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③

夏英透過窗戶看着夏浩攆着兩頭豬滿院子跑,奶奶在後頭舉着拐杖作勢要抽他,爸爸站在月臺上樂呵。

見她突然要回家,衛婷有些詫異,關心的問:“星期天不是才回去了一趟,咋又要回去?生活費不夠了?”

夏英愣了愣,旋即笑道:“不是,我怕周末不放假,想趁着今天時間寬綽,回去看看。”

今天周三,三天前她回去了一趟?

“哦,我尋思你要是生活費不夠我這有你先用着。”衛婷很熱心,“那就早點走吧,回去耽誤不了後晌飯。”

“那我回家了。”夏英想了想,斟酌着道,“晚上沒事去夏嬌她們宿舍玩會兒,或者出去逛逛街,熟悉下周圍的環境。”

盡量別在宿舍待着,免得打架。

衛婷是特別敏感膽小的人,跟人鬧了別扭在矛盾解開前都不敢在宿舍大聲說話。

“行,我知道了,你快去趕車吧。”衛婷笑道,“我洗完衣服就找人出去逛逛買瓶洗發水去。”

夏英點點頭離開,下了宿舍樓拐出大門碰見了同村的兩個夏還有一起回來的盛燕,知道她要回趟家,這倆人宿舍都沒上去,讓盛燕跟其他人說一聲,就地轉身一起趕去車站坐車回家了。

這時候交通不算特別方便,車子不從她們村路過,下了車得走四十多分鐘才能到家。

重生回到這時候,村子裏的樓房區沒了,修建的馬路也消失了,倒是又看見了後來拆掉得小學和原來的村委。

夏玉蓮跟夏嬌兩人叽叽喳喳說着話,沒注意到夏英視線掃過這一切時眼底的懷念和激動。

中途與兩個夏分道揚镳,約好了明天集合的時間與地點,夏英朝自己家走去。

踏上熟悉的泥土路,看見了自己家裏用土胚磚壘起來的院牆,炊煙袅袅,她聽到媽媽

崔秀蘭吆喝她爸夏國順搬桌子準備擺飯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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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國順的應聲被她奶奶中氣十足的吆喝壓了下去,一聽就是在罵弟弟夏浩:“又去胡撸狗,也不知道這熊狗頭有啥好摸的,去洗手吃飯……”

夏英的眼淚猝不及防的落了下來。

她奶奶活到86去世,算是高壽,但也多年未見了。

回來,真好!

夏英吸了吸鼻子,在臉上抹了一把,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快走兩步來到自家門前,推開破舊的木門,一步跨進了院子裏。

“汪汪!”

家裏養的大黃狗歡快而熱情的撲上來,将尾巴搖出了殘影,繞着她轉圈。

“诶?小英回來了……”奶奶是繼大黃之後第二個看見她的,臉上頓時笑開了花,轉頭就沖屋裏喊,“小浩——,你姐回來了,再搬個馬紮拿上雙筷子出來。”

“奶——”夏英竭力控制,聲音還是忍不住有些發顫。

她爸媽也一臉欣喜的從屋裏出來,都有些驚訝,夏國順還以為她突然回來是有別的什麽情況,擔憂的看着她,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

“爸,媽——”夏英想笑,但看着上一世陰陽兩隔的父親、奶奶;當前正年輕的媽媽和少年時期的弟弟,怎麽也壓不住心底的情緒,哭得稀裏嘩啦。

家裏頓時慌成一團,崔秀蘭跟奶奶不明所以就先跟着她哭了一包。

夏國順焦急的道:“咋了?這是咋了?今天去報道不順利?實在不行就回來……”

最後夏英找了個很牽強的理由:“沒事,就是要正式工作了,覺得很激動!”

一直到在飯桌上坐下來情緒才漸漸平穩。

桌子上就兩個菜,一個豆角炖茄子,沒有肉,用搪瓷盆裝着,還有個黃瓜炒雞蛋,都是自家自留地裏種的菜,配着媽媽蒸的大饅頭還有玉米面粥,粗茶淡飯,卻吃的異常滿足。

飯後跟媽媽一起洗碗的時候崔秀蘭還是不放心,偷偷問她:“真沒啥事啊?不是在廠裏受欺負了?實在不行就回來,那天你奶還說呢,回頭找人打聽打聽蒙家園的電子廠什麽時候招人,先報上個名,樓平離咱這兒太遠了。”

“沒事,我留在樓平就行,主要是聽說廠裏不是每周都休息,忙的時候一個月才休一天,趁着今天有空回來看看。”夏英用腦袋蹭了蹭媽媽的肩膀,道,“放心吧媽,我會努力賺錢,把家裏的債還完,讓咱家早着點過上好日子。”

爸爸做不了別的營生,平時就騎着自行車出去賣點菜和水果,收入甚微。加上去年又住過一次院,讓本就沒還完的饑荒又拉下不少。

因為覺得自己身體不争氣,沒讓家人過上富足的生活,夏國順一直覺得很愧疚,心氣郁結,這也是加快他病情惡化的一個重要原因。

“家裏你不用管,有地、有菜園子,餓不着凍不着,顧好你自己就行。今年莊稼長的不錯,等賣了玉米能還上一筆賬。”崔秀蘭嗔道,“你別年紀輕輕累出一身病,能幹就幹,不順心咱就不幹了。”

夏英哭笑不得,上輩子也常聽媽媽這樣勸她。

——但這不是她一生碌碌無為的理由。

這一世,她一定要雄起!!!

院子裏突然又起了一陣雞飛狗跳,豬圈裏的豬跑出來了,還有奶奶罵夏浩的聲音:“你好好的喂個豬戳它們幹啥?”

弟弟比她小三歲,她實在很難想象這時候上蹿下跳皮的跟猴兒似的弟弟會在父親去世後突然懂事的讓人心疼,一夜之間就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後更是成了家裏的頂梁柱。

但剛才還在飯桌上跟自己搶一塊炒雞蛋,讓夏國順踹了一腳。

夏英透過窗戶看着夏浩嘻嘻哈哈的攆着兩頭豬滿院子跑,奶奶在後頭舉着拐杖作勢要抽他,爸爸站在月臺上樂呵。

人仰馬翻,她心裏卻覺得異常安寧。

等她落單的時候,夏浩湊了過來,賤兮兮的道:“是不是人家廠裏不要你啊?要不你哭啥?”

這吊兒郎當的樣子,跟後來那個上大學後省吃儉用也要給她買生日禮物的暖男差距大的完全不像同一個人。

夏英忍住想抽他的沖動白了他一眼:“你盼着人家不要我啊?真不要我我就回來,天天在家裏跟你搶吃的。”

“搶就搶,就跟你能搶的過我似的?”

夏英沒忍住踹了他一腳:“滾去寫你的作業去!”

夏浩一個趔趄,轉頭沖她做鬼臉:“早寫完了,你以為跟你似的作業拖到最後寫,數學題做十道錯五對啊?”

說完跑了出去。

夏英氣的直翻白眼。

夏浩學習成績不錯,用老人的話說是塊讀書的料子,年年捧張獎狀回家,她這麽多年一張都沒有……

晚上她跟奶奶睡一張床,準備拉燈的時候奶奶從炕頭的褥子底下翻出個塑料袋,一層層剝開,拿出一張五十的和一張二十的給她:“你二姑昨天來了,給了我五十塊錢,這二十是你媽之前給我的,我花不着,你來外頭用錢的地方多,拿着……”

夏英推了回去,笑着道:“奶,我身上的錢夠花,這錢你自己留着。再說了,下個月我就能開工資了。”

“讓你拿着就拿着,我一老娘娘又不趕集不逛店的,花不着錢,我手裏有個三十二十的就夠花,拿着!”

奶奶拿過她搭在旁邊的褲子,把錢塞進褲兜卷了卷扔到了炕頭上。

夏英想了想,沒再去争奪。

她現在當學徒工資不高,一個月只有三百,廠裏管住,不管吃。後來正式上機開始計件,速度跟熟練工沒法比,能賺到六百左右,最高的時候拿個一千二三,也得一年半以後了。

回來之前她攏過身上的錢,還有一百三十多,現在物價低,當生活費撐二十多天不是問題,可如果想做點別的掙點外快,當本錢就有些緊巴。

現在是月中,廠裏押半月的工資,得下個月這時候才發,況且這個月也拿不了整工資,滿打滿算這一百三十多只能當生活費撐到下月發工資的時候,稍微控制不住手多花點,都撐不過去,下個月還得指望家裏再補一部分,得趕緊搞點別的營生才行。

眼下條件有限賺不了大錢,最起碼得能養活自己,還能攢一部分本錢出來。

所以,坐車回來的路上她就這一百三十塊錢翻來覆去的琢磨能幹點什麽。

做吃的最合适,她前世後來練就了不錯的廚藝,但宿舍裏沒法做飯;僅僅是為了這個現租房子,先不說房租夠不夠,就是空房子也不好找。

她大舅倒是樓平的,離他們廠子騎車不到二十分鐘的路程,可以去她舅舅家借用他們的廚房,她自己買點食材,做點便捷式早餐,去附近鋼廠門口賣,賣完耽誤不了她回服裝廠上班。

但這個念頭才出來就被她自己否了。

這時候兩家的關系還有點微妙。她在樓平讀中專,她舅舅妗子都沒提過讓她上家裏吃頓飯,別說其他了。

時間上也不好調整,她早上四點去?五點去?她不嫌累人家還嫌煩呢!

從批發市場買點東西擺攤賣?前世的衛佳佳幹過,最後都砸手裏了,她還記得衛佳佳當時賣的是胸花、頭花和鑰匙扣,反正沒賺到錢。

最後夏英想到她前世做過的手工類兼職,她會勾手包和帽子,要是手速快勾那種不帶花的,她一晚上能勾兩個,畢竟當營生幹過很長一段時間。

她打算做後世那種套裝,同花色的手包配同花色帽子,到了冬天還可以配圍巾,整套賣能要上價。哪怕往最少處算,利用業餘時間一個月勾兩三套能全賣出去,也能頂她現在大半個月的工資了,這不就多一份收入嗎?

等手裏本錢多了再考慮換別的。

奶奶的錢先拿着,給她托個底,這樣心裏也不慌。

第二日早上五點起來,家裏人已經把早餐做好了,她吃完去趕六點半的那趟車。

夏國順不放心他們仨小姑娘,推着自行車把她們送到坐車的地方,看着她仨上了車,車子駛離,他才轉身騎上自行車往家走去。

三人在車上又補了一覺,到了廠裏卡着點進去,沒遲到。

今天不算太忙,師傅讓她上機子看了看她的操作水平,有點驚喜的道:“小夏,你學的不錯啊?看着跟熟練工沒啥區別。”

夏英怔了怔,她這還是收着施展的呢,但手腳之間配合的那種熟練度還是不自然的就流露了出來,聞言不好意思的開玩笑道:“辛姐,我就當你誇我了哈。”

“你太謙虛了,确實不錯。”辛玉霞笑道,“現在職專那邊是專業培訓了麽?我記得之前分配過來的學徒說就是快畢業前一兩個月才集中培訓培訓。”

“我們就是集中培訓的。”夏英笑道,“跑直線還行,上拉鏈我現在上不了。”

職專的培訓也就是跑直線、跑彎線,主要學着怎麽用機子,太複雜的還是得來工廠跟着師傅學。

“不會上拉鏈不要緊,我教你。”辛玉霞從機子前面的鬥子裏找出一根廢了的拉鏈,拿了兩塊邊角料,做比成樣,讓她學着上拉鏈。

教了沒多會兒就來活了,讓她繼續坐在旁邊看,順口給她講埋小裆的一些注意事項。

當學徒的前幾天比較幸福,等她們逐漸适應了就開始一邊學習一邊幫着剪線頭,也會跟着加班,工資不能白拿。

所以第一天正式上班,沒讓她們加班,到點就走了。

夏英約盛燕她們去逛小批發市場,夏嬌跟夏玉蓮眼裏含着兩泡哈欠淚艱難的搖了搖頭,回去補覺。

她跟盛燕去的,路上的時候聽盛燕講她們宿舍昨天晚上發生的争執:“差點打起來,我們宿舍那一批學姐是從武術學校轉過去的,脾氣火爆,一聽說你們宿舍的老員工欺負衛婷她們,全都過去了。我跟小佳趕緊攔着才沒動手,互相對着罵,嘴皮子一個比一個利索。”

夏英:“……”

歷史的年輪誠不欺她,該來的還是沒避過去。

“是為什麽起的争執來?”

盛燕沒聽出這句話的問法不對,道:“為了個衣服撐子……”

夏英‘嗐’了一聲,拍了拍額頭,難怪昨天提醒了也沒讓衛婷避開。

她多少想起了點當時的前因後果。暴脾氣的那位室友回來晾衣服時發現她的衣服撐子少了幾個,誤以為衛婷幾人私自用了她的東西,就開始罵。其實衛婷她們根本就沒用那位舍友的東西,這玩意兒長的都差不多,就争辯了兩句,盛燕她們在宿舍聽到動靜趕緊過來問,一來二去不知怎麽就越鬧越大了。

好像過了幾天那位室友在她自己的櫃子裏找到了消失的衣服撐子,又跑來跟衛婷她們道了歉。

兩人邊走邊聊着,到了批發市場,夏英買了不少毛線、鈎針,臨走前還又買一卷黑膠布。

盛燕不解:“你買毛線我能理解,買黑膠布幹嘛?”

“給衣服撐子做記號,不然将來搬宿舍的時候你會發現衣服撐子的數量一回比一回少。”

“搬宿舍?”盛燕詫異,“以後還會換宿舍嗎?”

夏英面不改色的道:“我聽車間的王姐說第一批新宿舍區快弄好了,以後會取消這種十幾個人的大宿舍,換成八人宿舍,搞不好能換成五人、三人宿舍呢!”

“真假?”盛燕有些欣喜,“那可太好了,這種大宿舍很不方便,大家下班的時間點不一樣,昨天晚上我們宿舍有個學姐回來快十一點了,開着燈洗洗涮涮,怎麽着也有影響。”

是啊,不過盛燕趕上了八人宿舍,沒趕上換三人宿舍就離職了。

回到宿舍,她把買的毛線鎖進櫃子裏,約了已經回來的衛婷去北廠洗澡。

洗完澡,洗完衣服晾好,給她們這幾人的衣服撐子挂鈎的位置纏上了黑膠布做區分,剛忙完,那個暴脾氣室友回來了。

此時矛盾還沒化解,暴脾氣室友進門後踢踢踹踹的,黑着臉。

如前世一樣,即便不是衛婷的錯,她的說話聲也不自覺放輕了很多。

夏英沒太去在意,低着頭忙自己的,把撐子攏好,将餘出來的收進櫃子裏,轉頭跟衛婷道:“不用的撐子放櫃子裏可得好好想着,別哪天自己都忘了。”

“哦!”衛婷縮着脖子哦了一聲,心說她沒往櫃子裏放衣服撐子啊。

夏英又笑着大聲補充:“你幫我想着點,我怕往櫃子裏一放,扭頭就忘了。”

“哦!”

夏英鎖好櫃子門,拿着黑膠布去了盛燕那邊,衛佳佳、趙香蘭她們幾個也回來了,見她拿着膠布過來,沒問膠布的事,衛佳佳倒是問她:“燕子說你要勾包?”

“對,我琢磨着勾點包、帽子什麽的去擺夜攤賺點外快。”夏英沒打算瞞着,拉過一張凳子坐下來,“你學不學?學的話我教你。”

衛佳佳手巧,前世她結婚時的窗簾就是衛佳佳給她做的,還幫她做了沙發套。

趙香蘭幾人笑着鬧她:“深藏不露啊,你啥時候學的勾包和帽子?”

“我媽會點,跟着我媽學的。”夏英的話半真半假,随口繼續道,“我先弄兩套試試,你們有想學的我帶着你們,就算不做營生自己用、送人都行。”

樓平這麽大,她就是專職幹這個也沒法量産,其他姐妹有願意做的可以帶帶,況且這本來也只是個過渡。

但她知道,這一批姐妹裏願意下這個工夫的估計就只有衛佳佳一個。這東西還看天賦,有的人學幾天就能将鈎針舞出花來,有的人就是把指頭掰斷了也別不過來手裏那根針。

“行,等我跟你學學。”衛佳佳不跟她客氣,道。

趙香蘭幾人表示了不感興趣,還問她:“會打毛衣嗎?”

夏英語氣誇張的笑道:“大姐,你別這麽看得起我,能勾個包我都快驕傲死了,還打毛衣呢!”

幾人大笑!

跟她們聊了兩句,夏英就回了自己的宿舍,快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了暴脾氣的大嗓門:“……對不住,我是真忘了!”

然後是衛婷很輕的諒解聲:“沒事沒事,說開了就好。”

夏英進去,暴脾氣自來熟的跟她又重申了一遍:“不好意思啊姊妹,我昨晚誤會你朋友了……”

巴啦巴啦一通說。

跟他們每個人都道了一遍歉,她性子闖,又跑去盛燕那邊講了一通,在這裏都聽的清楚。

宿舍裏本該持續幾日的詭異氣氛,提前結束。

暴脾氣的這位姓董,叫董娟,興平人。吵架的時候轟轟烈烈,道歉的時候也不扭捏,之後還經常幫着打熱水,要不她們的關系修複的沒那麽快。

夏英開始抓緊時間勾手包,這算起來她得有兩三年沒做了,打算先勾幾個簡單的練手,再搞整套的。

結果沒想到手包一出來就內部消化了,董娟先找她買了一個,隔了兩天又找她訂了倆。

廠裏不讓帶大包,怕職工們私自往外帶布。她設計的手包大小正合适,裝個手絹、放點零花錢、鑰匙之類的很方便,款式也簡單大方,顏色搭配的清新素淨。

擺攤的話她會勾比這大一點的,定價十八,最低十五。

成本她沒算的太細,加上襯布大致估摸了下在三塊左右。配手環價格高點,賣價不低于十八。

當前用來練手的這個放在攤子上賣,她準備要十三,十元八元的也能賣,給同宿舍的人小的收八塊,小的成本也低,大點的她最高收了個十三。

衛佳佳抽空忙閑的過來跟着學,盛燕好奇的跟着嘗試了兩天,發現她不拿鈎針的時候手還是手,一拿起鈎針手指頭都不知道要怎麽控制了,放棄。

她們這些人裏有個叫方敏的,是衛佳佳的表姐,也過來看了看,看了十分鐘扭頭就走了。

夏英不怕別人學,這時候會織毛衣、勾毛衣、織拖鞋的人很多,有天賦的看看大致的樣式自己回去琢磨琢磨就能勾出來,但存在她腦子裏的花樣,別人仿不了去。

真到了大活上,她會避開其他宿舍那些不熟悉的人。

但是手包在宿舍區火起來的确讓夏英有點意外,甚至有了點供不應求狀态。她的大活還沒正式動工呢,上次買的毛線就消耗一空,尋時間又去批發市場補了一批毛線。

夏英算了算,她這一個禮拜光賣小手包純賺了近一百塊錢,算是開了個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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