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下錯藥了

沈聽瀾的心也随着他表情的變化提了起來。

那藥是無色無味的, 不應當能被嘗出來才是。

“怎麽了,不好吃嗎?不好吃便不要勉強了,吃兩口讨個好兆頭就行了。”他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但裴昱瑾的表情只那一瞬便恢複了正常, “沒有, 很好吃。”

似是為了要驗證自己的話, 他又挑起了一大筷子的面塞進口中,難得的讓人看出了一絲不雅。

但在那之後他很從容地吃完了一整碗面, 然後給自己倒了兩杯茶, 滿滿兩杯都喝了精光。

這面,談不上難吃, 就是太鹹。

沈聽瀾用放過鹽雞湯做湯底本沒打算再放鹽, 但後來小木接手拿它當青菜面煮,後面談到浴鹽的時候太過高興,可能是又放了一次。

一碗面前後加起來相當于放了三次鹽, 不齁鹹就怪了。

“前面應該都在等你, 你吃完了就快些回去吧。” 沈聽瀾心裏代表道德的小天使和代表私欲的小惡魔已經打了半天的架了。

現在木已成舟, 他倒是不用再糾結了, 只想着要快些把這人打發走。

“殿下的心意,臣記下了。”

光看裴昱瑾的神色, 沈聽瀾就知道這人誤會了什麽, 不過他也不急着解釋, 反正等會兒藥效發作了, 他就會知道自己沒安什麽好心了。

“你記下便好, 快去吧。”

沈聽瀾看着他跨出門檻後,一下子就脫力趴在了桌上, 一個标準的鹹魚粘鍋, 翻不了面的那種。

孟衡本來在門外候着, 也是見相爺走了才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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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這是怎麽了。”

孟衡彎腰在他身邊小心翼翼地問,像是怕驚着了他。

沈聽瀾擡頭看了他一眼就又趴下了,聲音也有些有氣無力的,“孟衡,本王心慌。”

是真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慌亂,總覺得有什麽要超脫控制的事情要發生。

那種未知讓他害怕。

心慌,這可不是能随意忽視的小事兒。

“奴婢去找陛下。”

這時候元帝才是最可靠的主心骨。

“不用,皇兄治不了。”

就是找玉帝可能都沒轍。

裴昱瑾回前廳少不得還要再宴飲應酬一番,但很快一種不可名狀的燥熱從某處彌漫至全身。

他很用力地搖了搖頭,喝了幾口冷水都沒能壓下。

“裴卿這是,醉了?”

元帝在裴府待的時間夠久了也給足了裴昱瑾面子,沒必要再坐下去了,本是打算同他說一聲就帶着洛後回宮的,卻是正好撞見眼前這一幕。

少不得要調侃兩句,畢竟這人的酒量他是領教過的,不說千杯不醉,但就這麽些酒還不至于讓他不清醒。

可裴昱瑾卻是接了這話,很坦蕩地道,“是有些醉了,顧叔,去告訴諸位大人,今日的宴飲就到此為止,改日裴府再設宴請各位大人。”

身體裏那種灼燒感越來越烈,再繼續下去,他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失禮于人前。

元帝看了他片刻,眼神裏有一點猜測,有一點明悟。

在宮裏長大的人,什麽髒污的東西沒見過,裴卿喝酒不上頭但面色卻潮紅,脖頸間因為隐忍而微微暴起的青筋。

有點意思。

沈雲逸坐在高臺上環視了底下的群臣,這裏面對裴昱瑾有意見的或許不在少數,但真正敢動手的卻寥寥無幾。

而選擇用這種方式的可以說幾乎沒有,因為起不到什麽實質性的傷害,還會打草驚蛇,引火燒身。

“都散了吧,朕也乏了。”

對于這件事,裴昱瑾本人只會比他還上心,想要結果也不急于一時,他的好奇心還不至于那麽重。

“恭送陛下,娘娘。”

元帝都開口了,自然不會有人不識眼色的賴着不走。少數那麽幾個喝醉了的也被同僚或攙扶拖走或打暈擡走,總歸是都從裴昱瑾面前消失了。

“讓人守着前廳和後院的連廊,伺候的丫鬟小厮一律不許進後院。”

裴昱瑾吩咐了蘇秦一聲就往後院走,步伐不算穩健,有些打飄。

今日一直有人來敬酒,他根本沒機會碰菜肴,而酒壺一直都是蘇秦抓着的,不可能會出纰漏,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那碗長壽面。

也只能是那碗長壽面。

裴昱瑾用所剩不多的理智找到了真相,難怪那人那時會不敢看他的眼睛。

但他想不通,那人若是想為何不言明,他應當知道自己是不會拒絕的。

“相爺,主子在……”

“你退下,沒本相的允許不許進屋。”裴昱瑾沒等孟衡把話說完就越過他進屋把門砰的一聲關上。

險些沒撞着孟衡的腦袋。

他後怕地退後兩步,後知後覺地想,剛剛相爺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有些沙啞,這是喝多了?

主子本就體弱,要是被欺負了怎麽辦。

孟衡有些想要沖進去看看但也只是停留在想的地步,慫的明明白白。

相爺應當是知道分寸的吧,他這麽安慰自己,乖乖地在門口坐下,豎起耳朵聽裏面的動靜。

裴昱瑾闖進來的時候,自覺一睡解千愁的沈佑彥此刻正仰面攤在床上,兩手墊在腦後,翹着腿一晃一晃的。

這心裏裝着事兒的時候想睡也睡不着。

門驟然被推開,他的腿頓了一瞬,本以為是孟衡,眼睛都沒睜開便跟他說,“不用你伺候,本王躺會兒,有事再叫你。”

那模樣看着輕快極了。

久久沒聽到一句回應,沈聽瀾也覺得有什麽不對,他轉頭睜眼,裴昱瑾的臉映入眼簾。

瞧着跟往常不太一樣。

不對,“你怎麽在這裏?”

沈聽瀾默默把腳放下,往床裏縮了縮,他有一種直覺,面前的人現在非常危險。

“那臣應該在哪裏?”

裴昱瑾的聲音低啞,還帶了些平時沒有的……喘息。

當然是在恭房。

沈聽瀾在心裏快速答道。

喂,說話就說話,你不要爬床啊。

裴昱瑾沒有脫靴單膝跪在了榻上,一手撐在他的身側,沈聽瀾整個人都被攏在他的身影之下。

看上去很小一只。

那人壓抑的喘息聲在他的耳邊被無限放大。

“殿下在面裏加了什麽,告訴臣好嗎,嗯?”

尾音上揚,顯得格外的欲,還帶着極為溫柔的誘哄。

沈聽瀾咽了咽口水,他就是再遲鈍也能意識到藥拿錯了,誰家巴豆粉是這麽個功效啊。

“那個,你冷靜一點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唔……”

他後面的那些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裴昱瑾就俯下身來堵住了那張他饞了很久的唇。

柔軟,香甜,跟上次淺嘗辄止的感覺很不一樣,他想他可能是有些上瘾了,才會不願意松開。

還是沈聽瀾有些喘不上氣來用手捶打推搡着掙紮才讓他松開。

重新獲得空氣的人伏在床面上大口喘息,腦海裏卻全是“完了,主角攻他不幹淨了。”

餘光瞥見那人又有幾分要湊上來的意思,他趕忙往床腳縮,但他退一步,那人就進一步,直到他的後背抵在了床架上退無可退。

“我,我讓孟衡給你打冷水,洗洗?”沈聽瀾渾身上下連腳趾頭都寫滿了抗拒。

救救,你不要再過來啦。

可眼底早已一片猩紅全靠着自制力勉強支撐着的人怎麽會這麽容易的退縮。

今日要是讓這只兔子跑了,明日就不知道又會躲到哪個巢穴裏去了。

“殿下果然知道那裏面放了什麽,既是殿下惹得火那還該由您來滅。冷水傷身,您也心疼心疼臣。”

那天狩獵你洗冷水澡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這可是主角攻,在某些方面必然是天賦異禀,沈聽瀾現在擔心的已經不是任務能不能完成了,他更加擔心自己還能不能看見明天的太陽。

“我,我不會。”他的話語裏都帶了些哭腔。

他是真的想哭,這什麽黑心藥鋪啊,能不能靠譜一點。

“乖,別怕,臣教您。”裴昱瑾輕輕吻了吻他的眼角,握住了他的手。

沈聽瀾下意識地想要退縮卻因為氣力不足而掙脫不開,他閉上了眼,任由那人牽引着他的手去觸摸那片滾燙。

很灼熱,他的臉也一點點變得潮紅。

很好,他也不幹淨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聽瀾的手才被放開,無意識地垂落在床榻上,從手掌到腕骨都酸麻到近乎失去知覺。

空氣中彌漫着石楠花似的氣味,掌心還有些粘稠的觸感。

如果不是不想以後用腳吃飯的話,沈聽瀾還是很願意把這條手臂從腕骨開始進行一個切割的操作。

不同于小王爺的生無可戀,得到了一定滿足的相爺此刻笑的有些餍足,心口一致地誇道,“殿下真棒。”

沈聽瀾這次卻連眼神都沒有分給他半分,仿佛已經看到在不久的将來自己要怎麽入土為安了。

雖然裴昱瑾已經很克制了,但這床榻難免有些髒污,他将床上的人抱到一旁的軟榻上,親自出去打水給他洗手。

見門開了,孟衡有些糾結着要不要進去,但裴相明顯心情很好,同剛剛完全不是一副模樣。

“進去把床上的被褥都換了,別碰你主子。”

得了這麽一聲命令,孟衡趕緊點點頭就進去,然後聞着味兒面色就變了。

雖然他是個閹人,但他不是天生如此的,自然是知道這是什麽的,再看看軟榻上一臉破碎感的主子。

他撲通一聲就跪在了軟榻邊,眼淚說來就來,極其悲痛地嚎了一嗓子,“主子,相爺他怎麽敢這麽對您,我可憐的主子啊。”

沈聽瀾本來還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猝不及防地聽見這哭喪似的哀嚎,一下子被拉回了現實。

“哭什麽,本王還沒死呢,再哭本王哪天要是真去了就帶你一起上路,全了你這份忠心。還有,把你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收一收。”

聽了這話,孟衡就像一只被扼住命運咽喉的雞,一下子就收聲了,小心地抽噎兩聲後就一臉悲痛地去櫥櫃裏找更換的被褥。

相爺真不是個東西,邊找還邊在心底裏唾罵。

裴昱瑾回來地很快,沈聽瀾還維持着剛剛的動作,孟衡還爬在床上換被單。

“殿下來洗洗手。”他試過水溫,不涼不熱很是舒服。

沈聽瀾這時候才擡眸觑了他一眼,眼裏滿含幽怨。

他把手擡起來遞過去,誰的東西誰洗。

裴昱瑾也毫無怨言地把水盆端過去給他仔細地洗,每一根手指都沒有放過,很有耐心地揉搓,中間還換過一次水。

沈聽瀾樂得被人伺候,動都不想動,等那人把水端出去倒了的時候,他才有些嫌棄地把手指舉到鼻子下面聞了聞,還好聞不出什麽味道了。

這手洗一洗勉強還能要。

作者有話要說:

裴相:我想吃肉(幽怨臉)

棠:emmm,崽啊,不是麻麻不想給你吃,等麻麻再修煉修煉,咱們先喝點湯啊,麻麻的乖崽。

沒寫不能寫的,審核老師手下留情(滑跪)

明天上夾,晚上更新,感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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