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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念國對于葉小妹的未來當然是有過設想的，等她出去外面見過世面了，然後找個志趣相投的人一起生活。當然，也不能一點兒也不考慮家庭的，談對象的時候是風花雪月，可是過日子時就是柴米油鹽了，誰敢說他們能靠着空氣過日子？

可惜的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他也不知道如今鬧成這樣到底是好還是壞了。

吳曼青的态度很明确，這是小妹的人生，不該是你大家長包辦的。

葉念國雖然也的确知道是這麽回事兒，可是作為一個哥哥，沒辦法就這麽撒手不管呀。

吳曼青對于他的說辭不置可否，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感覺，總是将別人想的太過脆弱，可也不想想，小妹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如果她自己樂意，葉念國就算是真的能攔得住麽？

萬一攔住了，她将來并不覺得幸福呢？葉念國不會愧疚麽？

葉念國對于這所有的問題給問的郁悶了，随便吧，他不管了還不成麽？

吳曼青知道他說的是賭氣的話，也不理會了，抱着閨女逗樂去了，不管？他要能忍的住才好呢。

趙建清這頭其實有些無所謂的，他不會将事情想的太嚴重，不會太過患得患失，這是對于自己的自信和這段感情的自信。當然，還有一種隐隐地自得，他能看上她，和她好，那是她的榮幸。

這種優越感葉小妹平時也有察覺的，不過她自己也承認對方的确比自己優秀，各方面都比她好，所以人家有優越感也正常。

得虧葉念國不知道這個情況，不然一定會是那個棒打鴛鴦的主兒，他在感情中的信條一直都有堅持自我的想法，如果失去了自我，那麽是很危險的一件事情。

葉小妹的這種心理自卑是葉念國未曾料到的，或者說沒把事情想的太嚴重。

不過如今事情來了，趙家對于小兒子的婚事雖然沒有什麽太大的算計，可最基本的要求還是有的，別的不說，可找個端鐵飯碗的這總沒錯兒吧？

葉小妹也許不錯，可遠遠地達不到他家的要求就對了，單單是成分這一關就過不去的。

趙建清當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不過他還是和葉小妹倆處了對象，享受着小姑娘的溫柔小意，可要說是更進一步麽，他沒想太多，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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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還有其他的路子可走呢？

更着急的不會是他的。

雖然卑劣，可這就是一個被家裏寵大的孩子最為真切的想法。

可誰知，這一切明明都好好兒的，為啥會被她大哥給撞破了呢？趙建清第一時間并沒有想着要擔當，而是有些怪罪葉小妹的不小心，不然的話怎麽會讓她大哥給撞見的？

至于他護着葉小妹的那個舉動，并不單純地是因為兩人之間的感情，而是自己的面子作祟，他很不想看見葉念國神色中的鄙夷。

不過兩個人談了一番，回到了家之後，趙建清就後悔了，他要去跟父母坦白，說他要跟葉小妹結婚，他媽肯定會弄死他的。

雖然已經是八尺大漢了，可是從小就生活在自家媽媽的淫威之下的趙建清真心是生不出反抗之心來的，哪怕他知道他媽最疼的就是他，只要他最甜點，多說點兒好話，他媽應該就能答應了。

可還是害怕呀。

葉念國對着趙建清并不抱什麽太大的希望就對了。

葉小妹卻是不一樣，苦澀中帶着幾分甜蜜，甜蜜中有着幾分期待，幻想着她的意中人會歡快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說他要娶她。

可惜的是，一天兩天，十天半個月，再沒有趙建清的影子就對了。

葉小妹從一開始的期待到現在的沉默，心如死灰，滿臉的苦澀，沉默寡言，即便是吳曼青都覺得不忍心，更何況是葉念國這個當哥哥的呢？

妹妹是他疼惜中長大的呀。

可惜的是，現在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受傷，什麽事情都做不了。

這也許就是成長，就是人生。

葉念國并沒有自作主張地去找趙建清，人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他不可能包辦一切。

現在，該是撤走保護傘，讓他們自己長大了。

兩個弟弟，葉念國的保護更少，摔打的更多，唯一的妹妹，說實話，這麽多年下來護着護着已經成了習慣了，葉小妹的生活比這個時代百分之九十的女孩兒都幸福，雖然她自己不自知。

現在她終于認識到了生活的另一面殘酷。

沒有誰能為所欲為！

趙建清沒有出現，葉小妹也沒有主動要去找他問問清楚的打算，而是很快地就将自己縮了起來，躲在殼子裏不出來了。

葉念國對着妹妹有些失望，他明明覺得自己的妹妹應該是勇敢的，無畏的呀，即便是傷的遍體鱗傷也會琢磨個明白，要個答案的呀，怎麽就是這個樣子的呢？

吳曼青對于丈夫的感慨不以為然，女孩兒家面皮薄，不好意思也正常呀。

漂亮話誰不會說呢？可真正能做到的能有幾個？

葉媽似乎也察覺出了女兒的不對勁兒來，和葉念國聊過了之後，葉媽帶着閨女回村去了。

在葉媽看來，這就是太閑了鬧的，忙起來了也就啥都不想了，小女兒家家的，處對象，她不要臉，自己還要臉呢，兒子還要臉呢。

葉媽帶着閨女回鄉下去了，每天下地幹活兒，忙的氣兒都喘不過來的，葉小妹似乎也是正常起來了。

葉念國有些無語，也許他的方法是有些不對的，可不管怎樣，希望經過這一次之後，她自己能想明白吧。

經過了一個風風雨雨地巨變之年後，一切都好起來了。

報紙上關于恢複高考的消息讓所有人都沸騰起來！

葉家是所有人裏頭最為平和的，因為他們比誰都知道的多，準備的也早。

葉念國的補習班這一次在村小學開辦起來了，但凡是讀過幾天書的都來，甚至還有其他村的知青之類的，他們手頭上甚至連書都沒有，更別說是其他的資料了。

這會兒來葉念國這兒聽課也不過是瞎貓撞死耗子來了，萬一能管點兒用呢？

葉念國從高一的開始講，什麽課程他都講，争分奪秒地講，葉念國的嗓子受不了之後就是葉老二接着講，然後是葉老三，甚至是葉小妹都會站出來頂班。

也是忙着準備這個，葉小妹也顧不上傷心了，有比傷心更重要的事情的。

就這樣，兄妹四個從十月份開始一直幫着附近的人補習到高考前。

“這是最後一次的課程了，咱們今天不講課，我出了一份卷子，大家做做，也算是熟悉一下考試的流程。”

葉念國站在講臺上，對着塞滿了教室，甚至是塞滿了走廊的人們道。

有跟他同齡，上了三十的，也有跟着葉小妹這樣十七八的。

“現在我出題，自己抄下來做，後面看不見的人找前頭的人問問，不要說話。”

小學的粉筆是有限的，現在用的這些都是葉念國弄來的，因為這個，葉媽對着兒子還稍微有些不滿的，她覺得兒子心太善了些，有些人就不該幫襯他們的。

喪了天良的人是不會感謝你幫過他的，反而覺得你活該，因為占了你的便宜而沾沾自喜，覺得你是個大傻子。

村裏大多數人是好人，可總有那麽些白眼狼的，葉媽讨厭的就是這些人。

葉念國笑笑也不反駁，他不過是盡了自己的一份心罷了，知識改變命運，這是影響力最為深刻的一次，能讓大家看得見的一次。

當然，葉媽也不過是說說而已，她家四個孩子，一個兒媳婦都要去高考的，所以葉媽和老二媳婦兒就是為大家做好後勤保障，盼着她家真的能出一個中專生也成的呀，葉媽可沒指望着真有大學生的。

葉念國笑笑不說話，如果他們五個人誰考不上大學，他葉字倒過來寫！

不過現在還是別吓唬他媽好了。

這次的摸底考試之後，葉念國算是做到了心中有數，雖然不知道最後到底能考上幾個，可他保證，他們村要出名了。

“好好好！好小子，叔代表村子大家謝謝你！”

村長和支書對着葉念國的話深信不疑，高興壞了，這裏頭可不只是村裏人，也包括他們的孩子，孫子的，如果真的能躍出農門，以後端上了公家的飯碗，給葉念國立長生牌位他們都願意的。

“念國，好人有好報的，你要相信這一點，你是個好孩子，這些年叔一直都知道的！”

支書有些動情，使勁兒地拍着葉念國的肩膀道。

“……”

雖然肩膀有些發麻，可是葉念國也是笑的很開心，那是一個當老師的最大的成就感。

到了高考時，村長直接地讓人開着拖拉機送他們去縣城考試，雖然大家都是灰頭土臉的，可是住進了招待所之後，心裏甭提有多美了。

葉念國坐在考場上，感慨萬千，看着滿懷着希望的衆人，自己也忍不住地微微笑了起來，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不過考完試了，就是衆生百态了。葉念國看着或哭或笑的衆人，嘆了口氣……

考完之後，葉媽反而是最不淡定的那個了，念念叨叨的，如果不是現在不讓封建迷信的話，葉媽都恨不得自己去拜拜了。

從第一家開始的中專生到葉家的五個大學生，他們村真的是出名了！

村長和支書倆從一開始的震驚到現在的麻木，還能說什麽呢？村子裏包括幾個黑戶們，見天地都是哭聲，這哭聲中除了以往的壓抑之外，更多的是歡喜和對未來的渴盼，希望。

葉家已經不知道收獲了多少波的感謝了，葉媽從一開始的驕傲到這會兒也覺得不耐煩了。索性地随着幾個孩子的意思，全家去了縣城。

葉老三考的最好，他喜歡建築，報的是水木的建築專業，一向很有自信的葉老三得償所願，葉媽也在慶幸她聽了老大的話沒給老三訂個媳婦兒，不然的話，現在就為難了。

葉媽這會兒的心思也是一模一樣的，哪怕是天仙也配不上自己的兒子了！

葉老二和葉老三都報的是師範學校，葉老二覺得教書挺好的，他沒有什麽太多的野心，安安穩穩地當個老師，維護好他們的這個小家就很好了。

至于葉念國，他更喜歡的是那種教書育人的成就感，無與倫比的美妙滋味兒。

吳曼青考的是外國語學校，她想要當外交官，想要走遍世界各地。

葉念國：……

算了，随她吧，她高興就好。

至于葉小妹，去的是醫學院，當個醫生，應該也很好吧？當年葉父的死對于葉小妹來說不啻于天塌了，現在想想如果家裏能有個醫生，懂得怎麽救人的話，是不是就不會有那樣的悲劇？

葉念國對着小妹的這個說辭不置可否，讀醫學實在是太累了，可他也支持葉小妹的選擇。

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付出代價。

“現在你還想和趙建清好麽？我相信依着現在你的條件，他家是同意的！”

葉念國問道。

“算了吧，我現在想的是好好兒學習，畢竟是要治病救人的，學藝不精可不好。”

雖然極力地雲淡風輕，可是葉念國還是能聽出她言語中的酸澀來。

“你自己的選擇，沒有後悔的！”

葉念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