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鎖屏在我面前笑笑也就算了,別笑給別……
“??!”
周酒聞言,整個人幾乎是一瞬間被問號包裹。
排除裴淮之撒謊,要是這事真像他說的那樣,那麽這麽多年,她那些委屈巴巴的眼淚豈不是白掉了?
可周酒畢竟了解他,裴淮之先前雖然混蛋,但還不至于會在這種事情上扯些假話。
還是這麽離譜的假話。
她沒出聲,裴淮之只當她在聽,便平靜地繼續道:“真就只找過那麽一次,應該就是你看到的那一次。”
周酒這會兒莫名有些心虛,可堵在她心頭多年揮之不去的悶,竟然因為裴淮之這幾句簡簡單單的解釋,輕飄飄煙消雲散了。
周酒遲疑片刻,問他:“那你去找她做什麽了?”
“揍、揍她了……?”
也不太好吧,雖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無可厚非。
裴淮之輕嗤了聲:“她找來那幫人,天天招惹你欺負你,要不是怕你因為她那事,宋家長輩再給你委屈受,老子他媽倒真想動手揍她。”
他可不是什麽仁義道德标兵,若是真想揍她,根本不在乎宋佳妮是男的女的。
只是偏偏周酒同宋家有那樣特殊的牽扯。
當年還在讀書的時候,裴淮之便不止一次看見小姑娘悄悄地躲在角落,目光不停地追随着來學校親自接送宋佳妮的宋家長輩,落寞的眼神裏藏着無盡的羨慕,卻始終沒見她鼓起勇氣上前過。
溫馨和幸福都是別人的,給她留下的只有孤獨。
那些年,翡落灣的側廳小花園裏,裴淮之每回撞見周酒偷偷地哭,都是在悄悄地看過宋家人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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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中間有好多年跟随奶奶去國外生活,對宋家早年發生的事情并不是太了解,只聽說當時因為孩子的事,鬧了很大動靜。
後來沒過多久,周酒便來到了翡落灣,那時的她已經不再是當初他在宋家見到時衆星捧月的小公主模樣,眼神裏滿是小心翼翼的膽怯,是個讓人忍不住心疼的小可憐。
裴淮之對打探他人隐私過往向來沒有多少興趣,她留在翡落灣住下,他也只是讓家裏傭人私下裏多加照顧照顧,後來從傭人那裏隐約聽到一些關于小姑娘身世的故事,旁人不認得周酒,但他認得,旁人不知道原來抱錯孩子的大戶人家就是宋家,他也知道。
因此才明白她為什麽每每在見到宋家人時,會那樣委屈,才知道她在這其中的尴尬位置。
小姑娘已經夠可憐了,若是宋家人真為了維護宋佳妮,再一次将她放到對立面之上,她不知道會有多委屈。
裴淮之舍不得,因而忍心忍性終于将那股氣生生壓了下去。
可也沒讓宋佳妮好過,親自警告威脅了一回之後,還悄悄再派人連堵宋佳妮幾周,吓得她一連請假了小半個月沒敢來學校。
周酒抿着唇,安靜地回憶了一下。
那年她轉學到江城之後,在學校裏确實遇上了不少找麻煩的。
校服被潑飲料,書包裏的作業筆記常常丢失不見,小太妹見着她便沖她要錢要零食,大大小小的破事屢見不鮮。
而這些事似乎确實都是在那天偶遇了裴淮之和宋佳妮在一塊之後,忽然消失的。
周酒順着記憶,不斷地往回想,最滲人的還要數那陣子的晚自習放學,她記得最開始那會兒,她還是騎着自行車上下學的,後來車輪被連着放了幾周的氣,不少高年級的小混混鬼吼鬼叫地騎着快車從她那小破車身邊擦過,着實把人吓得更半死,周酒騎車本就不熟練,磕磕巴巴的,只能老老實實在路邊停下,等他們先過。
直到後來有一天晚上,周酒照舊打了放學鈴便和同桌一塊騎了小破車出來,一路上提心吊膽,做好了随時停下的準備,而後同桌忽然一邊騎一邊往她車邊湊近了些,小聲道:“酒酒你看後邊。”
周酒車技爛,一時間也沒敢立刻回頭,只問她:“怎麽了?”
“後邊有好多車。”同桌道。
周酒皺了皺眉頭,雙手已經搭在剎車上了:“可能撞車的那夥人又來了吧……我們先靠邊停下等他們過去。”
同桌忙說:“不是不是,你快往後看。”
周酒沒忍住好奇,小心翼翼放慢車速,悄悄扭頭往後瞧了眼。
就看見十多個穿着高中生校服的男生騎着車,井然有序地在她們身後一字排開,慢悠悠地同她們保持着将近十米的距離,中間沒給任何車輛穿過的機會。
難怪今晚她們騎了那麽久,都快到家了,仍舊安安穩穩。
周酒車技不好,只堪堪看了一眼便回了頭,可那晚她總覺得,那回頭的一秒鐘,在她的身後,她看見了裴淮之。
靜谧的洗手間裏忽然響起周酒糯糯的嗓音,略微帶着些方才哭過之後還未褪去的鼻音:“裴淮之……”
“嗯?”他答得很快。
周酒舔了舔唇,試探道:“那天晚上,就是我初中那時候晚自習騎自行車回家——”
“嗯。”裴淮之沒等她說完,便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麽。
周酒:“嗯……?”
裴淮之平靜道:“那晚我在。”
原來那晚一路守着她回家的,真的是他。
下一秒,洗手間隔間的鎖“咔嗒”一聲開了。
周酒不自在地從裏頭走出來,沒有擡頭看他。
而裴淮之沒有半點猶豫,随手脫下自己的西服外套,直接批到她白|嫩的肩頭之上,用殘留着他身上的溫熱緊緊将她包裹在其中。
裴淮之身形高大,周酒骨架子小,寬大的西服下擺甚至已經垂到了膝蓋往上,完完全全将她裙子上沾染的那點紅色嚴實遮蓋起來。
周酒此刻多少有些害臊,仍舊沒有擡頭看他,說話別別扭扭的:“你、不冷嗎?”
“給你就老實穿着。”裴淮之板正道。
這人還真是溫柔不過三秒,周酒撇撇嘴,小跑到鏡子前洗完手,而後跟在裴淮之身後,前後腳出了洗手間。
男人腳步忽地停頓了下,周酒低着頭看着腳尖,一個沒注意,光潔的額頭差一些便直直撞在回過身的裴淮之胸膛之上,好在裴淮之伸出手護了一下。
周酒今晚情緒大起大落的,此刻倒懵懵地站在原地,倒顯得十分乖巧嬌憨:“怎麽了?”
“西服口袋裏有你的手機,我剛剛替你帶出來了。”裴淮之擡了下下巴,示意她自己拿,“手包還在裏面?”
周酒茫然地看向他,眨了眨眼,連她自己都不記得帶了什麽來,難為他還惦記着:“嗯。”
“你在門口等着,我替你進去拿。”
周酒:“不用了,我自己去拿吧。”
男人腳步一頓,回過頭揚了揚眉:“怎麽,還想進去和那幾個姓宋的喝上兩杯再走?”
周酒小臉一皺:“裴淮之!”
被點名的立刻收起貧嘴,輕笑了聲:“行了,我進去一趟,你乖乖在門口等着,好不好。”
周酒不自在地別開臉,臉頰微微地發燙,兩人方才敞開心扉聊了那麽久,他這會兒語氣又這樣溫柔,多少令人有些不太習慣。
小姑娘沒忍住悄悄勾了勾唇角,雙手藏在他寬大的西服之中,不自覺地摩挲着這個帶着他身上淡淡香味的布料。
只是還未溫馨片刻,頭頂上方又傳來男人霸道的聲線:“我進去了,你老實點,在我面前笑笑也就算了,別笑給別人看。”
周酒:“……”
ok,對裴淮之這種粗人,果然不要存在任何溫存浪漫的幻想!
周酒板着臉,終于舍得擡頭瞧他了:“請你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前男友而已,沒資格管東管西謝謝。”
裴淮之“嘶”了聲,只覺得被這小姑娘氣得肝都疼了。
脾氣哄順了,就開始對他伶牙俐齒了。
早知道剛剛就該趁她哭着往他懷裏紮的時候,一把将人直接扛進車裏,直接帶回翡落灣。
周酒目送着裴淮之重新走進包間之後,将手伸進西服口袋裏掏了掏,原本只想拿出自己的手機來,和梁小卉聯系一下,告訴她應酬結束了,差不多可以離開回節目組包下的酒店了。
哪成想一掏便掏出了兩臺。底下那個毛茸茸觸感的手機殼是她自己的無疑,而面上這個大概就是裴淮之自己的。
周酒沒有亂動別人東西的習慣,正打算将裴淮之那臺重新放回口袋裏,可瞧見黑色手機那淺藍色外邊框時,周酒遲疑了一瞬,她下意識将機身翻轉過來,背後露出的那淺藍色奶油膠殼,周酒簡直不要太熟悉了。
這殼是她之前閑在家裏的時候自己親手做的,每個花邊都是她一點一點擠上去的,她手并不算巧,奶油膠擠得坑坑窪窪,歪七扭八,靠着沾滿零零碎碎的小飾品,才勉強能看。
她一連做了兩個,給自己的是淺粉色,另一個便是裴淮之如今手機殼上的淺藍色,是一對兒的。
兩個都做得極醜,她當初把其中一個送給裴淮之的時候,就沒指望他能看上,自己也只戴了幾天,後來實在嫌醜,看不過去,就換了現在的毛絨外殼。
只是沒想到裴淮之竟然一直用到了現在。
周酒有一瞬間的出神,等到再将那手機轉回過來之時,屏幕忽然自己亮了一下。
而後鎖屏上出現了周酒當時拔完智齒之後的自拍照,小臉腫了大半邊,卻仍舊在沖鏡頭笑。
她記得當時發給他的時候,她問他可不可愛。
那時裴淮之一句話都沒回。
她為此傷心難過了很久,以為他根本沒看見,又或者是看見了也毫不在意。
她從沒想過,這張照片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他的手機裏。
周酒盯着那屏幕上的照片,不自覺嘀咕了句:“他用了多久了呀……”
哪成想下一秒,裴淮之磁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很久了,你發給我那天,我就換上了。”
周酒緊抿着唇沒說話。
裴淮之高大的身子貼在她身後,大手漫不經心地伸到她嫩呼呼的臉頰邊上輕輕捏了一下,沉聲道:“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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