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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的女的？

程栀顯然是愣住了, 讷讷道：“女的啊。”

“是蘇首席啊！她是我從高中開始的偶像了，二十五歲那年就在世界舞蹈大賽上憑借古典舞一舉奪冠，超級厲害, 下次有機會我帶你看她現場的演出！沒有人會不為她着迷！”

裴弋坐在空蕩的書房，擡眼便能看見對面照片牆上的身影，美人巧笑倩兮, 配合着聽筒裏微微興奮的語氣。

瞬間, 生氣勃勃。

他輕笑了一聲, 沒有回答最後那句“盛贊”。

“程栀, 所以你這不遠萬裏、身殘志堅、熱愛工作, 就是為了去見偶像？”

程栀有些心虛：“我剛剛聽你的去了那條美食街, 居然正好撞上她了！我們一起吃的晚飯, 就順便聊了會兒，剛剛一起回的酒店, 她和我住在同一層诶。”

見行業內天花板級別的前輩和偶像, 的确是她應下這次出差的一大原因。

裴弋眼眸微眯了眯，有些想象不出程栀還有這樣熱烈的一面, “所以，和你偶像見面, 連電話都不方便接了？”

“啊？”程栀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接，細細琢磨了一通, 才有點反應過來。

“裴弋, 你……”

“嗯？”

“蘇首席是女的啊, 女生。”她語氣沒忍住帶了笑意, “你的語氣那麽酸幹什麽？”

裴弋懶懶地向後靠在椅背上, 伸手松了松領口，“我沒有, 但你在轉移話題。”

程栀語塞了一瞬，打了個比方：“比如你最佩服的世界首富找你聊天，與你傳授行業經驗，你這時候也不理他要和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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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你在公司開會時，講話講到一半會停下來回複我的消息？”

……

她似乎起了興致一般，一一列舉着。

“你前面說有事，也是消失了兩個小時給我打電話的，我現在也是消失了兩個小時，很公平的嘛。”

從六點到八點，八點到十點。

裴弋靜靜地聽着，看書房牆面的挂鐘，秒針滴答滴答走了一整圈。

他沒打斷，只是聽完之後才悠悠道：“為什麽不行？求之不得。”

程栀沉默下來，覺得心尖微微發緊：“噢。”

“程栀，你是不是喝酒了？”裴弋微微擰眉，他沒聽過程栀一次性說這麽長的話，亢奮地不同尋常。

和偶像聊天，有這麽大影響？

“嗯，我沒喝啊？”程栀将外套挂在酒店房間的衣架上，透過落地窗眺望見南市夜景燦燦。

“我聲音不對嘛？”

“诶，你等等，有人敲門？”

她走到門邊，“哪位？”

門外傳來女子清冷帶着點啞的聲音：“是我，蘇舞。”

程栀手擰在門把手上，停了下來，小聲而快速地對着聽筒說：“裴弋，我偶像找我，我先不跟你說啦，不早了，可以睡了。”

她頓了頓，“你現在在家嗎？一個人？”

裴弋：“……”

他似笑非笑地反問：“不比太太深夜有人作伴。”

“噢，那晚安。”

“明天聯系呀。”程栀輕舒了口氣，挂斷電話。

她打開房門，唇邊浮起笑容：“蘇舞姐，進來坐坐嗎？”

面前女子身高足有一米七，與刻板的古典舞者形象相反，着裝風格潮流前沿，五官也是帶有攻擊性的明豔美感。

此時微微側着靠在門框邊：“小栀栀，我就不進去了。我是看見群裏工作人員在艾特你，你一直沒回複呀。”

“前面在攤子上你不是在看手機，還沒發微博嗎？”

舞蹈大賽的工作人員給所有評委拉了個群，前面便在群裏發，希望各位評委老師能夠發個微博配合宣傳。

程栀搖了搖頭：“剛剛回來打了個電話，忘記了，我馬上發。”

的确如和裴弋說的一般。

傍晚六點多，她走走逛逛終于找到那家“地道腸粉”之時，已經是在街道深處，沒想到偶遇了蘇舞。

她興奮地上前打招呼，卻沒想到，這一家小小的腸粉店，莫不是還小有名氣？竟然又遇到了尚華軒。

“你怎麽在這兒，VCR拍完了？”她有些詫異，而且還是和蘇舞一桌。

在這處煙火尋常的小店裏，男生并沒戴口罩，笑得自然清俊：“就拍了一點簡單的物料。”

“大概是老天爺看我順眼，還沒比賽，就認識了兩位評委老師，這次比賽的冠軍應該就是我了吧。”

程栀：“……”

她看了看一旁微微笑着的蘇舞。

突然覺得，不是她和尚華軒有緣分。

的确是這位人氣選手，“運氣”好得過分。

蘇舞外貌看着高冷，但性格一直都是出了名的好。

便拉着程栀一起坐下：“程栀，我知道你，看過你兩場比賽和一場演出。”

都是同行，有着共同話題，尚華軒的确也是程栀看好的三人中的其中一個，便聊了起來。

她和蘇舞有種相見恨晚的投緣，用完晚飯，就着美食街的香氣與熙攘人群，四處閑逛，一路聊着走回酒店。

而微信群裏的消息，還是程栀剛剛看見提醒蘇舞的。

由是，蘇舞看着群裏除去年紀大了的兩位沒有微博的評委前輩沒有配合宣傳，便只剩下了程栀，有些納悶。

正好住在同一層，便索性過來提醒。

“回來一個小時了，你剛剛電話打得夠久啊，和你對象？”她笑着調侃。

程栀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我現在發。”

她當即取出手機，打開微博轉發了節目組的官宣，宣傳詞都是群裏工作人員提供了模板的。

“不好意思，我剛剛忘了，是不是影響你睡美容覺了？”

蘇舞穿着睡衣，面上素淨，俨然已經卸妝護膚。

她擺了擺手：“節目組也是，我們那麽點粉絲，宣傳也沒什麽必要。”

程栀眨了眨眼：“姐姐你的粉絲數量是我的一百倍。”

蘇舞被逗得笑出聲，點開微博：“來，我給你貢獻一個粉絲。”

兩人完成社交禮儀式的互關。

蘇舞準備回房間休息，又頓住腳步，面上表情莫名：“小栀栀，我們傍晚邊遇見的那個男生，油腔滑調的。”

“你別被他哄騙了特意給他打高分啊。”

“啊？”

程栀險些沒反應過來，油腔滑調？

蘇舞說的是尚華軒？

她沉默了一下，這位人氣選手，不說情商高絕讓人如沐春風，但和油腔滑調也沾不上邊吧？

她細細地觀察蘇舞面上的表情，語氣艱難：“我們公正打分。”

“蘇舞姐，你也別因為印象不好特意給他打低分……”

蘇舞點了點頭，“唉，那我還是專業的。”

“走啦，晚安。”

程栀站在原地，看着人走回房間才收回腳步關上了房門。

已經是晚上十點半，她先去衛生間洗了個澡，出來房間吹頭發的時候，拿起手機，發現手機仍停留在方才微博關注的界面。

她退出頁面，看見自己剛剛發送的微博已經有了小幾百條的點贊評論，是因為剛剛和蘇舞互關加上現在節目組宣傳聯動艾特了她。

微信評委群裏有幾條新消息，是工作人員與他們道謝，确認明天的行程安排。

程栀回複了一句收到，退出聊天框。

她盯着頁面看了許久，找到周助理的微信，問：

【裴弋晚飯吃了嗎？】

再下面是小蘇發給她的通風報信，說裴弋下午和周助理一起出去，直到晚上七點多才回辦公室……居然開始加班了。

她因為今天有事，加了會兒班，到八點下班的時候裴弋還在。

八點，正好是裴弋給她打第一個電話的時候，在辦公室。

剛剛她打回去是十點，是在別墅。

程栀沉思着，聽到微信提示音響起的時候，才發現頭發已經吹得差不多了。

她将插頭拔下，細細卷好吹風機的電線，回到床上才打開手機。

是周助理的回複：【裴總吃了，和您通完電話後，我們便在外面用了晚飯。】

【夫人，您這麽晚還沒睡？】

程栀眼睫顫了顫，輕輕敲動手指：【好的，謝謝】

【馬上睡了，不好意思這麽晚打擾你，裴弋的胃不好，麻煩周助理三餐督促一下他】

周助理回複得很快，迅速而委婉：【我實在沒有把握，裴總經常繁忙忘了吃飯，如果夫人與我配合一起勸慰，應該會有效果】

他和女朋友正在床上聊着天，看見他回複，女朋友不解：“你們老板和老婆關系不好嗎？”

周助理愣了愣：“怎麽這麽說？他們關系何止是好，一直在秀恩愛……我不是和你說我上司消失了兩個月……就是為了照顧老婆。”

女朋友皺了眉頭，有些不解：“好吧，那可能是我想多了，我還以為這個小姐姐是因為不放心丈夫在外面亂搞，或者沒有安全感才來問的。”

“可能就是太喜歡了，羨慕了。”

程栀并不知道有人在背後羨慕她和裴弋的感情。

她只是收到所有回複後，覺得繃了許久的心神才放松了些許。

她也忘了自己自高中創立起就鮮少登陸的微博怎麽會關注了常玉芷。

只是在剛剛看見工作人員的宣傳要求，準備配合時。

打開微博，便看見了一條看着昵稱她都沒想起來是誰的微博，匆匆一眼，卻因瞟到了配圖又停了下來。

是一條非常普通尋常的吐槽微博，陌生的昵稱：#喝一口冰闊樂#。

【沒想到回國第一件事，就是給我弟處理爛攤子……但他又有點無辜，讓我好好想想怎麽教育他。】

程栀原本只是不經意地掃過，卻一眼看見了配圖中熟悉的賓利。

昏黃日落的街頭，穿着校服的男生站在車窗外，神情倔強，身旁男子身影高大，只一雙在落日餘晖中被罩上暈光仍骨節分明的手掌輕輕拍在男生肩頭。

她認出來了，那個男生，她也是見過的，常玉芷的弟弟。

熟悉的賓利和手的主人，再顯而易見不過。

發微博之人的身份，也再顯而易見不過。

于是，在美食街的一隅角落，四遭人聲鼎沸，還有剛認識的蘇舞和尚華軒。

她只是下意識的挂斷了裴弋的電話，然後繼續擡頭，挂了淺淡的笑意繼續攀談。

現在，大概是水落石出了。

程栀點開微博，再看了看那張配圖，手指挪動，點進這條微博主人的主頁，幹脆利落地點了“取消關注”。

微博內容不是說了是給弟弟處理爛攤子？

而且裴弋和那個小男生，平常回到外婆家，也都會見上一面，是個讨人喜歡的鄰居弟弟。

常玉芷許久不回國，剛回來就碰到這種事，作為鄰居，裴弋幫一把也是應該的。

大概，也是尋常、正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