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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思寧的腦子裏出現兩個選項:第一帶着兒子逃走,事後再來個死不認賬;第二帶着兒子留下,現場來個打死不認帳。當然第一個選項相對更輕松,但兒子還要輸液,所以第二個選項以絕對壓倒性優勢取勝。
思寧微微一笑,然後點點頭,任由兒子拉着朝韓睿走過去,她用眼神藐視:不就是韓睿嗎,不就是有錢嗎,不就是……好吧,他應該不會亂說什麽吧?要是他敢斷送了我的工作,我就不還錢了!大不了欠債肉償。想着她挺了挺胸。
佑佑一手牽着思寧,一手勾着韓睿,小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笑容。他炫耀地看着也在旁邊輸液的小弟,一遍一遍地問:“我老爸帥吧?我麻麻漂亮吧?老大我厲害吧?”
那小弟的嘴巴呈現鴨蛋狀,口水吧嗒嗒,他看一眼老大的爸媽再看看自己的爸媽,忽然哇啦一下哭了起來:“我也要漂亮麻麻和帥爸爸……”
佑佑見狀,也有些慌了,他思索了好一陣子,這才往下拉着思寧的手,然後貼在她耳邊竊竊私語好一會兒。不知他說了什麽,思寧頻頻點頭歡笑,而後跟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
韓睿在一旁看着,這畫面忽然覺得很溫馨,自己這般大的時候在做什麽呢,哦,對了,那時候哥哥帶着他挨家挨家地求收留,他記得有一家人扔給門口的黃狗半只包子,哥哥打斷了狗的腿,搶來了包子,然後被那家人追着跑了差不多有大半天。那家人有句話,他們兄弟倆一輩子都記得:“你們這兩個畜生都不如的雜種。”那天晚上,兄弟倆啃着在泥土中滾了好幾圈的包子,流着淚想:如果咱爸媽還在該有多好啊。
韓睿收回思緒,暗想自己怎麽又記起過去的事了。大概是因為眼前那個孩子吧。他再度把視線聚集在那個叫做佑佑的孩子身上,卻發現他拉着左思寧的手,而左思寧幫他拿下輸液袋,兩人一起走到旁邊一個孩子身邊。
韓睿有些好奇:這孩子要做什麽?
很快他就得到答案了。
只見佑佑站在孩子面前,伸手摸摸他的頭說:“小弟乖,不哭。我讓漂亮麻麻也親親你好不好?”
那小弟挂着眼淚,擡起頭來:“真的嗎?”他抹了一下眼角,看了老大,又看看老大的麻麻,然後朝漂亮麻麻撲過去……
佑佑見狀,趕緊伸出一只手護在麻麻身前,擋住小弟,吼着:“不是這樣的啦,你等着。”
小弟撅嘴:“老大,你不是讓我親親的嗎?”
佑佑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會讓你親的啦!”然後他沖麻麻招招手,讓麻麻俯□來。
思寧會意地蹲了下來,把自己的臉湊上去。只見佑佑滿意地吧唧一下親在她嘴上,然後出乎意料的一幕出現了:他轉過頭,捧着小弟的臉湊上去,在他小嘴上也吧唧親了一下。親完之後,甜甜地笑着:“是這樣才對。”
韓睿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孩子真是鬼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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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愣住了,一時間忘記哭了。
而小弟的爸媽笑得前翻後仰,跟着病房裏其他人一個樣。
還有某翻着耽美雜志的年輕女孩雙眼冒桃心:好可愛啊,好基情啊,受不了了……
而當事小孩佑佑則淡定地回到自己的位置,然後偷偷對思寧說:“麻麻怎麽能讓別人親呢!小弟也不行。爸爸你說是吧?”最後一句話,他說的很自然,目光看向韓睿的時候還有點期待。
韓睿看着小孩和思寧,左胸口微微震動,他覺得自己不能辜負孩子的期待,打算開口說幾句稱贊的話。
只是思寧摸了摸孩子的頭,暗中卻瞪了一下眼睛,語氣中帶着母子倆才懂的威脅:“佑佑,爸爸媽媽還要工作,等我們工作完之後再來看你好不好?”
佑佑癟癟嘴,小手搖晃了兩下,終究畏懼于麻麻的目光之下,然後松手,戀戀不舍地揮動手臂,喊着:“你們工作完記得來看佑佑,佑佑等你們……爸爸再見、麻麻再見。”
韓睿清楚這是左思寧給他臺階下,他可能因為一時心軟而答應假扮這孩子的爸爸,但不可能一直假扮下去。因此他起身,跟着左思寧出門去。在會走到輸液室門口的時候,他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是覺得那小男孩挺可愛的。果不其然,小孩在伸長脖子看着他們,一看到他回頭就使勁地揮手示意,小臉上說不出的親昵。
這情景,讓韓睿開始思考一個問題:如果這孩子是我的,我會怎麽對待他?
然而他也只是想想,若是突然有一天,一個孩子出現在他面前,并被告知這是他的孩子,他估計先會要求驗DNA吧。然後就算是父子相認了,他也做不到跟兒子相親相愛,也許還不如他對眼前這個孩子的感覺來的親切。
左思寧則是在想,要如何以死不認賬的口吻來打發了韓睿的質疑,堵住他的嘴,讓他除了守口如瓶還是守口如瓶,沒有第三選項。
兩人各有所思,一路同行陌路到了醫院門口。走至臺階上的時候,左思寧還在費神思索,一腳踩出去,眼看着就要踩空,來個人仰馬翻、頭破血流。
她的身體踏空的時候,她是有感覺的,那感覺叫做怕,歌手也是明星,也要靠臉蛋,若是身體出了一點岔子,損失不知有多少。
然而當她被人抱住的時候,她更加是有感覺了,那種感覺叫做幸福。感謝那位伸出援助之手的紳士,因為他保全了思寧的事業和財路。
靠在男人懷裏,聞着他身上的煙草味,思寧忽然覺得很舒服,舒服得閉上眼睛,環住那人的腰……但是她忘性很大,忘記了她剛才跟誰在并肩走路,忘記了是誰有可能在她快要踏空的時候拉她一把……
韓睿現在對懷裏這女人又有更深一層的認識,她不僅騷,而且很騷,逮到機會就會往男人懷裏鑽,鑽了之後還不肯輕易松手。剛才在輸液室裏對她升起的一點點好印象,頓時轟然倒塌。他語氣冷淡地開口:“這是醫院門口,難道你這樣賴在我身上,也不嫌場地不對嗎?”
聽到聲音的那一刻,思寧的大腦開始發揮作用了,終于想通了自己現在是在韓睿的懷裏,因此囧上加了個囧,而她唯一能挽回的就是,緩緩地淡定地松開雙手,問一句:“那要不咱換個合适的場地?”
韓睿臉一黑,不過因為他戴着墨鏡穿着黑衣服,所以他黑不黑臉都差不多,只是明顯能從他的語氣中察覺他的不悅。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思寧的身體:“原來你所謂的有事,就是來這裏。難道是身體出了毛病?”
思寧一愣,繼而不怒反笑:“呵呵,是啊,婦科病,怎麽,你是來看你兒子的?”她樂的原因很簡單,因為韓睿好像沒發現佑佑是自己的兒子,為了确定是不是,她因此有了這一問。
韓睿掃了她一眼,語氣依舊冷淡:“跟你一樣,被拉來當家長的。”他記得那孩子說過,他沒有家長。而且看那孩子四五歲的樣子,如果那孩子是左思寧的,應該是她二十歲上下生的,那絕對不可能,因為那時候她還在上大學,所以這個想法很快被韓睿否定。于是他認定,左思寧跟自己一樣,是被拉來充當臨時媽媽的。
左思寧笑得花枝亂顫,心想:這男人真單純,單純得讓人很喜歡啊。她最後勉強收住笑容,解釋性地來一句:“剛才你當爸爸的樣子很好,真的很好,原來你也是這麽有愛心這麽樂于助人的一個人……”
這女人瘋了,抓住一點小把柄就能無限放大,簡直不可理喻。韓睿轉身就走,不再理會那個笑越發難看的女人。
他剛走沒幾步,電話就響起來了,韓儲的聲音帶着幾分焦急:“老弟,你搞什麽啊,讓你去醫生那裏拿藥你拿了幾個鐘頭了?哥哥我身上疼死了……哎喲……”
韓睿嘴角扯了扯:“別沖我哀嚎,有本事你找林靜去,讓她打的時候怎麽沒見你吭一聲?”
韓儲的抱怨聲倒是消停了:“你以為我願意啊,可惜她林家牛逼啊,咱哥倆若是沒有林家,還不知道在哪裏喝西北風呢。就算是讓我給她林靜做牛做馬我也不能說啥……”
夜幕初降,韓睿頭頂上方的雲層已經被染上墨色,氣壓有點低,壓得他覺得呼吸不暢,他解了脖子上一顆紐扣,松開領帶,然後緩緩地點了一支煙。煙草略有有些辛辣的感覺,留在口腔中一繞,而後滑入咽喉。
韓睿擡起左手,瞥了一眼中指上銀色的戒指,忽然有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臺風天~這邊風好大,親愛的,你那邊呢,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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