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在打死之前,還有一次機會

末世279年,山河海戰役中,僅存的四個實驗體犧牲了三個。

餘7號一人,以一己之力,屠三城。

那一戰後,她後背上就多了這個蓮花烙印,是聯邦首席國學大師在她後頸所繪,指望這個烙印,能壓住她滔天的殺意。

她眸光冷清,與他對視。【看小說公衆號:不加糖也很甜耶】

晏陵眸光冰涼,指尖卻無端發燙。

若是畫的,那想來只需輕輕一擦,便能拭去。

夏風牽起她的發絲,落在那青紗底下,若隐若現的紅蓮上。

仿若将這殿內,都染上了醉人的香。

晏陵依舊端坐,唯有指尖紅得恍若要滴出血來。

“你們在做什麽?”蕭缙邁入殿中,聲色冷冽。

跟在他身後的魏蘅之一愣,擡頭卻見晏陵與溫月聲各坐在了一張案幾後,離得并不近。

他二人神色也很是正常,然魏蘅之跟在蕭缙身邊多年,輕易就能品出蕭缙這話裏的怒意。

怒?

因為眼前這二人?

他這話問得莫名,叫跟來的人都未反應過來。

紅豆看了眼溫月聲,到底是先一步上前道:“王爺,這就是二小姐今日所用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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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認了出來,這是溫玉若身邊的大丫鬟紅豆。

她在這裏,卻不見溫玉若。

反倒是跟着他們一起來的一個禦醫,聞言上前,細細地查驗起了那些碗碟。

“王爺,這些東西都沒有問題。”禦醫微頓,端起了桌案上的酒盞,輕聞了下,複又嘗了一口後變了神色:“王爺,這酒中摻了山楂。”

溫月聲身後的谷雨神色微變。

溫玉若碰不得山楂,這事許多人都知道。

今年年初,也是在宮宴之上,溫月聲因為不想吃宴上的糕點,就讓人将糕點端給了溫玉若。

結果因為那些糕點裏,就有一個是用了山楂調味的糕點,溫玉若吃下去後,一張漂亮的小臉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紅疹子,還大病了一場。

為此溫尋還發了好大的火,罰溫月聲跪了一個月的祠堂。就連蕭缙,都曾為這事斥責了溫月聲。

因為在他們眼中,溫月聲做這種事,就是存了心想傷害溫玉若。

無論她是否故意,溫玉若都遭了罪,那便是她的過錯。

此番又聽到了山楂二字,谷雨心頭便是一緊。

蕭缙面色發沉,冷聲道:“她的桌案上,如何會有酒?”

紅豆微頓了瞬,方才道:“小姐苦夏,自入了八月後,便一直都睡得不好,府中大夫說,可在晚間用一些花果酒,溫和消暑,也可以助眠。”

“但小姐所用的花果酒,底下人都會先行囑咐過,是斷然不會放山楂的!”

今日溫玉若始終身子不适,但他們都沒往這方面去想。

方才去了偏殿,蕭缙就是想讓禦醫給她檢查一二,誰知道竟然撞破了那麽一樁醜事。

思及剛才的事,蕭缙臉色更沉:“查。”

“查清楚這一壺酒是怎麽出現在此處的!”

福瑞那邊鬧出了事,昊周太子那邊也差人傳了消息,今日宴席大抵是進行不下去了,皇帝還在盛怒中,還要将福瑞的事情遮掩過去,以免叫昊周使臣知曉。

蕭缙這般發作,欲将事情鬧大,也有替福瑞粉飾之意。

今日之事若是傳了出去,大徽的顏面才是真正的蕩然無存。

然這話一出,許多人下意識的反應,都是看向溫月聲。

畢竟溫月聲曾做過這樣的事,也算得上駕輕就熟。

可不等這邊查出些什麽,便有一人匆匆進了殿,四下看過之後,慌忙走到了溫月聲身邊。

“郡主。”陸紅櫻臉色不好看,她俯身到溫月聲旁,低語道:“宴席暫停之後,郡主可有見過曼娘?”

周曼娘?

溫月聲搖頭。

不止宴席暫停前沒見到,就是此前比武時,也沒有看見。

“她人不見了!”陸紅櫻滿臉焦急:“我剛四處去問了人,都說宴席進行到了一半時,她便出去了,但她去了哪裏,卻無人知曉。”

“我差人找了半天,也未能找到她。”

“谷雨。”溫月聲開口,喚了谷雨到跟前來:“你去偏殿,叫上章玉麟,去附近的宮殿找人。”

“你同我一起,再去其他位置看看。”她看向陸紅櫻。

陸紅櫻連忙點頭。

她對怎麽應對這等事,一點經驗也沒有,卻也知道在不清楚周曼娘的具體情況前,不可将事情鬧大。

溫月聲起身,正欲同她離開。

卻見蕭缙差出去查酒的人,領回來了一個丫鬟。

她腳步微頓。

陸紅櫻見狀,擡頭看向了那個丫鬟。

這一看,當下驚道:“雨晴?”

這個低着頭,穿着身淺紅衣裙的丫鬟,正是周曼娘身邊的丫鬟雨晴。

周曼娘在府中日子不好過,身邊只有這麽一個丫鬟還算得力。

可這會她不在周曼娘身邊,到這裏來做什麽?

陸紅櫻沒反應過來,卻見那丫鬟渾身瑟縮了下,一進殿看着這麽多人,刷地一下就跪下了。

“奴婢、奴婢什麽都不知道!”雨晴滿臉的驚慌失措,朝着蕭缙的位置砰砰磕頭:“還請王爺開恩!”

“王爺,奴才詢問過了方才上酒的宮人,宮人親自指認,就是這個賤蹄子,謊稱是溫家二小姐身邊的丫鬟,說二小姐今日身子不适,讓宮人換一壺添了山楂的酒呈上去!”

蕭缙派出去的那宮人手一翻,遞了一塊牌子上去。

“這是她手中的公主府令牌!”

那雨晴見狀,當下面如死灰。

魏蘅之看了眼那令牌,确實是出自公主府。

“你是何人的婢女?竟敢這般放肆!”

他一開口,那雨晴更是吓得魂不附體,她不顧磕得紅腫的額頭,高聲道:“奴婢罪該萬死!王爺恕罪。”

“換酒一事并非是奴婢主使,奴婢只是個小小的婢女,怎敢做出這樣膽大妄為的事!還請王爺明鑒啊!”她急得眼淚直掉,然說出口的話卻極具章程。

陸紅櫻看着,忽然生出了些不好的預感來。

她猛地擡頭,想尋找某個熟悉的身影。

沒看到對方,卻見她找了許久的周曼娘,這會終于出現。

只是她不知為何,臉色蒼白非常,身上的衣裙也有些皺巴巴的,看起來有些狼狽。

陸紅櫻還沒開口,那雨晴忽而道:“是我家小姐,大理寺少卿之女,周曼娘!”

陸紅櫻瞪大眼,不可思議地看向她。

雨晴眼眶發紅,顫抖着身子道:“我家小姐嫉妒溫二小姐已久,想借由此番宮宴的機會,讓溫二小姐誤食山楂,毀容破相!”

殿內倏地安靜下來。

無數道視線落到剛剛進殿的周曼娘身上。

更有甚者,已經聯想到了她跟溫月聲的關系。

京中人都知,郡主與京城的貴女關系皆不好。

唯獨這些時日,與周曼娘、陸紅櫻走得稍近了些。

魏蘅之冷聲道:“所以這令牌,也是你家小姐給你的?”

他話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周曼娘一個小小的庶女,怎可能輕而易舉拿到公主府的令牌?

除非有人故意為之。

“是!”

果不其然。

蕭缙目光發沉,擡眸看向溫月聲。

“你胡說八道!”陸紅櫻氣急了,跳出來直接指着雨晴的鼻子破口大罵:“你主子跟溫玉若無冤無仇,為什麽要害她?”

“分明是你這賤蹄子叫人給收買了,惡意栽贓陷害!”陸紅櫻高聲道:“周钰婕呢?叫她滾出來!”

她口中的周钰婕,是周曼娘的嫡姐。

“陸小姐,此事大小姐亦是被瞞在了鼓裏。”雨晴哭道:“您便是為了給小姐開脫,也不該将無辜的大小姐牽連進來啊!”

陸紅櫻險些都要被她氣笑了。

上次周曼娘說,在章玉麟發狂時,她本來能逃脫的,卻不知為何,突然被身側的人推了一把,這才被章玉麟咬傷。

當時陸紅櫻就隐隐有過懷疑。

沒想到周曼娘身邊是真的出了個吃裏扒外的。

周曼娘這會進殿,就面對了這麽一番質疑,她面白如紙,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雙霧蒙蒙的眸,看向了溫月聲。

郡主呢,郡主會怎麽想她?

“周小姐,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麽想說的?”魏蘅之冷聲道。

“人證?”溫月聲驟然開口,冷眸不帶一絲溫度:“将這個婢女拖下去,杖責五十。”

滿殿內驟然安靜下來。

杖責五十,這等處罰幾乎等同于杖斃。

魏蘅之神色微變,此番這事并未直接指向溫月聲,他還以為溫月聲變聰明了,還知曉利用他人來行事,誰知她還是如此肆意妄為。

那雨晴神色驟變,慌忙擡頭去看她。

卻見她連看都未看她一眼,說出口的話,卻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冰刀。

“在我打死你之前,你還有一次開口的機會。”溫月聲漠然道。

周圍的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裏是皇宮,溫月聲要在宮中杖殺官員家中的婢女,且還是在這個婢女指認了她的好友之後。

然其他人的感觸都不如周曼娘深,溫月聲開口的那瞬間,她腿軟得幾乎站不住,看向溫月聲時,眼前都是模糊一片。

她自小卑微怯懦,也知自己人微言輕,從不敢有一刻妄想過有人會毫無保留的相信她。

便是對陸紅櫻,她也不敢将自己的境遇全盤托出,她知他們有雲泥之別,更不想讓陸紅櫻見她這般難堪的一面。

而眼前之人,與她相識,不過寥寥數日。

“王爺,這?”旁邊的宮人滿臉驚惶地看向蕭缙。

蕭缙看着溫月聲,未語。

雨晴已經被人押了下去,外面響起了聲聲令人膽戰心驚的杖責聲。

那雨晴從大聲喊着自己冤枉,到半句都喊不出來,只能聽到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十、十一……三十五。”

外面逐漸沒了聲響。

殿內安靜一片,溫月聲卻又到了銅盆邊淨手。

在嘩嘩的水聲中,她面無表情地擡頭:“拖進來。”

話音剛落,便有兩個宮人,拖着渾身鮮血淋漓,已經是只餘幾口氣的雨晴進來。

蜿蜒的血跡,一路順着宮殿蔓延。

“說罷。”溫月聲擦幹手,問她:“今日之事,是誰做的?”

那雨晴連眼都睜不開了,劇痛之下,尚存幾息,卻還死咬着牙道:“是、是小姐,是周曼娘……”

她氣若游絲,卻還堅定是周曼娘所為。

殿上的人面面相觑,然在那三十五杖之後,此時已無人随意開口。

溫月聲聲色淡淡:“杖斃。”

然在這句話說出口後,那雨晴渾身卻是一抖,她倏地睜開了眼,高聲道:“我說!我說!!!”

“是大小姐!是大小姐指使我,叫我換了溫二小姐的酒,再将一切事由推到二小姐身上!她還允諾我,事成之後,她會保我無事,免了我的賤籍,再賜我五十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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