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密林重相逢

殘陽如血,染紅了半壁蒼穹。風乍起,樹影婆娑,斑駁了一地的陽光。密林深深,卻沒有任何的蟲鳴鳥叫,一切安靜的格外詭谲。

白衣勝雪,一身的風華絕代,陽光勾勒出他完美的側臉,俊美的令人窒息,從來沒有想過一個男子也可以好看到這種程度。陽光揮灑在他的身後,他就這樣一直深深的凝視着面前的一株小樹,不言不語,就連陽光在他的身後也顯得那般的落寞。他看着那株小樹的眼神,就好像一個孩子盯着自己最喜歡的玩具,明明那個玩具已經壞了,可是卻仍然固執的不願意松手。

“兮兒,五年了。”他低低的說,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他的聲音透着無盡的無奈和刻骨的相思。這個男子,是當朝的王,歐陽澤軒。作為一代帝王,他是一代明君,因為他愛天下的子民卻也不會因為天下的子民而動搖半分。博愛,便是無愛。他的外表俘虜了無數少女的心,他的睿智讓無數人傾慕,他的仁愛讓百姓們愛戴他。

可是他的眼神永遠那麽溫柔,溫柔的那麽疏離而冰冷,如今他的眼神卻是那麽的落寞那麽的深情,這裏是他唯一會卸下面具的地方,這裏埋葬了他一生最美好的年華,也許,也埋葬了他的幸福。他的手滑過小樹旁,四年了樹都已經長高了不少。那樹上的絲帶雖然飽經風霜不過還是在那小小的枝桠上飄飄晃晃。可是物是人非啊。當年那個和他一起系絲帶的小女孩如今也不知在何處,只怕,只怕已經恨透了他把。

當年那個女孩總愛搖着他的手說,澤軒哥哥,我們去騎馬吧。

當年那個女孩總愛拉着他的手說,澤軒哥哥,以後我們要一直在一起哦。

當年那個女孩那麽淘氣天真,做錯了事情總愛躲在他身後,而他總是護着她,不過她是公主,千金之貴,又怎麽會需要他的護着,不過他們好像有默契一般,喜歡這樣的感覺。

想到這裏,歐陽澤軒的眼中是滿滿的溫柔。只是突然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當年女孩離開了他,離開的時候,她決絕的對他說,歐陽澤軒,國仇家恨。看到她單薄的背影,他的心都碎了。

雖然他沉浸在過去的歲月裏,不過習武的警覺讓他發現周圍的異狀。有人來了,而且人數還不少,看來是高手。餘光瞥見密林旁晃動的黑影,看來是殺手。

“歐陽澤軒。”一聲帶着高傲的聲音突兀的響起,打破了密林的寧靜,十八名身着黑衣的殺手就這麽出現在歐陽澤軒的身側。殺帝王的殺手一般都是暗殺,眼前的人未免膽子也太大了些吧。竟然敢明目張膽的出現在他面前,還用如此高傲的口氣和他說話,看來是心性甚高啊。

手中緊緊攥着影歌劍,眼前的殺手功夫不弱,難怪敢明目張膽的出來。不過,他們未免也太小瞧他歐陽澤軒了吧。他自小師承逍遙子。要說起逍遙子來,當年可是風動武林的人物。現在那個所謂的武林盟主,恐怕在逍遙子手裏都走不出十招。而他雖然由于是皇儲的緣故,不能夠專心習武,不過他天賦極高,雖然不得全部精髓不過對付起一般的武林人士那還是綽綽有餘啊。

面前的人擺出了陣勢,看到陣勢,歐陽澤軒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仙喪陣。顧名思義,就算你是大羅金仙,你進了這仙喪陣也定叫你有來無回。這仙喪陣是皇家的不傳密陣,就是為了預防武林叛變而專門設置的自保陣法。

而這個陣法自從前朝覆滅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如今又重現,這幕後主使呼之欲出,能夠記得仙喪陣的布置,能夠在他的管轄中秘密培養前朝之人來學習仙喪陣,能夠知道他每月初七都會來到小樹林,除了她,當今太後尹離還有誰。她忍辱負重了四年,終于要複仇了嗎?還是說,她早就一步步的在複仇了,當年父親的突然病逝他不是沒有想過其中有問題,只是他不願意去想。就算有,又能如何,她是父親一生摯愛的女人,也是因為她,父親才會叛變才會有了後來的一切。他不是不恨的,只是,是父親欠了她的,欠了上官家的,也是他欠了兮兒的。他不能夠,不能夠傷害那個女人啊,哪怕她要他的命。

兩道凜冽的刀鋒閃過,六名黑衣人撲了上來,歐陽澤軒故意露出敗勢,讓其他的黑衣人以為他實力不濟,果然其他的十二人都選擇了高高挂起的觀望态度,顯然他們覺得六個人來對付他已經綽綽有餘了。

歐陽澤軒在等待時機,趁六個黑衣人一分開,一招青龍踏月有如神助,突然發難,生生一劍貫胸殺了一名黑衣人,這黑衣人一死,仙喪陣便不能擺出,仙喪雖為名陣但是缺一不可,這本就是皇家名陣,皇家又豈會有缺人的道理?而且仙喪陣的威力和施展者的功力也有莫大的關系,面前的十八人雖然武功不錯,不過要和他比起來還是有些差距的,所以仙喪陣的威力本就發揮了一半不到,也因此讓他有了可趁之機。

“老八!”聲嘶力竭的呼喊,顯然這些黑衣人的關系匪淺。前朝暗衛,已經在一起多少年了啊,怎麽能夠沒有感情呢。不過,做殺手最忌諱的便是情字。這一動情又給歐陽澤軒占了先機,手起劍落,又是一名殺手命斷。歐陽澤軒的微笑顯的更加冰冷。他不會動她是因為兮兒,但是不代表他會姑息所有前朝的人,更何況是要他命的人。

剩下的十六名殺手仿佛殺紅了眼一般不要命的攻了上來,他可以抵擋的了一時卻不能永遠占先機,這些殺手的武功本就不弱,如今又竟是這樣不要命的打法,就算他武藝精湛也經不起這樣的打法,歐陽澤軒微微的蹙了一下眉,看來今天是兇多吉少了。

正在他命懸一線的時候,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飄來,只看一條純白的絲綢從衆人眼前掠過,一切又重新恢複了安靜,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十六名殺手全部倒下,只一招。來人的功夫已經不是爐火純青可以描繪的了,僅僅一招就擊斃十六名頂尖的殺手,甚至只是用了絲綢,就連她腰間的兵刃都未曾動用,只怕就是當今武林盟主也未必能在她手下走過十招。

如果說那女子的武功讓人驚訝,那麽她的容顏就讓人錯愕。該如何描摹她的容顏,一句傾國傾城又如能寫出她風姿的哪怕一分呢?她美的好像九天之外的仙子,美的那般驚心動魄,卻也美的那麽冰冷無情。一襲淡藍如水的長衣,黑發如墨,鋪洩在她的身後,陽光氤氲着,襯的她好像是出塵的仙子一般。

她就那麽清清冷冷的站在歐陽澤軒的對面,臉上平靜的沒有絲毫的神色,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她緊緊攥在衣袖裏的手。指甲嵌進了肉裏,鮮血一滴一滴的流下來,她卻渾然不絕。就那麽清清冷冷的站在那裏。

而歐陽澤軒的目光并沒有注意到這些,而是直直的看下那女子腰間的佩劍,眼中是驚喜是錯愕是無奈是濃濃的思念,從來沒有想過他的眼中會有如此複雜的情緒,自從兩年前他的父親病逝以來,他登基以來,他好像總是那麽雲淡風輕的,仿佛不是世俗之人一樣,

他的眼神不是因為少女高絕的武功,甚至不是因為她絕美的容顏,而只是因為她腰間的佩劍,他腰間的那柄佩劍是清舞。

清舞影歌本是一對。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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