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在程易安的指導下,楚清在一個會動的跟坦克輪子一樣的魔鬼機器上快走了二十分鐘。
她小腿僵直,頭腦發懵,楚清迷迷瞪瞪得從跑步機上下來,趁着四下無人,咚地一下就倒到了程易安懷裏。
她雙手環着程易安的脖子,眼睛半眯着,深吸了一口氣就開始嗚嗚咽咽地訴苦了,“我的腿疼,腳疼,腰也疼……”
程易安将手搭在楚清的背上,淡淡地看了一眼懷裏作妖的人,“多練練就不疼了。”
“我不!”楚清一瞪眼,随後拽着程易安就往外走,“我要捏捏才能好。”
半個小時以後,楚清惬意地躺在沙發上,腿跷在程易安的腿上,手裏還叼着一袋兒吸吸果凍。
“用力。”楚清斜着眼睛指使程易安,“對,小腿肌肉,多按一會兒,改明兒要是變成肌肉腿連短裙都穿不了了。”
程易安勾着唇笑笑,任勞任怨地給她按腿。
楚清舒服得直哼哼,當即就一拍茶幾,“說吧小安子,你要什麽賞賜!”
程易安凝神想了一會兒,問道:“你會打領帶嗎?”
“不會,跟紮紅領巾一樣嗎?”
“下周二之前學會打領帶?”程易安跟她商量着。從前每次穿正裝的時候都要去找程易笙或者是姚宇成幫着紮領帶,兩個男的面對面站着腦袋靠得老近難免渾身不自在。紮完了還要被人嘲諷單身多年沒有女朋友,紮個領帶都要找哥們幫忙。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楚清明白他心裏打的是什麽主意。男人嘛,愛面子。
“下周二你帶着我,我帶着領帶,咱去你們學校那大禮堂門口打。”楚清翹起了腳晃了晃,“怎麽樣,夠不夠萬衆矚目?去食堂門口也行,挑飯點兒,讓你學弟學妹們都看看。”
程易安沒理她,低頭在楚清腳底的某個穴位上摁了一下,後者直接痛得叫了起來,那腳一蹬,直奔着程易安鼻子去了,随後就是一聲悶響。
“沒事兒吧?”楚清這一下踹得可不輕,她那腳指頭都蹬疼了更別說是程易安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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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易安捂着鼻子不吭聲,急得楚清連忙跑到他跟前蹲着,“來來來,我看看,你這三百萬隆的鼻子可別被我給踢歪了……”楚清剛想用手拉開程易安的手,就看見程易安指縫中間浸着紅紅的東西。
陪着他去衛生間清洗了鼻子,楚清扶着程易安出來坐在沙發上。她此刻想笑又不敢笑出聲來,看見程易安那怏怏的樣子又覺得他可憐。
程易安這會兒頭暈目眩的,他見過打架把鼻子打出血的,吃桂圓上火鼻子出血的,甚至是看某國短片流鼻血的,像他這種被女朋友生生踹出鼻血的怕是可着這M市都找不出第二個了。
楚清也內疚得不行,十分乖巧地趴在程易安的腿上,撅着嘴嘟囔:“那,那也不能全怪我的……你按的那下好疼的,我腳板底現在還疼呢。”
明明是他挂了彩,反倒是楚清先委屈上了。程易安捂着鼻子悶聲笑着,随後還得騰出手來摸楚清的腦袋,“行,我錯了。”
“那也沒有,還是我不好……”楚清自認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畢竟把人家鼻子踹流血了總是得認錯的。
“那你說怎麽辦?”程易安揪了兩張紙擰成松松的麻花兒給自己堵上了鼻孔。
楚清擡頭湊到他臉旁邊,讨好地笑道:“就算打平了嘛,我再給你吹吹?”說罷就撅起了嘴。
“我不想給你吹吹……”程易安故作嫌棄地指了指楚清的腳,“這腳今兒走了八千多步了,還沒洗呢。”
楚清白了他一眼,“那你自個兒待着吧,我去用香皂搓腳。”她洗完澡出來,程易安換了個相對舒服一點兒的姿勢靠在沙發上。由于姿勢的限制,手機只能高高舉着,懸空在程易安的臉上方二十厘米的位置。
“我洗完了,你要不要……”楚清擦着頭發出來,話剛說了一半兒就聽見“咚”的一聲悶響。
程易安手滑,手機掉了下來,正巧砸在了鼻子上……
楚清懵了,愣愣地站在原地沒回過神兒來,眼睜睜看着程易安塞鼻子的紙巾由白轉紅才慌了。
“你……”楚清快步走到他旁邊,“你這手是有帕金森嗎?”好好兒地抓着手機也能抖掉了,這鼻子倆小時被撞了兩下,明天怕是得腫得跟整形科出來的人一樣。
程易安眼淚都被砸出來了,手機正巧砸在了鼻骨上,是真疼。
“你給我看看,骨頭有沒有癟。”他感覺到鼻子溫溫熱熱的,連忙又抽了紙巾放在人中處接着。
楚清依他的話湊近了瞧了瞧,紅紅紫紫的,看起來跟被人打了一樣。
“鼻梁好像……高了些?”她玩笑着逗他,随後輕輕用指頭點了點程易安的鼻子,“揉一揉好得快。”
“那是腫了。”程易安沒好氣兒道,随後一想,“我這樣沒法兒洗澡了,頭暈。”
“那就不洗。”這十幾度的天兒倒還是不太熱,偶爾一天不洗應該也沒什麽味兒,“我不嫌棄你的。”
程易安當即就表示不行,就算這血流幹了澡也是得洗的,特別是今天出了汗,身上黏糊糊的難受。
楚清插着腰站在他身前,兇道:“你這模樣還洗澡?”她是真怕程易安摔裏頭,旁人都說失血過多容易頭暈,楚清看着垃圾桶裏頭的那些個擦鼻血的紙巾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得吃多少紅棗桂圓才能補回來。
“你幫我。”這主意程易安早就打好了,此刻說出來竟沒有半分的害臊。
“別,我還是去叫大哥吧。”楚清扭頭就要走。
程易安趕忙起身将人拽住,嫌棄道:“他粗手笨腳的。”
“我也粗手……”
“你細皮嫩肉。”
楚清舔了舔下嘴唇,“我做事兒不仔細……”
“沒,你心細如發。”
楚清還想說什麽,程易安擡手示意她閉嘴,随後嘴裏冒了好些個四個字兒的成語出來。
聽得懂的聽不懂的一大堆,楚清就權當程易安是誇她了。最後聽見那句美若天仙的時候她一拍手樂了,挽着程易安就往浴室走。
“走走走,今天楚楚給你洗香香。”
将人扶到浴室以後楚清才反應過來不對勁了,她此刻穿戴整齊,可程易安如果要洗澡勢必是要脫光的……
“要不還是……”楚清立刻就慫了,可憐兮兮地瞟了一眼門口,想溜了。
程易安完全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半仰着腦袋三下五除二地将自己脫了個精光,然後手虛攔着楚清催促道:“快點兒,冷。”
趕鴨子上架,楚清心裏反複默念着“清心寡欲”,然後咬咬牙扶着他進了淋浴間。
淋浴間裏有個凳子,木制的,大約到楚清膝蓋的位置。将程易安安置在那凳子上,楚清打開了花灑。
随意地将他身上淋濕了以後,楚清擠了黃豆大點兒的洗發水,先在手心裏打出泡泡,随後往程易安頭上抹。依照給自己洗頭的方法,用指腹打圈按摩了好一會兒再用清水沖洗幹淨。
程易安此刻如同一尊雕像,一動不動。眼睛閉得緊緊的,倒也免去了楚清的尴尬。
可洗尊雕像倒也是個難事兒,特別是尊裸體的男性雕像。楚清手裏捧着沐浴乳給他擦完了身子,愣是下不去手往下洗。
淋浴房蒸汽太大,熏得楚清臉紅。她做了好半天的心理鬥争,還是下不去手,将手裏的沐浴乳随意地往程易安大腿上一抹,楚清踢了踢程易安的小腿,“你自己搓。”
程易安緩緩睜開眼睛,一雙漆黑的眸子裏神色不明,盛着一絲如孩童般的懵懂。
“別裝,自己搓趕緊的。”楚清不耐煩地轉過身去不看他,将手裏的花灑往後遞了遞,“搓完自己沖泡泡。”
半分鐘以後,程易安接過楚清手裏的花灑,對着自己沖了沒一會兒,他将花灑一翻轉……
“程易安你毛病吧?”楚清後背全都濕了,薄薄的睡衣沾在身上很不舒服。她氣得轉身過去,又被淋了一身水,此刻算是從頭到腳都濕了。
程易安手裏拿着花灑,很是無辜地瞧着她。
“給我。”楚清惡狠狠地将花灑搶了回來,往他一手捂着程易安的眼睛一手抓着花灑往他腦袋上淋,“我就不該信你的,讓你摔在這浴室才好。”
程易安此刻腦門上,臉頰上,腰上,腿上全是泡泡。整個一個大齡失智兒童,喪失了自己洗澡的能力。
楚清念着他那鼻子是自己踹的,好脾氣地給他沖去了泡泡,又扶着人出了淋浴間,她拿了條幹淨浴巾給程易安圍上。“自己出去穿衣服等我。”她打發走了程易安,自己又脫了衣服沖澡。
這一來一回兩個人洗了三次澡,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楚清擦幹頭發出浴室的時候某個人正靠在床上扣手,眼皮子都耷拉下來了。
見楚清出來了,程易安立刻老老實實地坐着不動了,眼睛瞪得跟黑貓警長一樣。
“鼻子不疼了?”楚清掀開被子上床,往程易安身邊挪了挪去查看他的傷勢。
“嗯,不疼了。”程易安應了一聲。
楚清看他這模樣就知道他是扯謊呢,伸手往程易安的鼻梁上輕輕戳了一下,眼前的男人眼圈立刻就紅了。
“嘶……沒事。”程易安還死撐着。
“诶,你們醫院有沒有什麽特殊的止痛方法?”
程易安搖搖頭,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楚清含着笑探着身子靠近,仰起頭在他的鼻尖小啄了一口,“親親就不痛了,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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