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和離就和離
姝姝昏睡了以後,一直深陷在夢境的沼澤之中。
在夢裏,她是個有爹有娘的孩子,不用寄人籬下看人臉色過日子,也不用受姐姐的欺負送去陸家替嫁。
阿爹身材魁梧,靠打柴捕魚拿到街上去做買賣為生,娘親是個溫婉貌美的女子,織的一手好布,換了銀兩後補貼家用,他們一家人在一起不懂擔心溫飽,雖不是大富大貴,卻也過得自在無束其樂融融。
她每每跟随娘親去布莊裏賣布回來,娘親都會買些香糕,喂給她吃。
一日裏娘親在喂她香糕時,突然就憑空消失了,她怎麽找也找不到娘親的影子,回到家裏,卻看見周氏帶着一群人,把她鎖在屋子裏。
不管她怎麽喊,她們都不予理會。
熊熊大火燃起,就在她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快要窒息死亡時,陸景元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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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哭得慘烈,整張小臉皺在一起,涕泗橫流。
陸景元頗為嫌棄地扯了扯衣袖,想要脫離她揪住衣衫的手,哪知她捏得手指發白,也不願意松手,眼睜睜看着衣袖被淚水泡濕,變得比腌制的酸菜還要皺巴巴。
“別哭了。”陸景元道,“我這不是及時趕回來了麽?”
小姑娘抽抽嗒嗒,“我差點就死了,嗚嗚。”
“沒事了,以後不再丢下你一個人,可好?”
“真的嗎?”
“嗯。”
姝姝還在抽噎。
陸景元不太能共情她的感受,卻最終還是沒有強硬拂開她的手,任由她哭完,聲音越來越小時,他道:“莫哭了,收拾一下,一刻鐘後回府。”
另一邊,容老爺送走了南安王之子後,偷偷回到府裏,聽說周氏把姝姝鎖在屋子裏的那件事後,她險些氣昏過去。
“你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你明明知道那丫頭有恐幽閉的病症,這萬一有個好歹,我們怎麽跟陸府解釋?”容老爺質問周氏。
周氏道:“我這不是怕那小蹄子跑出去告密,才這樣做的。”
“那你扣下她即可,你關她作甚!”容老爺拍了拍桌子,痛心疾首道,“眼下南安王的事八字還沒一撇就得罪了陸景元,萬一那南安王世子回去後翻臉不認人,我看你要怎麽辦,”
周氏聽了不甘示弱,嚷起來,“容仲成,你問我一個婦道人家要怎麽辦?我做這一切還不是為了你,為了咱們女兒,為了陸家,你現在倒好,質問起我來了。我看你是心疼那個小蹄子了吧,你跟我說老實話,那小蹄子是不是你在外面跟哪個野女人茍且生下來的孽種?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你住口!”
周氏說的話越來越不像話,容仲成健步如飛沖過來擡起手就是一巴掌,扇過去的巴掌聲響徹居所,周氏瞬間被打懵,一側臉頰腫得頗高。
她反應過來後捂住臉,大哭起來:“好呀你個容仲成,你居然打我,這日子過不下去了,我要同你和離!”
“和離就和離!是不是以為我不敢!這麽些年娶了你這麽個不下蛋的母雞,還整天疑神疑鬼鬧得家宅不得安寧,我早就想休了你!眼下和離正和我意。”
容仲成口不擇言起來,比她罵的聲還大,二人大眼瞪小眼,最後門外的婢女和小厮看不下去了,只得去吉祥院請了老太太過來,這才平息這場鬧劇。
只不過容老太太恐怕又要氣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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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平旦,姝姝收拾好東西又去拜別了老太太,就和陸景元一同走出容府的大門,容老爺聞訊趕來,面上帶着歉意的笑,道:“陸大人留下用了早膳再走吧。”
陸景元一笑,如沐春風,“不必了,多謝容大人款待。”
容老爺的眼移向姝姝,“姝姝兒,昨個讓你受苦了,為父已經嚴懲了相關人等,只是他們也是無心之失,并不是故意将你鎖在屋子裏,為父在這裏替他們向你說聲抱歉。”
姝姝的雙眼還腫着,看着容仲成虛僞的笑臉心裏面湧出幾分反感,她向後退一步,藏一半身子在陸景元高大的身影後,露出小臉,“沒事的老爺,姝姝不會放在心上。”
此時門外響起“噠噠”馬蹄聲,昊宇駕着馬車過來,陸景元順勢同容老爺告了別,姝姝跟着他上了回陸府的馬車。
一回到陸府,姝姝洗漱更衣後去拜見了陸老太太,正巧王氏也在。
王氏告訴她十日之後是陸老太太的七十大壽,一家人正商量着給老太太辦個壽宴。
而老太太的意思,是王氏同姝姝一起置辦這個宴,讓姝姝也參與到主持內務中去,就當歷練歷練,适應一番,日後也好把管家之權交到姝姝手上。
以往府裏有人過壽,壽宴的事都是王氏一手操辦的,今年姝姝嫁過來,作為陸家的嫡太太,插手置辦一個壽宴自然合情合理,何況老太太也這麽說了,王氏便更不好說些什麽,只能笑意吟吟應下。
姝姝回到覽筠院,帶着王氏給她的那一疊賬本。
都是以往大大小小宴會留下的複印本。
陸景元剛沐浴焚香出來,整個人神清氣爽,身上披了一件墨色袍子,衣衫領口微微敞開,依稀可見略微堅硬地肌理。
見小丫頭抱着一堆簿子,腳步蹒跚地走進屋子裏。
他好笑問道:“這是什麽?”
姝姝把賬簿放在圓桌上,從小山似的本子裏探出頭,眼睛亮晶晶的,“大爺,祖母讓我幫着王夫人置辦壽宴。”
“哦?”陸景元道,“你沒拒絕?”
“沒有呀。”姝姝說完,想了想問道,“為何要拒絕?”
陸景元搖搖頭,眼神裏是姝姝看不懂的揶揄,“那便祝你......逢兇化吉。”
“嗯嗯!姝姝一定專心致志,辦好這件事,定不辜負祖母和大爺寄予的厚望!”
姝姝把頭點得搖撥浪鼓似的,渾身充滿元氣,滿滿都是幹勁。
她是真心想為陸家人分憂,陸家待她好,她便也想對陸家好。
男子冁顏大笑,在姝姝不明就裏的目光中逍遙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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