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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周燃進局子,關我唐樾什麽事。
可是聽着學長急切的聲音,我最後還是答應了。
真不是我沒出息,主要是我琢磨着,周燃的熱鬧,我得看啊。
于是,原本要回家的,結果我扛着兩個大袋子,打車去了派出所。
從這邊過去還挺遠,城南到城北,即便是晚上,不堵車,也開了好一陣子。
我坐在車上,覺得有點悶,把車窗打開,司機還不樂意了。
他說我:“這天還開窗,你不冷啊?”
我聽出他不樂意,只能悻悻地又關了窗。
我一直看着窗外,一開始有點走神,後來這走遠的神經落在了遙遠的過去。
想起幾年前,那會兒我們還在上學,大雪天我倆去開房,等車等了好久都沒有,周燃把我裹在他大衣裏擋風。
倆大男人做這種動作挺別扭的,但管他呢,我們開心就好了。
那天我們都凍得夠嗆,可是窩在周燃大衣裏的時候,我覺得那是全天下最暖和的角落了。
就是因為總會想到這些有的沒的,所以我經常搞不清楚他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我覺得沒有,可又覺得或許某個瞬間是有的。
我每天都這麽擰巴,沒一天是痛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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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我心血來潮,找了個心理咨詢師聊天。
其實我可能早就應該看看心理醫生的,尤其是小時候被校園暴力的那些年,可是那會兒哪懂這些,更何況,就算懂,哪有錢。
後來覺得自己挺過來了,沒事兒了。
可去年周燃不打招呼就走了之後,我覺得自己所有器官都擰巴在了一起,喘不過氣。
第一次去見那個心理咨詢師,一個小時,我說了五十分鐘,自始至終沒什麽多餘的表情,完全像是在說別人的事,可是出了那個門,我坐在旁邊的巷子裏,哭了三個鐘頭。
再後來我就沒去過,諱疾忌醫,也不想再因為這些事情哭。
一直這麽壓着,越來越擰巴。
我突然就在想,如果我不是這樣的,我不這麽用力地去活着,也不這麽用力地去想抓住點什麽,那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會不會我不在意的時候,自然有人在意我了?
會不會我不稀罕當什麽經理、漲什麽工資的時候,自然就升職加薪了?
我讓自己像個精神緊繃的陀螺,把自己都轉暈了。
這些事情我還沒想明白,出租車已經停在了派出所門口。
深更半夜的,民警還要為了周燃這狗人勞神勞力,真是辛苦他們了。
我付了車錢,把我那兩個死沉死沉的大袋子拿下來,繼續一肩扛一個,然後往派出所裏走。
往裏面走的時候我突然就在想:該不會周燃聽說李小偉當了經理,氣不過,把人揍了吧?
如果是這樣,那我或許可以考慮少記恨他一點點。
然而,我想多了,這事兒跟李小偉一點關系都沒有。
我進去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周燃在跟一個人對罵。
這幾天溫度驟降,我穿着風衣都覺得涼,周燃卻只穿着一件襯衫,那襯衫還被扯壞了。
他臉上還挂着彩,顯然被人揍過了。
倒是跟他對罵即将揮拳的那個人衣衫完好,一點都看不出有打架鬥毆的痕跡。
我心說:周燃你也不行啊,跟人打架,人家沒咋地,你被揍得這麽慘。
由于民警大哥們及時制止,周燃跟那個男人很快熄了火。
他被按回去坐着的時候,看見了杵在門口的我。
周燃看見我似乎有些意外,一個民警大哥問我:“你幹什麽的?”
周燃突然舉手說:“他是我家屬。”
周圍的人都看向我,我說:“對,這是我外甥。”
我問民警:“他咋了?需要我出錢嗎?要的話那沒有,我就先走了。”
這邊,民警因為我的話滿頭問號,那邊周燃先笑了。
民警說:“他真是你外甥?”
我說:“是。他犯什麽事兒了啊?”
“把人打了。”
我看看周圍,對民警說:“是不是說他被人打了比較恰當啊?這滿屋子就他一個挂彩的。”
結果民警說:“他被人打?他把人家都打醫院去了!”
我看向周燃,心說牛逼啊,這是演的哪一出?
我走過去,問周燃:“你打誰了?不是李小偉吧?”
“我打李小偉幹嘛?”周燃說,“怎麽是你來的?你扛的這是什麽東西?”
他問題太多,我懶得回答。
後來我才知道,周燃是真的打人了,還把人打得特別慘。
他打的那個人叫何洪浩。
這人我認識,高中的時候上課偷剪我頭發、扒了我的校服褲子丢進廁所、帶着四五個人把我堵在牆角打的人就是他。
我怎麽都沒想到,周燃找到了他,在這個晚上,把他堵在牆角一頓毒打,然後剪了他的頭發、扒了他的褲子丢進了附近的垃圾桶。
在周燃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氣球一樣被吹了起來,很快就要爆炸了。
他說:“我不知道怎麽證明我愛你了,所以就想着,那天我跟你說過這次我會幫你,我就說到做到一次吧。”
我扛着我的大袋子,站在派出所明亮的燈光下,看着被打得破了相的周燃,一時間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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