老頭當妾，只能和張小寒逃跑了，逃跑沒有一副好身體是不行的。

一夜過去，晨光乍現，潇定還沒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左肩一陣劇痛。

他睜眼看過去，看到自己光着膀子，左肩被布條緊緊包紮着。

潇定：……

王全恩将昨晚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皇帝。

“夏大人還在追查刺客。陛下您的傷無大礙，養幾日就好了。”

潇定氣得要命，如果是他自己，是絕不會中箭的！這蠢丫頭害他白白中了一箭不說，還在臣子面前丢了臉！

“她昨晚沒露餡吧？”潇定問。

王全恩一臉為難，不知如何開口。潇定臉色一沉，“快說！”

“昨晚她哭喊得厲害……拔箭的時候，大概是太痛了。”

潇定臉都白了，“哭喊？”

他一國之君，竟然因為拔箭哭喊！他一世英名毀于一旦！潇定恨不得将九月立刻掐死！

“陛下放心，當時在場的人只有奴婢，蘇将軍，還有宋太醫。”

王全恩也知道昨晚的事情讓陛下失了威嚴。昨晚九月實在不像話，又哭又喊，他和蘇将軍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潇定氣得說不出話來，這時蘇缺來了。

王全恩将蘇缺請了進來，關好了殿門。

“參見陛下。您的傷可有好些？”蘇缺遲疑了一下，忍不住問，昨晚那姑娘哭喊得厲害，他都有點懷疑陛下這次是不是真的重傷難治了。

潇定坐在床上，哼了一聲，“一點小傷，沒什麽要緊的。”

蘇缺這才安心，“陛下，臣和夏大人連夜調查，發現刺客很可能是康國派來的。”

“他們想殺了我，然後趁機發兵？想得倒是美。”潇定冷哼。

“陛下，您武功高強，康國皇帝并非不知道，昨晚的箭無毒，您中箭是個意外。”蘇缺提醒。

潇定立刻明白過來，“他不是想殺朕，而是想激怒朕。原本昨日朕根本不會受傷。”

“臣也是這麽想。目前我軍準備不足，主動出擊對我軍不利。反之，臣推測康軍早已設下埋伏，想激怒陛下，讓我軍主動出擊，踏入陷阱之中。”

潇定和蘇缺共事多年，兩人少年時又親如兄弟，因此幾句話就明白彼此的計劃。

蘇缺和皇帝商定好大事，正準備要離開，又想起了一事。

“陛下，或許那個九月并不是康國人。昨晚她以為自己将死之際，透漏說自己在汴京有親戚。如果她是喜國人，對我們倒是好事。”

潇定立刻想起九月曾經拜托宋秀才打探汴城的位置。

原來，她是為了尋親？她是汴京人？

………………

皇帝遇刺中箭，這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滿朝震驚恐慌，後宮妃子也跟着騷動起來。

麗妃，淑妃，容妃等人都一溜煙跑到東來殿前想要探望陛下，依然是吃了閉門羹。

眼看康國蠢蠢欲動，潇定一門心思和朝中重臣商量對策，哪會分心思給女人？

“陛下，大皇子在外頭站了小半個時辰了，還給陛下送來了一盒蜜餞。說是您吃了傷口就不疼了。”

王全恩見大皇子乖巧可愛，又想到陛下受傷也是需要一些寬慰，就冒險将大皇子送來的蜜餞帶了進來。

皇帝重傷，太後嫔妃送的都是湯藥，唯獨大皇子送了盒蜜餞。

潇定覺得有趣，想到天黑後九月又得疼了，就點頭留下了這盒蜜餞。

“讓大皇子日落後來。”她好像很喜歡大皇子。

王全恩立即點頭稱是。

“日落時，提前換藥。”免得換藥她又哭喊，害他丢盡了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