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二十七

姑媽在堂屋已經坐了有一會了,屋子裏頭的徐青山還未醒。李往之提着壺進來,拿出杯子倒了茶水雙手捧至姑媽的面前。

“姑姑一路過來辛苦了,喝些水解解渴。我先去做飯,待會等青山醒了再說也不遲。”李往之可是很自覺,表現的那是一個落落大方,俨然把此地當做了自己府上。

姑媽接過茶水,有一口沒一口的呡着,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所以當徐青山醒來推開房門一看,一副詭異無比的場景顯現在眼前。

他姑媽坐在飯桌上一臉窺探的望着自己,另一邊李往之正将手中的盤碗放下,回轉過身滿臉歡喜的看着自己。

此情此景實在有些不大對勁?徐青山總覺得不太對,可又說不出那裏出了問題,可見姑媽的神色平靜,不由的心下起了不安。

一定是出了什麽事。

徐青山下了評斷,道了一聲:“姑媽你先坐,我去洗把臉。”說完,便拉着李往之急匆匆朝屋後走。

“你那麽慌張做什麽?”李往之被他拉着,不解其意。

“你實話和我說,你和姑媽到底說了些什麽。”

“你猜猜啊……”李往之朝徐青山眨眨眼,讓徐青山很像掐上他的臉頰。

當然,他也的确那麽做了。

李往之輕聲連喊了好幾聲的疼,卻是笑意盈盈,一點悔意也沒有。“青山也真是狠,求的時候知道要溫順,用不着了就下狠手。”說完,拉了拉自己的領口,露出一片緋紅。

徐青山頓時氣短,臉騰地一下紅了,剛要反駁,就聽到姑媽喊人。

“還沒洗好麽,快點來吃飯。”姑媽站在門口,朝院子裏喊了兩人。

于是沒法在追究,徐青山只好去糊了把臉進門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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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往之亦步亦趨的跟在徐青山的身後。

姑媽坐鎮堂中,接受度較之兩年前已大幅上升,可心中還是忍不住念叨:哎喲,你兩也太膩歪了吧。

吃完飯沒多久,就有人敲響了徐青山家的大門。

堂屋中的三人異樣沉默,直到門聲響起前無人開口。姑媽一聽到動靜便如驚弓之鳥一下子就竄了起來,将徐青山與李往之兩人吓了一跳。

沉默頓時,姑媽道:“我去開門。”

她松了口氣,朝大門走去,身後兩行視線如影目送。

門開之後,有的只是熟人,村子打了個哈哈,一見是姑媽,站在門外就三言兩語的寒暄了起來。

“小妹子,你來看小徐啊。”

“是啊,伍哥來找青山有事?”

“不是找青山,是找李大夫,這不是昨個和李大夫說好的嘛,讓我過來商量事情。”

“什麽事啊?”姑媽說着還望了望屋裏,然後将村長迎了進來。

“進來說進來說,人都在屋裏呢。”

之後的氣氛顯然就松懈了不少,村長将李往之的訴求當着徐青山和姑媽的面說了,聽的徐青山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他什麽時候答應李往之要讓出一間屋子給他?結拜成義弟又是哪一出?

徐青山看向姑媽,卻見姑媽一點也又沒異議。

“我看着兩個孩子脾氣也對味,李大夫的為人我也是見過的。妹子,你也是青山的長輩,這事你看如何?”村子見徐青山不語,以為是他礙着長輩在場不好直說,所以直接換了苗頭,找上了姑媽。

姑媽面上聽着村子的話,腹稿早就打好了。

“這是好事情啊,村裏有個大夫怎麽都是好處,也不需跑上個幾裏的地去別處求了。青山和我說過了,我沒意見。”姑媽贊同,通情達理好似照了明鏡。

李往之笑意更甚,挨着徐青山的手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扭了扭。

徐青山已經沒心思去理會李往之的小動作,內心的浪潮還在滾滾的翻湧着。

李往之說瞎話也就算了。姑媽啊,你怎麽也跟着一塊呢?

當天夜裏,姑媽留宿在了徐青山的家,李往之和徐青山名正言順的擠在一個屋子裏。

初夏的夜來的晚,姑媽在家折騰床鋪,徐青山只好帶着李往之去學堂後院閑聊。

李樹的枝葉茂密,風一吹打,發出簌簌的摩擦聲。

徐青山和李往之對坐,桌上還擺出一戶小酒。直到他倆将壺傾盡,姑媽才将人喚歸。李往之牽起他的手走在村中的小路上,就像平常的眷侶一般。

而直到這時徐青山才真的意識到,似乎,自己的生活裏真的要加個人進來了。

沒過幾天李大夫常駐徐家村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村子,而他居在徐先生家中的事也成了全體村人公知的一件事。

之後,便是李往之的接風宴,或者換個頭目,是李往之與徐青山同居于一家的慶賀之宴。

擺宴之前,徐青山的大伯母拿了好多大紅紙剪出來的喜字給徐青山。

“青山啊,你看看剪的怎麽樣,六對也不知道夠不夠,我去數一數啊。”大伯母手上拿着喜字,一邊說一邊去數徐青山家中要貼字的地方。“大門小門堂屋內屋……”

“不是,我說你剪這個做什麽……”徐青山看着伯母拿着喜字在門板上比劃着,心裏咯噔一下。這大紅雙喜字可都是成親時候才用的。

“當然是貼啊。”大伯母是理所當然的。

“可這是婚娶成親才貼的啊。”徐青山糾正。大伯母沒反應過來,順口就道:“對啊,不就是成親嘛……哎呀,青山啊,這百無禁忌的,反正都是喜事嘛,一樣的一樣的。”說到一半的伯母算是反應過來,将徐青山往大門外一推。

“你先去忙別的,這裏就交給我了。”之後大門一關,就将正主隔離在了門外。徐青山只得無語,去尋學堂裏的李往之。

接風宴的前晚,堂屋點上了兩根紅燭。徐青山坐在堂屋中央,看着左右兩邊的門板上大刺刺的豔紅喜字,生出了曾在夢境中的恍惚之感。

李往之從屋子踱步走出,來到他的身側,溫言細語督促他進屋歇息。

他一步一步走向前,走至門前,回首矚目。李往之正要吹熄紅燭。

他出聲阻下,得來李往之的無語的眼神詢問。

“別吹,就讓它燃着好了。”

李往之聽完笑了,在跳動的燭光裏宛如春風,李往之走上前拉住了自己的手,一同進了屋。

花燭夜話,對影成雙。

這場景在年少時也曾夢寐幾許,卻不曾得嘗。

可歲月溫柔,終能吹化寒霜。徐青山只覺的萬幸,萬幸的是李往之又回到了這裏。

夜才開始,堂屋的一雙紅燭直至蠟盡,都未曾熄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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