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一身反骨

日漸西沉, 路邊的野草曬得耷拉着腦袋。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花娘們,看馬常志和高岩兩人幹坐着,也不叫姑娘, 欲上前搭讪, 都被打發走了。

二人時不時盯着阮十娘房間,見黎青黛許久都未曾出來,馬常志不禁心生疑惑, “治個病而已, 眼看申時都快過了,怎地還不見出來?”

猛地想起, 上頭叮囑過的話,說黎娘子狡黠,睿智近妖,不可大意。

“壞了!”

二人疾跑到阮十娘房門前,急急敲響了門。

憐花趕忙去開門,看來人殺氣騰騰,不禁花容失色,驚叫一聲,和身後的阮十娘抱作一團。

馬常志他們環顧一圈, 哪裏還有黎青黛的身影。

“你們要找的人早走了。”阮十娘見他們在搜索什麽人,想起黎青黛的話,忙道, “妾都是被逼的。”

“你可知她去哪兒?”高岩人高馬大,甚是有壓迫感。

阮十娘打了個哆嗦, 低頭縮成鹌鹑, “妾是真的不知道啊。”

高岩和馬常志四目相視, 臉色皆煞是難看, 不再理會阮十娘她們,急沖沖跑下樓去,問樓下的同寅可曾見過一個小丫鬟下來。待确定大概方位後,二人翻身上馬,分開行動,馬如離弦的箭矢,飛馳而去。

又傳來黎青黛又跑了的消息。

跟随在莊檀靜身後的曲梧游,聞言,也不由大聲呵斥:“廢物!竟連個弱女子都看不住。”

莊檀靜目光深沉,神情莫測,帶着叫望而卻步的高山冰雪的薄涼,摸了摸拇指上的玉韘,旋即冷笑。

當真是好極了。

Advertisement

不過,陪着她玩上一玩,又何妨?

總得叫她徹底死心,杜絕了總想着往外跑的念頭。

暮色凄涼,坑坑窪窪的泥路上,一位老者駕着牛車,慢悠悠地行駛着,到了一處人煙稀少的村落,牛車就停了下來。

黎青黛從躲藏的堆滿柴草的牛車中起身,跳下車去,遞給老者幾個銅板,道了聲謝。

即便是那些人發現她不見了,只要是阮十娘等人是受了她的蒙騙,還如實說話,也不會受牽連。

令人發愁的是,該夜宿何處。

孤身一人宿在破廟或是荒野,是不大妥當的,要是遇上半夜行兇的賊匪,那可小命不保。倒不如給幾個錢,投宿一戶民家。

瞥見有戶人家門口還挂着女子的衣裳,中年婦人忙着去收,免得被夜露打濕。

看這中年婦人面善的很,黎青黛便厚着臉皮,懇求她收留自己一晚。

中年婦人也是有女兒的,見不得與自己女兒差不多年紀的小娘子流落在外,便答應了。

這戶人家人口也簡單,中年婦人和她的丈夫有個跟黎青黛差不多大的女兒,還有個年紀稍小的兒子。

用過晚飯後,當夜,黎青黛就和中年婦人以及她的女兒擠一張床。

約莫是和陌生人共眠一榻有些不大習慣,加之總是提心吊膽,擔心莊檀靜的人随時随刻都會追來,黎青黛整夜都睡得不大踏實。

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依舊風平浪靜,黎青黛都得懷疑,難道是她運氣好,還沒人追到這處?

但黎青黛也不敢大意,向這家人買了件男子的衣衫,只道是一個女子行路,着女裝多有不便。

“這是我給夫君新做的,尚未穿過呢。”中年婦人尋出一件布衣。

灰撲撲的衣衫,布料粗糙,黎青黛的肌膚嫩,磨蹭到有些難受。寬大的衣衫如同個粗布袋子罩在黎青黛身上,像極了小孩偷穿了長輩的衣服,莫名滑稽。

黎青黛也不願意白吃白喝,天才蒙蒙亮,她留下住宿和飯錢,打算繼續趕路。

“煮有豆羹和野芋,不若用些朝食再行路吧?”這家女兒勸她。

黎青黛搖頭,“家中有親人重病,偏我又在外頭呆的久,早些回去也好。有勞夫人替我裝些野芋,路上充饑即可。”

趁着天色未大亮,光線不大好的時辰,她得抓緊時辰趕路,不能再逗留耽擱下去,唯恐會有意外。

黎青黛打聽了一下,再往北走,會有小縣城。屆時只要找個靠譜些的牙郎,買個過所

往臉上抹了把灰塗黑,再将頭發弄亂些,黎青黛毅然踏上行程。

驀地,黎青黛頓住腳步,認真谛聽,好似蹄聲漸近,奔騰雜沓,當是不止一匹馬。

心怦怦直跳,慌張之感不可自抑地蔓延着,不知為何,黎青黛腦海中映出兩個字,那便是躲和跑。

黎青黛當機立斷,迅速跑到山石後躲了起來,嘚嘚的馬蹄聲一陣陣,宛如踩在她心頭上,她暗暗企盼他們早些過去。

豈料一衆人縱馬疾馳而來,卻在離她不遠處勒馬停下。

黎青黛看不到來人是誰,但他們的談話聲斷斷續續傳到她的耳畔。

“那名村婦……一大早……往這個方向走……”

“依着一個女子的腳程,再快……莫非她躲起來了?”

雖不曾指名道姓,黎青黛大概也能猜到,不出所料,他們話裏說的是她。黎青黛不禁緊張得攥緊了衣擺,屏息凝氣,大氣都不敢喘,唯恐被他們發現了去。

不知怎地,這隊人馬原地商量的會兒,又接着沿着這條路走。

聽到馬蹄聲逐漸遠去,黎青黛脫力地背靠着冰冷堅硬的岩石,稍稍松了口氣。

看來,縣城是不能去了,得改道才成。

黎青黛定了定心神,選了別的方向走,縱然是不知前方通往何處,也總好過被抓住。

彎月銀牙懸于蒼穹這張廣袤無垠的黑幕之上,月色凄寒,萬籁俱寂,偶有幾聲蟲鳴。碩大的烏雲,如龐然大物般飄來,将彎月結結實實地遮蔽住。

前方隐約有燈光如星子般亮着,給黎青黛指引方向。

午後,黎青黛迷了路,本以為會被困在深山老林離過夜,孰料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找到人煙,她不由慶幸,老天還是眷顧她的。

然而,黎青黛沒有高興太久。

犬吠聲聲,從村落的某個角落傳出。

黎青黛霎時緊繃,徐徐回頭,只見樹影蕭疏,投在地面如水藻一般。

“嗖嗖”,火把接連被點燃,将黎青黛包圍在中間。

在夜色中待了太久,乍一見了光亮,黎青黛無意識地眯了眯眼。定睛一瞧,仿佛見了鬼一般,黎青黛臉上登時血色褪盡,腳下确如灌了鉛似的,動彈不得。

星光黯淡,身着玄衣的莊檀靜,挺拔颀長的身影隐沒于濃如潑墨的夜色裏。跳躍的火光落在他冷峻清隽的面龐上,如同入凡塵的谪仙,又如惑人心神的山間鬼魅精怪。

“過來。”莊檀靜嗓音淡漠,辨不出喜怒。

他身後是無盡的夜幕,宛如張着利齒,蟄伏已久的兇獸,亟待将她一口吞沒。

黎青黛手腳冰涼,血液霎時往腳下湧去。然而環視四周,她早就無路可退。

黎青黛垂下眼簾,既不動彈也不說話,就這般定定的站着,無聲地反抗。

這是她最後的倔強,即使被抓住,也比被人當做小貓小狗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強上許多。

莊檀靜早該知道的,黎青黛對他從來都是虛與委蛇,假意順從。在她柔弱溫順的外表下,從來都是藏着一身反骨。

作者有話說:

大概下午或晚上,還有一章~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