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別動我就一個沒注意,你就讓人給欺負……
裴淮之這話一出,整個排練廳的氣壓瞬間低了好幾個度,不少人倒吸一口涼氣,總覺得裴總此次前來探這個班,并不像表面那樣簡單。
方才排練時,在場的不少人也都親眼目睹過杜亞珍以排練之名洩私憤,連扇周酒好幾個耳光時的情形,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她居心何在。
娛樂圈這樣一個明面上都争得你死我活的圈子,這樣的狀況私底下其實并不少見。
杜亞珍之所以能有這樣大的膽子,無非是因為她自出道以來,便一直順風順水,雖作為愛豆出身,和七八個女孩共同組成一個團體,可出道這麽久以來,那麽多個隊友中,唯有她能一直擁有獨立的個人資源,團體曲風和概念定位,也一直以她為唯一中心,公司上下獨寵她一人多年,已成為人盡皆知心照不宣的秘密。
雖不知個中緣由,人人都暗自忌憚。
在圈內混的人大多精明機靈懂得獨善其身,因而即便大家心中都覺得杜亞珍做得有些過分,甚至于離譜,也并不會有人敢在這樣的環境下強出頭,惹一身騷。
衆人原以為這周酒剛同圈內大佬天恒娛樂解約,轉而投靠了個又窮又小的經紀公司,臭名昭著又沒多少粉絲,沒背景沒靠山,被杜亞珍選中,怕是只能自認倒黴,委屈地吃下這悶虧,然而誰能想得到,今日前東家總部老總親自到場,竟以這樣的方式,莫名給了周酒一個合理的反擊借口。
沒有人會認為,巷深裴總這樣一個表面看起來,大概每天日常生活只充斥着看不完的財經報表,和開不完的各種會議的男人,能對一個他或許根本沒有看過的劇本橋段,甚至其中角色的一兩個動作,有怎樣深刻的研究和見解。
那桌上的劇本,甚至只節選了其中一小片段,此刻哪怕換做經驗頗豐的導演周起梁過來,也并不能夠做到在杜亞珍那扇人動作剛舉起手時,就一眼看出動作不對。
然而那高高在上的男人不僅脫口而出給了評價,還忽然點名一個他根本沒看過表演的女藝人,一個前不久剛從他子公司離開,還鬧得有些不歡而散的女藝人,示範這個動作。
從大佬的語氣裏,根本聽不出之前兩方因為解約風波還上過熱搜,口氣甚至有着藏不住的溫柔和縱容,最後那一句“好不好”,讓人聽在耳朵裏,竟然還有那麽點求着哄着的意味。
這周酒是離開天恒離開巷深前,給人家總裁下了什麽蠱嗎?
衆人皆屏息凝神,安安靜靜地壓抑着內心不斷冒出頭的好奇和八卦之心時,杜亞珍臉色唰得一下變得蒼白了。
她哪裏會不記得自己方才仗勢欺人,扇了周酒多少個巴掌,甚至情緒上來了,對周酒的嫉妒和厭惡難以壓抑,巴掌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狠。
她又怎麽會想到,如今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将扇巴掌的主動權交到了周酒手上。
此刻距離今晚的現場直播還有不到五個小時的時間,周酒若是有心将方才的恩怨報複回來,她勢必要腫着半張臉登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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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沒人看得出來倒還好,若是被她自己那些細致的粉絲察覺出這其中的不對勁,一挖到底一探究竟,發起狠來像先前撕她同隊友那般,硬剛節目組,讨要個說法,惹得節目組氣不過,直接将方才那段排練視頻有頭有尾地放出去,沒準便會步了宋安安當初官宣時候的後塵,用自家粉絲之手,求錘得錘。
畢竟她杜亞珍自己才是惡臭的始作俑者,此刻擡眼看向周酒時,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指尖緊張地戳進掌心,連嘴唇都控制不住微微發顫。
不少人紛紛朝周酒投去目光,然而後者卻并沒有想象中,大仇得報前的喜悅,小姑娘軟唇緊抿,臉色沉了下來,握緊的手心也同樣控制不住在顫抖。
而後偏頭往裴淮之的方向輕掃一眼,那複雜的眼神,讓男人不自覺蹙起眉心。
他在給她撐腰,可是為什麽,她好像并沒有半點開心的神色,反而像是在用眼神控訴他,卻又不敢當衆抵抗他。
此刻的排練廳寂靜得針落可聞,幾乎每一雙眼睛都在盯着她瞧,周酒深吸一口氣,閉了下眼,心跳不自覺加速,而後忽然揚起手,進而掌心落下,指尖幾乎要從杜亞珍臉頰處擦過時,對方下意識尖叫出聲。
明明她連碰都還未碰到她,可那尖叫聲中還帶着顫,隐隐滲出哭腔,像是被受到了莫大屈辱,像是她當真仗勢欺負了她。
周酒手臂僵硬地懸在半空中,随後也不知是像起了先前的什麽事,眼眶不自覺紅了一瞬,而後對着杜亞珍嗤笑了聲,兀自收回手:“你要是把這演技放在演戲上,哪裏還用愁投票進不了最後一輪。”
她說完,看都沒往裴淮之那再看一眼,只輕聲拒絕道:“裴總,我技不如人,教不了她,你換個人來吧。”
周酒話音一落,自顧自地轉身在衆目睽睽之下離開了排練廳舞臺,進而從側邊小門走了出去。
廳內一百多人就這麽□□幹晾在原地,個個安靜如雞,甚至連眼皮子都不敢眨上一下,都在等着眼前這位清冷狠厲的男人發難,只嘆周酒脾氣太倔,膽子太大,往後在圈內必定無路可走。
臺長小心翼翼地深吸一口氣,硬着頭皮賠着笑容:“裴總……這,我們節目參賽的選手确實太多,可能素質上面……并不能夠達到——”
“素質方面怎麽了?”沒等臺長說完,裴淮之便懶洋洋地打斷了他的話。
臺長戰戰兢兢,聽裴淮之語氣不善,便也沒敢再将這話茬往下接,生怕說錯什麽,只道:“沒、沒有,裴總,是這樣的,小周她這個脾氣确實有點古怪,您別生她氣,我立刻派人去把她找回來,您想看什麽,就讓她演什麽。”
裴淮之那修長的指節随意捏起桌上一支鋼筆,無意識轉動了下,聽完這句話後,啪嗒一聲丢回桌上,深眸睨着臺長:“我怎麽沒覺得她脾氣古怪?這不挺好的?不想演就不用演了,你倒是派頭,還能逼着她回來?”
讓她回來,想看什麽便演什麽?他裴淮之都做不到的事情,旁人竟然還敢有這膽子逼她?
男人說完,沉着張臉漫不經心地往小門方向走去。
王齊飛看着他跟了那麽多年的自家總裁,面上滿不在意腳下卻生風離去的步伐,哪裏會不知道,是去追堵家裏那只馬上便又要從眼前飛了的小金絲雀去了呢。
身後一行臺裏的領導班子紛紛想要跟上步伐,立刻被守在面前的王齊飛一把攔下:“行了,都散了吧,裴總也就是抽空過來随便看看,馬上就得走,之後的行程也不勞煩你們再跟了。”
“繼續排練吧。”
幾分鐘之後,排練廳才漸漸恢複先前的嘈雜熱鬧。
而這時的周酒,才剛剛走到排練廳側門與電視臺另一棟大樓的安全通口。
小姑娘雙手下意識攥緊,眼眶紅了又紅,淚珠子不住地在眼裏打着旋,卻強忍着沒有落下。
她低着頭沒看路,她壓根不知道此刻該往哪走,能往哪裏去,只能不住地一直往前走,不停地走下去。
最後那嫩生生的手臂是被裴淮之從身後一把握住的。
周酒怔了一瞬,回過頭看到他時,那忍了一路的眼淚莫名其妙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往下掉。
不知到底是因為害怕恐懼還是委屈。
“哭什麽?”這是兩人分手之後,裴淮之第一次看見周酒在他面前掉眼淚。
小姑娘堅強到即便是下定決心同他提了分手那天,都忍住沒有掉下一滴眼淚。
而此刻,淚水決堤,裴淮之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怎麽就這麽點能耐?從我身邊跑了,就是為了跑來給別人欺負的?我就一個沒注意,你就讓人給欺負成這樣,我今兒要是不來,這悶虧你是不是還就吃到底了?”
周酒狠狠咬着唇,一聲不吭,就這麽仰着頭瞪着他。
裴淮之雙手握着小姑娘柔軟的指節不自覺地揉撚起來,無奈地嘆一口氣,努力将語氣放得柔和些:“方才讓你打回去,你又不肯,這會兒在我跟前這麽瞪着,倒是沒見你膽子小。”
裴淮之扯着她手心,往前湊了一步,大手探到她臉頰處,卻一下被人躲開。
男人“啧”了聲,眉頭微蹙,口氣裏帶着藏不住的心疼:“別動,聽話,給我看看到底把你打成什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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