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七十年代

第34章 七十年代

村裏的人看到顧學淩和白珂兩人拎着大包小包回來, 所有的東西都送到了白珂的家裏，都下意識的以為這些都是顧學淩給白珂買的，因為白珂沒有工作也不上工, 誰都知道她手裏沒有錢。

白珂才不管外面怎麽說, 送走顧學淩之後發現家裏孩子們都沒有在家，便洗了一把手就去廚房做飯, 今天她買了肉, 打算給大家改善一下夥食。

最近家裏人都習慣白珂做飯, 所以大嫂和二嫂便沒有像以前一樣提前下工回家做飯。

今天大家一起回到家之後, 剛走進大門便聞到一股誘人的肉香味。

趙美芬的鼻子動了動, 轉頭對身邊的程老三說：“老頭子，你有沒有聞到肉味？”家裏明明沒有肉了，難道是她太想念肉以至于出現幻覺？

程老三也聞了聞，發現他也聞到一股誘人的肉香味。

“我也聞到了。”

家裏面做飯的人只有白珂，看來這肉是白珂帶回來的。

走進院子裏趙美芬就大聲喊道：“我的芳芳呀，你今天怎麽做了肉菜了呢，在哪裏弄得肉呀。”

趙美芬一邊喊一邊快速走進廚房，離廚房越近這股誘人的肉香味越重。

“媽, 你們回來了, ”白珂剛做好飯, “趕快去洗手準備吃飯吧。”

“芳芳啊, 顧老師給你買的肉你自己留着吃就好了，咱們家這麽多人，這點肉一人一口就分沒了。”趙美芬以為這肉是顧學淩給白珂買的。

白珂沒有解釋, 因為肉票确實是顧學淩的，只是錢是她自己出的。

“媽，你和爸一把年紀還每天都要上工，我看你們如此辛苦，想讓你們吃點肉補補身體。”

趙美芬感動極了，就是因為她家閨女如此乖巧懂事，她才越來越疼她。

“好好好，媽媽知道你有孝心，一會兒肯定和你爸爸一起多吃幾口肉。”

吃飯的時候，大家發現今天竟然有四個菜，除了一道肉菜之外竟然還有一道雞蛋焖子。

“這是顧老師給芳芳買的肉，可是芳芳是個重感情的，有肉也不自己吃獨食偏偏要讓一家人一起吃，你們都自己好好琢磨琢磨你們妹子平日裏是怎麽對你的，心裏有別的心思的人，一會兒吃到肉小心咬到嘴。”吃飯之前趙美芬例行敲打白珂的介個哥哥，并且給他們洗腦白珂對他們有多好，要是不知道感恩的話就是一個沒有良心的人。

趙美芬怕大家搶起肉來傷感情，于是端着肉菜盤子挨個給所有人分肉，當然分給白珂的最多。

白珂理所當然的吃下，因為這肉本來就是她買回來的，況且她要是不吃的話趙美芬又該多想。

一頓飯吃的所有人都美滋滋的，家裏的飯盆很快就見底。

程老三向來話少，今天也難得讓趙美芬把上次顧學淩和村長來時帶來的拿瓶白酒拿出來，上次沒有喝光，今天有好菜他想再喝幾口。

“芳芳長大了懂事了，也要成為被別人家的人了。”程老三有些感慨，他不想趙美芬那麽打心眼裏就認為她閨女做什麽都好，他知道自己閨女被慣的不像個農村姑娘，可是只要媳婦閨女開心就好。

聽到程老三的話，趙美芬的心情也有些低落，婚期在六月份，現在都已經四月底了，她的寶貝閨女也只能再留家中兩個月的時間。

哪怕嫁人之後也是在同村，可是以後別人提起閨女也會說是顧老師的媳婦，而不是程家的閨女。

吃完飯大嫂和二嫂開始撿桌子，并且讓幾個孩子回屋寫作業。

白珂叫住了幾個孩子，并且說：“秀秀，帶着你幾個弟弟妹妹跟我來一趟，我給你們買東西了。”

大嫂和二嫂對視一眼，白珂給孩子們買東西？雖然這段時間白珂對孩子們确實很不錯，經常把零嘴分給他們，可是這不代表白珂有錢。

想到回來的時候村裏面的傳言，說顧學淩帶白珂進城了，回來的時候兩個人拎了很多東西，大部分東西都送到了白珂家裏。

今天飯桌上吃的肉就是顧學淩買的，想來給孩子的東西也是他買的。

看來顧學淩對白珂還真是上心，還沒有結婚就給娘家人買東西。

趙美芬剛喝完水就聽到白珂的話，笑着說：“芳芳，下午顧老師又給你買東西了？給你買就算了，怎麽還給孩子們買，畢竟你們還沒有結婚。”

白珂搖搖頭，打算把她賺了一筆稿費的事情說出來，只有一個人有能力賺錢的時候才能被別人高看一等，家裏面嫂子們不喜歡程芳芳也是因為她既不想幹活也沒有能力賺錢，沒有人願意去養一個米蟲，還是個不知道感恩的米蟲。

“媽，東西不是學淩哥買的，是我的稿費今天到了。”

“稿費？”趙美芬驚訝的說，家裏面其他人也很驚訝，因為白珂給雜志社投稿的事除了顧學淩沒有任何人知道。

“之前寫了幾篇文章拖學淩哥郵給雜志社的編輯，因為不知道能不能過稿，所以就沒有告訴你們。”白珂溫聲解釋。

趙美芬先是一愣然後大喜，“我家芳芳能靠文字賺錢了，我家芳芳怎麽這麽厲害，跟咱們這些靠出苦力賺錢的人不同，我家芳芳是一個有學問的人，文化人！”

趙美芬心裏美極了，無論是哪個年代都極為推崇有文化的人，尤其是在貧窮的鄉下，好多人都大字不識一個，白珂能夠靠寫文章賺到稿費，這足以證明她的文筆功底。

要知道他們村只聽說過顧老師賺到過稿費，白珂是他們村裏的第二個。

這樣一想趙美芬覺得她家芳芳和顧老師可真是天生一對，都有文采，這要是能夠考大學，她家芳芳妥妥的大學生。

這個時間大家都剛吃完飯，飯桌還沒有撿完，所以家裏的所有人都聽到了白珂的話。

“媽，你太誇張了。”白珂淡淡的說。

趙美芬插着腰站在所有人面前，就連大嫂和二嫂都停止了撿碗的動作，“我家芳芳身體差不能幹活，我知道你們對她怨言頗多，這我也管不了，可是現在證明芳芳她并不是什麽事都不做只在家裏呆着，她每天看書，要知道看書多費腦子呀，可比你們咱們每天出苦力要辛苦的多。”

幾個哥哥紛紛附和，都覺得白珂實在是太厲害了，尤其是和白珂關系最好的四哥，眼底的驕傲和趙美芬的一模一樣。

白珂有些微囧，真有些招架不住這樣的架勢。

“看到芳芳，我真懷疑你們幾個不是我親生的，要不然這麽和芳芳的差距這麽大呢。”

三個哥哥也都紛紛低下頭，覺得他們都不如小妹厲害，雖然空有一把子力氣，可是腦袋不好使。

白珂：“……”

白珂怕繼續待在這裏趙美芬沒準還想進行一番演講，趕快對程洪秀說：“秀秀，帶着幾個弟弟妹妹跟我來。”

五個孩子跟在白珂的後面來到白珂的房間。

白珂把書包文具盒糖塊等分給孩子們，只見孩子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村裏沒有幾個孩子有文具盒的，因為這個東西就是可有可無，可是他們都很羨慕。

尤其是這個新書包，雖然大家背的書包都差不多，可是新書包多漂亮，明天同學肯定都會特別羨慕他們。

就連一向早熟的程洪秀都笑的像個孩子似的。

趙美芬有些心疼錢，倒不是她虧待孫子孫女，只是覺得書包這種東西就是損耗物，不過是裝個書本罷了，沒有必要買那麽好的。

只是白珂已經買了，孩子開心，她也不好多說什麽。

“你們都要記得小姑對你們的好，你們小姑第一次賺到錢就給你們買了這麽多的東西，做人要知道感恩。”

“謝謝小姑！”五個孩子眼神亮晶晶的看向白珂。

白珂覺得她現在的心比以前軟了太多，可能是經歷過兩個凡界的世界，她覺得她有點像人類靠攏了。

白珂又把房間裏買的棉布拿了出來，有兩種棉布，一種是帶花的，每一種是顏色稍微深一些的。

“大嫂二嫂，這些布你們收着，有時間給孩子們做件新衣服，孩子們長得快，秀秀的褲子都露腳脖子了。”

“這……”大嫂和二嫂都沒有想到白珂竟然這樣大手筆，剛才那些書包文具加起來就要三十多塊，現在又買了這麽多棉布。

這回趙美芬真有些看不下去了，農村孩子都是這樣長大的，小孩撿大人的衣服穿，只要能有衣服穿就可以了，哪有那麽多的新衣服。

尤其是白珂馬上要結婚，那碎花棉布還不如留給她閨女做點衣服，以後閨女不穿了再裁剪縫補給孩子。

大嫂和二嫂看着趙美芬的眼神都沒敢接下棉布，這個年代的女人帶多數都不看重自己，只要孩子吃好穿好她們就開心。

她們特別想要收下，可是頂着趙美芬的眼神，她們不敢。

趙美芬見這兩個兒媳婦沒有收下才笑了出來，轉頭對白珂說：“芳芳呀，孩子們長得快，做衣服也穿不了多久就小了，這碎花棉布多好看，媽給你給件衣服。”

“媽，”白珂就怕遇見這種場景，“我衣服夠穿，上次出去學淩哥還給我買了兩套衣服呢，他說等結婚之前再給我買衣服，我不缺衣服。”

趙美芬覺得閨女雖然不缺衣服，可是閨女長得好看，多做幾套衣服沒毛病。

大嫂和二嫂見勢趕快帶着孩子離開白珂的房間，她們怕繼續待下去心更難受，送到手邊的棉布不能要，真糟心。

房間裏只剩下白珂和趙美芬兩個人，白珂輕輕說：“媽，這棉布就是我給孩子們買的，我還給你和我爸也買布了呢，準備一會兒給你。”

趙美芬本來以為白珂只買了這些棉布，沒想到她和老頭子也有份，心裏又感動又心疼，“你這個傻孩子，好不容易賺點稿費你就自己留着呀，你都要結婚了怎麽也得給自己留點錢壓箱底。”

“媽，我這次賺了一百多塊的稿費，我手裏還有錢，況且編輯說我文章寫得好還跟我約長篇小說稿呢，到時候我賺的更多，不怕沒錢花。”

趙美芬：“我閨女真棒。”

白珂：“……”

“媽，這些棉布一會兒我給嫂子們送過去，現在我有能力賺錢了，給她們買東西也是給你争面子。”

聽到白珂的話，趙美芬心中一陣疼，她知道她閨女之前在家裏受了不少氣心裏苦，現在能夠賺錢她還以德報怨，她閨女人真好。就為了給她争面子，閨女一口氣花了這麽多錢，這是她的親閨女。

“芳芳，媽……”趙美芬感動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白珂看趙美芬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趕快把手中的棉布放到一邊找到給趙美芬還有程老三買的棉布。

“媽，這是給你還有我爸的，我不會做衣服，所以這衣服就只能讓你們自己做了。”

趙美芬摸着手裏面料柔軟的棉布，就知道白珂買的棉布比他們以前買的要貴很多，感慨道：“都說養兒防老，可是我覺得兒子都不如閨女好。”

趙美芬的很多思想确實和這個年代不同，但是遺憾的是她只對她閨女這麽好，到孫女那裏都一視同仁。

“媽，你和我爸都兩年沒有做新衣服了，現在我有能力賺錢，以後每年都給你們做新衣服。”

這一次白珂沒有給幾個哥嫂買東西，因為她手中的錢雖然有一百多快，可是也不抗花，她打算等下一次收到稿費的時候再給哥嫂買，那時候她差不多也結婚了，也算是有理由應對趙美芬。

白珂看趙美芬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擡眼瞥到站在門口不遠處的程老三，趕快說：“爸，你進來一下。”

程老三是一個精明的男人，除了疼媳婦之外，他在家裏也不像其他莊稼漢子那樣打赤膊，就怕幾個兒媳婦看到不好，閨女程芳芳的房間他也從來都不主動進來。

白珂從地上找出幾瓶白酒，這是今天在國營飯店吃飯的時候她買的，她知道她爸愛喝酒，就是白酒這東西不好買。

程老三眼前一亮，他對吃穿都沒有什麽追求，只是喜歡喝酒。

趙美芬見到程老三進來的時候就把眼睛裏的眼淚給擦幹了，她在閨女面前哭沒什麽，可是在老頭子面子哭就很難為情了。

“老頭子，你說我們怎麽生了這麽好的一個閨女，我真舍不得芳芳嫁人。”

程老三卻覺得閨女嫁人才是對的，這段時間以來閨女成長了太多，果然女人要嫁人才能長大，要不然永遠都是父母身邊的小孩子。

“芳芳啊，你給爸買什麽酒，這玩意喝到肚子裏就沒有了，以後別買了。”程老三雖然嘴上說着不要，可是因為笑容眼角出現深深的魚尾紋。

他們又說了幾句心窩裏的話之後就帶着東西離開，大嫂和二嫂眼尖的看到趙美芬的懷裏有棉布，意味着棉布最後讓白珂送給趙美芬了呢，心情都有些低落。

沒過多久，白珂便抱着棉布來找她們，看着失而複得的棉布，兩人只覺得這棉布變得更加重，對白珂的印象也越來越好。

二嫂拿着棉布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二哥程明設看到後問道：“媽給你的棉布？”

“不是媽，是芳芳給的，讓我給孩子們做件衣服。”

“芳芳？”程明設有百種滋味湧上心頭，他一直耳根子軟，想到以前他曾經因為大妹而想要分家就覺得無地自容。

他小聲說：“文華，芳芳對孩子們這麽好，有錢第一時間就想着給孩子們買東西，況且她文化知識強，以後說不準還要靠她給孩子補習知識，分家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咱們做人要有良心。”

二嫂嬌嗔的看了程明設一眼，想分家是之前的想法，現在白珂馬上就要出嫁了，她還分什麽家！

等等！小姑子馬上就要嫁人了，那以後就不會再給家裏買東西……想到這裏二嫂心中有些失落，第一次覺得白珂要是晚點嫁人該多好。

大嫂回到房間之後就趕快看着棉布，她是全家做衣服做的最好一個人，這些棉布她抱着有些沉，感覺給孩子們昨晚衣服還能剩一些碎布頭，到時候找幾塊別的布頭縫補一下還能給自己和自己男人做一件衣服。

大哥程明建看到這些棉布問道：“這是媽給你的？”

“不是媽，是小姑子。”大嫂美滋滋的說。

程明建皺眉頭，他這個當大哥的沒有能力照顧弟弟妹妹，但是萬萬不能讓妹妹幫着他們要妹妹的東西，“你給芳芳送回去，咱們不能要。”

大嫂對自己男人早已經沒有了脾氣，自己男人多耿直她心裏清楚，解釋道：“二弟妹那裏也有，芳芳買了很多，爸媽那也有，媽也同意了。”

程明建聽到這裏抿着嘴唇沒有說話，開始琢磨等白珂結婚他能給她添什麽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