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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他們面面相觑。

巧克力是一種能很好補充能量的食物, 其中黑巧克力更有利于人體健康——所以安室透包裏裝的也是可可固形物含量80％的黑巧。

那麽問題來了……小孩子們喜歡黑巧嗎？

“我很喜歡黑巧。”橘和雅搶答，“比牛奶巧克力好吃。”

太宰治嗆聲道：“你喜歡有什麽用？小屁孩肯定不喜歡。”

除非是那種嗜糖人士，一般來說，人越漲越大後, 比起過分甜膩的味道, 更偏愛那種恰到好處、層次豐富的甜度, 或者幹脆不喜歡吃甜。

而孩子們不是這樣。絕大多數小孩, 你給他們遞一塊糖精, 他們都能吃得津津有味——只要夠甜。

難道他們的計劃還沒有開始就得夭折了嗎？

正當他們這麽想時，剛才還裝得和局外人一樣的橘和雅翻了翻雙踩包側面拉鏈, 從裏面掏出幾顆巧克力糖。

調查員小夥伴們：…………

太宰治就站在他旁邊, 飛快地往拉開的拉鏈裏瞥了一眼——其中還放着好幾根水果味棒棒糖？？？

太宰治眼神死道：“你既然帶了, 之前為什麽裝得像自己沒有一樣。”

橘和雅輕咳一聲：“我這不是……怕被說幼稚嗎？”他岔開話題，不願意再談自己為什麽随身攜帶甜甜糖果，“好了好了, 趕快走吧，道具就位, 就差小朋友了。”

太宰治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圍着他掃了一圈。

不對勁, 這個人不對勁。

既然橘和雅的味覺偏好是“黑巧比牛奶巧克力好吃”，那他為什麽還随時帶着那些過甜的棒棒糖？

太宰治的聰明大腦告訴他，這裏面有故事。但撬不開主人公的嘴……那就只好把疑問和八卦埋在心裏。

帶着甜甜糖果, 幾人成功在一處空地上堵到了正在玩翻花繩的小朋友們。

他們一個個年紀不大, 長相正常, 臉頰肉軟軟的, 看起來很好捏, 皮膚泛着常常被日曬才有的健康顏色。

幾個孩子小腦袋擠挨在一起, 好像正在苦惱如何成功破解由同伴翻出的新花樣。

“你們想好了沒？”男孩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嚣張得意。

“再等等……肯定馬上就能破解。”有小孩這麽說, 并試圖上手勾動毛線。只可惜手太小，又很無力，每到使用小拇指的時候，他都瘋狂失敗。

周圍的小夥伴替他打氣，也無濟于事。還有的小孩試圖在他的指導下破解新花樣，但小孩手指還不如他的靈活，總是試到一半手指就快打結抽筋，還不如他自己上。

最開始那嚣張得意的小男孩哈哈哈笑了幾聲，退讓一步道：“你也可以找大人幫忙，我都可以的。”說着他擡起腦袋，一眼就瞧見幾張沒見過的面孔——是家裏大人口中的卑劣的外鄉人！

孩子們都警惕起來，但警惕的不夠久。

因為外鄉人長得好好看，比他們村的人長得好看多了。

這個年紀的孩子，雖然已經學着父母的樣子，進行一些和密教有關的祈禱活動，但他們還沒被長輩告知更深層的東西，比如自己的血統。

因此，已經有基本審美能力的小孩們，看到出現在村裏的幾個陌生帥氣哥哥，不由得眼睛一亮。

“是陌生人哎……難道是藥廠那邊的員工？”

“要不就直接找他們翻花繩吧？回家裏找大人肯定會因為耽誤做飯時間被罵的。”

“那可是外鄉人！你瘋啦！媽媽說讓我們離外面人遠一點！他們都好狡猾的。”

“……但他們好好看哦……”

小孩子們竊竊私語，偷偷摸摸的小眼神不斷瞥來，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最後是最開始那個因手小，而不斷翻花繩失敗的小孩站了出來。

他速度很慢地挪過來，小小聲道：“下午好……能不能，請你們幫個忙呢？”

四人中最會和小孩相處的安室透當即爽朗一笑，上前一步，蹲下來，和小孩平視，讓兩人處于一個平等的視角後，才道：“你先和我說說是什麽事吧？我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到。”

小男孩露出了遲疑的表情：“可你是大人哎……”大人不應該什麽都能做到的嗎？

這個哥哥看起來又高又好看，但怎麽感覺不太靠譜鴨？

“可是大人也是從小孩成長過來的啊。”安室透的模樣、姿态都充滿親和力，這讓他說出來的話很有可信度，“所以你們有不擅長做、做不到的事情，大人自然也是同樣的，只要是人都是這樣。我只是不想騙你，你萬一拜托了我做不到的事情，最後沒成功完成，你豈不是很失望？”

旁邊剛剛湊過來、一直用手指扯着繩的小孩完全被說服，他深以為然點頭：“沒錯，就是這樣！我爸媽之前還答應我去電視上出現的那種游樂園，結果現在都沒有動靜！”

僅僅有個懵懂認知，并不知道自己血統秘密的小孩們圍着安室透叽叽喳喳，各自說起自己的‘倒黴事’，大多都是想去大城市玩耍但去不了，還有兩個小女孩沖安室透訴說了自己對容貌的擔憂。

“我好害怕長大就變成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那樣哦……明明我現在很可愛。”小女孩學着大人老氣橫秋嘆氣。

橘和雅在遠處圍觀安室透帶娃，也不知道怎麽，就也很想嘆氣。

明明不用貢獻出自己的糖，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為什麽會覺得有一絲絲惆悵呢？

“她們的長相……”善良的中原中也湊到橘和雅身邊，猶豫着問，“未來就都變成那樣？”他腦袋裏又閃回了一下之前見到的大媽的模樣，這會兒不覺得古怪了，反而有點悲哀。

其實長得好看與否，不是一個人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人類（有思維的生物）真正吸引人的內核在于有趣的、閃閃發光的靈魂。

不過魚人，準确說是有魚人血統的人，已經不是好看不好看的問題了，他們長大後的容貌和人類的樣子差別太大，而很多人難以接受身邊有‘怪物’存在。

“血統嘛……”橘和雅在被KP禁止發言的邊緣來回試探，“血統、出生這些，是最不可理喻的東西。”

天生的，該怎麽改？沒法改。

有深潛者血脈的人會逐漸向他們祖先的模樣轉變，有些完全變化，有些部分變化，總之，大海在召喚着他們。

“除非找到一個可信的、不會把他們買到研究所的整容醫院，做一個全套整形。”太宰治給出一個最可能的解決辦法，然而根本沒這樣的醫院好不好。

“不過，中也，也別太和他們共情，他們和你不一樣。”即使都被世人稱作怪物，你們也是不同的。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有點狼狽地偏過頭去，抿着唇一言不發。

橘和雅不知道他們倆在打什麽謎語，疑惑地看了兩人一眼，但還是順着太宰治的話繼續道：“我也覺得，人和深潛者無法共情。”

中原中也透徹的藍眼睛定定看着橘和雅，居然讓後者有點發毛，背後涼涼的。

橘和雅的直覺讓他和中原中也對視，并不錯開視線：“就像我之前念誦過的《克圖格亞贊美詩》，克圖格亞是一位有人信奉的邪·神，而據我所知，深潛者們也是有自己信仰的，那個神和克圖格亞的情況半斤八兩（都是舊日支配者），都和人類三觀非常不合，只有某些有自毀傾向的邪·教徒能理解他們。”

所以兄弟，別再瞪着我了好嗎？我說的話都是有根據的！

橘和雅在心中慫慫地想。

“不過，這裏的村民到底是人還是深潛者，我們暫時還無法确定。”橘和雅輕輕笑了下。

中原中也剛開始沒聽懂，後來反應過來了。

“他們無法決定自己的出身，但是可以選擇自己的靈魂歸于何處。”

那樣的話，即使樣貌不同、種族不同，依舊可以說，那是一個和我們別無不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