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一個多小時後, 董康終于從床上下來, 洗漱後去看了他的兩位同伴，發現肖瑜已經不在房間了, 他沒多想，又去找了孫明謙，和他鬥智鬥勇半天, 貢獻了今天直播的第一波看點，終于把他鬧醒, 兩人一起下樓來。

原本以為肖瑜也就比他們早起一會兒, 現在應該在樓下院子裏悠哉溜達的, 結果下了樓卻沒見着人，兩人都有些奇怪，去哪兒了？

跟拍攝像和其他工作人員是不可能給他們偸露消息的，只能自己去找，兩人先是把小院翻了個遍, 又逛了逛周圍鄰居家, 都沒見到人, 最後還是孫明謙無意往屋後的菜地看了看才發現, 掩映在黃土綠植間那個灰撲撲的身影，不是肖瑜又是誰？

孫明謙呆立半晌，叫來董康：“董哥，我找到他了，他居然在地裏。”

董康看了也是一臉懵：“怎麽到地裏去了？難道還要摘菜做飯？節目組不是說夥食可以全讓他們包了嗎？”

孫明謙：“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直播間的觀衆們——

“哈哈哈哈我平衡了, 孫明謙和董康臉上的表情簡直就是我本人！”

“孫明謙：？？說好一起癱着的，你怎麽背着我下了地？”

“我是很服氣的，8點開直播他就已經在幹活了，那他起床得多早啊？”

……

兩人一頭霧水，到菜地去找肖瑜，走進了才發現，他好像在往地裏種着什麽。

董康：“阿瑜，你在幹嘛？”

肖瑜看見他們兩人來了，很高興地打招呼：“早！我在種地啊！”

董康、孫明謙：“……”

不是，這到底是《在水一方》還是《職場新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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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組準備的早午餐好了，兩人拉着肖瑜一起回小院，吃過早午餐後，孫明謙整個大字癱在沙發上，閉着眼睛說：“舒服，啥事也不用幹的感覺真好，要是有臺手機就更好了。”

董康優哉游哉泡着茶：“你想得美，偷得半日閑就不錯了，還想玩手機？”

孫明謙抖抖腳，伸了個懶腰：“不行，我得再去睡個回籠覺。”

肖瑜收拾好碗筷剛從廚房出來，聞言奇怪道：“孫哥，你不是剛睡醒嗎？”

董康笑了：“你別理他，他這人就長在床上的。”

“對了阿瑜，”孫明謙問道，“你幾點醒的？怎麽一大早就下地去了？”

肖瑜說：“我看見有幾塊地空着，就想順手種點蔬菜。”

孫明謙被“順手”兩字噎了一下：“咱們也就錄一個多月，還趕不上吃的，費那勁兒幹嘛？”

肖瑜：“趕得上！我都挑長得快的種，孫哥你放心，差不多一個月就能吃了。”

其他兩人內心複雜，這考慮得也太周全了。

董康以為肖瑜是不适應這個綜藝的節奏，勸他說：“不用這麽緊張，來喝茶，咱們這次是來度假的，休息休息，想做什麽做什麽。”

孫明謙也應和着：“就是就是。”

誰知肖瑜說：“我是在休息啊，就種點東西，順便活動活動，不然坐着不也沒事幹嗎？”

兩人：“……”

是不是該說年輕人就是比他們這些老人朝氣呢？

肖瑜還惦記着地裏沒幹完的活，沒說幾句就拿着工具下地去了，剩董康和孫明謙面面相觑。

孫明謙愣愣地看着肖瑜的背影，幹巴巴地念叨：“年輕人怎麽這麽想不開……我不行了我要睡覺去。”

剛想上樓，卻看見董康喝完一杯茶，慢悠悠地往外走。

孫明謙：“董哥，你幹嘛去？”

董康沒回頭：“去阿瑜那看看，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孫明謙：“……”

不是，閑着的正确姿勢難道不是躺着嗎？

他在樓梯口站了半天，內心幾度掙紮，未果，長嘆一聲，“我早該想到的，阿瑜當初能買下那個農場，現在就能在這種一季的地，我就不應該和他上同一個節目！”

哀嘆半天，認命地出門去了。

直播間的觀衆們——

“哈哈哈結果第一天就開始找事幹了？”

“上一季好像嘉賓在房子裏混了五天還是六天才第一次出的門吧？”

“孫明謙慘啊！攤上了肖瑜，默默為他鞠一把同情淚”

……

董康原本就打算在旁邊晃晃，沒想真的幹活，可看着肖瑜在那幹得興致勃勃的樣子，不知道怎麽地也拿起了鏟子來，跟着肖瑜播種小青菜。

“很簡單的，就這麽撒在地裏就行，”肖瑜示範着，“再鏟一點土覆在上面，稍稍蓋住種子就行，噴點水，過幾天就能發芽了。”

董康不自覺地跟着照辦，這時孫明謙來了，肖瑜一擡頭，招呼他道：“孫哥，你也來了，一起吧！”

孫明謙：“……”不，我不是，我沒想幹活，你別瞎說。

然而一個人在旁邊幹愣着實在也是沒意思，孫明謙很快也認命地加入了肖瑜和董康的隊伍，一邊抱怨一邊跟着幹活，三人面朝黃土背朝天，一時間竟有種熱火朝天的意思。

過不久，第一天的飛行嘉賓到了，他提着行李興沖沖地進了小院，轉了一圈沒見着一個人，出門轉了一圈才在屋後的菜地裏找到了三人。

飛行嘉賓：“……”

說好的這是個純度假綜藝呢？說好癱一天啥也不用幹的呢？經紀人騙我！

早知如此，他還不如上隔壁衛視《向往的XX》呢！好歹隔壁開的價還高上那麽一點！

飛行嘉賓黃粱夢碎，恨不得轉身就走。

誰知孫明謙眼尖發現了他，當即把他叫住：“……好好好，又來人了，一起幹一起幹，早幹完早回家吃飯！”

飛行嘉賓于是喜提鏟子一把。

……

一連幾天，肖瑜在帶着董康和孫明謙及每天一換的飛行嘉賓打理菜地，喂雞喂鴨喂魚，每天都沒閑着，可憐飛行嘉賓們抱着一顆度假的心來帶着一身被生活□□的疲憊而去，漸漸地就在還沒來上節目的飛行嘉賓裏傳出了肖瑜的魔鬼名聲。

節目組一邊為這層出不窮的看點和節節攀升的直播觀看人數高興，一邊暗自留意飛行嘉賓的心理動态，生怕哪位敲定的突然解約。

然而“墨菲定律”告訴我們，“如果你越擔心一個事情的發生，那麽它越會發生”，在節目進行到第七天的時候，原定第十天來的嘉賓真的突然解約了！

倒不是因為對“度假綜”變“虐星綜”的不滿，而是因為意外出了場車禍，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也得在醫院呆上十天半個月的，這是不可抗力，節目組也沒辦法，只能臨時找人頂上。

可是時間這麽急，想找到合适的人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導演急的嘴上長火燎泡，忽然間接到了一個電話：“你好，是《在水一方》的導演嗎？”

節目組的人看着導演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就眉開眼笑的了，有人問道：“導演，難道飛行嘉賓敲定了？”

導演笑得見牙不見眼：“定了，這位可是絕對的大咖！咱們這季收拾王座穩了！”

到了第十天，肖瑜從地裏澆過水回來，一進院子就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身形颀長，潇灑倜傥。

“段蘇祿？”

段蘇祿回頭，暖融融的陽光隐去了他臉上的冷硬之處，讓他笑起來的時候仿佛有種別樣的意味。

“阿瑜，我來了。”

這話似乎別有深意，肖瑜聽得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直播間的觀衆們——

“！！！！！”

“段蘇祿？這不是投資界的大老板嗎？上這幹嘛？”

“朋友，一看你就是村裏剛通網吧？自個兒搜一下就知道了”

“所以真的在一起了？”

“酥魚is rio！！！兩人鎖死了！！！鑰匙我吞了！！！（超大聲！！！）”

……

孫明謙和董康都是聽過兩人之間的事的，此時見到段蘇祿，雖然礙于正主并未公開，言行上也不會太出格，可眼神不免帶上些暧昧，比如這個時候——

孫明謙：“哎喲今天那魚還沒喂呢，阿瑜你帶段總去一趟呗。”

董康：“還有地裏的玉米不是有好多都能摘了嗎？阿瑜你和段總幫忙摘一些，晚上咱們讓節目組搭個竈子烤着吃。”

孫明謙：“還有那些什麽瓜啊菜啊的，能摘的都摘點回來，不然浪費了，事情有點多，你們慢慢幹啊，不急不急。”

董康：“對對，我們打算打掃一下家裏的衛生，味兒大，你們晚點再回來。”

肖瑜：“……”

這兩人一唱一和地，肖瑜想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意思都不行。

段蘇祿從善如流：“好，就交給我們吧。”

兩人拿上東西出了門。

肖瑜自從看見段蘇祿來了，渾身都有點不對勁，做什麽都像是束手束腳的，總覺得別扭。

此時兩人走在窄窄的小路上，沒人說話，肖瑜在前，段蘇祿在後，他總覺得段蘇祿一刻不停地看着他，視線仿佛要在他身上穿出個洞來。

肖瑜覺得有些尴尬，他開口問道：“段蘇祿，你怎麽突然就來了啊？不忙嗎？”

段蘇祿好整以暇地說：“正好有空，過來看看你。”

肖瑜：“……幹，幹嘛要來看我啊？”

段蘇祿久久沒有回答，肖瑜忍不住回過頭，看見他沖自己微微一笑，什麽都沒說，卻也像什麽都說了一樣。

肖瑜紅了耳根，猛地回頭，不好意思再問，埋頭向前走。

直播間的觀衆們——

“啊！這戀愛喜劇的酸臭味！”

“我做錯了什麽要讓我看到這些？！汪汪汪！！！”

“前方單身狗退散單身狗退散”

……

兩人喂了魚，又在地裏忙活，肖瑜因着剛才那陣臉紅，一直不敢主動和段蘇祿說話，可段蘇祿卻不斷地問他，這要怎麽摘，那要怎麽摘，時不時還要他手把手教着弄，弄得肖瑜臉上那股熱勁兒一直沒下來，連視線都躲躲閃閃的。

段蘇祿看着他別別扭扭，手上動作都錯了幾個的樣子，終于收斂一點，只是眼神還是控制不住地往肖瑜身上跑。

自從明白自己心意之後，他就總是忍不住想着肖瑜，之前一段時間幾乎每天都見面，他倒也沒覺得什麽，可肖瑜離開了這麽幾天，他做事情就常常分神，肖瑜這次錄制又不能帶手機，兩人連電話都不能打，每天看着他在直播裏，看得見碰不到，心裏就更是焦躁，所以一聽到節目有飛行嘉賓臨時有事，他立刻讓助理聯系節目組，安排好工作就來了。

十天沒見肖瑜，一見面就多少有些控制不住，總是想着能和他再親近些，現在看來好像有些操之過急。

看着肖瑜仍舊微微泛紅的耳廓，段蘇祿心想，還是得慢慢來。

兩人回到小院的時候，號稱要打掃衛生的兩人正悠閑地躺在躺椅上吹風，見他們回來了，不免有些尴尬，連忙招呼道：“辛苦辛苦，來吃東西，有綠豆沙。”

肖瑜本就知道他們是故意讓他和段蘇祿獨處的，也沒說什麽，坐下來安靜吃了午餐，又喝了綠豆沙。

綠豆沙冰冰涼，甜絲絲的，夏日喝了讓人心中暢快，肖瑜臉上不自覺地挂起笑意。

段蘇祿靜靜地看着他，也跟着笑了。

攝像老師怎麽會放過這樣的畫面，連忙把鏡頭拉近在拉近，恨不得現場後期配上粉色愛心框和BGM。

直播間的觀衆們也跟着炸了——

“WARNING！糖分超标！糖分超标！”

“我天段蘇祿那眼神真讓人受不了”

“我雞皮疙瘩真的起來了”

“攝像老師自己人吧，這鏡頭拉的2333”

……

下午也沒什麽活幹了，大家開始準備晚上的燒烤，節目組幫着準備了燒烤的竈子，還準備了肉，菜就吃剛才地裏摘上來的，四人洗菜、切肉、穿串，邊做着手上的活邊聊天。

董康問道：“聽說段總和阿瑜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段蘇祿：“說不上，父母是很好的朋友，不過我很小就出了國，那時阿瑜還沒出生。”

“噢，”董康點點頭，“所以其實也是這兩年回國才認識的。”

段蘇祿想了想：“也不對，他認識我是不太久，我可是在阿姨還懷着他的時候就認識他了，對不對，阿瑜？”

肖瑜一聽，忽然就想起媽媽曾經說過的“未婚夫”的事情，臉上又有些發紅。

董康看着肖瑜紅着耳根含糊地點了頭，眼神來回在段蘇祿和肖瑜身上轉了兩圈，暧昧地笑了。

燒烤時段蘇祿顯得尤其體貼，為了不讓肖瑜粘上煙味，雖然自己也是第一回 燒烤，硬是笨拙地站在竈子前，忍着煙熏烤着烤串。

一開始倒也是制造了好些黑炭，但好在智商過人，學習速度飛快，很快就熟練掌握了烤串技巧。

他把幾串烤好的肉小心翼翼剔到盤子裏，端到肖瑜面前，“試試味道怎麽樣？我也是第一次做，有什麽不好我再改進。”

肖瑜一不小心又紅了臉，好在天色昏暗看不太出來，他飛快地看了眼段蘇祿，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裏，嚼了嚼，“很好吃，謝謝你。”

段蘇祿看着他微微鼓起的兩頰有些愣神，幾乎忍不住伸手去碰，好在他還記得這是現場直播，幹咳一聲，又繼續烤串去了。

……

大家吃着燒烤就着啤酒，一直聊到了十點才結束。

四人清理好餐具，各自洗漱，肖瑜洗完回到房間已經将近十二點了，浴室的熱氣蒸的他昏昏沉沉的，他漫不經心地吹着頭發，任由大腦胡亂想着今天的事情。

今天的段蘇祿跟往常的他一點都不一樣，總是幫他做這做那，好像他是什麽磕碰不得的寶貝似的，看他的眼神又總是讓他心慌，然而心底又悄悄淌出一絲絲蜜來。

這到底是什麽啊？！

想不通，肖瑜腦袋更暈了，這時突然傳來敲門聲。

馬上就要十二點了，今天全部的錄制都已經結束，會是誰呢？

肖瑜這麽想着，心中隐隐有了猜測，一打開門，心跳莫名加速。

“段蘇祿？”

直播間的觀衆們——

“啊啊啊啊啊！為什麽突然黑屏？告訴我是我電腦壞了不是直播結束了！！！”

“這就十二點了？我的媽卡在這裏，我今晚怎麽睡覺？！”

“大半夜的敲房門，段總666啊”

“想開點，萬一接下來的畫面本來就是不能播出的限制級呢2333”

“噫，怎麽突然開車了”

“好了，接下來的故事我今晚的夢裏會續上的，大家晚安~”

……

肖瑜自然顧不上直播間的觀衆是怎麽想的，他有些口幹舌燥，接着問：“有，有事嗎？”

段蘇祿低頭看着他，因為背光臉色有些暧昧不明，“阿瑜，我明天一早就要趕去機場，你，能陪我去走走嗎？”

肖瑜眼神閃躲：“我，我……”

段蘇祿：“不會太久的，就一小會。”

肖瑜：“好，好吧。”

兩人下了樓，此時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雖然還沒睡，但機器都已經關了，見了他們也就是暧昧地看上幾眼，知趣地沒來探問。

段蘇祿帶着肖瑜走在田間小路上，始終沒有說話，夜晚的鄉村很安靜，只聽得見田地裏的蟲聲蛙聲。

肖瑜走在他旁邊，幾度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麽，他隐隐有種預感，仿佛他和段蘇祿之間某種朦朦胧胧的，讓他臉紅心跳的東西，終于要被戳破了。

段蘇祿忽然停下腳步，他沒有看肖瑜，而是回望身後的小山村。

“阿瑜，你喜歡這裏嗎？”

“啊？”肖瑜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問這個，但還是說，“喜歡啊，這裏很清靜，很自在。”

段蘇祿微微一笑：“我也喜歡，要是能一直住在這裏就好了，可惜現在還不行，等到我們都老了，就找一個這樣的地方，我陪你種瓜種果，你陪我看山看水，你說好不好？”

肖瑜突然覺得全世界都在離他而去，只剩段蘇祿站在他身邊，心跳聲驟然變大，大到他再也無法聽見其他的聲音，撲通，撲通。

段蘇祿又問：“好不好？”

肖瑜鬼使神差地開口：“好，好啊。”

段蘇祿終于回頭看他，肖瑜的臉上依然是一片懵懂，但這有什麽關系，反正他說了“好”。

月光皎潔，給一切鋪上一層銀紗，段蘇祿深深地看着肖瑜的眼睛，語調輕緩卻無比認真地對他說：“阿瑜，‘今晚的月色真美’。”

肖瑜眨眨眼，再眨眨眼，臉紅到了脖子根。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只能更這些了，對不起……沒存稿好痛苦啊，下篇一定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