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尹蔓從睡夢中驚醒。
大概是因為睡前和大宛的一番話,她竟然難得夢見了多年前的往事,結局還是那麽怪異的走向。她摸摸自己的手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額頭上也迸發出細密的冷汗,心砰砰亂跳,躺在床上發了半天的呆。
東方既白,天色漸漸亮起來。
床頭的手機突然震動,尹蔓拿起電話,說曹操曹操到,居然是錢鑫。想起剛才那個夢,她莫名打了個激靈。電話孜孜不倦地響着,她定了定神,推醒身旁的大宛,大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尹蔓揚起手機給她看來電顯示,見到錢鑫的名字,她條件反射,一下翻身坐起。
尹蔓開了免提:“喂。”
錢鑫劈頭蓋臉直入主題:“大宛手機關機了,你叫她接電話。”
尹蔓看向大宛,大宛擺擺手。
尹蔓道:“她不在。”
錢鑫氣急敗壞:“你覺得我是傻逼?”
是啊。尹蔓默默腹诽,嘴裏卻繼續胡編亂造:“我騙你幹什麽,她一大清早就走了,鬼知道去了哪兒。”
錢鑫一聽就知道她在瞎說:“錢朱都跟我說了,她除了你那兒還能去哪兒!我艹,叫她接電話,看看她做的好事,這個潑婦!”
髒話透過揚聲器源源不斷地傳來,大宛臉色難看。
尹蔓不客氣地罵回去:“你睜大狗眼看看誰在撒潑,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德性,滾!”
她火冒三丈地挂斷電話,對大宛說道:“我真不知道你在堅持些什麽。”
大宛苦笑:“我也不是什麽好人,你又何必為我做這麽多。”
“這是能拿來類比的嗎?”
大宛摸摸她的背,躺下身,用被子遮住臉:“放心吧。等我累到極點,自然就放手了。”
過了五分鐘,錢鑫電話又來了。
尹蔓深吸一口氣:“你還有什麽遺言?”
錢鑫這次倒沒再亂吠,只是氣勢洶洶地質問:“如如現在在哪家醫院?你和她家人聯系了嗎?我們什麽時候過去?”
“不知道。沒有。不知道。”
尹蔓毫不猶豫按下結束鍵,這一通清晨來電攪得她心煩意亂,她想再睡個回籠覺,然而兩分鐘後,電話又嗡嗡響了。尹蔓罵了一聲,從枕頭底下掏出手機吼道:“別他媽再煩我!”
兩秒後,那邊響起一個清朗的男聲:“……尹小姐?”
尹蔓看了眼屏幕,是個陌生的外地號碼,她煩躁地拒絕:“沒錢!不買保險不辦卡!”
大宛充好了電,邊開機邊感嘆:“這麽早,現在的業務員挺敬業啊。”
尹蔓也睡不着了,拿起手機開始刷微博,這時進來一條短信,正是剛才那個陌生號,短信內容簡潔:
“後天下午三點,帶上你的幾位朋友,市人民醫院,來前致電我。
姜鶴遠。”
姜鶴遠被挂了電話,無言地看着黑掉的屏幕,他想了想,還是給尹蔓發了個短信。不一會就收到了她的回話,顯然,對于剛才的誤會她并無多少歉意,只有兩個字,好的。
他回到病房,姐姐姜柔正在給周如如削蘋果。姜鶴遠離家在外多年,和這個外甥女其實接觸得并不多,加之每次逢年過節時周如如看到他總是又敬又怕,導致他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麽不讨小孩喜歡,舅甥之間算不得十分親密。但總歸是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姜鶴遠記得她小時候也曾騎在他肩上玩鬧過,那時的周如如還是一個乖巧的女童。
一晃都長這麽大了。
當然,現在的她也很乖巧,若不是親耳所聞,他是絕對想不到她會和一個社會青年有所來往的。周如如躺在病床上,鼻梁發青,臉上被掌掴的紅腫痕跡可怖,額頭上纏着繃帶,膝蓋附近也包了紗布,看着極為可憐。
姜鶴遠對姜柔說:“和那邊已經約好時間了,後天下午過來。”
姜柔的性格與名字如出一轍,生性溫柔體貼。但如今見自己的女兒被糟蹋成了這般模樣,再溫柔也恨不得将肇事者拖過來親手教訓一頓。
“我真想把這些人全部送進監獄!”姜柔聲音顫抖,怒不可遏。她切着蘋果,刀在桌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俨然将蘋果當成了那幾人。
姜鶴遠怕她切到手,接過來說道:“我來吧。”
“這事兒你沒跟爸媽說吧?”他問。
“沒有,”姜柔道,“醫生說住不了多久院,說了怕他們也跟着着急。”
主要是實在不願解釋周如如怎麽會惹上這種麻煩。
姜鶴遠:“姐夫什麽時候回來?”
姜柔一黯:“已經打電話給他了,說還得兩天才能回國。”
丈夫周鼎睿還在國外處理事務,她不怪他,只是現下實在很需要丈夫的支持。她看着如如那一身傷,既氣憤又心疼,極力控制着自己:“如如長這麽大,我連一根手指頭都沒舍得動過,我殺了他們的心都有,要不是……”
身邊的女兒忐忑不安,姜柔顧忌着沒再往下說,轉而道,“反正那些敗類我一個都不想見,到時候你去和他們談。”
她對姜鶴遠放過那些人一馬頗有怨言,但她習慣了別人幫她做決定,何況這人還是自己最可靠的弟弟。一想到小人難纏,要這麽鬧下去,難保那男人再次纏上如如,不如早點斷個幹淨,她心裏也踏實一點,也就任他去了。
姜柔動作不停,将蘋果圍成圈擺在盤子裏插上牙簽,去衛生間洗手。周如如見姜柔走了,小心翼翼地問姜鶴遠:“小舅舅,後天錢鑫也過來嗎?”
這個外甥女冥頑不靈,為免她繼續問下去,他只得敷衍道:“不知道。”
周如如面帶哀求:“小舅舅……我不信他騙我,我要見他,你讓他來和我說清楚。”
姜鶴遠不為所動,有心想訓她兩句,不明白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麽東西。
周如如剛恢複了些精神,腦海裏全是那日和豬妹的對話。因為記憶輕微受損,許多細節都記不清了,只是那股強烈的刺激尚且留在腦內,令她心亂如麻。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時想着自己一定要相信錢鑫,一時卻又害怕他是真的騙了自己。心裏天平兩頭傾斜,晃得她整日患得患失,又惶惑又焦慮,迫不及待想找錢鑫讨一個說法。
最令她痛苦的是,所有人都覺得她瘋了,沒人看得起她的愛情,包括一向疼愛她的母親。每次她對姜柔提出想見錢鑫時,姜柔總會給她一個不可理喻的眼神,現在這種眼神又出現在了小舅舅身上。
人生如此孤獨,沒人能懂她。
周如如正是心性敏感的時期,見姜鶴遠閉口不談,剎那間悲從中來,沖昏了她的理智,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她豁出去不管不顧地說:“我一定要見他,不然我就從這裏跳下去!”
周如如在姜鶴遠印象中一向是斯文腼腆的,如今見她小小年紀就使出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本領,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擔心,而是啼笑皆非。
“你想從哪裏跳下去?!”
姜柔一出來就聽見周如如的威脅,頓時急火攻心,“周如如,你再說一遍?!”
姜柔說話素來細聲慢氣,周如如沒見她發過這樣大的脾氣,那股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勇氣悄然漏了風,閉上嘴不敢再開口。
姜柔氣得七竅生煙,厲聲責問道:“你怎麽能用自己的生命來要挾家人!”她越想越後怕,生怕周如如真動了這樣的念頭,“我和你父親辛辛苦苦将你養大,你為了一個小混混,居然對自己這麽不負責任,你将我們至于何地!”
周如如其實也沒真想去跳樓,不過是破罐子破摔罷了。她見姜柔面紅耳赤,生怕将她氣出病來,知道自己不占理,垂着頭任她訓斥,老老實實認了錯:“媽媽,我亂講的。”
這錯認得不盡人意,姜柔從見到周如如受傷那刻起,一直以來的擔憂如同火山噴發,眼淚不由決了堤:“這種自私到極點的話你也能亂講,你自己說說,是不是那個小混混教你的!”
周如如本已知錯了,一聽此言,情緒再次激動起來,大聲辯解:“他沒有!你不了解他,錢鑫根本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姜鶴遠見他們吵得急赤白臉,又開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趕緊将姜柔拉出病房:“姐,如如還病着,現在不适合說這些。你冷靜一點。”
姜柔不住地流淚:“她真是鬼迷心竅……”
她哭得雙眼通紅,手足無措地攥緊他的手:“鶴遠,如如以前從來沒像這樣過,她一直很乖的,你說這到底是怎麽了?”
自己向來優秀的寶貝女兒怎麽會瘋狂愛上一個社會青年?姜柔不能接受,那簡直太滑稽了!
他這個姐姐從小養尊處優,未曾經歷過生活的風浪,突如其來的挫折顯然令她措手不及。姜鶴遠只得安撫地拍着她的背,給出一個最令人接受的标準答案:“如如也許是叛逆期到了。”
“叛逆期”這個詞高高在上地概括了青少年一切喜怒哀樂與所有不合常理的行為,姜柔心頭一震,仿若抓住了水中浮木。
“他們這個年齡,誰的話都聽不進去,你越阻撓,她越反感,只能起到反作用,”他安慰她,“你忘了我像她那麽大時,做得比她更出格麽?”
姜鶴遠當年的事大家都很有默契地緘口不提,就像從未發生過。他突然拿自己舉例,姜柔反而愣了,想起這個弟弟曾經闖下的禍,比起自己女兒來說,的确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姜鶴遠語調沉穩,說起話來有條不紊,自然帶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姜柔漸漸冷靜下來,按着眉頭,憔悴地說:“還是你和學生打交道多。鶴遠,你有空幫我和她好好說說。”
他應下:“放心,趁這個機會,先讓她和那人斷幹淨。等過了這陣子,我會和她談談的。”
同類推薦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