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月光

林珂擁有鋼筆後, 再次鍍上了華麗的光圈，在學校裏她又成了女神，男生仰慕的對象, 偶爾會冒出幾個圍在她身邊為她打抱不平, 說：“林珂偷東西, 開什麽玩笑，再聽到這話我撕爛造謠人的嘴。”

每一個為林珂說話的人, 都顯得無比英勇，曾經出頭找茬的兩個女生繞着林珂走, 但她們做過的事隔三差五被人拿出來指指點點, 她們成了惡劣的代表。

林珂經常能看到段嘉央從窗前經過，她懷裏總是抱着一疊作業本去辦公室。

段嘉央下課很少跑出來玩了，她總撐着下颚，把同學交上來的課時作業的邊邊角角理平整。

第21節 課是大課間去跑步，林珂不用參加, 她去十班走廊假裝路過，段嘉央站在講臺上, 拿着粉筆在黑板上邊緣寫：【午自習收化學課時9】

粉色的指頭輕撚，白色粉筆灰墜落。

段嘉央拿出手機對着黑板連拍了幾張照片, 扭頭也看到她, 動作幾分局促險些掉下來，手背到身後跳下了講臺，林珂站的位置離她的座位。

段嘉央去賀笑的座位上, 用書擋着自己，不想和林珂有任何交集和瓜葛。

因為抄卷子的事兒, 幾個學校再次組織了聯考，按着上次成績排序, 段嘉央坐在林珂前面。

段嘉央坐在第一考場進門的第一個，以往這裏是榮譽的代表，現在她倍覺丢臉，她總是最後一個進場，卡着點過來。林珂坐在她後面握着那支鋼筆考試，她仰仰頭就能看到段嘉央，段嘉央從來不理她，賀笑也在這個考場，休息的時候她總去找賀笑，兩個人窩在角落有說有笑。

成績出來，段嘉央星期六早早跑回家吃飯，她在兜裏掏來掏去，把折疊整齊的試卷放桌上，紅色分數在正上方，她捏着碗筷瞧她爸，“我化學考了八十二分。”

段力天沒說話，夾菜往碗裏放菜。

段嘉央繼續說：“班主任讓我當化學課代表。”

段力天擡頭看她，不解地說：“多少？八十二分就能當化學課代表？”

段嘉央表情僵住，把試卷抓過來塞到褲兜裏，低着頭悶頭吃飯。

林珂輕聲說：“這次化學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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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嘉央成績從來沒進過前幾，常年墊底，段力天沒抱希望，聽林珂一說，樂了。

“那不錯，想要什麽明天讓管家給你買。”

段嘉央低着頭吃飯，“沒什麽想要的。”

段力天還是起身去拿公文包，在裏面翻來翻去，拿了個盒子給她，裏面是一對鑽石耳環，林婉眼睛都瞪了起來，這對兒耳環一百多萬，她想了很久。

段嘉央把耳環也塞兜裏，看都沒看。

吃完後，林婉看了眼林珂，暗示林珂來自己房間，她不滿地問她：“你今天怎麽幫段嘉央說話？”

林珂沉默沒說話。

林婉又說：“我這麽培養你，你怎麽……不争氣，段嘉央都當上課代表了……”說來說去話題繞回原點，“明天把你卷子帶回來，帶滿分的……你有沒有當什麽職位。”

“媽媽，腿痛。”

段力天在樓下不耐煩的喊林婉，林婉沉默了幾秒，捏着她的手臂，看看她的腿，說：“過幾天帶你去看醫生，我先去樓下。”

“嗯。”

林珂走到陽臺上往旁邊左邊房間看，沒見到人影，只看到樓下一個自行車使出院子，她踩得飛快，白色雪紡衫被吹得鼓起，她很快消失在林道間。

少年感的女孩顯得很沒心沒肺。

正午，外面的燥熱，樹葉的邊邊角角被曬得焦黃。

沒多久林珂也溜了出去，她以為段嘉央是去找賀笑沒多抱多大希望，轉身時聽到了很輕的哭聲。

在別墅後面的林道，自行車摔在地上，段嘉央坐在地上，她抱着膝蓋，聲音很低很低，如幼貓的低嗚。

林珂放輕聲音，可地上都是落葉，腳踩在地上難免發出動靜，段嘉央聽到了，她死死抿着唇，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一直到林珂離開，腳步聲輕了，她才哭出聲音，吸着鼻子，氣息急而短促，哭得很壓抑。

段嘉央哭了半個小時抹掉眼淚站起來回家，腳又猛地往後退，林珂并沒有走，她靠着一棵樹，只是因為她太瘦被樹擋住了身影，可能是她故意讓樹遮住她。段嘉央眼睛還紅着，拔腿離她遠遠的，林珂把她的自行車扶起來，車籃裏的書包歪了她伸手扶住，包裏的潤唇膏掉了出來，牛奶草莓味兒的。

林珂一一撿起來放她書包裏，她看到段嘉央坐過的地方有個暗紅色的盒子。

“段嘉央，你的耳環。”

“不要了。”

“這是你的獎品，”

“說了，不要了。你要是那麽喜歡撿垃圾，就給你好了。”段嘉央扭頭紅着眼睛，很惡劣的說着，看都沒看首飾盒一眼。

林珂推着自行車回來，她捏着盒子上樓，她把盒子打開裏面是一對很閃的鑽石，做成了太陽花的模樣。

她在盒子裏看到一串英文，Christie's，沒有L也沒有K。

林婉上來敲門喊她吃水果，她把盒子塞到床單下面，平整的床單蹭出了幾道褶皺，她去拿水果，林婉走到她坐過的地方，直接把手伸進去摸出首飾盒子，她打開看，手指發顫，“怎麽來的，偷的？萬一讓你叔叔知道了……你，怎麽……”

“我撿的。”

林婉手顫得更厲害了，聲音尖銳，“段嘉央丢的，你撿的？”

林珂嗯了一聲。

林婉咬着牙，捏着盒子走到陽臺上，要抛的時候又喊林珂過來，塞她手裏，“扔了！我讓你扔了！”

林珂用力攥了攥，手松了，盒子往下墜落，沒有任何聲音。

“以後不準撿！”

林婉發了很大的火，晚上沒喊林珂吃飯，林珂很聽話的接受懲罰，直到大家都睡了，林珂從床上下來，她拿上自己的小手電筒偷偷繞到別墅後面，她在玫瑰地裏翻來翻去，手背被玫瑰刺紮了幾個口子。

盒子找到了，耳環不見了。

找着，一道光照了下來，段嘉央手中也拿了一個手電筒，像抓嫌疑犯對着林珂的臉照，問：“你在做什麽？”

林珂局促把盒子攥緊，手往後放，半身高得玫瑰擋住她的動作，她說：“這裏有只貓，一直在叫。”

“無聊。”

這天林珂第一次叛逆她媽媽，黑色籠罩的夜裏，月亮也被烏雲遮擋，她以為只要她不說，天都不會知道，她可以悄無聲息的隐瞞過去。偏偏出現了另一個嘉賓，段嘉央是第一個見證者，她全程趴着看，林珂沒找到耳環，也沒找到貓。

後面好幾天，每到天黑了，段嘉央都會去別墅後面，她輕聲學：“喵~”

“喵喵~”

好笨。

林珂站在樓上看她。

段嘉央蹲在樹下打開書包，拿出好多小罐頭這裏一盒那裏一盒，手裏拿着一個逗貓棒，“出來，喵喵~”

突然，有貓竄出了腦袋。

還是兩只，一只橘色一只黑色，貓髒兮兮的，膽子小縮在葉子底下，段嘉央往外後了兩步，貓才緩緩靠近去吃罐頭，她撿了根梧桐葉，眼睛得意挑了挑。

看吧。

林珂從樓上跑下來。

她穿了一件很長很長的短袖，也有可能是她的睡衣，從脖頸包到腳踝，段嘉央擡頭，想到了動漫《千與千尋》裏的無面男。

“真的有貓？”林珂震驚。

段嘉央覺得她莫名其妙，沒理她。

“你很喜歡小動物嗎？”

“那你喜歡貓還喜歡狗。”

林珂話很多，“段嘉央，你好厲害啊……”

段嘉央開了魚罐頭，敲敲罐頭蓋，她不想理林珂，也忽略她，林珂學着她的動作蹲了下來，正在幹飯的小貓擡起頭和她對視，幾秒，小貓豎着毛跑開。

“你很喜歡流浪貓嗎？”

段嘉央瞪她一眼，站起來，“不喜歡，喜歡狗。”

“你怎麽不撿回去養。”

段嘉央能察覺到林珂是不喜歡動物的，她身上有種冷氣質，像是傳說中的冷血動物。

對于段嘉央來說，林珂是闖入她家的動物。

段嘉央說：“就喜歡養不熟的，不會賴在我家裏不走的。”

段嘉央拍拍灰，抱着書包起身，林珂似乎在她後面說了“你可以養……”什麽的，她扭頭看林珂，林珂抿着唇。

可能是腳踩葉子的聲音，錯覺了。

段嘉央低着頭看，小黑和小橘又偷偷溜了過來，在互相舔毛蹭臉，親昵的分享着丢在地上的貓罐頭。

很快，家裏的氣氛變了，段力天天天笑嘻嘻的，林婉時不時會摸一下肚子，在吃飯的時候，在晚上去樓上睡覺的時候，她摸的越頻繁，林珂手中的零花錢越來越多，有次，林婉給了她一個手鏈，盒子和段嘉央扔的那個一樣，也是沒有“L”和“K”。

很可惜，段嘉央是真的一點沒看出來什麽意思，她以為林婉是吃男人的飯吃多了，胃脹氣，一天到晚捂着自己的肚子。

久了她也煩，同林珂說：“你能不能讓你媽要點臉，一天到晚胃腸氣放屁，還叉着腰炫耀，有什麽好嘚瑟的，難道她把家裏搞臭，我就會把我媽房間讓給她？”

“想得美！”

反而顯得林婉像個小醜，愚不可及，徹頭徹尾的蠢貨。

高溫不散，學校放了五天假，每天早上、晚上，段嘉央帶着貓罐頭去玫瑰地，有天她放了一個大木屋放在樹下，兩只小貓直接鑽了進去，尾巴卷着門口的鈴铛玩。

小貓怕林珂，林珂只能遠遠的看。

家裏不讓養貓，段力天鼻炎很嚴重，對動物毛發過敏，尤其是貓毛。段嘉央偷偷抱回去給貓洗過澡立馬被趕了出來，她并沒有放棄小貓，總是坐在樹下懶懶散散的喂貓，那裏成了她的秘密基地，貓從來不怕她窩在她腿邊睡覺，風輕輕一吹，她陷在花叢中，花浪湧動。

她是玫瑰地裏生長出來的另一種生靈。

她在林珂所接觸的貧瘠、萬物枯萎的世界裏綻放，她給自己創造的小小角落，是林珂目光所及的全部世界。

時間久了，段嘉央也發現林珂總是跟着她，喂貓說的過去，可在學校她也這樣，一直盯着她看。

有時候是她去化學辦公室送作業，有時候是林珂去洗手間從她窗前路過盯着她，有時候在學校小賣部遇見對她莞爾一笑。

更多時候在學校食堂碰到，曾經林珂午休從來不出來，現在午休段嘉央在哪兒吃飯，她就在哪兒吃飯，段嘉央排哪條隊，她就會排在旁邊，每次兩個人視線撞上，林珂就會更大膽了，端着餐盤坐在桌子另一端。

四人桌，她和段嘉央一條板凳。

段嘉央對面是詫異的賀笑，賀笑正在往嘴裏塞千張，因為驚訝一直沒吃到嘴裏，活像長了兩個獠牙。

段嘉央捏着筷子狠狠一拍，不吃了。

賀笑還挺餓的，段嘉央拉着她出去吃，段嘉央在學校也有特權，她爸可是給學校安裝空調的段力天，她想出去開個小竈吃東西，誰敢攔着她，年紀輕輕的她走出了極度嚣張的領導氣勢。

年級主任還有點慫，說她未來可期，以後一定會接她爸的班。

也有看不到的時候，有天，林珂在餐廳沒看到人，去打好了飯菜，她端着餐盤從賀笑身邊走過，人沒坐下來，賀笑卻吓得半死，屁股往後挪。

“怎麽沒看到段嘉央？她吃飯了嗎？”

賀笑是個沒心眼的，“她跟同學出去吃了。”

“去哪裏吃了，誰呀，她們很熟嗎。”林珂問，她還對賀笑笑了，賀笑莫名怕她，搖頭就說不知道，她埋頭幹飯，察覺到林珂走了她才擡頭，林珂把自己的飯菜全倒了，一口沒吃，直接出了食堂。

賀笑覺得怪怪的，她說不出什麽緣由。

思來想去，看着食堂的标語：浪費可恥。

差不多快上自習的時候段嘉央才回學校，身邊跟着一個男生，男生眉飛色舞的說話，段嘉央偶爾點點頭，兩個人進到教學樓，林珂在扶手那兒看她們上樓。

男生看向林珂，眼睛微微亮。

“你好。”林珂和她打招呼。

男生傻眼，他給林珂送了這麽多回東西，終于在放棄的時候要開花結果了，眼睛珠子快掉在林珂腳邊了。

段嘉央神情複雜看向林珂，加快步伐走了。

林珂靠着欄杆，男生手插兜裏和她說話，吃飯了嗎，你怎麽在這兒，晚上有時間嗎，一塊散個步。

林珂問：“段嘉央怎麽跟你在一塊？”

男生嗅到醋意，“她請我吃飯啊，你別誤會哈。”

“她為什麽請你吃飯？”林珂較真。

好不容易有進展了，男生哪裏還記得跟段嘉央的保證，“先前我不是給你送東西嘛，她找我幫她送過。”

“那些都是她給我的嗎？她不好意思，都是找你送的嗎？”

男生點頭，看林珂眼睛亮晶晶的，又覺得哪裏不對，他剛想說基本都是我送的，段嘉央只送了兩次藥。

林珂卻笑着說：“我知道了，謝謝你啊。”還對着他笑，她一笑，人暈暈乎乎的，林珂還不明意味頗有占有欲的說：“那你以後不要和段嘉央一塊吃飯了。”

男生心裏一軟，忍不住吊兒郎當的撩，“啧，那也行，但是那什麽，那你是不是應該彌補一下我……”

晚上他買了一瓶氣泡水去八班約林珂散步，手敲敲窗戶，以前林珂只是冷冷瞥他一眼，這次給他開窗戶，男生把水給她。

林珂接了，說謝謝。

頓時，一群人起哄，吹着口哨拍拍他的肩膀，“可以啊，這就追到手了，請客吃飯啊。”

林珂說：“你幫我把這個給段嘉央。”

“什麽……”男生不解，低頭看，林珂拿了一包蘇打餅幹，林珂說：“謝謝她給我送東西，今天的水也是我喜歡口味，茉莉青提味。”

“等等……”男生說，“這是我買的。”

林珂把氣泡水還給他，“那我不要了……”

男生有點明白了，試探地說：“段嘉央只給了你兩次藥，其他是我送的，不是她……”

林珂說：“那下次送藥你再來吧。”

男生傻眼，不太死心，問：“你知道我叫什麽名字嗎？”

幾秒鐘男生悲憤地說：“老子叫周茂生！”

噢。

可，跟我有什麽關系呢？

周茂生回來捏了一包餅幹，大家知道林珂有進展，紛紛湊過來八卦，看到他手裏的餅幹更是激動的不得了，周茂生全程黑臉，直接把餅幹扔向段嘉央。

段嘉央知道他出賣自己的事兒，看他眼神萬分惡心，“滾蛋，狗才理你。”

那之後她再也沒和周茂生說過一句話，別人問怎麽回事，她就罵周茂生人品不行，是個傻X。

林珂對她越來越主動，窗戶永遠不關，看段嘉央過來，她沖着外面輕聲喊：“段嘉央。”

天陰了，她也開着窗戶，段嘉央從旁邊經過，她說：“段嘉央，要下雨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當什麽天氣預報員。”

一次兩次段嘉央不理她，三次四次，別人都問段嘉央跟林珂什麽關系，是不是認識，也會拐彎抹角的打聽林珂的家事。

段嘉央煩不勝煩，她白林珂一眼，林珂也不會生氣，依舊跟她打招呼。

很怪。

怪到什麽程度呢，再一次的摸底考試。

段嘉央把筆袋放在桌子上，拆了一包口香糖，她放在嘴裏撐着胳膊看窗戶，她回到了最初那個教室，只是這次從最邊緣的一列坐到了中間。

下一秒，林珂坐在她前面。

段嘉央驚呆了，瞬間坐直身體，考試能換位置的嗎？

考試座位全是按着成績排的，林珂怎麽都不可能來她們教室。

也是見了鬼，碰到了之前監考老師，老師看到她們也茫然了，發卷子的時候，特地走到她們身邊看了一次又一次，還把林珂的卷子拿起來看。

別說監考老師驚訝了，段嘉央也傻眼了。

好在考試時心無雜念，并沒有出什麽差錯，但是她出現在這個考場實在匪夷所思，段嘉央突然想起來那幾天頻繁在辦公室裏碰見她，難道她成績下降了

全市第一降成年級1000名，這有點離譜吧？

上午連考兩場中途休息，林珂扭頭過來，唇角帶笑，“段嘉央，晚上回去看不看貓，小黑貓好像發情期到了。”

段嘉央只想劃清界限，說關你屁事。

林珂沒向之前那樣怼她一兩句，說段嘉央聽不懂的話：“這樣還是不怎麽方便。”

那時候已經暑假了，她們升高三開始補課。

學校頻繁考試 ，段嘉央又進步了，再考試坐在考場第一排第一個，林珂居然在她後面的斜對角，考的比段嘉央還差。

段嘉央頭皮發麻，她考完出來，跟賀笑吐槽，“林珂在我後面考試，她下降這麽快嗎？”說着有些憤懑，“憑什麽她不找家長？”

賀笑看到林珂一點也不意外，“她控分啊……很狂。”

“控分？”

“她兩次考試，除了語文好好考，理科聯綜只做了後面大題，而且全對。”

賀笑反問段嘉央，“你是不是認識她？”

頭很痛，她和林珂的關系，她連賀笑都沒說。

正好林珂從裏面出來，兩個人的視線對上，林珂唇瓣微微動，還沒說話，段嘉央耳朵裏就自動響起“段嘉央”三個字，細細軟軟的。

段嘉央忍無可忍，最後一場考試，寫了一張紙條拍在林珂桌子上，本來喧鬧的教室一片安靜。

原來不止監考老師關注着她們。

晚自習，大家把桌子拖回原樣兒上課，第二節晚自習，天全黑透了，段嘉央一溜煙拔腿往樓下跑，直奔操場籃球場後的小樹林。

剛鑽進去突然驚到好幾道驚呼，學校小情侶都偷摸在這裏親嘴，小情侶看她這麽兇還以為教導主任，吓得分頭亂竄，段嘉央也沒有好到哪裏去，捂着臉往角落跑。

角落早早有個人等着她。

“段嘉央。”

安安靜靜的，段嘉央沒辦法形容那種聲音，像羽毛撫弄她的耳朵。

瞬間，火蹭蹭地燒了起來，她咬着牙，“你能不能別在跟我打招呼，別叫我名字行不行。”

林珂眨眨眼睛，“不叫你段嘉央叫什麽？”

段嘉央覺得她聽不懂人話，她說的是別跟她打招呼。

“叫嘉央？”

“你敢！”

林珂想了想，“妹妹。”

段嘉央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恨不得掐死她，她對着樹踹了一腳，“林珂，你是不是故意的？”

“沒……”

“你還叫！你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段嘉央惡狠狠地看着她，只是這邊沒有燈，黑漆漆的，再兇狠的表情也是白做。

說着，有手電筒的燈光照過來，教導主任查過來了，段嘉央吓得不知道怎麽辦，一對眼睛瞪得很大。

林珂伸手拉她過來，再稍稍側過身擋住她，說：“是我。”

“誰？”教導主任沒想到還有學生敢應聲。

“林珂。”她說：“心情不好，在這裏靜靜。”

“早點去教室……你那個試卷，明天來我辦公室。”

林珂嗯。

段嘉央目瞪口呆，她這番操作神了。

教導主任提着燈走了，就她們兩個站着，時間也不早了，段嘉央打算再警告她一句作罷了。

林珂轉過身和她挨得很近，肩膀貼着牆，她擋着光專注的看着她，問她：“可以叫你小羊嗎。”

“什麽？”

“小羊，羊咩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