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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

難道沒認出來?

不,這不可能。

秦蠻幾乎是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

那天晚上他們是近身交手,即使天再黑,可遠處還是有些許光線的,他不可能看不到自己的臉。

而且他剛才幾次視線極快地往自己這邊掠過。

秦蠻可不認為那是随意一瞥。

那麽,他到底想幹什麽?

帶着這樣的的疑問,她和衆人一起進了食堂。

顧枭南大概是真餓了,壓根就不管他們,自己端了餐盤就坐在了一旁吃了起來。

班級裏的那群人各自找了個地方聚在一起,連早飯都不吃地竊竊私語了起來。

“這顧教官什麽來路啊?我怎麽從來沒在新兵連裏見過。”

“你問我我問誰啊。”

“你問我,這個我知道啊!”本在吃飯的謝候立刻來了精神,暗搓搓地對衆人說道:“這個顧教官是上面派下來的,好像是來新兵連适應一下的。”

“什麽叫适應啊?難道他第一次來部隊?”

“不會吧,新兵啊?那怎麽當我們教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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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候輕哼了一聲,“什麽新兵啊!聽說這位可是9區的兵!”

即使他已經努力了壓低聲音,可那言語中表露出的激動情緒卻怎麽也掩飾不住。

同時,周圍的人一聽那兩個字,也大吃一驚,“9區?!你确定嗎?”

“是啊,這真的假的?”

“假的。”在角落裏一直悶聲不響的秦蠻在這個時候突然開了口。

大概是秦蠻的語氣太過篤定,場面一度安靜了下來。

衆人都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你怎麽知道?”謝候也撓着頭,很是奇怪地問。

秦蠻冷不丁回過神,才發覺她自己剛才說了什麽。

這個她要怎麽回答。

她總不能說她以前在9區待過,卻從來沒聽過顧枭南這個名字吧?

身邊的吳行看到秦蠻愣在那裏不言語,就皺眉不耐地道:“你別搭理他,這小子從今天早上開始就沒正常過,我估計他連9區是什麽都不一定知道。”

在場的人一聽,覺得有些道理。

秦蠻一個新兵,既不認識這個教官,又沒進過9區,能懂什麽!

于是那些人就不再把注意力放在秦蠻的身上,而是重新又把話題轉移到了新教官的身上。

“你們說,既然他是9區的兵,那為什麽要到我們這裏來做教官啊?這也太大材小用了吧。”劉文遠看着遠處的顧枭南不禁嘀咕了一句。

謝候左右瞄了瞄,對他們幾個人勾了勾手,然後輕聲道:“聽孔教官和別的教官說,咱們這位顧教官是剛任務回來,因為在外面時間太久了,所以就到下面來調整調整适應一下。”

“什麽任務?”衆人好奇地問。

謝候撇嘴,“這個我怎麽會知道,任務都是嚴格保密的,我能知道他做過任務這件事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在場的人聽了也覺得他說的不無道理,也就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餐桌上所有人都在埋頭吃飯,只有秦蠻在聽到任務兩個字後,再也沒有動過筷子。

如果顧枭南在9區做過任務,那不知道有這號人的存在實屬正常。

在9區有許多隐藏在外做任務的人,有些人可能除了自己的上級聯絡人之外,一輩子都不會出現在部隊裏,甚至9區的檔案裏也沒有這個人的名字,直到他任務完成歸來。

當然,這還是幸運的。

不幸運的,最終只會在犧牲名單上會出現一個代表這個人的代號。

這下,秦蠻眸色微沉了下來。

如果顧枭南真是9區的人,那他不搭理自己也實屬正常。

因為以她現在的能力,對方還真不一定能入眼。

一個連圍牆都翻不過去的人,即使成功跑出去了又如何,估計沒出部隊範圍就被他輕松抓回來了。

9區的兵,每一個都不容小觑。

秦蠻覺得,這次自己真的可能要完了。

------題外話------

顧枭南:為什麽大家都叫我叫麻麻?

秦蠻:因為我是霸霸。

顧枭南:媳婦兒,這麽說你是同意了?

秦蠻:你同意,我就同意。

顧枭南:那必須同意!麻麻就麻麻,以後大家記得叫我顧麻麻!

蠢夏:估計這是史上第一個願意這麽開心主動稱自己是“麻麻”的男主,很棒棒哦!

024 看我心情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大概是真的自己沒入人家的眼,直到早飯結束,顧枭南都沒有來找過她。

甚至連她身邊都沒有晃過。

大概是真的打算放自己一馬吧?

秦蠻自我感覺良好的安慰着自己,可心裏又隐隐有些不安。

此時隊伍已經集合完畢,顧枭南在遲到了将近六分鐘後才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訓練場裏沒有什麽遮蔽物,夏季的陽光毒辣得讓人睜不開眼。

顧枭南話還沒說上一句,就先自己找了個有樹蔭的地方,然後站在樹蔭下對着他們說:“我這個人呢,和孔教官不太一樣,你們只要能給出我想要的結果,過程怎麽樣無所謂。”

隊伍裏的人明顯對于他這話有些不太明白。

“簡單點來說,我的意義只限于教會你們所有項目,至于怎麽讓成績及格,或者是優秀,在于你們,不在于我。”

顧枭南這樣一句簡單的總結,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教項目?

這是什麽意思?

“報告。”終于,隊伍裏有人不明白地喊了一聲。

“說。”

那人挺直了腰杆問:“那你教完之後就不管我們了嗎?”

顧枭南看了那新兵一眼,然後反問:“你是未成年嗎?”

那名新兵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就一板一眼地回答:“報告教官,我已年滿十八,不是未成年。”

“那你要我管你什麽?”

那名士兵頓時語塞。

“總之就是一句話,只要你們的成績能夠達标,就是不參加訓練都沒問題。相反,如果成績沒達到我的要求,那你們就要小心了。”

在說最後那一句話的時候,顧枭南的目光一一朝着他們的面上掃過。

那帶着意味深長的言語讓所有人不禁打了個激靈。

這話……怎麽感覺那麽像是威脅呢?

就在所有人心裏莫名多了幾分壓力的時候,就聽到許景辭突然喊了一聲,“報告。”

顧枭南站在樹蔭下,眯了眯眼,似有些不耐,“說。”

“我想知道,怎麽樣才算達到教官您的要求?”

顧枭南想了想,随後勾唇一笑,“……看我心情。”

衆人:“……”

這叫什麽回答!摔!

其他人覺得顧枭南根本是逗他們玩兒,但只有秦蠻清楚,這位顧教官比起孔義來,段數不是高出一點點。

雖然說得好聽,只看結果不看過程,甚至還放出話來說可以不用訓練,但只要仔細回過味來,就能發現,這比硬性規定還要麻煩。

一切成績全憑他說了算。

也就是說,最起碼一點,他們每個人必須最起碼要過及格線,然後才能考慮是否達到了顧枭南的要求。

至于達标就可以不訓練這句話,除了顧枭南本身這樣9區的士兵之外,放眼整個新兵連,就是其他班級的教官都不一定能做到。

這根本就是一句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空話!

“行了,話已經說了那麽多了,接下來我就不浪費你們時間了,晚飯前我會過來檢查你們的蛙跳和單杠以及俯卧撐這些基本體能。”

顧枭南說完之後就直接轉身離開了訓練場。

壓根就不管那群站得筆直的士兵們一個個傻了眼的錯愕模樣。

晚飯前?

他們現在才剛吃完早飯!

難不成,這位教官打算一天不出現了?

這……這也太随性了吧!

不僅他們認為,就連秦蠻也有些驚訝顧枭南這樣的做法。

但她驚訝的是,顧枭南似乎真的是不打算找她問話。

看他走得那麽幹脆利落,按理來說她應該慶幸,可不知為何,心裏那股不安反而在無限擴大。

“班……班長,教官是真的……走了?還是在暗處考驗我們呢?”隊伍裏的人生怕有詐,不敢随意亂動,只能壓低了聲音地輕聲問。

作為班長的許景辭也是頭一回遇到顧枭南這樣的教官,一時間摸不到套路,“我也不知道,再等等看吧。”

于是,在許景辭的這番話後,其他班級的士兵都已經按照各自的教官的命令在做各種訓練項目,唯獨他們班的人,一個個都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訓練站軍姿。

烈日下,他們這群人就這樣站在訓練場上暴曬着。

若是別的教官這樣說,秦蠻肯定不會跟着這群人一起傻站着,但顧枭南這個人……她就沒有把握了。

她不敢在這個時候做出頭鳥。

時間慢慢過去,他們身上已經汗濕了大半。

“班長,我們這都站了快一個多小時了,還要再站下去嗎?”終于,隊伍裏有人忍不住地小聲問了一聲。

“是啊,再站下去估計就得吃午飯了。”旁邊幾個人聽到了也禁不住地說道。

許景辭朝着遠處訓練場的門口看了看,在确定沒有絲毫顧枭南身影的情況下,他終于決定道:“不站了,自己訓練吧。”

衆人大吃一驚,“啊?自己訓練?這怎麽訓練啊。”

“教官怎麽教的,我們就怎麽訓練。”許景辭擦了下額頭的汗,神情嚴肅地道。

周圍的人一臉的愁容。

“可是……我們要先訓練哪個啊?”

“就是啊,咱們要練哪個啊?總不能各自訓練各自的吧?”

“那不成一盤散沙了?”

就在衆人意見不明的情況下,吳行主動提議道:“班長,我建議要不然你來管吧,反正教官不在,班長最大啊。你們說是不是?”

在場的人紛紛點頭,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

許景辭想了下,也不再推辭,“也好,那咱們先五公裏,然後再俯卧撐和單杠,争取今天上午先把這幾個訓練完,下午五公裏和蛙跳以及雙杠。你們覺得如何?”

“我覺得可以。”

“我也覺得沒問題。”

在衆人的一致通過後,許景辭就帶着所有人開始了上午的基本訓練。

------題外話------

霸霸:居然放過我?這不科學!

麻麻:嘿嘿嘿,媳婦兒真懂我~

025 這種人也能當教官?

整整一個上午的訓練,他們比任何時候都訓練得認真,就怕顧枭南會在一個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的出現。

但讓他們失望的是,顧枭南根本從頭到尾就沒出現在訓練場上。

就連吃午飯也是在許景辭的集合下去食堂吃飯的。

一開始他們以為顧枭南作為新教官,可能在工作上還有其他交接,太忙了,所以沒來。

結果等他們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就發現應該帶着他們訓練的新教官正坐在一處陰涼處美滋滋地喝着綠豆湯,啃着玉米。

那群訓練的滿頭大汗的新兵看到這場景後氣得頭發都豎起來了。

他們只見過不靠譜的新兵,有生之年居然還能見到一個這麽不靠譜的教官,也是醉了!

“這什麽破教官啊,我們訓練的要死要活,他倒好,早早地跑來這裏喝綠豆湯吃午飯。”劉文遠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氣不打一處來地道。

“就是啊,這麽不靠譜的人确定是從9區出來的?謝候,你他媽确定不是在逗我?”吳行本就直脾氣,看到眼前這一幕也有些炸了。

站在旁邊謝候很是無奈地回答:“我也是聽隔壁那幾個教官說的。”

站在最前方的許景辭出聲阻止了他們的憤怒,“行了,別抱怨了。教官說的也沒錯,成績在于我們自己,不在于他,他只負責教。”

“可問題他也沒教我們什麽啊。”吳行真是被這位新教官給弄得沒脾氣了。

上任第一天什麽事兒沒幹,連在訓練場上都不出現,反倒是一日三餐準點準時出現在食堂。

“你急什麽,這不是還有兩個月的時間麽。”

許景辭說完就又看了遠處顧枭南一眼,這才往打飯的地方走去。

一群人見班長大人發了話,自然也就不再多廢話,乖乖打了飯找了個位置坐下來開始吃午飯。

然而,還沒等到他們來得及開動,這時候顧枭南已經吃飽喝足端着餐盤打算離開了。

最重要的是,全程完全沒有和他們交流。

簡直就把自己的兵當成了空氣一樣,沒有絲毫停留地就這樣離開了食堂。

“這他媽能是教官?”

吳行真的是忍不了,剛準備把筷子拍桌上,結果被旁邊的許景辭用無聲的眼神給制止住了。

“都抓緊吃飯,午休結束還要訓練,別第一天就沒達到教官要求,那太丢人了。”

許景辭這話讓衆人頓時加快了吃飯的速度,然後各自回到宿舍去午休,包括秦蠻在內。

她覺得在完全沒有摸清楚對方的套路之前,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比較好。

他既然有心放自己一馬,那她也願意一直裝傻下去,直到足夠有能力離開這裏為止。

難得一個午休,秦蠻好好補了一個眠。

等她再次醒來已經快要午休結束,她跟着宿舍裏的其他三個人一起下了樓。

依舊沒有見到顧枭南的身影。

許景辭這回沒有再浪費時間,有了上午的經驗,他立刻組織自己班級的人進行訓練。

不得不說,他這個班長的确挺稱職的。

盡管比不上專業的教官,但是作為班長,他做得還算是不錯。

一個下午所有人都乖乖按照他的命令做着各種訓練,直到夕陽西沉,天邊被火燒雲染上了一片豔麗的景象後,顧枭南才踏着着暮色姍姍而來。

此時訓練場上已經只剩下他們一個班還在訓練。

“喲,還在訓練呢?可真是勤快啊。”遠遠地,就聽到顧枭南雙手插袋地走了過來,然後說道:“來來來,集合吧。”

頓時,所有人停止了訓練,有條不紊地列隊集合。

“你們覺得自己今天訓練的如何?”顧枭南懶懶地靠在一棵樹下,對他們問道。

作為班長的許景辭這時候連忙彙報道:“報告教官,我們今天訓練了五公裏,蛙跳以及……”

只不過這話還未說完就被顧枭南揮了揮手給打斷了,“我只問你們對自己今天的訓練滿意不滿意。”

許景辭不懂他話裏的意思,有些不太确定地回答:“不滿意。”

“不滿意?既然不滿意,那就再多訓練一個小時吧。”顧枭南站直了身體,轉身就作勢要離開。

這讓所有人一愣。

站在隊伍裏的吳行急了,立刻舉手,“報告!”

顧枭南停下了腳步,“說。”

“那……那滿意的話呢?”吳行弱弱地詢問了一句。

“滿意當然就可以去吃晚飯了。”

吳行驚訝地啊了一聲,“不是說還要驗收嗎?”

“嗯,午覺睡過頭了,再驗收的話估計晚飯就吃不上了,明天再驗收吧。”

聽到他這麽漫不經心的一句話,衆人:“……”

睡過頭。

這話也虧他說得出口!

不過最後也托了這位教官的福,他們沒有餓肚子。

一頓飽餐結束後,所有人就打算回宿舍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

但,沒想到的是,這時候顧枭南喊了一聲,“那個最瘦小的,留一下!”

最瘦小的?

所有人停下了腳步,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番,最終所有人的目光都刷的一下聚集在了秦蠻的身上。

其實她作為女生的話,并不算瘦小,甚至身高比一般女生要更加的修長一些。

但在男生裏的話,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一個又弱又小的存在了。

因此,正背對着顧枭南的秦蠻在大家的目光聚集下心頭那根弦瞬間繃緊了起來。

026 等你第二次的計劃

“教官,你是在叫秦蠻嗎?”

為了防止這位教官眼神不好,又沒指名道姓地喊,所以謝候特意問了一聲,就怕弄錯人。

“秦蠻?”顧枭南站在那裏,顯然不太了解秦蠻是誰。

謝候指了指對面的人,說道:“秦蠻是他!”

顧枭南順着他的手看過去,眉梢一挑,笑了,“對,就是他,秦蠻。”

不知道為什麽,秦蠻總覺得他在叫自己名字的時候,帶着幾分的不懷好意。

吳行看她一直站在那裏不動,立刻拍了下她的肩膀做提醒,“喂,教官找你,還不趕緊過去。”

随後一群人就離開了食堂門口。

只留下了秦蠻和顧枭南兩個人。

“秦蠻。”身後是顧枭南的聲音。

被再次點到名的秦蠻不得已地轉身往回走去。

“你叫秦蠻?”

顧枭南站在那裏,打量着眼前這個新兵。

如果不是看到他眉眼間帶着幾分沉沉地冷冽之色以及挺直腰杆時的氣勢,就單單看這細嫩的皮膚和精致的五官,活脫脫就是一個漂亮的小姑娘。

“長得挺雌雄難辨啊。”他玩味兒地一笑,又随後突然問了一句,“野蠻的蠻?”

雖然很不想回答,但秦蠻還是點了點頭,“……是。”

顧枭南摩挲着下巴,很是一本正經地道:“估計你爸嫌你長得太女氣,所以用這名。”

“……”秦蠻真的很不想和他在這裏讨論這個原主她爸的想法,反正事到如今,她也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索性直接開門見山地問:“不知道教官找我有什麽事。”

顧枭南望着她,那雙如墨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随即勾了勾唇角,“當然是來驗收你今天的訓練成果了。”

秦蠻眉頭輕皺起,“你不是說明天驗收麽?”

“我今天先抽查一下,明天再整體驗收,不可以嗎?”

顧枭南饒有興趣地反問讓秦蠻一時語塞。

“……可以。”

“那就先俯卧撐一百個,蛙跳兩百米。”顧枭南丢下了這句話後就率先往訓練場而去。

站在原地的秦蠻咬着牙應了一句,“是!”

随後跟着一同進了訓練場。

暮色沉沉,遠處的路燈已經亮起。

空蕩蕩的訓練場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顧枭南随意地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示意她開始。

礙于他現在是自己的教官,秦蠻也只能俯下身,手撐着地面,一下又一下地開始做了起來。

只是做着做着,耳邊就逐漸開始多起了幾聲的聒噪。

“秦蠻,你的手怎麽撐不直?不會是有什麽隐疾吧?部隊可不是傷殘康複中心啊。”

“……”

“我讓你蛙跳,不是讓你爬行,你當自己是蝸牛嗎?”

“……”

“抓緊時間,小蝸牛。”

“……”

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顧枭南用各種層次不窮的詞語來形容她的蝸速,吵得秦蠻太陽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動了幾下。

她終于忍不住擡頭,卻發現顧枭南微側着頭,嘴裏雖然還在說着各種,可眼神卻落在了遠處。

夏季暮色時分,昏暗的光線照在他的臉上,襯得他的五官輪廓莫名得多了一絲鋒利感。

但随後就很快消散在了眼尾,恢複成原來的散漫。

秦蠻不禁疑惑,他在看什麽?

正想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時,卻見顧枭南已經轉過頭來,挑眉一笑地沖她說道:“小蝸牛,這是想偷懶了?偷懶可是要加罰的。”

“……”

終于,在兩個多小時後,天早就已經徹底黑下來,秦蠻一身是汗地粗喘着氣結束了所有的訓練和懲罰。

顧枭南站了起來,神情裏帶着勉強,“啧,才剛踩到及格線。我看你以後還是別叫秦蠻了,這名字雖好,但不适合你,還是改名叫……秦蝸牛吧。”

“……”

秦蠻覺得自己二十年來養成的淡漠清冷的脾氣在顧枭南幾次的挑釁下,好像有點克制不住了!

“還站在那裏幹什麽,真以為自己有殼可以在這裏安家睡覺?”

正當秦蠻還陷在那句秦蝸牛裏沒有回過神來,就聽到遠處顧枭南懶散地調侃。

秦蠻下意識擡頭,就看到顧枭南已經徑直離開了訓練場。

這讓她一下子怔住了。

這……就算完了?

秦蠻望着顧枭南就這樣潇灑離去的背影,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原本以為他終于忍不住了,所以單獨把自己留下來,打算挑破昨晚的那件事。

卻不想,他從頭到尾真的只是在檢驗訓練成果,連多半句廢話都不願意。

他是懶的管呢,還是真的有心想要放自己一馬?

比前後者,秦蠻更願意相信前者。

只是随着時間的推移,秦蠻隐約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了。

“秦蠻,留下來抽查。”

“秦蠻,今天也留下來抽查。”

“秦蠻,你昨天成績太爛了,留下來。”

……

漸漸地,最後就直接演變成了,“秦蠻,留下。”

這似乎已經成了晚飯後不成文的規定了。

但問題是,不是說好的抽查嗎?

怎麽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在抽查,其他人完全都不查。

“休息二十分鐘,我檢查一下你的五公裏,然後單雙杠。”顧枭南有些百無聊賴地丢下了這句話後,就在老位置坐了下來,同時眼眸狀似無意地朝着某一處掃去。

可這一回,秦蠻沒有立刻按命令做事,而是站在那裏提醒地道:“教官,你已經連續抽查了我七天。”

“所以呢?”聽到質疑的顧枭南收回了目光,單手撐着下巴反問。

“所以我想問,你打算什麽時候換個人抽查。”秦蠻面無表情地盯着眼前的人,态度不卑不亢。

顧枭南歪着腦袋,很是随心所欲地把玩着手裏的一顆石子,“我想換人就換人,不想換人就不換人,反正……你以前吃完晚飯不也都給自己加餐。”

他的這一句話,讓秦蠻的神色微微一僵。

“怎麽?覺得我查你?”顧枭南擡頭,懶洋洋地睨看了她一眼,“我當然要查你了,畢竟我現在是你的教官,有足夠的資格管你。”

這話讓秦蠻的眉心蹙了下。

她怎麽覺得這話那麽耳熟呢?

随即她就想到了那天晚上的那句話。

果然,還是來了!

顧枭南看她瞳孔猛地緊縮,頓時輕笑了一聲,“怎麽樣,這幾天訓練的那麽密集,我應該很快就能等到你的第二次計劃吧。”

空氣在他最後的那一句話後,仿佛靜止了一般。

秦蠻霍地擡頭,在夕陽最後的一縷光線下,他的笑容裏帶着一如既往的懶散和漫不經心,只是那雙眼睛卻有這讓人心悸的沉然,仿佛漆黑的夜色下那洶湧的海浪正一層層拍疊而來。

027 再賭一次

“抱歉,沒有第二次。”許久後,秦蠻目光筆直地看着他,語氣淡漠地開了口。

顧枭南緩緩地勾起了一笑,把玩着手裏的石子,帶着篤定的意味,“不,會有第二次。”

“你都亮了底牌,我不可能自動送上門。”

秦蠻的話讓顧枭南笑着站了起來,走到她的面前,“作為一個賭徒,你連部隊的底牌都不在乎,會在乎我的底牌?我想接下來我的教學生涯一定會很有趣。”

他俯身,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極近,近得甚至能感覺到撲來的溫熱呼吸。

“那你可能真的要失望了,我完全可以等三個月後的新兵連結束。”秦蠻皺眉,冷冷地往後退了一步,和他保持了安全距離。

“我看準的人,從來不曾讓我失望過。”顧枭南那雙黑眸幽暗無邊,襯得他唇畔的笑更加的邪氣,“你能在第一個月就迫不及待的離開,又怎麽忍得下兩個月的時間,換算下來,那可是足足六十天,一千四百四十個小時,八千六百四十分鐘。”

他每說一個數字,秦蠻的手就一寸寸地握緊,就連目光都涼了下來,“就為你這句話,不能忍都要忍。”

“那真是太可惜了。”聽了這話的顧枭南好像很是失望。

不過,那也僅限于好像。

當兵那麽多年,又在鬼區和那些賺錢賣命的傭兵打了那麽多年交道,她能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看上去慵懶散漫,但那隐藏的鋒芒卻極其的危險,如同一只餍足的獅子。

要麽不暴起,一旦暴起,稍不慎就有可能被他一口咬斷脖子。

秦蠻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人能夠讓她有這種緊繃感了。

“沒什麽可惜的,我只是一念之差罷了,還望教官高擡貴手。”秦蠻為了防止顧枭南會深入調查,到時候發現自己真實性別,那她就完了。

所以暫時将态度軟了下來。

站在她對面的顧枭南摩挲着下巴,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她,“真的是一念之差?”

“是。”秦蠻點頭。

“那好吧,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還有不擡手的理由麽?”顧枭南竟突然很好說話答應了下來,這倒是讓秦蠻有些詫異。

她還以為這人會和自己提條件,至少會多問一句逃跑的原因。

“但訓練還是要繼續。”就在她微微有些錯愕之際,就聽到顧枭南丢下了這麽一句。

“……”

然而,盡管有了這次的交談,可依舊沒有減少顧枭南對她的關注度,每日還是按慣例單獨抽查她。

不過也托他的福,自己的體能在短時間內有了很不小的進步。

正如顧枭南說的,她能在第一個月就選擇逃跑的人,怎麽可能忍得了接下來兩個月的時間。

只要有足夠的機會,她就再次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

不僅是為了鬼區,還有這個地方,讓她覺得窒息。

每過一天,前世那些部隊生涯的記憶就如同春天的萬物一樣逐漸蘇醒,讓她心裏越發的煩躁。

所以,她想再賭一次!

只是,這一次多出了顧枭南這個意外。

如果這次再被當場抓住,他是肯定不會再放過自己了。

這一點讓秦蠻心裏閃過那麽一瞬的遲疑。

可也僅僅只是一瞬而已。

顧枭南說的很對,她就是一個賭徒。

一個亡命賭徒。

當天晚上她就再次趁着半夜三更之際熟門熟路地跑去了二樓,然後踩着窗臺跳了下去。

比起上一次,這一次熟練了很多,再加上體能的提高,很是輕松地在草叢裏滾了一圈,就站了起來。

她趁着夏季的夜,伴随着蟬鳴聲躲過了那些哨兵,再次摸到了那處圍牆下。

已經一個多星期了,鐵絲網依舊是老樣子,并沒有任何的整理痕跡。

顧枭南居然沒有趁此機會封了這裏,以絕後患?

她還以為那天顧枭南這麽輕松答應自己,是因為早已斷了她所有的後路。

真不知道是太放心,還是因為太懶。

不過無論哪一點,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幸運。

她生怕會再次出現意外,便決定加快速度。

往後退了幾步,正準備打算助跑,卻突然間身形一僵。

随即,下一秒就傳來了玩味兒地笑聲,“我說過,我看人向來很準的。”

秦蠻眉頭擰了下。

果然還是來了!

上次因為失敗了無數次,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堵牆上,後知後覺地才發現有人盯着自己。

這次她有了前車之鑒,所以對周圍留了心,就怕出現什麽意外。

可沒想到,還沒來得及有所行動,這個意外就已經不聲不響地出現了。

“你一直在等我。”秦蠻眼看着自己被抓了,索性也不懼怕了,她挺直了身子轉過頭,盯着遠處隐沒在黑暗中,如同鬼魅般的男人。

她知道自己的話對方從一開始就沒相信過,可不曾想顧枭南能這樣在暗處一直蟄伏等待。

如果她一直不出現呢?

他就一直這樣等?

秦蠻有預感,他會等。

就像他的預感一樣,她會賭。

對面的男人靠在角落裏,聽到這話,似驚訝地看着她,“等你?不不不,我本來只是打算看看夜景,賞個星星,結果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如墨的夜色下,他的笑容危險而又散漫,在不知不覺中就讓秦蠻心生警惕。

顧枭南低頭,還是懶洋洋地倚靠在那裏沒有半分動作,但對徑直對她笑着道:“以你現在的體能,既逃不出我所在的範圍,也打不贏我。除非……我放你一馬,或許你還有機會。”

秦蠻繃直了身體站在那裏,手已經握緊成拳,“可你不會。”

她這是第二次犯在他手裏了,他作為教官,怎麽可能會再饒她一次。

一個千方百計想要從部隊裏逃跑的士兵,無論她的動機是什麽,就憑逃跑這一點,她就已經觸犯了底線。

站在那裏的顧枭南感覺到她眸中的蓄勢待發,低低笑了起來,“你都沒試過,怎麽知道我不會。”

他的口吻太過随意,姿态太過閑散,讓秦蠻實在無法确認他話裏的可靠性。

028 你變态啊!

片刻的沉默後,秦蠻語氣冷硬地說了一句,“放我一馬。”

顧枭南擡頭,輕笑了一聲,修長的雙腿随意交疊,合身的迷彩服勾勒出他勁瘦的腰身,在夜色下他看上去是那麽的懶散。

“你這求人的态度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還是說……你是第一次求人?”

秦蠻眉心輕蹙。

他還真說對了,的确,她是第一次求人。

活了那麽多年,她從來沒有求過人。

這一生過得太過順風順水,潇灑恣意,随心而為,就連上級對她也向來是和顏悅色,贊賞有嘉,所以求人是什麽,她從來都不知道。

可一朝重生,她已經不是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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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浴血,王者歸來,憑我七尺之軀,可拳打地痞惡霸,可護嬌妻萌娃...

凡人修仙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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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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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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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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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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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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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居心叵測,讓他身敗名裂;師兄騙她感情,讓他死無全屍;
小師妹給她設下生死陷阱,就讓她生不如死!彈藥師借屍還魂,辱她者,她必辱之,害她者,她必千萬回報!
還有他,欲借她力、謀她身、奪她心,她偏要拆他臺、踹他小弟、戳他心肝脾肺腎!
什麽,要姐做皇後?行,領着千軍萬馬過了霹靂火雷陣先!
包子已死,天才重生。行走間,石榴裙下屍橫遍野!談笑中,舌燦蓮花怎敵得過步步血蓮!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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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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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