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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了這麽多年重點班,從來沒有偏科成你這樣的。”班主任話音裏帶着笑,随後拍了拍楚清的肩膀,“後來去了哪兒啊?我聽副校長說你休學了一年,後來在W市讀的。”他這話聲音不高,除了身邊的林襄他們,其餘同學都沒聽得真切。

“對啊楚楚,你大學在哪兒念的?”有人問道。

“M大。”

這話說完,班上幾個人倒吸了一口涼氣,M大也算是那時候他們班上大部分同學的目标了,以楚清當時在班裏倒數的成績是萬萬夠不上的。

楊遷淋将目光從楚清身上收了回去,看似不在意地低頭盯着美甲。坐這兒的都知道她高考失利,去了個不太好的學校。

“你這是轉學以後奮發圖強啊,連老程這個班長都教不了你的數學,哪方神仙給你補習的啊?”

楚清笑了笑,沒答。

“說起來現在混得最好的還是王文,除了頭發少了點兒,房子、車子、票子、兒子,都有了。”有同學指着王文和程易安調侃道,“再看看我們老班長,一心鑽研醫術,到現在都沒畢業。除了風姿綽約不減當年以外,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你可別給我們老班氣死,風姿綽約是這麽用的嗎!”

楊遷淋笑着說那人消息不靈通,“我上次跟葉姜去醫院送請帖,可在老程辦公室看見個漂亮醫生。”

班上幾個男生一聽就開始起哄,鬧得隔壁幾桌都往他們這邊看。

程易安對這些事情一向不願意解釋,姚宇成卻坐不住了,嚷嚷道:“哪兒啊,那是臨時頂班的,跟我們七年的同學,要成早成了……”

一群人鬧到了十點多鐘,差不多該散了。有一半的同學是從外地趕過來的,婚宴結束之後直接上樓回了客房。

林襄他們沒開車,準備跟高中時候一樣,乘夜車回家。楚清落在人群的最後面,拒絕了王文他們要載她一程的好意,她後天就要起身出差,想要一會兒去趟便利店。

林襄和姚宇成想着反正程易安在,就沒過多關注楚清,想着今天程易安送楚清回去,孤男寡女的說不定就和好了。

一直到楚清步行出了酒店,她都沒瞧見程易安的影子。剛吃飽的她被氣得胃疼,想破了腦袋都不知道哪裏得罪那個祖宗了。楚清咬着唇步行回家,見石子兒就踢,狠狠地踢,當成程易安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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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便利店,她買完東西後又要了幾串關東煮,坐在吧臺邊望着窗外發呆。

自己獨立過了這麽多年,楚清一直覺得男朋友這種生物可有可無。說不定有了以後還會徒增煩惱,現如今和程易安還沒怎麽着呢,楚清已經愁得頭發都掉了。明明旁人都是有個喜怒無常不知道她在想什麽的女朋友,不知怎麽的到了她這兒就反過來了。

“咚咚咚……”面前的玻璃被人敲了幾下,楚清還沒反應過來呢,便利店營業員大聲地叫了聲歡迎光臨。

“小楚。”班主任徑直走到楚清旁邊坐下,笑道,“還沒回家呢?”

“劉,劉老師……”楚清騰的一下子站起來,就跟晚自習開小差被抓包一樣緊張。

“坐,你吃你的。”

楚清尴尬地笑了笑,手裏捧着杯關東煮不知所措。本想跟班主任客氣一下讓他也吃,話到嘴邊她覺得說出來似乎更尴尬,就沒吭聲。

“身體現在還好吧?”當年高考結束以後他打聽過楚清的情況,說是家裏出了大變故,病了好些日子,高考也沒參加。

“好多了,麻煩您還惦記着。”

班主任笑着擺擺手道:“都記着你呢,你們數學老師見你第二天沒到,課一下就跑我辦公室去了,問我是不是他話說得過分了,小姑娘臉皮薄不想上課了……”

“常老師還好吧?”

“好着呢,一直跟我搭班。”掏出口袋裏的玻璃杯抿了一口水,班主任将涼了的茶杯擱在桌子上,“程易安……”

楚清擡起頭,沒等他說完,起身将他的杯子拿走到結賬臺麻煩人添了熱水。慢吞吞地走回去坐下,楚清雙手放在膝蓋上,一副小學生等着挨老師訓的模樣。

“這孩子雖然面上冷,心眼兒實,我在班上說了你轉學以後他非跟着我回了辦公室,追着問。”雖說他方才看兩個人沒坐一塊兒,可這男未婚女未嫁的,說不準的事兒。又有姚宇成和林襄兩個人在中間攪和着,指不定就成了,這才在看見楚清以後進來多了兩句嘴。

見楚清低頭不語,班主任抿了一口茶水以後起身拉上了衣服拉鏈準備離開。走了兩步,又回頭道:“那小子本來可以保送L大,非不去。”L大的金融系是國內頂尖的,也是程易安從初中就心心念念的地方。

班主任走後,楚清在便利店坐到深夜。看着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偶爾路過一兩對嬉笑打鬧的情侶,她喝完便利店裏的最後一杯奶茶,準備離開。

剛一出門,從後面來了輛車。

程易安将車停在楚清跟前,默默等着。

楚清沒理,自顧自往前走。車一路跟,她猛地停了下來,開車門上車。

車上暖風開得很大,程易安臉頰泛着淡淡的粉色。車裏有股子煙草味兒,楚清看着中控臺上躺着一只香煙殼兒,她倒是不知道程易安還會吸煙。

等楚清上車後,程易安一刻不停地發動汽車調頭,全程沒出聲兒。

楚清不知道為什麽大半夜的他會在這兒,見他冷着個臉也沒興趣問,靠在車窗上看着窗外發呆。

程易安兩個小時前接到班主任的電話,讓他速到某路口便利店。他着急忙慌地趕到以後看見了店裏發呆的楚清,就将車停在了不遠的地方,一等就是兩個小時。期間困得要命,卻又不敢眨眼,生怕把人看丢了。

淩晨一點多,早就過了他睡覺的時候。程易安從車裏翻出了半包不知道什麽時候的香煙出來點燃,吸了一口,差點兒被嗆得肺都快咳出來了。

咳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他看見楚清從店裏出來以後連忙跟了上去,期間又狠咳了兩下,才将車停了下來。這會兒喉嚨難受得很,原不知道吸煙是這麽個感覺,如今感受過了就不想再碰了。

看他臉都憋紅了,卻還是小聲清着嗓子。楚清覺得這人偶像包袱也忒重了,咳嗽都憋着。她也懶得理他,靠在窗戶上閉目養神。

車停下來等紅燈的時候,楚清察覺到身邊有動靜。她閉着眼沒動,不知道程易安要搞什麽幺蛾子。

程易安見她睡了,輕手輕腳地将衣服脫下來,然後探着身子給楚清蓋上。随後還盯着楚清好一會兒,确保她沒醒,才放心撒手。

鼻尖又萦繞着熟悉的洗衣粉的味道,本來困得不行的楚清,越來越精神。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中過電影一般地浮現,她将眼睛睜開條縫,看着駕駛座上的人。

車開得平穩,窗外的路燈一盞一盞地後退。楚清突然想到了八年前,她和程易安乘夜班車回家的時候也是這樣,她靠窗坐着,程易安坐在她旁邊看物理題。

那時候楚清經常裝睡,披着程易安的校服,眯着眼盯着他一看就是好久。每每下車的時候楚清都雙頰通紅,程易安只當她是被車裏的空調熱着的。

鬥轉星移,楚清早已不是當年活潑開朗的那個楚清。可程易安的性子還是沒變,別扭得不行。

楚清從上車到現在沒跟他搭話,程易安也冷着臉不講話,一點兒想要哄她和好的意思都沒有。

夜晚路上沒人,盡管程易安開得跟非機動車道的電動車差不多的速度,兩公裏路還是很快就到了。

他慢慢在門口停穩,伸手将楚清蓋着的衣服拿下來自己穿好,才咳嗽了一聲,想要叫醒楚清。

楚清氣得肝兒疼,緊閉着雙眼裝作沒聽見。

程易安似乎有些苦惱,偏頭瞧了她一眼,靜坐了幾秒以後下了車。既然叫不醒,便由她睡着。他在車上坐着覺得尴尬,就幹脆下去等。

楚清察覺到他下車以後在內心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立刻睜眼下車進小區,全程沒有給程易安一個多餘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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