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要麽撕了畫,要麽你下去
一想到陸依姍,真的難以描述自己心裏的感受,就是那種明明想上去直接撕了她,偏偏又要裝斯文笑臉相迎的樣子。
所以她有時候也會出現在我的畫裏,穿一身綠,像個蟲子一樣令人讨厭。
正在我極力想把她的樣子更醜畫一點時,卻聽到一個聲音在頭頂說:“你能把名字寫給我一下嗎?”
竟然是那個智力障礙男孩兒,他十六七歲了,個子已經長成,站起來比我還要高一個頭,而且他外表其實長的挺帥的,再加上家裏有錢,穿着也都很得體,如果不是整天呆坐着,大概沒有人會想到他腦子有問題。
并且他說話很好聽,帶着男孩兒青春期變聲後的沙啞,又沉沉的,害的我竟然有一點點失神。
他把一片紙放在我的畫板上,眼睛看着我的眼睛,很幹淨清透。
我趕緊問了一句:“我的名字嗎?”
他點頭。
當我把字寫好遞給他的時候,他輕聲說:“我是葉光,樹葉的葉,光亮的光。”
說完,很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我還沒從他的話迷瞪過來,他卻又站了起來,手裏捏着一張剛從畫板上取下來的紙,徑直向我走過來。
“送給你。”他說。
那上面是一個女孩兒的側影,線條也很簡單,只有淡淡幾筆,但是分明勾勒出了所有神韻,最重要的是那個側影的角度剛好是從他那裏看過來的,而且畫紙的邊角處還寫着我的名字。
我有點受寵若驚,看着眼前的畫,已經無法表達心裏的震憾。
或許他根本就沒有問題,無論是我們兩人的對話,還是他畫裏的內容都是無比正常的,之所以人們會那樣說他,大概是因為他常常不說話的原因吧。
我不知道自己這麽想是不是對的,但是看到他轉身走開的樣子,真的難以掩飾自己心裏的快樂。
在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你認為的智障,也許只是人家不想跟你說話而已,我很感謝葉光能向我開口,還送我這麽一副畫,我甚至在心裏想好了把它婊好,挂到卧室的床前,我要提醒自己,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心裏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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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蕭闵行一看到那副畫就怒了,眼神陰冷的好像裏面裝了顆黑色的冰球。
“哪兒來的?”聲音也不好,連車都沒啓動,就停在路邊,緊緊盯着我的問。
我覺得他真的太小題大作,無理取鬧了,所以就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回他道:“一個同學送的,怎麽了?”
“撕了。”
我怪怪地看着他,覺得這個人不是有病吧?他都跟別的女人戀愛了,還是在有老婆的情況下,而我只是收一張同學的畫而已,他憑什麽發這麽大火?
為了怕他突然襲擊,我把畫護在懷裏,人也往坐位邊靠了靠,盡量離他遠一點。
他沒有硬搶,卻下了最後通牒:“要麽撕了畫,要麽你下去,自己選。”
“憑什麽?”我擡頭問他。
然而蕭闵行并不向我解釋,他從來也不會向我解釋自己的行為,只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安排別人的生活,這種人真是可惡之極。
最近在陸依姍那裏受的暗氣,這個時候全部竄了出來,拉開車門就跳了下去。
他的車子在原地默了幾秒,“忽”的一聲就往前面竄去,很快消失在夜色裏。
等他走遠了,我才真的傻了眼,我們從畫室裏出來往家裏走,已經出了繁華的城市區,到了進沿海別墅的路上,這裏行人稀少,車輛更少,偶爾過去的都是私家車,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搭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的。
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我往哪邊走都不合适,最重要的是我穿着高跟鞋,估計走到有車的地方,腳都會折了。
想想蕭闵行的行為又非常生氣,別說葉光只是一個十六七歲,還被別人懷疑智商有問題的少年,就算是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不過是送我一副畫而已,他憑什麽就讓我撕了,難道他跟陸依姍在外面風流浪漫,我也去把他們撕了不成?
心裏有氣,偏偏連個發洩的地方都沒有,大晚上的又被扔在黑漆漆的路上,越想心裏越憋屈,就想打電話給米娜。
既然他不讓我坐車,那也幹脆不回去了,反正那個家裏對我來說從來也沒有一點溫暖。
可是找了一圈,不但手機沒在身上,連包都不在,才猛然想起來,剛才上車我就把裝了所有東西的包放在了後座,下車時又是護畫,又是生氣的,竟然渾然忘了。
心裏的悲憤,失落,害怕,無助,根本沒辦法描述,怔怔在路邊站了許久,才又往前走去。
路長到沒有盡頭,只有很遠處才有稀稀落落的幾點光亮,而近處,除了緩緩起了的秋風吹透衣衫的涼意,就是昏黃路燈下那些暗暗綽綽的影子。
樹木也好,雜草也罷,被燈光模糊拉長,倒映在灰白色的水泥路面上,再一次次被過往的車輛碾碎。
我看的有些出神,恍然覺得那些躺在路面上的影子就是自己,而感情也在被蕭闵行一次次的碾碎,他的力量和冷酷跟那些匆匆而過的車沒有什麽分別,沖撞的,無情的,碾壓過去,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從來不會考慮躺在地上的影子是否也有生命,是否也會疼。
眼淚不知道什麽時候流了一臉,涼涼的,滲透皮膚,鑽進心裏。
身後又有車子經過,強烈的光一下子把我身影投射出去,放大了好多倍的黑暗籠罩在心底。
只是這輛車子很慢,經過身邊時還停了下來。
我瞬間吓住,沒敢再往前面走,現在關于路上搶劫女人小孩兒的新聞很多,人們只要看到廂型車都要繞的遠一些,雖然眼前的不是,但是這大晚上的,如果有人下來硬把我塞進去,那我該怎麽辦?
眼睛緊緊盯着那車子,手也抱緊畫卷,幾乎想拔腿向回跑。
可就在這時,車燈閃了兩下,駕駛室的門突然從側邊打開,一個人影從車上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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