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思君盼歸

晚上我就留在了,凝香閣裏和美人新媽媽睡覺,她将我摟在懷裏,輕輕拍着我的背,“端寧要聽安眠曲嗎?母親為你唱一支。”

我搖搖頭。

蘇若嗔怪道:“這孩子,以前不是最喜歡聽,母親給你唱安眠曲嗎?今天怎麽不愛聽了。”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我都沒有喜歡過我親媽,給我唱安眠曲,您就更不必了吧!而且我睡覺前喜歡聽點狂野的,比如搖晃的紅酒杯,嘴唇上染滿鮮血,那不尋常的美。

我假裝親近,窩在她的懷裏,其實是為了能靜靜地想心事,一天如果過得太驚心動魄的話,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有一種,我終于能安生躺在床上了的感覺,我現在就是。

剛想回憶今天所經歷的如夢似幻的一切時,天上響起一個巨雷,是我平生所聽見過的最大的雷,以前從來沒有聽過這麽大雷聲,以後也不會再聽到,對于這道驚天巨雷,我只能這樣評價。

驚雷過後,大雨随之而到,天氣一下子又寒又濕起來。

我迅速地從床上起來,看着窗外,蘇若起身抱着我,喊道:“墨香,外面生了好大的雷是嗎?”

“回夫人,奴婢長這麽大從未見過,天上生這麽大的雷,心都要跳出來了,夫人,您和三小姐沒有被吓到吧!”

“我還好,端寧被唬了一大跳,端寧快來母親看看。”

我走到蘇若身邊,她一只手摟我在懷中,一只手輕輕為我順着背,安撫着我。

一下雨,感覺整個屋子都潮濕起來,流香道:“奴婢把沉香換了,點上安息香,去去寒氣。”

“好。”

雲兒這時候也掀簾而入,“夫人,奴婢給您和三小姐,加兩床錦被。”

雲兒從櫃子裏,抱出兩床錦被,給我和蘇若蓋上,蘇若道:“雲兒倒盞茶來我吃。”

雲兒倒滿一杯茶,剛端起來,天上又生了一聲雷,竟比剛才那聲還響,我們在屋內,都能看見那道刺眼的白色雷光,持續了好一會兒,才散去,只有自己才能超越自己,雷也是這麽幹的嗎?

雲兒吓得把茶盞都掉了,連忙跪下請罪,“夫人是奴婢不好,連茶盞也端不穩。”

“起來吧!這樣的雷聲,誰能不怕呢!重新倒來就是了。”

墨香也跟進來收拾碎掉的瓷器,認真的一塊塊撿好了,用手帕捧着出去。

稍後又拿着一塊白色粗布進來,擦拭地面,“你們也多加床被,別冷到了,”蘇若一邊喝茶一面道。

墨香幾人笑笑地道:“多謝夫人關心。”

我起來東張西望了一番,又鑽進被窩裹緊被子,裝睡了,在這極度陌生的古代,天上又延綿不絕的響着雷電轟鳴聲,實在可怖。

我的心情也壓抑到了極點,驚懼苦悶無奈種種情緒,全部堆積在一起。

墨香把拔步床兩邊燭臺上的蠟燭,又熄了幾根,俯身過來給我和蘇若掖了掖被角,躬身出去了。

才躺下沒一會兒,雷聲又滾滾而來,炸的人心都提了起來,作為穿越人士小謝我,開始心虛了,這雷聲不會是沖我來的吧!

難道因為我是穿越而來的異類,所以要吓我,不能吧!這可不是我主動要穿越來的,是情非得已。

老天爺啊!我一定在這兒,本分做人,絕不幹一件壞事,請您保佑我,就這樣默默祈禱了半天,雷聲漸漸小了下去,雨聲卻又大了起來。

蘇若連續翻了好幾次身,拍着我的背,喃喃地道:“要是你父親在就好了。”

語氣綿綿的,還帶着惆悵,看來她很思念自己的夫君了,通過去祖母那兒請安聽到的談話,我收集到的信息,原主的父親是位将軍,如今正在蒙山奉命剿匪,聽她們擔憂的語氣,這件事想來很棘手。

我也曾在這樣陰冷的夜裏,思念過一個人,知道這種酸澀的滋味,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蘇若将我摟在懷裏道:“端寧也思念你父親了吧!”

“這幫匪徒十分狡猾,朝廷已經派了三撥人去,都沒能剿滅他們,你父親能成功最好,但我最希望的是他能平安歸來。”

在微弱的燭光下,我起身看着蘇若的眼睛,認真點了點頭,示意她不用太憂心,她的夫君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在連綿不絕的雨聲中,我們沉沉睡去,六更天的時候,劉氏身邊的丫頭來禀報,昨夜又是生雷又是大雨的,老夫人今日免了各房請安,各自在屋內好好休息。

蘇若在屋內揚聲問道:“雲兒剛才是老夫人那邊,派人來傳話嗎?”

“回大夫人,正是呢!老夫人體恤天寒路滑,昨夜又打了那麽長時間的雷,料着大家都沒休息好,讓不必去請安了。”

蘇若道:“也好我帶着端寧多睡會兒,早飯再叫我。”

“是夫人。”

主子們可以多睡會兒,丫頭們卻要起來清掃被雨水砸落的殘葉敗花,擦拭窗戶桌椅。

雨夜好眠,可作為社畜這麽多年,我生物鐘很準,八點準時睜開眼睛,往床下爬,準備下床洗漱,化妝,上班。

蘇若發覺小女兒醒了,正往床邊爬去,便道:“端寧你要上哪去。”

我回頭一看,一位披散着三千青絲的慵懶麗人,正懵懂地看着我。

“啊!”吓得我尖叫了一聲。

蘇若連忙起身抱住我,疑惑地問道:“怎麽了,這孩子,怎麽用一副不認識母親了的樣子看着母親。”

确實不熟,昨天剛穿越來,一夜過去了,這是我穿越後的第二天。

還沒回去,那今天是不用上班了,原諒我絕不是曠工,而是來了遠方。

我不喜歡一直被人抱着,掙紮了一下,逃出了蘇若的懷抱,難得不上班,那就睡覺吧!

在不用早起,不用上班的早晨,舒服的窩在床鋪裏,都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多年社畜對早起的痛恨,已經到了能睡個懶覺,就生出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了。

閉上眼睡了會兒,我又睜開了眼,還是不能安心的睡下,畢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了,總想對這個陌生的環境多些了解。

年紀小,又不會說話,只能從別人的只言片語裏面,獲取一些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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