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
同樣的夜色裏有人激情無限,有人卻輾轉難眠。
偌大的林家大宅寂靜無聲,保姆阿姨收拾好餐桌,打算回房間休息。經過二小姐的房間,發現房門沒關好,透過門縫,她看到二小姐端着一只高腳杯正在喝酒。別看二小姐平時安安靜靜的,從來沒發過脾氣,但絕對不是能輕易接近的人。保姆阿姨想了想,還是輕手輕腳地把門掩上。
林倩朝房門那看了一眼,看着阿姨掩上門,她波瀾不興地繼續喝酒。若是阿姨會愚蠢到妄圖插手她的事情,那麽明天這個家裏保證會出現一個新的保姆阿姨,一個更聽話的。
大半瓶酒已經下肚了,可林倩還是感覺不到醉意,一顆心像是溺水了一樣透不過氣來,她從随身攜帶的包包的裏層拿出一瓶藥,倒出兩顆就着杯中的酒咽了下去。拿着藥瓶,視線有些模糊。
這時手邊上的電話響了,是孫銘勳。林倩看了一眼,沒打算理會。她靠在椅子上合眼假寐了一會兒,鈴聲自動停了。她嘆了一口氣:有時候真有點同情他,明明他都應該知道的啊,一直這麽傻傻地裝不懂嗎?
還沒停一會兒,電話繼續不停地響了。或許是因為吃了藥的關系,林倩覺得心跳有些快,再加上電話的原因,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情緒有些起伏。在電話第六次響起的時候,她終于接了。
慵懶地聲音回應:“嗯,銘勳,這麽晚了有事嗎?”
那邊似乎是松了一口氣,然後有幾秒鐘的寂靜,在林倩以為他不打算說話的時候,他又開口了:“怎麽現在還開着燈,睡不着嗎?”
擡頭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吊燈,林倩搖頭笑。笑着笑着,忽然皺眉:“你現在在哪裏?”
就在林家大宅外頭,孫銘勳坐在車裏,看着二樓的某個房間,那個依舊亮着燈的房間。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習慣了偶爾來這裏看一眼,确認林倩有沒有睡着或者是其他什麽,其實他也不是很清楚。
挂上電話,系上安全帶發動車子開出去了一段落,孫銘勳在查看路面的時候卻在後視鏡裏看到一個披着風衣的女人。
燈光下,夜色裏,那個女人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站在家門口,不靠近不遠離也不動,甚至連表情都是波瀾不興的。
孫銘勳真想心一狠就這樣直接走掉了,可惜手已經不聽話地把車子倒回去,那樣迫不及待的。
車子在她身邊停下,孫銘勳下車,親手開了前面的車門,做出邀請的動作。
坐在車內,孫銘勳問了林倩想去哪裏兜兜風。林倩笑了:“就這麽坐一會兒吧,我還穿着睡衣呢,到處逛也不像樣啊。”
孫銘勳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忽然伸手朝林倩頭上探過去。林倩回看着他,目光疑惑毫不避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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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她的目光太過耀眼,孫銘勳把手縮了回來,笑了笑,指着她的頭發:“那裏沾了葉子。”
在這麽近的距離看着林倩,孫銘勳還是有種看不透的感覺。認識林倩是在一次酒會上,那時的他憑借出色的外形已經是小有名氣的男星了。對林家二小姐他也有所耳聞,據說是個林黛玉似的人物,體弱多病,極少出現在社交場合。而那天大概是他運氣好,正好碰上林二小姐出來。後來他才知道那是因為那天酒會上還有另外一個男人,因為他在,所以林倩也出現了。
那天他喝多了,出去透氣的時候隐約聽到有女人在哭,循着聲音過去,竟然發現就是林倩。他很不解,一個富豪家的千金到底有什麽事值得她傷心哭泣?
小心地接近,在林倩身後的時候,他出聲詢問。
看着她轉過身來,臉上哪裏有什麽淚痕,她從容而淡定地微笑:“有事嗎?”她的模樣太過從容,讓人不禁懷疑剛才的哭聲是不是錯覺。
這是第一次的印象,而後再遇到是在醫院,孫銘勳因為演戲受傷,躺在急救車上的時候跟另外一輛車子擦身而過,他只是瞥了一眼,就看到那個安靜如水的女人,她端莊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目光接觸到他之時,她也不過微微一笑。而當時她身上滿是泥濘,頭發也是雜亂不堪,她更像是一個從貧民窟中出來的孩子。
孫銘勳更加好奇了,這個女人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受傷住院的期間,他偶爾會問護士打聽林倩的消息,結果一無所獲。出院之後,他開始關注那個叫林倩的女人,企圖讀懂她身上的故事。這麽一讀就是好幾年,到了今天他還是沒能完全讀透,但卻已經放不下了。
“在想什麽?”林倩拂去頭上的葉子,有些疑惑地看了孫銘勳一眼。
孫銘勳覺得車裏有些悶,他搖下車窗讓風透一些進來:“本來想看看你要介紹的那個朋友長什麽樣的,可惜好像今天緣分沒到。”
林倩笑:“是個不怕跟林靜杠上,不怕跟韓睿結婚的人,你見過也會很感興趣的。”
聽她那麽雲淡風輕地說來,孫銘勳卻并不平靜:所以今天林倩才會找自己過來嗎,想讓自己接近那女人,讓她放開韓睿?
介紹女友這樣的事情,林倩通過林靜做了不少,可像今天這樣由她親口說出來,卻又是另外的感覺。孫銘勳有些憤怒,卻依舊是調笑的模樣:“你怎麽知道我會對她感興趣呢?”
林倩一派從容,因為這個問題對她來說并不難:“你交往過的女人中超過一個月的不多,她們幾個身上有的,她也有。”
孫銘勳忽然很想問林倩:為什麽對我交往事情一清二楚,是真的關心還是別的原因?
一個女人清楚一個男人的感情史,并且不斷地為他尋找“适合”的女友,這究竟意味着什麽?對于這個問題,孫銘勳一直很想得到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答案。比如說,因為女人愛着那男人,所以她才會這樣關心男人的一舉一動,因為愛,所以女人明白讓男人先接觸別的女人,讓他發現最終自己最愛的還是女人,因為愛……
孫銘勳看着身邊那樣淡定的女人,一股壓抑很久的沖動讓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嘴巴:“萬一我真的愛上了她,想跟她定下來呢?”他有些期待林倩的反應,還有些蒼白的緊張。
還是微笑,像沒有變化的死海:“那樣……很好啊。”
那樣很好……孫銘勳的腦海裏一直回蕩着這句話,最後自己笑了起來,笑自己太傻了,這樣的問題本來就只有這樣的回答。一定是自己問的方式不對,下回換一種方式吧。不對,不用問了,問到也不一定是真實的。
林倩自己開了門進來,經過老爸房間的時候,聽到房間裏隐約有呻|吟聲,她有些麻木地笑着:林振海真是越老越好這口。
這樣的夜晚,林倩忽然很想姑姑,那個被爺爺趕出家門的姑姑,很羨慕她的勇氣,反叛的勇氣。
…………
雖然韓睿提前打電話過來說明了情況,也拜托曼琳好好照顧孩子,但曼琳還是很擔心,因為聽說了他們在漁村的情況,覺得這其中不簡單,她甚至想到會不會是林家派人這麽做的。
第二天她特意推了工作,在家帶着佑佑等着韓睿他們。佑佑很乖,除了晚上睡醒哭了一會兒,其他時間都不吵不鬧,很安靜。
只可惜還沒等來韓睿他們,卻等來了兩個不該來的人。曼琳看着出現在門口的釘子和陸勵成,伸手就要把門關上。
釘子抵住門,護着陸勵成闖了進去。陸勵成像是瘋了一樣,在屋裏急切地尋找什麽,他開了卧室,甚至連衣櫃、抽屜都打開看過,還是沒發現想找的人。而就在他無奈地從卧室出來,卻看到一個小男孩站在他面前,仰着頭,眼睛睜得大大的,目光裏盡是疑問。
陸勵成一陣心神激蕩:這就是我的兒子嗎?眼睛很像我,鼻子像她媽媽,嘴巴都不像……他真的是從來沒想到有一天孩子會出現在自己面前,他以為孩子早已經沒了。
佑佑退後了一大步,因為那個陌生的叔叔伸手要摸自己的頭,不知道為什麽他很不喜歡這個人,因為他看上去就不是一個好人。眼看着那男人又靠近了,佑佑生氣了,他眼一瞪,吼道:“你是什麽人啊!”
陸勵成長臂一收,把孩子圈在自己懷裏,笑着:“我是你……”
爸爸兩個字還沒出來,他整個人已經被佑佑推來。佑佑這孩子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他跑到曼琳身後,氣鼓鼓地看着兩位不速之客:“真是奇怪的叔叔,剛見面就亂抱抱。”
曼琳護住孩子,她狠狠地剜了陸勵成一眼:“還不走,要我報警你們才甘心嗎?”
陸勵成站了起來,目光堅定:“讓我帶走孩子。”
佑佑頭搖得跟破浪鼓似的,語氣緊張:“曼琳阿姨,佑佑不要跟他走!”
曼琳摸了摸孩子的頭,冷眼看着陸勵成:“聽到了嗎?如果你不想孩子出事的話,你馬上離開這裏。”
釘子着急了,他也顧不上會不會得罪曼琳姐,一股氣就把話抖出來:“曼琳姐,你不是孩子的監護人,不能幫孩子做決定。”
曼琳大笑不止:“是啊,監護人都不在,你們平白無故帶走孩子的話,可以算是拐賣人口,這是要坐牢的。”
陸勵成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孩子,已經決定要放棄的心在這一刻又蠢蠢欲動。這是他們孩子啊,孩子需要父親需要一個完整的家。他怎麽能容忍自己的孩子管別人叫爸爸,管自己叫叔叔呢?
想到這,他讓釘子拉住曼琳,而自己則是一把抱起孩子。孩子在他懷裏鬧着,他也不在乎,只一心想要帶着孩子走。
曼琳揚手給了釘子一巴掌:“放開我,你以為你大哥能帶走孩子嗎?我告訴你,別做夢了!”
釘子眉毛動了一下,但身體還是不肯讓步:“曼琳姐,畢竟大哥是孩子的父親,孩子若是知道了,他肯定會想跟着大哥一起過的。”
曼琳被氣道了,她上上下下鄙視地打量了釘子一眼:“跟着你們?從小開始混賭場、拿刀砍人嗎?之前我以為你跟你大哥不一樣,你跟他一樣愚蠢自私。”
眼看着陸勵成已經帶着孩子走遠了,釘子這才松開禁锢曼琳的手,他坐在沙發上,面有愧色:“曼琳姐,我知道大哥對不起孩子,可是他是孩子的父親這個事實不能否認,沒有人能剝奪他和孩子見面的權利。”
曼琳沒有理會,她開了門就打算出去,卻在門口處停住了腳步。
思寧站在門口,反應了好一會才開口:“什麽孩子,什麽父親,你們在說什麽?”
曼琳嘆息:“他知道了。”
思寧神情顯得有些呆滞:“誰?”
她身邊的韓睿扶住思寧的肩膀,鎮定地看了屋裏的釘子一眼:“先進屋再慢慢說。”
思寧一下甩開他的肩膀,幾乎是風一樣沖進房裏,一間一間開門檢查,但沒有發現孩子的蹤影。她面色兇悍地抓住曼琳的肩膀,嘶聲大吼:“佑佑呢,他去哪裏了?”
釘子上來,拉開了思寧的手,他低着頭,看樣子很為難:“大嫂,不對,左小姐,孩子現在跟大哥在一起,你不用擔心……”
一個“心”字淹沒在一聲響亮的巴掌聲裏,釘子呆立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叫了好一陣子的大嫂面無表情的樣子,她的目光徹骨的冷。一直都知道嫂子夠狠,卻不知道她發狠起來比他們還要像黑社會。釘子被她看得心裏發慌,只能低下了頭,躲避那目光。
思寧往門口跑去,經過韓睿身邊的時候她頓了頓,作為現場唯一一個不清楚孩子這件事情的人,思寧欠他一個解釋。可惜這個時刻思寧沒有沒有任何心思,她唯一想做的就是把孩子從陸勵成手裏帶回來。
心一狠,從韓睿身邊走過,而後不再猶豫,飛快地沖着樓下跑去。背後有腳步聲跟着看來了,思寧不知道是誰,也沒有心思回頭看。
跑的一樓的時候,因為太過着急,她幾乎是跳了四五級直接下來,腳有點麻有點痛,她只是停了一下,就立刻拔腿往前跑。還沒跑兩步,被人抓住。
回頭,是韓睿。只見他臉色異常鎮定:“我帶你過去。”
“不用!”思寧企圖甩開他的手,可惜他的手像釘住一樣,甩都甩不開。思寧真的是急慘了,她求饒地喊着,“求你放手吧,等我找到孩子,我會給一個解釋,到時候你想怎麽樣我都依你。”
韓睿的手反而抓得更緊了,他語氣平靜,面無表情,一字一頓地說:“我說過,我帶你過去。不要讓我重複第三遍!”
作者有話要說:接下來湊熱鬧的人還會有不少,俺會好好“照顧”他們的,放心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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