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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那次“年級第一”，段嘉央并沒有問林珂是不是故意的，段嘉央心裏就認定了林珂是故意的，徹底和她結下梁子。

不然她怎麽能抄成第一名？

單靠蠢？

往後日子不存在什麽好姐姐妹妹，當然，這也為她爬床去打林珂奠定了堅定的基礎。

林珂搬出去後，這屋子突然陷入了詭異的安靜，恢複到了最初的狀态，附近綠化面積大，清晨的陽光只照進來幾縷，外面的風陣陣地吹進來，很涼快。

段嘉央無精打采的坐在餐桌前，吃飯也不挑剔了，拿着桌子上的牛奶沖麥片，捏着勺子一口一口像是嚼糙米，寡淡無味的吃着。

段力天坐沙發上看她，瞥她一眼覺得她丢人。

段嘉央腮幫被塞得鼓鼓的，報複性吃東西。

她今天沒怎麽拾掇自己，段力天火眼晶晶，看得出來她什麽時候在精心打扮自己，什麽時候是敷衍了事。段力天抖了抖手中的雜志，說：“你跟林珂不合适，她太精了，你跟她談，你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麥片泡的有軟有硬，完全沒什麽味道，段嘉央強忍着往喉嚨裏吞，抽出紙巾擦擦嘴，說：“你想太多了，我沒打算跟她在一起。”

段力天嗯了一聲，說：“你找個老實的……”

“然後騙光我的錢，我郁郁寡終。”

段力天聽得出來她在嘲諷什麽，說：“放心，騙不光，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

短暫的幾天，段嘉央快忘記和她爸相處的模式了。

之前她基本不吃早餐，她爸按時上班，她和她爸很少說話，不說話就沒有争吵，她在段力天面前能裝出乖乖女的樣兒。

段嘉央捏着紙巾反複擦嘴，心裏也明白自己腰板沒硬，沒有資本跟他硬杠，就問了一句，“那你生出私生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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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力天表情也僵住了。

段嘉央起身把包斜挎着出門，段力天冷聲問她去哪兒，段嘉央說：“藍瑤約我去看電影。”

段力天說：“好好珍惜吧，藍瑤還不錯。”

段嘉央站定，繁花怒放的院子映入眼眸，不知道該不該怼一句，她爸怎麽那麽确定她喜歡女人，覺得只要是女人她都可以呢？

她非常恨段力天是她爸，又有些慶幸他是她爸，讓她懵懵懂懂還沒有意識到什麽是愛情，愛情該有什麽樣的雛形，就先确定了一點，男人不适合她，無論她的性取向如何，她這輩子不會靠近男人一步。

從別墅裏走出去，段嘉央還聽着她爸說，“化個妝，一臉的憔悴樣兒，像什麽樣子。”

“去公司你給我注意點，今天林……”

段嘉央沒聽他的話去捯饬臉，她疾走了十多分鐘，離家幾不遠看到藍瑤在樹下等着她。

藍瑤是她正經八百的青梅，倆人一塊長大的，小時候藍瑤領着她玩兒，藍瑤只比大她兩歲。

林珂沒來段家前，段嘉央都是屁颠颠跟着她跑，藍瑤脾氣不錯，人有責任心，段嘉央脾氣沖跟誰幹架，幹不贏就哭哭啼啼往上面樓層跑，藍瑤會牽着她去找對方麻煩，幫着她出氣。

後來段嘉央高中在私立學校沒法生存，藍瑤成績好，家裏一直培養她，兩個人的關系就中斷了，也是這次相親才再次建立聯系。

她有一個雙胞胎弟弟，段嘉央跟她弟弟關系一直不怎麽熱切。

藍瑤在自己家裏公司上班，她們家搞車零件芯片的，她穿了一套暖黃色套裙，她頭發剛剛齊肩，燙了禦姐卷，她笑着問了一句：“怎麽了，悶悶不樂的，跟你爸吵架了？”

段嘉央不多提，說沒事兒。

倆人一前一後出別墅區，段嘉央很不自在，跟熟悉的人處對象挺沒有意思。浪不起來騷不起來，她們從小一塊長大，彼此什麽性子一清二楚，裝都沒辦法裝。

她倆這麽尴尬完全是前段時間，段力天和藍瑤爸喝酒，段力天問：“你家女兒兒子還單身啊，沒找對象。”

藍瑤爸也是一腔憤懑地說：“找個屁，說要自己找真愛，現在就沒找出個屁來。”

也不知道倆爸腦子哪根弦沒搭上，都不像外面父親老古董封建一下，倆人杵在一起惺惺相惜了，回來跟各自女兒說了這事兒，問有什麽想法。

段嘉央果斷的拒絕，說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跟青梅、甚至一直當姐姐的人談戀愛，不尴尬嗎。

段力天說：“那你還跟林珂談？”

段嘉央哽住了，無言以對。

這一個月，她們出去吃過幾次飯，每次接觸都讓她們很熟絡的青梅關系變得寡淡，還有些腐壞變質。

別墅外缺少綠色植被遮陽，氣溫升起來有點熱，段嘉央勾了根頭繩問藍瑤要不要，藍瑤說不用。

藍瑤是齊肩短發做了造型，紮起來不咋好看，段嘉央頭發長度在胸口，她不管那麽多，拿一根頭繩把頭發紮起來，露出了脖頸下的窄肩。

走了一會兒，藍瑤問要不要去看電影，她拿着軟件翻了個底朝天，說：“白天場沒好看的，晚上倒是有一個熱門電影，我帶你去看？”

這會太陽出來更是熱得不行，在外面跑挺沒勁兒，

藍瑤開車送她去公司，到地方十一點半了。本來可以去吃個飯，奈何段嘉央才吃的麥片不餓。藍瑤要下來給她開車門，段嘉央連說別別別，自己推開車門從裏面跳下來。

公司這邊跟架在火烤一樣，熱的要死，段嘉央着急找地方躲太陽，說：“我自己進去就行了，你回公司吧。”

藍瑤笑着看她，說：“嘉央，像你這樣相親，很難成功啊。”

“啊？”段嘉央沒聽明白她的意思，往沒陽光的地方跑，跑到大門跟藍瑤揮了下手，她把包放在頭頂，摸出一張員工卡刷進公司。

**

段嘉央是在自家汽車公司上班，這是她外公的産業，以她外公名字命名的品牌：雪堂。

她外公早年在香港是個玩車黨，也因為這個認識了她外婆。她外公是純純的香港人，當時她外公帶了一群人自己改裝汽車，是最早玩車的那一批人，在香港市場上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一躍上升了幾個階級，成了港內有名的龍頭。

那會大陸汽車市場還處于起步階段。他外公堅定地認為香港市場有限，而大陸發展空間巨大，他舉家前往大陸發展，最開始找到了一家大陸的汽車制造廠商，雙方達成了合作協議，推出了一款适合市場的SUV車型。因為在設計和制造方面的精益求精，這款車型很快就受到了消費者的歡迎，銷售業績迅速攀升。

戴雪堂的其他産業段力天一個都沒發展起來，但就這獨獨一門讓他在財富榜上站穩了位置。

可惜的是，段嘉央外公靠汽車發家，最後也是被汽車奪走生命，段嘉央有時候想她外公要是在，看到別人這麽欺負自己寶貝女兒，一定會找人把段力天大卸八塊。

段嘉央還沒畢業就來公司了，期間混來混去，如今進了汽車外形設計部躺平，這部門不是閑職，但是，對她……挺閑的。

段嘉央進電梯，正好遇到同事，同事幫忙按了樓層，到門口，她眉心皺了皺，掏出化妝鏡對着臉照。

眼線沒畫好，她在包裏翻出眉筆準備補，同事壓着聲音說，“段嘉央，來新總監了，今天程序走完了，今天正式搬過來了。”

新總監？

段嘉央本能想到裏面的人，“姓林？”

“你知道啊？”同事啧了聲，輕聲揣摩，“果然來頭不小。”

公司上下都知道段嘉央的是老總女兒，現在老總女兒認識空降的總監，那她多半很有勢力。

男同事沒什麽好叮囑段嘉央，提醒了自己幾遍萬不能得罪那位總監。

“以前的總監呢？”段嘉央對以前那位的印象只停留在他給自己端茶送水的畫面裏，她怎麽也幻想不出林珂在裏面當總監的樣子，她也給自己端茶送水嗎？

感覺難。

“你的眼線筆，畫到手背上了……”男同事提醒。

段嘉央把眼線筆收回去，拿卸妝紙擦了擦手背，男同事進去把門推開，她順着往裏看，沒看到林珂。

又往後退，迅速把自己雜亂的頭發拆開重綁，紮成了一個丸子頭，手指勾了勾額兩邊的蓬松劉海。

**

段嘉央到了工位上，她把包放桌子上，同事桌面都堆滿了資料，她的桌面幹幹淨淨，頂多有一本自家汽車雜志。

段嘉央把電腦開機輸入工號，想了想自己要幹什麽工作，她來上班都是上個星期的事兒了，自從她去接林珂就再沒來過公司，把那點事兒忘幹淨了。

平時辦公室挺八卦的，總監不在大家免不得說點閑話，今兒很安靜。

段嘉央左邊兩邊同事都在工作，她點開工作群，在裏面發了信息：【新總監在哪兒？人怎麽樣，好相處嗎？】

沒人回。

過了會兒，坐她旁邊楊瑞琪歪頭過來，壓着聲音說：“新總監進了工作群。”

剛發的信息，孤零零留在群裏怪尴尬的。

以前段嘉央在群裏發信息那個總監會來奉承她，導致嚴肅的工作群像個閑聊群。

楊瑞琪歪回去，好心給她發了條信息，又說：“我待會把産品那邊發過來的資料給你，你整理一下就行了。”

段嘉央低着頭在電腦上敲字，她打字飛快。

楊瑞琪驚訝她的工作效率湊過來看，上面打出來的居然是：“她怎麽敢，騙了我還在我面前晃悠，她怎麽敢怎麽敢好煩 好煩反反複複瘋反反複複發癫……”

楊瑞琪心裏納悶，也不敢多問，段嘉央畢竟是老總的女兒，大家平時吐槽都不敢說她的壞話。

段嘉央發現她在看電腦，立馬退出了文檔，她皺眉，問：“怎麽了？”

兩個人面面相觑，都沒摸準對方的心思。

前面的小李咳嗽了一聲，兩人收回視線，往門口瞥了一眼，總監辦公室門開着。

視線聚焦，林珂從裏面出來了，她穿了一套白，氣質優雅的白色西裝外套，加了條白色的喇叭褲，腳下是白色的細高跟，手插在褲兜裏，頭發一把抓紮起來了。

要氣質有氣質，要身材有身材。

新來的總監很吸引人注意力，好幾個同事眼睛長在地上跟着她走，她人走了卻留了一陣茉莉的香味。

段嘉央往總監辦公室看，總監辦公室在設計部，占了整個設計部一半的空間，先前段嘉央老進去偷懶，裏頭看外面一清二楚，外面看裏面就是純色玻璃板。

楊瑞琪也在看，嘀咕着，“不曉得這個總監嚴不嚴厲，以前老張在，咱們還能偷偷懶，當一把鹹魚。”

對面同事也伸了個懶腰，先前沒少說老張的壞話，挑老張毛病，現在人家一走，他們居然有點想了。

“要是嚴厲，咱們這一個月得加班了。”

先前因為段嘉央的緣故，老張經常放水，上頭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她們做的不盡如人意也不會挨罵。

男同事伸了個懶腰，“……應該不會太嚴厲吧，來到現在也沒見誰進去，年紀不大，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應該燒不起來，感覺是個好相與的。”

段嘉央心裏哼了一聲兒，心說，你們別太樂觀，以我對林珂了解，她斤斤計較，吹毛求疵，有仇必報，以前她沒少打我的小報告。

我們還沒見面，她就送我一份大禮。

讓我考上年級第一。

另一個同事啧了聲，加入聊天說：“……不是沒燒起來，是她來之前就已經點火了，她早把大家提交的工作文件檢查完了，也一塊反饋給上面了，然後老張被下放了，再然後她就坐進總監辦公室了。”

幾個人頓時閉嘴，低頭看看自己的工作。

楊瑞琪最近壓力比較大，跟男朋友在考慮買房的事兒，偏頭問她，“段嘉央，你怕她嗎？”

有集團千金在應該能鎮住場子吧？

不僅楊瑞琪這麽想，辦公室人都這麽想，段嘉央不咋幹活上班，可有她在，大家能享受的待遇都是翻幾倍。這會兒，全把寶壓在她身上。

“怕她？她怕我吧。我不找她算好了。”段嘉央嘴角冷冷地勾，她被林珂騙的多慘啊。

她只是不想和林珂有瓜葛，選擇能躲則躲，否則以她的暴脾氣，早沖進去和林珂互扇耳光了，質問她騙人好玩嗎。

段嘉央也看看自己的電腦，她之前在流形設計裏畫了一只手繪山羊和一頭現實向的粉色豬，老張在下面回複她的是：good good Very good 小段設計有進步

半個小時後，辦公室安靜的只能聽到鍵盤瘋狂敲打的聲音，段嘉央一邊翻雜志一邊查資料，想看看有沒有哪位大佬設計汽車是從山羊和豬身上找到的靈感。

大家努力工作到了晚上下班的點，因為林總監出去一直沒回來又握着大家的軟肋，沒有人敢提前收拾東西下班，各個都在看時間。下班前三分鐘，林總監捏着文件推門回部門，她走到某個工位停下腳步，所有人呼吸一窒，這種感覺很怪，總覺得她盛氣淩人。

段嘉央握鼠标的手指緊了，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真心不适應林珂突然轉變的身份，什麽林、林總監，什麽上司，什麽在一個辦公室辦公。她對林珂的感覺還停留在以前。

“筆。”林珂彎腰起身。

前面同事戰戰兢兢，“謝謝總監。”

林珂往前走了幾步，路過段嘉央位置的時候腳步停下，手指敲了敲上面的汽車雜志，說：“段嘉央，你跟我進來一下。”

又瞥她一眼，“我們探讨探讨山羊和豬與人類汽車究竟有什麽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