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随身空間有點田11

陽春三月，三文豆腐坊裏, 林蘇指揮着大家幹活。現在他們家買了兩頭驢子, 用來拉磨, 柴禾也有人定期送, 重的體力活便不必人來做了。雖然現在一天磨的豆腐比過去多很多, 但卻并沒有太累。

一家子各司其職, 有條不紊的進行着手頭上的工作。

李氏從外頭進來，低着頭, 又繼續自己沒幹完的活。剛才有人找她, 出去說了會兒話, 前後不到一盞茶的功夫。

“二嫂, 剛才那個人來找你什麽事啊？是你娘家那邊的人吧？怎麽沒留下來吃飯啊？”正在撿豆子的孫氏，好奇的打聽道。

“不了，她還要趕路回去，晚了怕是天黑前趕不到家。”李氏避重就輕的回答, 并不想告訴李氏她們談論了什麽事。

孫氏卻不想就此揭過, 又追問了幾句，李氏便被她套出話來。

“什麽？她是來給大丫說媒的？！”

李氏阻攔不及，被孫氏的大嗓門一嚷嚷, 全家人都聽到了。

正在過濾豆漿的大丫，聞言低下了頭, 臉蛋漲的通紅。十二歲的女孩, 已經初具少女的曼妙。這幾年, 顧家生活水平直線提高, 又不用她再下地勞作，因此被養的氣色極好，皮膚水嫩，唇紅齒白，雖沒有傾城之姿，但也是一個清秀小佳人。

此刻她滿臉紅暈，一副嬌羞小女兒的作态，更是讓人見之難忘。

古代孩子早熟，十二三歲議親是常有的事。不然婚齡到了再去議親，只怕好的都被挑走了，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棗。所以一般都是早早議親，看好了就先定下。

剛搬來城裏半年，往常顧家人都在忙着做豆腐賣豆腐，無暇顧及其他。被孫氏這一嚷嚷，衆人才瞬間想起，大丫已經是十二歲的姑娘了。

“時間過的可真快，一轉眼孩子們都到了要議親的年齡。”

“可不是嗎，包在襁褓裏哇哇大哭，仿佛還是昨天的事呢。”

“大壯比大丫還大一歲呢，不過他不着急，男孩子家有了功名再議親比較好。”

“真說起來，咱們現在條件也好了，也搬到城裏來了，再從鄉下找也不合适吧？要我說，咱們大丫長這麽漂亮，嫁個城裏人也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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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個理，還是找個門當戶對的比較好。”

……

轉眼間，一衆人已經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了，顧之秋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她轉頭看了看身量都沒長開的大丫，她大姐現在才十二歲吧？擱現代還是一個小學生呢，這就開始讨論她的婚事了？

顧之秋被雷的不輕，林蘇卻沒什麽想法，雖然她也覺得這麽小就議親不合适，但入鄉随俗，別人家都這麽早，你非要等孩子滿十八了再議那也不合适。真拖到那時候就是古代的大齡剩男/剩女了，适齡的異性都訂過親了，哪還有什麽好的？

況且只是定親，定下了親事，成親的日子還是要往後幾年的，一般是十六七歲。當然拖到十八以後的也不是沒有。總有些不可抗力因素，比如守孝什麽的。

只不過，林蘇現在還不打算給大丫定親，時機未到。

她問李氏，“提的是誰？”

李氏看不出她的臉色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小心翼翼的回答，“是我娘家侄子。”

她哥哥的次子，比大丫大了一歲，哥哥嫂子的為人她很清楚，鐵根也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品行不錯，算是知根知底，不用摸瞎嫁到不知根底的人家，把大丫嫁過去她也放心。

其實李氏內心是認同這門婚事的，從前兩個孩子還小的時候，她們就戲言以後把這倆孩子湊一塊。雖是戲言，但現在要真成了，那也就是口頭約定了。

林蘇還沒說話，顧之秋就跳出來了，“什麽？你要把大姐嫁給表哥？哪個表哥？不對不對，不管是哪個表哥那都是近親，近親結婚是不可以的，到時候會生出來畸形的孩子！”

衆人還是第一回 聽說這種說法，吓了一跳，“三丫頭你可別胡說！親上加親的人家多了去了，哪有你說的這麽吓人。”

顧之秋急了，“真的，我怎麽會害大姐，家醜不可外揚，人家真生了畸形的孩子也不會讓你知道啊！就算不畸形，得病的幾率也比較高！”

顧之秋一直知道古代表兄妹成親的事很普遍，卻也沒想到這種事會出現在她們家。

“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這樣，咱們村東頭的大山家，她婆娘不就是他舅家表親嗎？你們看他家生的兩個孩子，個個都是藥罐子。”

“不止呢，他們兩口子前頭還折了幾個孩子，接生的趙婆，每回路過他家都是搖頭嘆氣的，嘴裏還嘀咕着罪孽。你說會不會是他們生了三丫說的那種孩子，所以……”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以前聽老人講，咱們村以前也有一家生了個三只手三只腳的怪物孩子，可巧，他們夫妻正是表兄妹呢。”

……

李氏越聽，心裏越怵，她自然是一個十分愛孩子的母親，不管這說法有幾分可能性，但只要有一絲冒險的可能，她就不能把女兒往火坑裏推。縱然之前十分看好娘家侄子，此刻也不由猶豫起來。

見她這副表情，林蘇心頭一跳，“你答應她了？”

李氏連忙道，“沒有沒有，我跟她說要跟娘商量一下。”

林蘇冷笑一聲，“還算眼裏有我這個老婆子，大丫的婚事我都沒發話呢，你就偷偷摸摸的找人相看了！怎麽？怕我這個奶奶害了她不成？”

“娘，不是，我沒有……”李氏小聲辯解着，卻不知道該怎麽說。她以為婆婆不喜歡大丫這些孫女，對她們的婚事未必上心，大丫都十二歲了都不見她提過這茬，所以才自己悄悄托話給娘家，讓他們幫忙留意一下。

林蘇眯着眼，目光危險的盯着她，“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思，既然今天話說到這了，我就跟你明說了吧。”

“今年大壯就要下場考試，我原打算等他考完再說大丫的親事。左右不過半年的時間，又不是等不得。半年後，大丫就是一個童生的妹妹，說親的條件咱們就可以往上提一提。大丫略識得幾個字，模樣性情又是一對一的好，配個秀才娘子也使得。”

“這，這……”李氏又驚又喜，沒想到婆婆竟然是做此打算，還對大丫評價這麽高，她還以為婆婆不待見這些孫女呢！

而且婆婆也确實比她看的遠，她都沒想到這茬，是啊，若是大壯考上了童生，那大丫她們幾個也跟着沾光啊！

王氏也是心裏一喜，雖說婆婆是讓大丫借大壯的光，但是沒關系啊，這種光她十分樂意借呢。只盼着婆婆吉言成真，大壯今年一定要考中才是。

孫氏嗤笑了一聲，“那要是考不上呢？這考試的事多難啊，誰能說的準……”

她一句話沒說完，就引來兩道吃人的目光，王氏自然是容不得半分對兒子不利的言論。林蘇就更容不得了了，她抓起掃把，追的孫氏滿院子跑，“你個嘴上沒把門的臭婆娘，你是不是皮癢了欠抽啊！我大孫子肯定能考上，我說他能考上他就能考上！誰敢咒我孫子考不上我就扒了他的皮！”

孫氏邊跑邊求饒，“啊啊！娘，我錯了，我不敢了！大壯肯定能考上，今年考童生，明年考秀才，以後考上狀元，給咱們老顧家光宗耀祖！”

幾圈下來，孫氏累的氣喘籲籲，林蘇卻臉不紅心不跳，氣定神閑，一點事沒有。當然，林蘇也沒真抽她，當着小輩，總要給她留幾分面子。

但被追的滿院子跑，真的沒比挨揍好多少！

孫氏只能慶幸，她家小寶還小，沒有看到她丢人的一幕。

她怎麽就那麽嘴賤呢？沒事觸老太太黴頭幹啥？以前的教訓還不夠嗎？孫氏無比郁卒的想着。

金秋時節，顧家全家人站在門口送大壯去考試。

“大壯，不對，今天要改口叫大名，青雲吶，考試的時候莫慌，也別緊張，進去先深吸幾口氣，平靜下來，看仔細題，別看岔了……”林蘇絮絮叨叨的叮囑着，就怕他給自己太大壓力，不能好好發揮。

“奶奶，您放心吧，我一定會考上的。”顧大壯目光十分堅定道。他以後還要給他奶奶掙回诰命呢，這才第一場考試，自然無懼。

話說的太滿容易被打臉，林蘇更加擔心了，“盡力就好了，就算考不上也沒事的，你才上了三年學，有些考了十幾年的都沒考上呢。咱這一回就當進去熟悉熟悉考場，你年紀還小，咱不着急的，啊……”

孫氏撇了撇嘴，之前是誰說的大壯一定能考上，她就問了一句萬一考不上咋辦，就被追的滿院子跑。這會兒可好，自己先變卦了，又說什麽考不上也沒事。老太太也是善變的人呢。

王氏也在叮囑顧大郎，“你送到地方之後，就在那等着他出來，我聽說好些出考場的考生都會暈倒呢，你盯仔細點，別讓他傷着了。”

“放心吧，我就在那等着，哪也不去。”

十三歲的翩翩少年郎，認真聽着一家人的牽挂與叮囑，微微笑着點頭，“奶奶，爹，娘，叔，嬸，你們不要擔心，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