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重回明朔國

“哥哥，流雲和裴紹如今在哪裏呢？”想到快也離開這裏，兮兒不禁問道。

“他們前幾日就離開了。裴紹說是離家久了想要回去，流雲就跟着去了，我只怕會有什麽意外。”韻哲似乎有些擔憂的說道。

“相信有星辰門的暗中保護應該不至于有事，而且我們快馬加鞭，興許可以趕上他們的。”兮兒安慰道。

“嗯，走吧。”回首看了一眼韻流山莊，韻哲的眼中似乎不見什麽留戀之色。可是隐隐又覺得他似乎還有什麽沒有放下。

“大哥，似乎還有什麽舍不得的地方。”兮兒看着韻哲的眼睛，明明他對韻流山莊沒有絲毫不舍，可是卻隐隐覺得他好像有些舍不得離開洛城。

“不如，我帶你去個地方？”韻哲沉默了一會，突然說道。

“好。”兮兒應道。

兩人走了沒有多遠，走到了一處偏僻的莊園，裏面空無人煙，看樣子已經荒廢許久了，可是卻很整潔，似乎有人經常打掃。雖然有些舊了，卻還依稀見得到當年富貴又雅致的樣子。

“這是我家。”韻哲的聲音有些低沉，不似平時那麽風度翩翩。他的手撫摸着一顆大樹，眼神有些凄迷，身上散發着濃濃的哀傷，還有恨意。如血的大紅色衣袂在風中飄揚，顯得幾分落寞，幾分詭谲。

“你家？”兮兒有些吃驚，為什麽他的家會沒有人呢？一直以來都只知道撫養韻哲的人是母妃的故友，卻沒有過問韻哲的家事。看韻哲的神情，似乎也有着什麽悲慘的身世。

“嗯，我家原本是洛國的首富。我的父母很相愛，我還有一個妹妹。日子過得很快樂，可是因為一個有權勢的人看上了我母親的美色給我家帶來了滅頂之災。我的父親被一刀殺死，我的母親和妹妹被強行帶走，我因為父親之前把我送給獨孤叔父撫養，才幸免于難。”韻哲的聲音緩緩的，帶着恨意說道。

“那你母親和妹妹呢？”兮兒不禁問道，在兮兒看來仇恨固然重要，可更重要的是親人，就像她一樣，雖然仇恨很重要，但是母妃對她來說卻是更重要。

“下落不明。”韻哲低低的說了幾個字，可是看着兮兒的眼神卻是有些複雜。

“好了，我們還是趕快趕往明壁吧，這裏日夜兼程過去只怕也要個五六天呢。我們必須趕在十五日後明朔和洛國和親之前掌握明壁江山。”韻哲收斂了情緒，對兮兒說道。

“好。”兮兒也沒有多問。每個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那些帶着鮮血的沉痛。最痛苦的莫過于造成這段血腥的人是自己所愛之人。這樣的痛苦，或許只有她和拓跋澈能夠明白吧。不過她慶幸她有一個溫柔善良的母妃，雖然她不明白母妃為什麽要騙自己要讓自己忘記在明朔的記憶，不過她知道母妃一定是為了她好。

日夜兼程，到明壁的時候，已是五日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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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進入京都，就在城郊遇上了殺手。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大約有四五十人的殺手，且都功夫不弱。沒想到裴天君倒是很希望自己死麽。看着眼前的殺手，兮兒的眼神一派清冷。

“可是宰相派你們來的？”兮兒的語氣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是又如何。”黑衣人明顯很沒有底氣，其中有幾人正是上次刺殺兮兒眼睜睜看着兮兒堕入山崖之人。身中劇毒，從那麽高的山崖摔下去，竟然還沒有死。上次她中毒之後尚且能夠殺他們十幾人，如今她完好之身，憑他們這五十人，真的能夠殺得了她麽。

“你怕我麽？”兮兒看出了黑衣人在發抖，兮兒認得他便是上次逼的自己跳崖之人，所以他才那麽肯定是裴天君的人。

“旁邊的，我們要殺的是這個前朝妖孽，你快閃開。”黑衣人看到了兮兒身邊一身紅衣的韻哲，心中暗暗吃驚，這人一身風華氣度并不等閑，恐怕也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這種時候還是少樹敵的好，連一個兮兒尚且沒有百分的把握，再加上一個不知深淺的人物，只怕會很麻煩。

“我便是要陪着她來覆滅了這明壁江山的人。”韻哲不緊不慢的說道，要他對付這麽多黑衣人是不可能的，但他相信兮兒可以做得到。

“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黑衣人的聲音抖的越發厲害了，“快上，殺了妖女，宰相重重有賞。”

兮兒沒有再看黑衣人，白绫出手，兮兒輕輕一躍，白绫如同索命的繩索一般，四處飛舞，黑衣人便倒下了幾個。韻哲也執劍動起手來，一動手心下便是一驚，這些黑衣人的身手都不弱，這麽多人，他們真的可以應付的了麽。

“大哥小心。”餘光瞥見有人舉着明晃晃的刀砍下韻哲，兮兒一驚，白绫迅速抽回，替韻哲擋去了一劍，而身側的黑衣人仿佛早就等好了一般，幾人齊齊出手，兮兒白绫來不及收回，只得側身閃過，手臂被劃出一道輕輕的口子，鮮血透出來，然後了一身湛藍。

“妹妹，你沒事吧？”看到兮兒手上的鮮血，韻哲有些心疼的問道。

“無事。”兮兒一邊回答，手下也越發淩厲起來，為什麽就是不肯放過她呢？為什麽總要傷害她在乎的人？父王，哥哥，姐姐，小虎，張大叔張大媽，還有太子哥哥，已經死了那麽多人了，她絕不再讓任何她身邊在乎的人受到傷害。

鮮血四濺，兮兒的白绫也沾染了血跡，滿地的黑衣人的屍體，無一幸存。韻哲站在一邊看着兮兒，有些發愣，為什麽兮兒一下子變的那麽淩厲，連他都被吓到了，從未見過兮兒如此淩厲的殺人，就是那些上門挑釁的人，兮兒都舍不得傷他們性命。

“妹妹。”低低喚了一聲，韻哲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兮兒，縱然他再狠，可是兮兒終究是他的妹妹，是血濃于水的妹妹啊。

“我沒事，我們進去吧。”兮兒的臉色有些發白，眼神之中是深深的疲累。

進城門的時候，卻很不巧的見到了最不想見的人。

“皇上倒是閑。”兮兒看見一襲白衣的歐陽澤軒似乎很焦急的趕過來，她也沒有在意此時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甚至沒有注意到他眼眸之中的焦急，只是冷冰冰的說道。唯有看到他被刺痛，她才會覺得負罪感輕一點，才會覺得，她沒用對不起死去的父王和哥哥姐姐，因為，她下不了手殺他啊。

“兮兒，你沒事吧？”歐陽澤軒的語調仍舊是溫和的，只是溫和的看着兮兒，語氣中有極力遮掩的焦急。

“沒事，死不了。”兮兒沒用再看歐陽澤軒，為什麽他眼中的焦慮和心疼是那麽真實而壓抑呢？他是真的關心自己吧，可是為什麽又要壓抑呢？是因為他們如今再也不是當初的孩子了麽。他終究不可能是自己的依賴了。

“那就好。”歐陽澤軒溫和的笑着，然後轉身，他不是不想關心兮兒，可是他不能，因為他越是對兮兒好，兮兒就越會痛苦，他不要兮兒痛苦，不要。如果殺了他能夠緩解兮兒的痛苦，能夠讓她從那段陰影中走出來，那麽就殺了他吧。如果因為他的好讓兮兒痛苦而下不了手，那麽他就只默默的對她好，就讓兮兒以為他絕情而恨他吧。

“你當真，如此涼薄麽。”兮兒捂着還在流血的傷口，低低的說道。也好，至少這樣她可以去恨，可以狠狠的把劍指向他了。

“妹妹，我們還是趕快去包紮傷口吧。”韻哲看着兮兒還在流血的傷口說道。

“包紮了，就有用了麽。”兮兒只是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就默默的随着韻哲去找醫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