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卿卿過敏

戚綏辦公室很大, 在辦公桌旁邊有一塊電子屏幕,屏幕上标記着這一周的日程安排, 還有每日的時間細排。

要維持一個偌大企業的運轉, 每天都會有開不完的會議和辦不完的事情,秘書部的人偶爾電話提醒日程和會議時間。

卿卿看了一會兒動畫片就不想看了,平常都是媽媽和他一起看, 他們還會對着劇情讨論,學動畫片裏的歌和對話。

現在他一個人看,真的好無聊。

卿卿把iPad收起來, 仔細折疊保護套, 放入書包裏,然後邁着自己的小短腿扒着戚綏的椅子往上眺,睜着烏黑的眼睛問:“爸爸, 那是我送的筆, 我送的花,還有媽媽送的玻璃瓶嗎?”

戚綏低頭,卿卿踮着腳往他的桌子上看,模樣還挺可愛,但扒拉着他大腿的動作并不可愛。

他淡淡道:“嗯。”

卿卿好像聽到了什麽天大的好事般笑起來,露出一口小白牙:“爸爸,那個花是不是很香呢?”

他絮絮叨叨:“我和媽媽做了好久好久, 看着花在風下被吹幹。”

戚綏不免想到這兩人坐在走廊上,盯着一排排花被風吹動的模樣。

又想到那個女人了,戚綏眼底閃過一絲冷意,他扯開話題:“你怎麽不看動畫片了?”

卿卿回他:“我要留着, 回家和媽媽一起看。”

戚綏:“你們看個無聊的動畫片都要一起?”

卿卿生氣:“才不無聊呢!”

他氣鼓鼓地跑回沙發上, 撅着屁股費力爬上去。

一個人在這裏生了一會兒氣, 又忘了自己為什麽生氣,開始東摸摸西看看。

偏偏他的動作很輕,戚綏一時間還沒發現。

等他聽到一聲啪叽摔碎的聲音時,才發現戚白珩踩在桌子上,拿着一個擺件在左看右瞧,而他放在上面的古董花瓶已經掉落在地,四分五裂,碎得十分徹底。

卿卿低頭看向碎片,小心翼翼道:“對不起,我打碎東西了。”

戚綏額角一跳:“你怎麽站那麽高?”

那桌子比戚白珩還高些,他怎麽上去的?

卿卿撓着腦袋,從旁邊的綠蘿上面爬下來,又踩着花盆的邊緣下來,示意道:“我就是這樣上去的。”

戚綏連忙呵止道:“好了,你不要動,不要踩到碎片。”

他忍不住扶額,以前的戚白珩很乖巧,很聽話,放在房間裏自己就能自娛自樂一天,但是話不多。現在話多了,活潑了,但也皮了很多。

他抱過原地當柱子的戚白珩,像拔蘿蔔一樣放在旁邊,順便按下內部的電話,讓人進來收拾殘局。

秘書處的女生看着那些價值昂貴的......碎片,她有些失神般問道:“戚董,是收拾了丢垃圾桶去嗎?”

戚綏淡漠颔首:“嗯,丢了吧。”

卿卿打斷道:“別呀,姐姐你能不能幫我拿膠水過來,我把這個花瓶膠起來。”

戚綏斜眼睨他:“碎片邊緣都是尖銳的刺,直接處理掉。”

卿卿大叫:“我可以戴手套!爸爸,你就讓我把它補起來吧。”

戚綏被他吼得頭疼,不想多争執什麽,吩咐秘書道:“你去給他買工具過來,手套買厚一點。”

秘書連忙應了,一臉恍惚地出去叫同城送工具過來。

那是戚董在某次慈善拍賣會上買回來的東西,正好是她簽收擺進辦公室裏,所以才這麽震驚。

她捂着心髒,那可是七位數的東西,說摔了就摔了?

真不愧是戚董的兒子,要摔就摔貴的!

不對??戚董的兒子??

秘書才想起剛剛小孩的稱呼,居然管戚董叫“爸爸”,天啦,這居然是戚董的兒子!戚氏的太子爺啊!!

秘書連忙在群裏刷屏:【真的是兒子!是戚董的兒子!!】

【什麽?我們還在猜是不是侄子之類的呢!】

【戚董也沒結婚啊,兒子都這麽大了?】

【這個公司裏又多了一個心碎的人。】

......

卿卿才不知道外面那些風風雨雨,他好奇地問道:“爸爸,上次那個秘書呢?”

戚綏頭也沒擡:“哪個秘書?”

卿卿皺着眉頭仔細回憶:“就那個,穿着白衣服的,一起去宴會的,叫什麽粟米。”

戚綏糾正:“是蘇梨宓,蘇秘。”

卿卿:“就是她,怎麽沒看見她呀?”

戚綏:“解雇了。”

卿卿掰着手指頭,哇了一聲:“解雇了是什麽意思?”

戚綏:“就是不在這裏工作了,不會看見她了。”

卿卿悄悄給烏靈發消息,爬上沙發,拿下自己的書包,打開iPad,給烏靈發語言:【媽媽,上次那個壞女人被解雇啦。】

但消息發出去是紅色的感嘆號,卿卿好奇:“爸爸,為什麽我的消息發不了啊?”

戚綏看向他的iPad,伸手把設置頁面滑下來,點開網絡:“你得先聯網。”

他皺眉:“你沒聯網怎麽能看動畫片?”

卿卿:“媽媽都幫我緩存了,沒網也能看。”

他還要和媽媽說話呢,急得他說話都不标準了,“爸爸泥塊給我聯網啊!”

戚綏在輸入密碼那一欄愣住了,他還真不知道公司網絡密碼是什麽,又叫人進來給他聯網,頃刻又想起什麽,又讓人進來給他送杯果汁:“你說話破音了。”

卿卿:“還不是怪爸爸,密碼都記不住。”

戚綏:“.......”

秘書處的人就這樣進進出出,還不忘把膠水工具送進來。

卿卿抱着自己的工具,有模有樣地坐在地上粘着碎片,他左看看,右看看,他問道:“爸爸,你有這個花瓶以前的照片嗎?沒有照片我怎麽把它修好啊?”

戚綏擡手按下呼機:“秘書處,再拿一個呼機進來。”

他從秘書處那裏拿到了花瓶照片,順便說道:“有事找秘書處的人,我要工作。”

卿卿乖巧地點頭,不過出于戚綏意料的是,他并沒有再聽到呼機和開門的聲音,戚白珩就坐在原地,沉默地拼着花瓶。

沒過多久,倒是戚綏有些不自在了,他遲疑片刻,開口道:“要她們給你送點蛋糕過來吧?”

卿卿擡起一張花了的臉,咧嘴笑道:“好啊!”

他舉起修補得破破爛爛的花瓶:“爸爸你快看,花瓶變好了。”

戚綏看向那面目全非的花瓶,勉強扯動嘴角:“你放桌上。”

他的視線緩緩挪到戚白珩那張髒兮兮的臉蛋上,不免頭疼:“你臉上是什麽?”

卿卿順勢去摸臉:“我不知道啊。”

戚綏提醒:“手套上有膠水。”

卿卿一愣,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手套還粘在臉上。

兩人就這樣保持滑稽的狀态面面相觑,戚綏緩緩挑眉,卿卿眨眨眼。

進來送蛋糕的秘書先是覺得有趣,放下了蛋糕,下一秒慌張查看卿卿的臉:“小少爺,你的臉怎麽紅了?”

戚綏猛然起身,大步過來,長手撈起戚白珩放在眼前查看。

他動了動戚白珩臉上的手套,手套上滿滿一層膠水,在臉上紋絲不動,而戚白珩那種原本白嫩的臉果然是腫了,戚綏眼神黑沉,低罵了聲,又問:“這是什麽膠水?”

秘書戰戰兢兢答:“就是那種普通的膠水。”

戚綏抱着他往外走去:“叫司機,送我們去醫院。”

烏靈接到電話的時候還一臉莫名其妙,等她趕到醫院時就看到因為過敏而臉腫的卿卿。

早上送出去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寶貝,中午接到一個破破爛爛的小孩。

烏靈氣炸了:“戚綏,你搞什麽啊?”

戚綏有點理虧,站在旁邊一言不發,眼神黑沉沉地看着檢測結果。

烏靈一看,更加無語:“膠水過敏?膠水怎麽大面積弄到臉上去了?”

戚綏:“他在辦公室裏粘花瓶。”

烏靈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你就讓他一個人在哪裏玩膠水?也不擔心他弄到眼睛上,或者是吃下去?”

戚綏反駁:“誰會把膠水吃下去?”

烏靈:“你質問我?你去問問外面三歲小孩,知不知道膠水不能吃。”

戚綏氣得額角青筋直迸,鼻翼翕張,但他壓下火氣,單手插兜站在旁邊,俊臉陰沉:“是我錯了,好了吧。”

烏靈第一次見到他道歉,但她皺着眉:“你道歉就道歉,錯了就錯了,還‘好了吧’?這麽不情不願?”

戚綏偏過頭去,他第一次帶戚白珩去公司,就出了問題,這不就表明他不如烏靈嗎?

烏靈有些無奈地揉着太陽穴:“小孩靜悄悄,必定在作妖,你得記熟一點。”

她抱着卿卿,好好安撫了一頓:“我的寶貝,你受苦了。”

卿卿露出依舊紅腫的小臉蛋,委委屈屈地說道:“媽媽,好癢呀。”

烏靈:“不能撓的哦,也不能吃那些和藥物相沖的食物哦。”

卿卿癟嘴:“嗚嗚嗚嗚~”

烏靈抱着他親親:“心疼我的寶貝,過兩天就會好了,媽媽給你做好吃的。”

一陣膩歪的安撫過後,她又和兩人揮手告別。

戚綏抿着嘴,問她:“你什麽意思?”

烏靈不解:“什麽什麽意思?”

戚綏指着戚白珩:“他都過敏了,你不帶他回家休息嗎?”

烏靈神情不變:“但是我們說好了,你白天帶卿卿去公司。而且他只是輕微過敏,吃點藥就行。”

戚綏狹長的眸盯着烏靈,這個女人,剛剛怒氣沖沖跑過來一頓指責,現在又說什麽輕微過敏,吃點藥就行。

就不心疼了?裝都不裝一下了?

他咬牙:“你可真狠心。”

烏靈氣笑了:“我狠心?我怎麽狠心了?”

戚綏真想把烏靈發配去非洲挖礦,他不想再看到這張臉,怒意未消地抱着戚白珩進車,丢下一句:“你自己回家。”

烏靈:“.......”

這男人是什麽四月的天嗎?變化莫測,真讓人摸不着頭腦。

自己回家就自己回家,來的時候不也是自己打車來的嗎?

那輛邁巴赫繞了個圈回來後,眼睜睜看着烏靈上了輛出租車,頭也不回地離開,只留下劣質嗆鼻的汽車尾氣。

戚綏沉着臉:“你媽一點都不心疼你。”

卿卿反駁:“沒有啊。”

戚綏冷冷盯着那輛越來越遠的出租車:“你都生病了,她還不帶你回家。”

卿卿給自己調整好坐姿:“我們說好了,這些天跟着爸爸去公司上班,不要打擾媽媽休息。媽媽說她要睡美容覺,仙女要變美。”

戚綏嫌棄地睇着這個媽寶男:“你就不委屈嗎?”

卿卿嘆了口氣,露出看待不争氣孩子的表情:“爸爸,你不要耍小孩脾氣。不就一點過敏嗎?多大點事啊?”

他搖頭:“男孩子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戚綏:“......”

他扭頭朝司機吩咐:“回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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