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清早，顧星眠一邊伸着懶腰一邊走出房間，正打着哈欠，就看到蕭穹坐在椅子上看書，一口口水就這麽嗆在喉嚨裏。

蕭穹無奈地将水遞給他。

顧星眠小口小口地抿着，好不容易平複了咳嗽，他疑惑地問蕭穹：“你今天怎麽沒去上課？”

蕭穹課程排得滿，每天顧星眠還沒醒來，他就已經去上課了，要上到晚上才回來。

所以顧星眠看到他這個點還在宿舍，才會覺得吃驚。

蕭穹頓了頓，才道：“萊特老師今天有事，把課程推遲了。”

顧星眠恍然。

蕭穹狀似無意地問他：“你今天要出門？”

顧星眠沒有多想，拿以前的理由繼續敷衍他：“我和菇菇他們去後山玩。”

蕭穹：“你昨晚那麽晚回來，也是去後山了？”

顧星眠毫無所覺地點點頭。

莫斯卡學院的後山比較荒涼，平時很少有人去，是最合适的借口。

蕭穹沒說話。

他知道顧星眠在說謊，昨天下午他和埃裏克他們就在後山，并沒有看到他們。

但他沒有拆穿顧星眠，只是說道：“開學之後我一直很忙碌，也沒時間陪你，你每天沒什麽事做，是不是很無聊？”

顧星眠輕咳一聲。

他當然不無聊，最近他每天都溜出去玩，日子過得可充實了。

蕭穹繼續道：“等過幾天考完月考，我們就能放假了，到時候我帶你出去玩。”

顧星眠：“……”

這種時候說不需要，會不會挺讨打的？

他不說話，蕭穹就當他默認了，不容拒絕地塞了幾張輔卡給他：“我要去上課了，那你去玩吧。”

顧星眠看着蕭穹的背影有些怔愣，發現他手肘處的皮質護具都有些磨損了。

他那麽拼命努力，護具都舍不得換，輔卡也用着以前的，獎來的那些輔卡，他都給了自己。

顧星眠看着手裏那幾張摩挲得發亮的輔卡，心裏不知怎麽有些發堵，連帶着今天出門都有些意興闌珊，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身後還綴着三人。

蕭穹他們裝作去上課，實際出了宿舍就用了隐匿卡，跟着顧星眠他們到了校門口。

他們之前就猜測，顧星眠他們用了什麽辦法混出了學院，卻沒有想到，他們竟然這麽大剌剌地走校門。

莫斯卡學院的管理非常嚴格，校門口的保安室是全天24小時值班的，大門的密碼每天都會更新，除此之外，還有一支巡查隊會在幾處校門之間來回巡查。

他們實在想不到，顧星眠有什麽方法能悄無聲息地溜出去。

然後，他們就看見顧星眠捧起菇菇，不知道說了些什麽，菇菇的身體上浮現出藍瑩瑩的光芒。

等到保安換班的時候，他們仨就一溜煙跑到大門處，輸入密碼，輕輕松松地離開了學院。

三人都驚呆了。

蕭穹和埃裏克看不到菇菇噴射孢子，形成數據流的景象，也看不到有一顆孢子落在保安衣領上，但扶風凜作為菇菇的馭卡師，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正因如此，扶風凜的反應最為劇烈。

蕭穹意識到了什麽，問道：“難道你之前不知道菇菇的技能？”

埃裏克大驚失色：“不會吧，你這麽廢物的嗎？”

胸口被狠狠地紮了一箭的扶風凜：“……”

蕭穹：“菇菇之前那個放毒的技能太簡單了，簡直不符合他SSR卡的身份，難道你就一直沒有懷疑過嗎？”

扶風凜又被紮了一箭。

神之卡牌與馭卡師是這世上最為了解彼此的存在，扶風凜根本想不到菇菇會隐瞞他這麽多事情。

他一顆心碎成了渣渣，只是不想見埃裏克和蕭穹太得意，于是反唇相譏：“你們別急着說我，難道顧星眠和哈曼就沒有什麽瞞着你們嗎？到時候還不知道誰更廢物呢。”

蕭穹和埃裏克頓時閉了嘴，心中浮現出了憂慮。

顧星眠他們熟門熟路地進了丹寧城。

對比之下，蕭穹三人就生疏多了，這段時間他們沒日沒夜地訓練，每天都是宿舍訓練場兩點一線，如今看到丹寧城，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再看到那麽自在的顧星眠他們仨，心裏就很不是滋味。

埃裏克小聲嘀咕：“我怎麽覺得，我活得還不如一張卡。”

蕭穹和扶風凜雖然沒說話，但心裏也是暗暗贊同的。

正在這時，他們看到顧星眠進了一家手工制品的店，三人立刻使用隐匿卡，也跟了上去。

顧星眠走到櫃臺前，問道：“老板，你這裏可以做皮質護具嗎？”

“當然可以。”老板熱情地迎上來，“不知道您對皮質和款式有什麽要求嗎？我們這皮的種類有冰棘獸、硬甲犀牛、巨齒熊……”

顧星眠聽得眼暈，沒想到這裏頭竟然有這麽多門道。

老板察言觀色，便問道：“先生是要給誰買呢？對護具有什麽要求呢……”

“是給一個朋友買，他是馭卡師。”顧星眠想了想，比劃道，“不用太花裏胡哨，簡單實用就好，他的身法很厲害，所以在關節處的設計要靈活一些……”

不遠處，用隐匿卡躲着的蕭穹三人越聽越覺得熟悉。

埃裏克壓低聲音對蕭穹道：“這不會是給你買的吧？”

蕭穹努力壓下翹起的嘴角：“別亂說。”

顧星眠正好跟老板說道：“護具上能刻字嗎？”

老板：“沒問題。”

顧星眠：“那就刻個穹字吧，蒼穹的穹。刻在裏面就好，他平常訓練量大，外面容易磨損。”

蕭穹低頭看向自己的肘部的護具，的确快磨壞了，他最近太忙了，都沒有注意到。

但顧星眠注意到了。

他的心就像被什麽燙過一般，又酸又軟，仿佛有什麽情緒正在緩慢地發酵。

埃裏克酸溜溜地看着他。

同樣都是神之卡牌，人家的卡牌那麽細心，還買護具，他家錘錘就知道揍他。

但他轉念一想，他家錘錘揍歸揍，但技能上也沒瞞着他，比扶風凜家的菇菇還是好點的。

他的心情頓時就舒爽了。

果然，幸福都是比較出來的。

扶風凜：“……”

有些人欠揍不是沒有道理的。

顧星眠定制完護具，時間有些晚了，他急匆匆趕到克萊蒙特家。

誰知一進門，就看到之前監視克萊蒙特的兩個人。

兩人見到他，臉色頓時大變。

顧星眠則以為克萊蒙特被他們怎麽樣了，也是做好戰鬥準備。

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

好在克萊蒙特及時出來制止了他們。

顧星眠滿腹疑慮地跟他回到書房，一進去便忍不住道：“他們怎麽會在這裏？現在監視人都這麽嚣張了嗎？”

克萊蒙特看出他關心自己，安撫地笑了笑，卻說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他們現在已經是我這邊的人了。”

顧星眠震驚：“你是怎麽做到的？！”

克萊蒙特勾起唇角，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只要給得足夠多，誰都可以背叛。”

那一瞬間，顧星眠突然覺得他非常陌生。

不過，克萊蒙特很快就恢複了正常，開始說起下一次的計劃。

如今黑市的格局大變，富爾頓已經被擠兌到了邊緣，剩下的兩位大佬比爾和泰特一改之前聯手對付富爾頓的其樂融融，開始摩擦不斷。

而克萊蒙特并沒有簡單粗暴地一搶了事，反倒是利用他們的關系，在其中不斷游走、蠶食，手中的力量漸漸壯大，竟隐隐有了新崛起的第三股勢力的意思。

聽着兩人漫不經心地說起，如何在黑市翻雲覆雨，蕭穹三人都沒了言語的能力，腦子裏只剩下兩個字——荒誕。

這可是黑市啊！

他們膽子怎麽能這麽大！！

埃裏克偷偷看了眼蕭穹，只見他面無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扶風凜連忙道：“冷靜！這裏面說不定有什麽誤會！”

埃裏克：“沒錯沒錯！老大，你千萬不要沖動！”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就怕蕭穹憤怒之下，要狠狠教訓顧星眠，菇菇和哈曼為了救他，肯定會沖上去拼命的。

誰知蕭穹淡淡道：“我有什麽可怪他的。”

兩人：“？”

蕭穹冷聲道：“世道險惡，他們又沒有防人之心，才會被那個克萊蒙特誘騙！”

兩人：“？？”

老大你睜開眼睛看看啊，剛剛那個興致勃勃出主意的，明明是你家顧星眠啊！

“那不是他的錯。”蕭穹斬釘截鐵道，“他是怕我太累，所以才會辛苦打工做副業，歸根到底，還是我不夠努力。”

埃裏克：“……”

扶風凜：“……”

真的，你小子是懂雙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